拾遠星 第04章覆蓋
覆蓋
……什麼?
我僵在了原地,一時間渾身發冷,陳喜桉還在說:“你賣了多少錢?石遠星?”
“滾。”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滾!”
我用力甩開他,轉身時又踉蹌一步,快步逃到樓梯間,一口氣跑了很久。
陳喜桉昨晚在alice,他在那個包廂。他看著我去坐alpha的大腿,第二天就從酒店房間出來——他一直在!他全部都知道!
我再次感到反胃,屈下膝蓋瘋狂乾嘔著。
怎麼會這麼惡心?
上一世,我在包廂裡噩夢般的二十分鐘,渾身酒液,差點被扒掉衣服的樣子,我的同學就這樣一直看著?他一直在看著?
把他逼到自殺跳河的人,其實就是陳喜桉的舅舅?陳喜桉知道這一切,卻什麼也沒有做?
——而我重來一次,爬上了他舅舅的床?
我抱緊手臂,惡心又荒謬地笑起來。我用力擦掉臉上的淚水,又拿出手機看了一眼餘額裡多出來的五百塊。
無所謂了,我還有更想確認的事情。
我騎著自行車來到甜品店。
看到我來,前台的喬俏很驚訝,笑道:“今天不是星期五嗎?學校放假了?”
“請假了。”我說,有些心虛地攏了攏外套,“我……我來坐坐。”
“哦,好啊。”喬俏臉色有點擔憂,但還是笑著,“坐唄,這個點也沒什麼人。要不要吃點東西?”
我想了想,乾坐著好像也不太好,猶豫片刻,要了份甜點。
我坐到角落,一開始很緊張,過了一會兒才發現乾坐著實在太奇怪了,又把書包裡的複習資料和卷子擺上來,心不在焉地寫寫看看。
大概是身體的肌肉記憶,等我反應過來,我已經看進去了資料,認真寫了不知道多久的卷子,直到店長端過來兩碟蛋糕纔回過神來。
再次看到店長,我心中百感交集。他麵色和喬俏如出一轍,坐下道:“遠星,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
我搖搖頭。
“好吧。”店長聳聳肩,切下一塊蛋糕送入口中。
店長是一個溫柔的oga,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都覺得因為認識了店長,生活才沒有那麼苦澀。
麵前的蛋糕是抹茶慕斯,並不是我點的最便宜的小份西多士。我知道這是店長請我的,再多說就顯得見外了,我默默地切下一小塊,當場就被那份入口即化的甜蜜滋味折服了。
店長和喬俏偷笑的聲音傳過來,我把因為太過美味而呆呆含在嘴裡的叉子拿出來,有些不好意思,他們兩個原來在看我啊。
我在店裡坐到快中午。因為飯點漸漸來人了,又有外送訂單,店裡忙碌起來,我才悄悄走了。
不會因為我的原因再傷害到誰,太好了。
—
回到學校,我先去銷假,路上再次碰到了陳喜桉。
我不想得罪他,卻也實在不想再見到他,就隻是裝作沒看見,像平時一樣麵不改色地經過。但他沒有尊重我苦心放下的台階,直接拽住了我。
如果通過監控看到這一幕,一定非常恐怖,我身心俱疲,被他整個人拽進了廁所,下意識扒住廁所門口牆壁也沒用。我被他嚇得不輕——今天已經是第二次被他拖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天晚上“賣身”的經曆讓我更加敏感,我不適地往後退了半步,他淡淡道:“裝什麼?”
我皺一下眉,不想和他多糾纏:“你想怎麼樣?”
“你是生怕彆人不知道你昨晚去鬼混了?”陳喜桉嫌惡地說,“一個早上請假沒來,又莫名其妙一身資訊素,腺體的位置——”他的食指撫過我脖頸上的創可貼,嗤笑,“此地無銀三百兩。”
我一怔,才意識到身上的味道不是楚既明的香水味,而是alpha的資訊素。但是如果是資訊素……我為什麼會聞得到?
陳喜桉舔了一下自己的犬牙——或許他是無意的,然而對於alpha來說,這是一種發起進攻的前兆,我警覺起來,隻聽見他說:“攀上我舅舅讓你這麼得意?”
“陳喜桉!”我有些難堪,即使在外打工的經曆,讓我聽過許多比這還要更難聽的羞辱,但終究不比從同學口中聽到。他似乎愣了一下,但終究也沒收回,我們兩個僵持在原地。我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你想要多少錢?”陳喜桉說。
這下再遲鈍,我也漸漸咂摸出了他的意思——從酒店出來到現在,他難道也想要……也對,畢竟是一家人。看起來他和他舅舅關係也很好。
“很多。”我說,極力地壓抑下語氣中的挑釁,“你願意給多少?”
他定定地看了我片刻,拿出手機,當著我的麵找到我的賬號,給我轉了一萬塊錢。
陳喜桉麵無表情地舉起螢幕,我從反光中看到了自己有些怔愣的表情,緊接著聽見他說:“把你的內褲脫給我。”
我差點以為自己幻聽了,腦裡還在被那一萬塊錢砸得嗡嗡直響,彷彿有一萬顆金幣從我腦海中撲簌落下,發出動聽的碰撞聲。我下意識看了眼廁所門口,心臟跳得非常快,然後又看回陳喜桉的臉,沒能看出他到底是不是在做什麼惡劣的戲弄。
訊息列表裡明晃晃地顯示著轉賬提示,我的手指有些顫抖,點下接收的瞬間,彷彿聽見陳喜桉很輕、很輕地笑了一下。
我扶著廁所隔間的門,最後確認地又看了一眼陳喜桉。我不知道是不是這一眼傳遞了什麼錯誤訊息,陳喜桉竟然馬上跟在我身後,跟我一起擠進了這個小小的隔間,反手鎖上了門。
——為了羞辱我取樂,居然還要做到這個地步嗎?我和他也沒有那麼大仇吧?
變態啊。
我低著頭,手指猶豫地拉了一下褲子的邊緣,又忍不住擡頭看陳喜桉。他也跟著我擡起頭,和我對視。
我隻好硬著頭皮把鞋子踩下來,襪子還有針線縫補過的痕跡。我蜷縮了一下腳趾,試圖藏住我最後一點自尊心,好在陳喜桉什麼話也沒說,我心一橫把褲子脫了下來,第一次感覺自己的腿怎麼這麼嶙峋難看。
一萬塊錢,一萬塊錢。
我默唸著給自己鼓勁,手指摳住內褲邊緣,根本不敢擡頭看陳喜桉——他怎麼還在看啊?
我的下體和一部分oga很相似,有兩套生殖器官。從前在福利院檢查身體,醫生說我本來應該是oga,卻因為缺乏什麼什麼刺激——時間太久,那些專業名詞我已經忘光了,導致我的腺體不活躍,對腺體的運用和beta無二,不受資訊素影響,也沒有發情期。
昨晚楚既明對我的身體,似乎也沒有什麼討厭的反應,陳喜桉如果看到了,應該也不會覺得特彆惡心吧?
有陳喜桉這麼一尊大佛擋在這裡,我動作的空間也不大,想要擡手扶住牆壁——陳喜桉又不知道接收到了什麼錯誤的訊息,伸出了手臂。我隻好搭住他的手臂,硬著頭皮把內褲脫了下來。
上麵還有一些可疑的水漬。
我拿著那條內褲,給也不是,不給也不是,實在不懂陳喜桉居然可以為了這場羞辱付一萬塊錢。
陳喜桉從我手中把那塊布料接過去,塞進了外套口袋裡。我一句話也不想說,低著頭迅速把褲子鞋子穿了回去。陳喜桉就這樣一言不發地杵在我麵前,看著我狼狽的樣子。
我隻覺得他蠢。如果這種程度的羞辱就值一萬塊,我很願意再多來一點。
但讓我意外的是,陳喜桉沒有繼續說那些難聽的話,反而好像徹底滿意了。我對他扭曲的性格有點初步認識,但他能不要繼續揪著我“賣身”的事情不放,我就謝天謝地了。
我們同行回到了教室。
萬幸現在正在上自習。可能是因為我今天早上突兀的請假,大家都擡頭看向我,視線中蘊含一種不帶惡意的窺探與好奇。
我目不斜視地坐回座位,同桌屈肘碰了碰我,用低得不能再低得聲音說:“你……和陳喜桉?”
我不明所以。他和我平時關係還好,說這句話的時候看起來也不像帶有什麼惡意。難道我和陳喜桉一起進教室,就能說明什麼了嗎?
他有些著急,回頭看了眼身後,那些同樣小心翼翼看著這邊的同學忙收回了視線。同桌說道:“你不知道嗎?你身上都是……陳喜桉的資訊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