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還沒釋懷呢,太子妃都顯懷了 339
攀附
暮色濃重,將近子時,宮婢們早已鋪好了床榻。
竇文漪早換上了寢衣,平日裡這個點,裴司堰都已經回來了,今晚卻不見身影。
“聖上,還在乾清殿批摺子?熱水備好了嗎?”
翠枝回道,“娘娘放心,早已備好。方纔聽福安公公說,禦膳房的人垂頭喪氣的,才從武英殿那邊回來。”
武英殿是商議軍機政務的地方,難道又有緊急軍情,裴司堰難道連晚膳都顧不得吃嗎?
竇文漪微微擰眉,沉聲吩咐,“安排人給聖上送點夜宵過去。算了,翠枝,你親自走一趟。”
“是。”
翠枝去了趟小廚房,提著精巧的食盒剛出坤寧宮,就碰到聖上的鑾駕。
竇文漪剛剛躺下,就聽到寢殿外麵傳來一陣動靜,“……還以為聖上又要辛苦熬夜了。”
裴司堰伸開雙手,小內侍小心翼翼地伺候著解開腰帶,脫下外袍,就恭敬地退了出去。
“皇帝不好當啊,就是個熬人的苦差事。邊境出了點事,和他們多耽誤了些。”
裴司堰淡然一笑,“真想咱們的兒子早點長大,就可以替多分擔分擔。”
竇文漪好氣又好笑,肚子裡的小東西才一個多月,他就在開始打他的注意了,真是服了他了。
“聖上,你得多培養點能臣,讓他們多操心。”
“這是自然,我先去洗澡。”
裴司堰徑直去了淨室,兩個內侍低眉垂眼,跟了進去。
他動作很利落,竇文漪眼皮剛要合攏時,就被男人十分克製地摟在了懷裡。
明黃的寢衣,薄薄地貼在她象牙白的中衣上,色澤鮮明混在一起,曖昧又旖旎。
帳幔中,光線昏暗,裴司堰端詳著她,烏黑的長發披散在枕間,他忍不住用手指輕輕撥動著她額間的發絲,空氣一寸寸燥熱起來。
竇文漪耳尖抑製不住地發燙,“三郎,不可胡來……”
裴司堰捏著她的下巴,似笑非笑,“我沒有想胡來,是你想要?”
“沒……”
竇文漪臉上染上一抹紅霞,彆開視線,就知道他是個混不吝。
裴司堰低笑,眉眼間儘顯風流,“我請教過太醫,孕期其實也是可以的……”
床笫之間的樂趣,有千百種法子,他很多招數還沒學以致用呢!
“不行!”
裴司堰見她有些惱了,軟了眼神,微微抿唇,“今日,你見過吏部尚書徐夫人了?”
竇文漪的睡意頓時消散,“嗯,徐夫人是個有野心的,也有手腕的。這次,若再不如世家的意,恐怕就真的要撕破臉了。”
門閥世家不好對付,文人的筆本就是殺人的刀。折了一個孟家,又損了一個盛家,加之裴司堰登基前,又查抄了好些躺在功勞簿上功勳,雙方早就積怨已久,圖窮匕見了。
更何況,裴司堰還謀算著變法,土地稅收改製,馬政改製等等,皇後之爭,隻是第一步,之後的事,才會觸動世家的根本利益,隻會遇到更多的阻礙,愈發艱難。
步子跨得太大,隻會遭來門閥世家的瘋狂反撲。
裴司堰不甚在意,“這些事,總得有人來做,一年不行,就用十年來做。你我的誌向若是不能實現,就讓皇兒繼承我們的遺誌,一輩一輩,傳下去,總有一天會實現。”
皇家與門閥之間必有爭端,無法避免,無法調和。
“三郎,那些事都還為時尚早,還得徐徐圖之。”
時機還不成熟,朝堂上根本不能承受大刀闊斧的變法改革。
前世,裴司堰在山河破碎,生死存亡之際,都能力挽狂瀾,大敗北狄。如今的局勢要好得多,他不能太過冒進。朝中重臣,大多數都是來自門閥世家,想要改變朝局,沒有那麼容易。
“漪兒,他們的手太長了,我若連你都護不住,又如何能還大週一個海清河晏的盛世?”
裴司堰輕柔地吻了吻她的唇瓣,“放心,我有分寸。”
……
轉眼到了章太妃設宴的日子,時值初夏,金明池涼風習習,驅散了些許暑意。
放眼湖上,停著好些畫舫,廊道兩側擺著鮮豔奪目的花卉,牡丹、茶花、等應有儘有,尤其是那幾盆稀有的十八學士,火紅似火,看著就叫人賞心悅目,讚不絕口。
徐玉皎隨著眾人登上瞭望仙台,抬眼就看到寶座上一襲華服,端莊典雅的竇皇後,此時,她臉色掛著淺笑,眼底透著一股犀利的光。
徐玉皎瞥了瞥嘴,心裡又是一陣嘀咕,隻是還不待她反應過來,就被徐夫人一把摁住,跟著眾人齊齊參拜,跪了下去,等著上首皇後免禮。
她不加掩飾的小表情,恰巧被高台上的竇文漪看得一清二楚,“大家不必拘禮,各自都隨意些。”
她的嗓音溫婉,卻有失威嚴。
徐玉皎覺得若是她坐在那個位置,一定會做得更好。
眾人連聲謝恩,旋即,竇文漪就和幾位命婦宗親笑談起來,章太妃在她耳畔低語,幫她重點介紹幾位貴女,她時不時頷首,明顯有些興致闌珊。
最終,竇文漪的視線落在了徐玉皎的身上,滿意地笑了,
“徐姑娘,這身雲錦與你果真相配,襯得人比前幾日更見風致。素聞你才情出眾,稍後的比試,可莫要藏拙,定要叫大家開開眼界纔好。本宮拭目以待,盼你拔得頭籌。”
徐夫人當即自謙一番,“娘娘謬讚,實在折煞小女了。今日能赴花宴得見鳳儀,已是莫大的福分。能趁此機會長長見識,就心滿意足了,她才學粗淺,豈敢在眾貴女麵前賣弄。”
竇文漪幽幽道,“徐夫人太自謙了,玉皎心靈手巧,贈本宮的鞋墊,用著就十分不錯。還有那本醫書,確實記載了許多獨到的藥方,我已命人拓印摘抄,收錄在太醫院的醫書裡。”
“能物儘其用,造福大周百姓,就是功德一件。”
眾人的眸光瞬間聚集在徐玉皎的身上,命婦們都是人精,自然聽出這其中的弦外之音。
在這種微妙時刻,原來,徐家早已挖空心思,先他們一步妄圖攀附皇後。
徐家還真是野心勃勃,誌在必得啊!
隻可惜,他們送了兩件太過寒酸的薄禮,根本沒入皇後的眼,否則她為何要轉贈給太醫院呢?
這徐家人臉皮也忒厚了吧,就算要賄賂,也得下本錢,這憑這點東西,就指望皇後娘娘對她另眼相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