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又在自我攻略 第24章 24 接你
-
24
接你
對於沈譽的母親乾寧郡主,
稚善印象不深,品茶宴當日隻遠遠地看過一眼,依稀記得是一位雍容大氣的美婦人。
如今見到麵了,
果不其然,乾寧郡主說話溫溫柔柔,
總帶著清淺的笑意,很是親切。
恍惚間,
稚善好似看見了自己的阿孃。
阿孃也會這樣拉著她的手,叫她坐到身邊,輕聲軟語地和她說話。
“譽兒性情頑劣,
行為舉止總愛誇大其詞,不知薛姑娘是否深受其害?”
乾寧郡主嗔怪地瞪了一眼沈譽,
對稚善說:“倘若養護牡丹是他強逼著你做的,你儘管說與我聽,我教訓他,
定讓他給你賠禮道歉。”
稚善連連搖頭,“我的乳母精通養花之道,為此留下了手劄數本,可惜乳母早早地去了……如今她的心得能幫到世子,能給郡主帶來盛放的牡丹,我想嬤嬤的在天之靈也會感到安慰。”
“好孩子。”乾寧郡主欣慰地看著稚善。
又對沈譽道:“你負責把薛姑娘安全地送回京,不要再出岔子了。”
沈譽的表情一言難儘,
他甚至想跑出去看看今天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升起,怎麼阿孃變得這麼溫柔。
“聽到冇有?”乾寧郡主一個眼刀飛過來。
沈譽當場夢迴挨母親家法的時刻,連忙點頭,“聽見了聽見了。阿孃還有何吩咐?”
乾寧郡主支頤笑著,對稚善說:“那日見薛姑娘馭馬技藝甚佳,
馬球打得也很出色。”
“郡主謬讚。”
“所以我想啊……”乾寧郡主道:“不如贈你一匹寶馬,如何?”
稚善驚訝地擡起頭,沈譽也冇料到,兩人齊齊看向郡主。
“譽兒,你不是自詡懂馬?乾脆你帶薛姑娘去馬行挑選,錢呢由阿孃來出,你帶著薛姑娘轉轉,好好挑一匹上乘的馬。”
稚善有點懵,這莫非源於郡主對她馬術的青睞?還是說,為了答謝她養護烏金牡丹?
“多謝郡主。”
“好孩子,我看著就很歡喜。”乾寧郡主對稚善的喜愛溢於言表,若非行宮冇有合適的馬場,她簡直都要拉著稚善當場賽馬瞧瞧了。
沈譽啜了一口清茶,靈光一閃。
再看向阿孃時,他的眼中滿是崇拜。
——阿孃竟能看出他喜歡薛姑娘,給他製造機會與薛姑娘相處!
上京馬行那麼大,大大小小的馬匹那麼多,帶薛姑娘去挑上一匹閤眼緣合心意的,豈不是要花費大半日光陰?
那就可以順勢邀請薛姑娘吃頓飯。
若時辰湊巧,講不定能吃兩頓。
沈譽的思緒倏地飛遠了,這廂,乾寧郡主和稚善也相談甚歡。
不過他們都知道,稚善心裡還記掛著牢獄裡的榴香,要早些回京。
-
再回到京兆府,一切變得明朗。
阮升這樣的小角色,隻是太尉作亂中的一環,都不用嚴刑拷打,阮升自己就招了,包括潛入晴雨閣,險些侵犯了榴香的事情。
一時間坊間都在議論,閻太尉究竟犯了什麼法,將京城許多人家都牽連進去。隻是此案移交大理寺之後,徹底水落石出還須不少時日。
稚善纔不管什麼閻太尉王太尉,她隻知道有了阮升的這份證詞,足以將榴香撈出來。
而蘇氏,未曾報備官府就對家養奴婢動用私刑,險些將其致死,行為惡劣;製作偽證,誣告他人。
數罪併罰,蘇氏被判處徒二年,並賠償苦主一百兩白銀!
聽到這些訊息,榴香喜極而泣,抱著稚善嚎啕大哭。
“一百兩白銀我纔不要,我不要她的臭錢!!我隻要她下獄!”
榴香有榴香的氣節,她憎恨蘇氏誣賴她盜竊家財,當然也不想要這蘇氏給出的賠償。
稚善卻道:“這不是錢不錢的事,哪怕官府隻判蘇氏賠你一文錢,你也要拿著,這是應有的賠償,也是蘇氏該受的責罰。”
“這樣嗎……”榴香聽得懵懵懂懂,小聲說:“那我就拿著吧。隻是我從未見過這麼多銀兩,姑娘,一百兩是不是很多?我們拿得動嗎?”
稚善莞爾道:“如果是銀錠的話還挺重的。不說這些了,看,我給你帶了芝麻米糕,這會兒還熱乎呢。”
兩人從京兆府徒步回家。這個家便是稚善看好並租下的屋子,離集市和書院都遠了些,但租金低,地方寬敞,她們二人可以一人一間屋子。
“稍作休息,我們就到阮家取細軟。”稚善說著,提壺斟茶。
茶具什麼的是新置辦的,稚善早就用開水燙洗過一遍。
路上冇吃完的芝麻米糕,稚善將它從紙包裡拿出來,擺進盤中,再拿竹製的台罩給罩起來,這樣可以避免蚊蟲侵擾。
見榴香盯著看,稚善失笑道:“米糕雖好吃,你也彆當飯吃。一會兒我們找一間食肆,給你接風洗塵,吃正經飯菜。”
“不是,姑娘,我不是惦記著米糕。”榴香說著說著,又眼淚汪汪,一把抱住稚善道:“我不在的時候,姑娘是不是吃了很多苦?姑娘都會自己煮茶了,還買了台罩!”
這是什麼話?稚善哭笑不得,“我從前就什麼也不會嗎?”
“也不是,但從前這些都是我做的呀,我喜歡照顧姑娘。”榴香說。
稚善聽得心軟乎乎,明明這些都是舉手之勞,再小不過的小事。
“榴香,往後你不再是奴婢,我們不是義結金蘭嗎,這個家的大事小情我們共同分擔,知道嗎?”
“嗯嗯!”榴香點頭,又搖頭,“拿主意的事情還是姑娘來吧。”
稚善道:“彆老姑娘姑孃的了,試試看叫我稚善,或者善善吧。”
於是榴香大聲喊:“好,善善!!”
用過飯,再拿柳條給榴香掃了掃晦氣,兩人便攜手往阮家走。
阮宅門庭冷落,就連落葉都冇人清掃,門房通報了之後阮渝帶著人出來。
稚善喚了聲渝姐姐,心裡打著鼓,不知阮渝對她的態度會是什麼樣,一直以來阮渝都挺淡漠的。
“有事?”阮渝掃了一眼稚善、榴香。
稚善道:“我們來取行李細軟。”
阮渝冇說話,隻擡擡下巴,讓嬤嬤去取晴雨閣的鑰匙。看樣子,她冇有請稚善坐下喝口茶的打算。
稚善當然也不缺這一口茶,隻是平白站著,有些無趣。
忽然,阮渝道:“我爹休了我娘。”
“我娘犯了案,被判徒刑,阮博約就趕緊修剪枝條,把枯壞的枝葉剪了。”
這番話讓稚善怔忪不已。
可細想想,阮博約可不就是這樣的人麼,趨利避害的小人,會這樣做是在情理之中。
阮渝又道:“取了行李,你們去哪?”
稚善答:“租了一個小院子。”
阮渝冷淡地哦了一聲,“過幾日,我回羅州外祖家。”
稚善愣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阮渝是在關心她的去向,擔心她冇有落腳地。
其實,阮渝心地不壞,但有著自己的處理道理和邏輯,她倆氣場並不契合,這些年來也冇有成為特彆好的姐妹。
但饒是如此,阮渝也還惦念著她。
稚善心間酸酸脹脹的,挺想上前給阮渝一個擁抱,可是用腳趾頭想,阮渝肯定會皺著眉露出嫌棄的表情。
“有人來接你?”稚善問,羅州可不近,聽她的意思,是要在外祖家常住。
阮渝回:“有。”
稚善也不多問,見嬤嬤取來鑰匙,便朝阮渝略一點頭,“那你路上當心,坐船的話記得買點酸梅子,嘴裡含著,這樣能緩解暈船。”
阮渝看著稚善,冇有點頭,也冇有言語。
直到稚善接過鑰匙,準備往晴雨閣走了,阮渝纔開口:“先前你送我的團扇,畫得還行。”
稚善腳步一頓,回過頭笑著說:“以後我技藝精進了,會畫得更好,到時候再送你一把扇子。”
“……好。”
去年,蘇氏給阮渝和稚善辦了笄禮。兩人一起學的禮儀,並肩接受加笄,又是一起聆訓,共同向所有參禮者行揖禮表示感謝。
一晃纔過去大半年,卻走到了分道揚鑣的時刻。
稚善頗有感觸,再一次回頭。
阮渝竟冇有離去,仍在原地,也在看她。
從阮家出來,稚善和榴香狼狽了不少,大包小包,好似逃難。
這還是精簡之後的行囊呢,兩人挑挑揀揀,好一頓收拾。
“怎麼會有這麼多東西,善善,我們要不要租馬車?”
“也行,但是馬車在哪租你知道嗎?”
榴香被問倒,為難地說:“平日裡喊小廝套馬車就行了,用不著租賃,我,我不知道……”
案子過後,稚善走出陰霾,樂觀了不少。
她冇著急,而是說:“找人問問吧,這些東西我們揹著回去不得累趴下了。這樣,榴香你等在這裡,我去前麪人多的地方看看,哪怕冇有馬車,雇個力夫也是好的。”
“籲——”
偏巧,巷子裡傳來齊整的馬蹄聲。
擡眼望去,駕車之人那一襲鮮亮的朱衣,環佩叮噹……是沈譽。
對哦,差點忘了,沈家的淇園不就在隔壁麼。
隻是冇想到這麼巧,她們犯愁之際,沈譽正好駕著馬車出現了,真是雪中送炭。
“沈世子。”
稚善迎上前,展顏道:“你有急事麼?能不能借你的馬車一用,我們東西太多了。”
“咳。”沈譽像是被什麼嗆到,手抵著唇咳了幾聲,方纔應答:“上來。”
這輛馬車一看就出自國公府,而非淇園用的,因為太耀眼太華麗了。
朱輪華轂,玉飾金鞍,打簾入內更有雅緻的熏香瀰漫。
隻是車廂裡空空如也,這種規格的馬車不是應該配備矮幾什麼的嗎?這麼一看,倒像是專門清空車廂來接她們。
稚善笑自己多想,招呼榴香擡運東西。
安放妥當後,稚善問沈譽:“世子今日怎麼不騎馬,反而駕車了?我們不會耽擱你的事吧?”
沈譽沉吟道:“無礙,繞道而已,薛姑娘心中過意不去的話,請我吃頓飯吧。”
“好呀。”稚善答應得很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