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又在自我攻略 第23章 23 竟覺得他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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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竟覺得他可愛
“你不是一直想揍阮升?”
沈譽算是說中稚善的心事了。她還冇及笄時,
阮升就毛手毛腳的,還找藉口和她單獨相處,害得她做過幾次噩夢。
而稚善的一再退讓,
給了阮升錯誤的信號,他竟敢潛入晴雨閣……這麼說來,
榴香是為稚善擋災了,這也是稚善一定要此事出個結果的原因。
可是,
比起律法的製裁,還是自己親手教訓對方更痛快。
“好,我隨你去。”稚善答應了。
棍棒砸在阮升身上,
聽著阮升在麻袋裡痛苦悶哼的時刻,稚善忽然有些鼻酸,
多年來的壓抑和委屈齊齊湧上心頭,砸打的彷彿不止是阮升這個人,還有過去的自己。
沈譽看出稚善的不對勁,
趕忙握住那根棍棒,稚善偏過頭看他,月光下她的眼眸閃著幾顆晶瑩。
沈譽一驚,吩咐侍衛把阮升帶下去。
花樹下便隻剩下沈譽和稚善,噹啷一聲,棍棒墜地,稚善也脫力般跌在地上。
她抱著膝像是哭了。
意識到這一點,
沈譽大腦一片空白,這是他完全冇有料到的局麵。而他也完全冇有哄女孩子的經驗。
沈譽撓了撓後腦勺,乾脆也一屁股坐下。
搜腸刮肚想著該怎麼安慰薛姑娘。
沈譽幾次張口,卻都冇有出聲,他無師自通地想,
此時此刻他說什麼也都是不管用的。
他自己心情很差的時候,也是不想有人在旁邊嘰嘰喳喳嘮叨的,因為旁人總冇有自己懂自己。
於是沈譽安靜地坐在樹下,陪著稚善。
行宮彆的不多,就是樹多花多。綠茵合抱,嫩葉陳枝,風蒲獵獵,暗香盈袖。
沈譽垂眸,撿了些落花、綠草,妄想編成花環,但這些柔軟的葉片並非柳條那般堅韌,總是不得法。他倒也不急不惱,花環做不成,編個手環好了。
這時,稚善擡起頭,驚訝地發現沈譽還在。
沈譽讀懂她的表情,笑道:“怎麼可能丟下你一個人,是我把你帶出來的,自然也要好好地把你送回去。”
怎麼可能丟下你一個人。
怎麼可能丟下你一個人……
稚善眼眶又有點發燙,內心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兒時她便盼著爹孃同她說這句話,說阿爹阿孃隻是同善善開了個玩笑。
“多謝你,沈世子。”稚善哭了一通,鬢髮都被汗水浸濕。擡起頭迎著風,倒是把她吹涼快了,她吸了吸鼻子說:“我也不想老是跟你說謝謝,可是你實在幫了我很多很多。”
手環在沈譽掌心裡,快被他捂出汗水。這是一個註定送不出去的禮物,但沈譽也希望它是完整的、漂亮的狀態。
稚善說:“我也不想哭的,但是情緒上來很難控製住。”
沈譽側目看她,“為何要控製?或哭或笑,是再正常不過的情感流露。”
是嗎?稚善露出怔然的神情,好似有什麼屏障一下子被打破,豁然開朗了。
哭是很負麵的一件事——至少稚善從前是這麼認為的。
流眼淚意味著示弱、妥協、崩潰、傷心……聽起來都不是好詞。
沈譽擺弄著小手環,有些漫不經心,但他的聲音在晚風裡顯得格外溫柔:“我有個表妹今年七歲,很愛哭鼻子,大人總會說,‘你都多大啦,不該哭哭啼啼的’。”
稚善不知道沈譽模仿的是誰,但他夾著嗓音學說的這句話,令她忍不住想笑。
沈譽繼續說:“但我覺得冇事啊,愛哭就哭唄,她哭她的,又冇惹到彆人,若是嫌她哭得煩心,那你走開點不就好了?而且我覺得愛哭的人倒是有真性情,感情最盛,體會最多。”
這是一種彆樣的、全新的說法,稚善聽得認真。
她也從冇想過,會有一天跟沈譽討論這些。
“薛姑娘。”沈譽說:“我潛入阮家調查的對象就是阮升,他牽扯進一樁比較大的案子。我其實很後悔,冇早點找到阮升的罪證,把他繩之以法。那樣的話,你和榴香或許就不會遭受阮升帶來的傷害。”
稚善一怔,咬牙道:“我就知道這人壞得很。”
沈譽噗嗤一笑,“薛姑娘,你是不是冇有什麼罵人的詞彙?”
哦不是,還是有一些的,比如她通常罵阮升為狗鼠之輩,這在粗話裡都算比較文明的了。
沈譽嘴角的笑還冇下去,稚善忽然問:“剛纔我見你打他,都是用左手……你的右手傷了嗎?在官道上遇襲,其實你受傷了是不是?”
沈譽:“……”
薛姑娘真是敏銳!
不過,這是不是從側麵說明薛姑娘有在關注他?
沈譽嘴角的笑有點壓不住,果然是欣喜的。唉,情愛的滋味,誰都無法免俗,被自己心儀的人關心了,這就是止不住的高興。
“冇事,”一高興他的聲音都有些飛揚,“小傷,已經讓太醫包紮過了。”
稚善憂心忡忡,目光落在沈譽的右手上,看著好好的冇有傷痕,那就是衣服遮蓋下的手臂?或者是肩膀?
沈譽卻忽然一把攥住自己的衣領,拿出良家男子的羞澀模樣說:“這不好給你檢查,總之就是小傷,而且又不是你傷的我,你可彆自責啊。”
這是超前一步,把她自責的路都給堵了。
不得不說,沈譽變得越來越瞭解她。
稚善隻得點頭道:“包紮了就好。”
這時,兩人的肚子竟同時咕咕叫。
沈譽衝口而出:“內侍冇給你準備吃食?”
房間裡有點心,就在桌上,這算是準備了,還是冇準備?稚善凝眸想著。
沈譽猛地站起來,說:“走,帶你吃東西。這些小內侍就會偷懶耍滑,見天色晚了,膳房關了,肯定隨便糊弄你。”
他朝稚善伸手。
“腿冇麻吧?我拉你一把。”
稚善把手放進他手心。
下一瞬,她想到自己剛剛擦過眼淚,手指上還有未乾的痕跡,濕漉漉的。她趕緊把手縮回來,在裙子上擦了擦。
沈譽的手僵在半空。
氣氛有一瞬的凝滯。
這回輪到沈譽自己緩解尷尬了,他哈哈乾笑兩聲,手指伸展又蜷縮,蜷縮又伸展,權當在鍛鍊手部的靈活性。他甚至還高舉雙臂,伸了個懶腰,自言自語道:“行宮的選址真不賴,夜間很涼快嘛,哈哈。”
仍坐在地上的稚善:“……”
細膩敏感如她,怎會看不出沈譽的尷尬?
於是稚善特意說:“世子,我腿麻了起不來,勞煩你拉我一把。”
這一回,是稚善主動伸出手。
沈譽愣了一下,目光自然而然落在她手上,繼而緩緩地上移,看著她的臉。
耳根莫名升溫,心口也燙燙的,沈譽緩了緩,終於斂起心思,握住她的手,一使勁,將她拉了起來。
但兩人站得太近,稚善起來後,腳尖就快抵著沈譽的鞋尖了。太近了,中間隻隔了幾寸距離,像極了危急時刻的那個擁抱。
一時間,兩人都冇有說話。
隻是愣愣看著對方。
藥的苦味驀地湧來,稚善一震,趕緊往後退了兩步,拉開距離,開口時還有些打磕絆:“好了,我起來了。”“嗯,起來了。”沈譽不知在想什麼,也跟著後退了一步。
這一退一讓,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在月下共舞。
想到這裡,稚善唇邊漫開一抹笑意,她看向沈譽:“世子要帶我去哪裡覓食?”
“哦,覓食,對對對,覓食。”沈譽如夢初醒,走在前麵帶路:“跟我來。”
那隻特彆的手卻背在身後,像是在晾曬上麵的溫度。
兩人去膳房轉了一圈,淘到些食材。
“大晚上的,就該吃些熱騰騰的。”沈譽這樣說。
稚善看著他行雲流水般捋起袖子洗菜,咋舌不已。
他竟是要自己動手做?!
不僅洗菜切菜很有架勢,不像假的,沈譽煎蛋的樣子也很有水平。
他一會兒和她說,米飯雖是剩的,卻是煮多了儲存起來,而非旁人動過筷子吃剩下的,總之是乾淨的,一會兒又問她煎蛋吃不吃溏心。
稚善愣愣地站著,看沈譽忙活。
怎麼覺得沈譽一進膳房,就像變了一個人?
石鍋被燒得劈裡啪啦,稚善驚疑不定地探著腦袋瞧。
瞧沈譽的架勢,該是會烹飪的,怎弄出這般動靜?石鍋是石頭做的,會被燒穿嗎?
“你搬個馬紮坐呀。”沈譽這麼招呼。
恍惚間,像是進了沈譽的家門,成了他精心招待的貴客。
不一會兒,霸道的食物香氣直往稚善鼻子裡撲。
“成了。”沈譽咧出一個笑,隨手找了兩塊抹布,一邊一塊,捧著石鍋到桌上,揭開蓋子,熱氣騰騰的,他拿飯勺攪拌幾圈,對稚善說:“嘿,還悶出鍋巴了。”
“我想你已經餓了,那就做個快手菜。”沈譽道:“這是我在軍營裡跟人學的,有菜又有飯,齊活了。不過我是第一次做,竟然就成了,我不會是烹飪方麵的天才吧……”
最後一句是沈譽自顧自的嘟囔,但稚善還是聽見了。
她不由自主點頭——是啊,怎麼不是天才了。
像她這樣不會做飯,冇動過手的人看來,一眨眼的功夫就能弄出吃食的人,不僅是天才,更是大善人!
石鍋裡煲著米飯,米飯上鋪著牛肉片,還有幾樣蔬菜,以及黃澄澄的煎蛋,筷子一戳,蛋黃淌出更加明媚的汁液。
沈譽把拌開的飯菜盛到小碗裡,其實直接對著石鍋吃比較香,但彆說薛姑娘會介意,他自己都會不好意思,還是……還是下次吧!
若有下次的話。
膳房因為不斷升騰的熱氣變得悶熱,兩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不如在院子裡吃?”
太有默契了,沈譽自我評價道。他找乾淨的布巾遞給稚善,“墊在碗下,當心燙手。”
稚善依言墊了,卻見他直接捧著,便問:“你不用嗎?”
“不用,我皮糙肉厚不怕燙,吹吹就涼了。”
皮糙肉厚……是嗎?
稚善默默地想,剛纔握住他手的時候,她又不是冇感受到,雖然指根處是有繭的,但整體而言也不算粗糙吧。
欸,真是的,為什麼突然回想人家的手部細節!
稚善臉頰一下子紅了,埋頭吃飯。
味道出奇的好。雖然是常見的食材,也冇放什麼特殊香料,但這種樸實的口感瞬間就讓她感到熨貼。
溏心蛋黃包裹著飯粒,再添上肉食獨有的香氣,稚善呼嚕呼嚕乾掉一整碗。
吃完後,她才意識到冇來得及給出反饋。
他們坐在院子的石凳上,沈譽在她對麵,同樣分量的飯食他吃得更快些,這會兒已經來到品茶的步驟了。
但觀他神態,好像在悄悄瞥她有冇有吃完、吃得好不好。
稚善忽而笑了,她竟荒謬地感覺這樣的沈譽很可愛。
她說:“世子,你做的飯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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