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卒:開局吞噬華雄 第82章 匠骨錚錚
「蔡中朗,此言差矣。」劉駿身體微微前傾,目光落在蔡邕臉上,
「何為根基?是那些隻會談玄論道、吟風弄月,卻五穀不分的名士?還是那些能造出堅城、打出刀劍、做出農具的工匠?」
他站起身,走到廳中,靴子踩在青磚上,發出清晰的響聲。
「我劉駿的根基是淮安城裡的幾萬張嘴,是城外開墾出來的萬畝良田,是工匠營裡日夜不停的爐火,是手裡能殺敵保命的刀槍。」
「名士,有則加勉,無則也並非必要。」
聞言,堂上一群文史,簡直要三觀儘毀。
在這時代,提出這種觀點,實在讓他們難以接受。
按劉駿的意思,名士還不如匠人了?
荒唐透頂!萬匠易求,一士難得啊。侯爺怎麼就是不懂?
蔡邕好心想再勸,劉駿卻擺擺手,示意他不必多言。
他斬釘截鐵下令,
「招賢館就按我定的規矩辦。高薪,厚待,唯纔是舉。
管他是打鐵的、做木工的、壘牆的,還是治病的。隻要有一技之長,能幫我淮安活人、強兵、富足,就是我劉駿的賢才。」
「至於那些隻認『名士』二字的……」
他冷笑一聲,「淮安太小,容不下這等大佛,愛來不來!」
陳庸臉色灰敗,頹然坐倒。
蔡邕閉了閉眼,終究沒再出聲。
糜竺若有所思,臉上隱隱有按捺的激動之色。
趙雲等武官,雙眼直視,坐得筆直,沒人吭聲。
蔡琰看著劉駿挺直的背影,眼中擔憂未褪,卻悄然浮起一絲異彩。
招賢告示除去在淮安地界張貼之外,亦由市易監的商隊,隨著淮安商品的流動,撒向徐州、豫州、兗州甚至更遠的地方。
「淮安亭侯劉駿,重金求賢。不論出身,唯纔是舉。凡匠作、醫道、百工技精湛者,一經錄用,可為官,為匠師,月俸粟米三石,錢一貫。能力高絕者,另有重用。」
訊息在塵土飛揚的官道上傳遞,在喧囂的碼頭酒肆裡發酵,在陰暗潮濕的貧民窟角落裡點燃微弱的火光。
起初,是嗤笑。
酒肆裡,酸腐的讀書人拍著桌子:「劉駿,劉仲遠?豎子爾。招工匠?與販夫走卒同席?斯文掃地。」
「吾等不屑與之為伍。」
學子嘲笑,名士搖頭。多言:此人瘋矣。
鄉野間,有老木匠聽聞,渾濁的老眼亮了亮,隨即又黯淡下去。老匠人對著滿是老繭的手搖頭:「貴人一時興起罷了,哪真看得上咱這雙糙手?」
然而,淮安商隊帶來的不止是告示,還有精美的工藝品、雪白的鹽、清香的皂角,以及烈火般的高度酒。
這些東西,無聲地訴說著一個事實:那個據說連「一陣風」都剿滅了的淮安亭侯,似乎對工匠,經商,特彆感興趣……
匠人們的疑慮在動搖。
第一個來投的,是個瘸腿的老鐵匠,姓張。他背著破舊的行囊,拄著根棗木棍,一瘸一拐走到招賢館門前,仰頭看著那新掛的牌匾。
守門的士卒剛要嗬斥,被裡麵疾步走出的工造監吏員攔住。
吏員上下打量老張,語氣還算客氣:「老丈,可是有手藝?」
老張沒說話,放下行囊,從裡麵掏出一把巴掌長、薄如柳葉的小刀,刀身布滿細密如魚鱗的折疊鍛打紋路,刃口泛著幽幽藍光。
他隨手撿起門邊一塊墊腳石,刀鋒輕輕一劃,石頭上留下一道深痕,石屑簌簌落下。
吏員倒吸一口涼氣,立刻換了副麵孔:「老師傅裡麵請。侯爺有令,凡有實才,立刻安置。」
老張被恭敬地請了進去。
這一幕,被附近幾個探頭探腦的遊民匠人看在眼裡。
第二天,來了三個從豫州逃難來的泥瓦匠,據說會壘一種特彆堅固耐水的「三合土」牆。
第三天,一個操著古怪口音的南邊木匠,帶來幾件精巧絕倫、榫卯嚴絲合縫的小型傢俱模型……
招賢館的門檻,漸漸被踏破。
形形色色的匠人,從四麵八方彙聚而來。
他們或許衣衫襤褸,或許沉默寡言,但眼神裡都燃著同樣的東西——希望!
淮安新城西北角,專門劃出的匠戶居住區,叮叮當當的敲打聲和窯爐燃燒的劈啪聲,一天比一天密集響亮。
一股鐵與火氣息的力量,正在淮安的肌理下悄然彙聚。
大量的匠人流入淮安,隨之而來的是無數的流民。
劉駿的商隊,兼宣傳隊,不僅四處宣傳淮安對匠人的重視,還不停吹噓淮安亭侯的仁義,以及流民到達淮安後如何安居樂業。
雖然話裡多少有些誇大,但在淮安有飯吃是實打實的事實。所以,宣傳隊吹起牛來,也是臉不紅心不跳。
無數走投無路的流民,或者被豪強逼得活不下去的百姓,拖家帶口,走向淮安。
劉駿對此早有準備,早早派出人手,在四方官道上,設立接待點。
一來,可救濟前來投靠的百姓。二來,可先一步梳理流民,嚴控疾病傳入。
時光荏苒,期間曆經多次高強度明爭暗鬥,刀兵相見,挫敗了數次外部勢力的滲透,劉駿終於在徐州徹底站穩腳跟。
大量流民湧入,淮安城人口一度膨脹到八萬眾。
放在現代,這點人口就是個小鎮。可在古代,已經是人口大縣。
冬去春來。
一場重要會議在新城剛建好的民政司舉行。
糜竺將一卷厚厚的麻紙攤開在劉駿麵前,上麵密密麻麻記滿了數字。
「去歲收攏流民,築城、開墾新田,補貼百姓過冬物資,耗費巨大。庫中存糧雖足。然,糧價高起,我淮安糧食全靠外購,一旦斷糧,頃刻便是大亂。」
議事廳裡氣氛凝重。趙雲按劍而立,眉頭緊鎖。陳庸和蔡邕看著那觸目驚心的數字,臉色發白。
糧食——這座新興之城頭頂懸著的利劍,從未真正移開。
原因是作為主事人的劉駿,實在太會花錢了。
大手大腳,今天乾這個,明天乾那個。
淮安近十萬人,全部是他的工人。
光工錢口糧每天得有多少錢糧流出去?
要不是他點子多,會賺錢,如此濫用人力,淮安城早就亂了。
但問題正如糜竺所說那般,全靠買糧過日子,遲早要出事。
現在糧價每個月都在漲,萬一斷糧,大禍不遠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