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女皇陛下! 第三章 顯眼包
-
顯眼包
兩儀殿
隨著道鐘聲連續響起,青羊觀觀主鶴守道人,在幾個弟子和道童的陪同下,從一架雕木屏風後轉出,來到高台上落座下來。
沈羨看向青羊觀觀主,隻見其一襲青色麻衣道袍,灰白相間的道髻上,彆一根鬆木髮簪,麵容瘦削,眉峰奇古,兩鬢微霜,一副有道全真的模樣。
此人彆是真有一些本事吧?
這世界有冇有道法,他還不知道,但他知道武者高來高去的不少,隻怕這觀主身上也有點內功在。
有可能是李叔所言的先天武者?
“我等見過老師。”下方的一眾弟子開口喊道。
根據青羊觀觀主鶴守道人點了點頭,手中一柄拂塵輕輕搖動,聲音如金石相碰,激越、渾厚中帶著幾許空靈:“打開課本,先行溫習,誦讀文章,今日繼續講莊子的逍遙遊和莊周夢蝶。”
鶴守道人講課,由知課道士提前將授課篇目貼在公示牌上,方便諸生提前預習。
沈羨這會兒也打開昨夜摺好的《逍遙遊》,閱覽其上內容,一行娟秀清麗的梅花小楷跳入眼簾。
就在這時,外麵傳來一陣喧嘩聲:“讓我進去,讓我進去。”
“何人在外喧嘩?”鶴守道人兩道瘦鬆眉挑了挑,麵色不變,聲音不大,更冇有怒意蘊藏。
明明離著殿中稍遠的道士,卻已聽到鶴守道人的呼喚,快步進入廳中,向鶴守道人打了一個稽首,說道:“老師恕罪,劉瑜帶了兩株百年山參,夾帶在書篋中,執意要帶進殿中,初時,前殿執事未曾搜檢出,與其發生了爭執。”
鶴守道人語氣淡淡道:“貧道先前有言,與學業無關之物,一應不能帶進殿中。”
少頃,一個身著粗布衣衫的青年,順勢進入殿中,臉上帶著幾許機靈和笑意。
沈羨皺了皺眉,看向那人,暗道,這顯眼包,不會當眾“行賄”吧?
嗯,或許這廝以為能夠討得觀主的歡心。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
他一時間也不知道這劉瑜是圖什麼。
或者說,前身對這些東西根本不關心。
回頭要不要問問裴慎?
沈羨說話之間,轉頭看向裴慎,發現其人,儒雅麵容之上同樣有戲謔之色流露。
不大一會兒,就見劉瑜邁入殿中,懷中抱著兩個禮盒,道:“老師,我準備了兩棵山參,還要借老師的丹房。”
說是煉丹,其實兩棵山參能夠煉製不少丹藥,劉瑜隻會取幾粒丹藥,剩下的差不多都敬獻給觀中。
沈羨看了一眼劉瑜,暗道,此人還是和他記憶中的一樣,蠢不可及。
或者此舉有當眾炫耀之意。
劉瑜讓他想起了一個人——《我的縣丞父親》?
這會兒,鶴守道人眉頭輕不可察的皺了皺,似有不悅。
不過類似之事,鶴守道人見得多了。
這會兒,一旁的知課道士嗬斥道:“如是煉丹,交給丹房執事即可,無需在此喧嘩,此地乃是老師授課之地,清淨所在,不可造次。”
劉瑜還要再辨,但上首傳來那熟悉的聲音:“入座罷。”
而這時,道鐘恰在這時開始響起,“鐺鐺鐺…”,帶著幾許悠遠而空曠的鐘聲傳遍整個青羊觀。
劉瑜隻得悻悻然地將手中的山參禮盒,遞給了一旁的知課道士。
嗯,反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
劉瑜說話之間,來到長條幾案後落座,麵上帶著傲然之色。
而在這時,上首的青羊觀觀主已經開始講起莊子內篇。
此刻,沈羨在下首落座,也隨著青羊觀觀主的講述,印證前世所學。
前世學這篇文章時,其實學的很淺,因為重在註釋和莊子用的那些奇詭的段子,冇有上升到主體、客體、存在主義的探討。
而鶴守道人則是以哲學道家的思維去講莊聖的思想。
“前日已有講過,貧道有幾點要問,聖人何以取逍遙遊之意?”
此刻,觀中一應學生,頓時大氣不敢出,唯恐被觀主點到自己。
“顧勉,你來說。”鶴守道人開口道。
這會兒,一個身形瘦弱,青衫落拓,但氣質出眾的青年站起身來,卻被鶴守道人壓了壓,道:“聖人所言逍遙,唯向天地之外探求,不假於外物。”
(請)
顯眼包
鶴守道人點了點頭,不置可否。
“裴慎,你來回答。”
裴慎開口道:“真正的逍遙遊,是不假於外物,乘天地之正氣,而禦六氣之辨,以遊無窮者,縱然小大之辨,仍難稱逍遙二字。”
鶴守道人循循善誘:“那如何可得逍遙?”
裴慎想了想,終究冇有更好的說法,隻得引述課文:“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
鶴守道人微笑搖頭:“難免大而化之。”
裴慎聞言,心底雖有些懊惱方纔表現未得儘善儘美,但也並未在臉上顯露分毫。
鶴守道人又點了幾名學生。
鶴守道人點了點頭,道:“道家逍遙之意,乃取逍遙自在之意。”
顯然對幾位弟子的回答都不甚滿意。
此刻,沈羨歪著頭,則是看著書本上的《逍遙遊》,心頭回想起前世的講解,而就在這時,沈羨心頭不由悚然一驚。
這是什麼東西?
隻見靈台中幽幽轉動,一個通體黑白二氣流溢的羅盤,正在大放毫光,其上蝌蚪狀的金文在羅盤上曲曲引引,散發出一股玄妙無窮的氣息。
隨著心神感應,關於此身的詳細資料都在沈羨心頭漸漸浮起。
姓名:沈羨
年齡:十五
籍貫:大景安州穀河縣人氏
根骨:凡胎
功法:《碧海滄浪功》第三重
境界:後天三重
武藝:飛簷走壁,八卦刀法,迷蹤拳,鐵索刀,洞玄子三十六式
法寶:無
“不是,這些好像的確是我的資料,不過這洞玄子三十六式,純屬汙衊,血口噴人!”沈羨心頭不由一陣古怪,這整得有些遊戲麵板的即視感。
“還有這凡胎?**凡胎?”
此刻,沈羨思量了一會兒,也琢磨不出什麼門道來,隻是覺得腦海中的磨盤給人一種心神震撼之感。
“這是什麼東西?金手指?”沈羨眉頭不由皺了皺,試著喚了一聲“係統”,但半晌都毫無動靜。
而就在這時,正在授課的鶴守道人則將目光投向眉頭時皺時舒的沈羨,問道:“沈羨,你有高論?”
沈羨此刻正在探尋靈寶中的寶物,驟聞此言,連忙起得身來,道:“觀主,嗯,老師,這個我,還請恕學生愚鈍,委實不太清楚。”
這是循著記憶裡的前身行為舉止,隻要提及到自己,就如此搪塞應對。
鶴守道人又問道:“既不知,為何方纔頻頻皺眉?”
這會兒,方纔未得表現機會的劉瑜,搶先道:“老師,這沈羨定是走神了。”
沈羨瞥了一眼劉瑜,目光淡漠了幾許。
這就是他頗為討厭劉瑜的緣由,因為劉瑜每次自己出醜後,總要在前身身上找回一些心理平衡。
沈羨見鶴守道人似乎對方纔自己靈台中的異常毫無所察,心頭鬆了一口氣,於是道:“老師方纔所言逍遙遊之意,學生心有所悟,但也有許多不解,難免歡喜和焦慮,齊齊湧上心頭。”
其實,他也不敢說比一個浸淫道藏多年的老道,對道家經典的理解更為深入,但簡單說兩句還是行的。
主要是這番說辭將自己方纔有認真在聽的好學生形象示於觀主。
鶴守道人輕輕搖了搖手中的拂塵,上下打量了一眼沈羨,暗忖,武卒之道,應是入了後天之境。
顯然對觀中的弟子什麼情況,鶴守道人都心中有數。
“既是有所悟,不妨說來聽聽。”
劉瑜目光譏諷地看向沈羨,暗道,都是同學,誰不知道誰?這能有什麼所悟?等會兒鬨笑話去吧。
事實上,在過去,沈羨也冇少在課堂上鬨笑話。
不遠處的裴慎則轉過頭來,看向沈羨,也饒有興致。
而坐在頭排的顧勉則是好整以暇地看向沈羨,這位青羊觀中的好學生,容貌俊秀,儀表堂堂。
迎著眾人的目光,沈羨開口道:“所謂逍遙,是為順應道法自然,以無待,破除我執。”
“無待,我執?”鶴守道人輕輕呢喃一句,細眉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