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大女主劇本 第1章 身世
武宣三十年,冬
11月的朔北暴雪連連,薑姚瑟縮蜷在夥房裡。灶塘裡那點微弱的火焰暫時成了她的救命稻草。她痛苦閉上眼睛,劇本呢?該死的,這裡沒劇本,更糟糕是她失去這三年中的所有記憶。
“夏荷?”一個溫柔綿長的女聲在薑姚頭頂炸開。
薑姚哧溜一下蹦躂起來,她低下頭,搓了搓僵硬手指,麵露赧色道:“春芬姐姐。”
“夏荷,你在這裡乾嘛呢?”春芬姐姐掀開鍋蓋,煙霧迷濛,一碗熱氣騰騰的雞蛋羹正透著誘人香味。
薑姚不爭氣吞嚥著口水,她早知鐵鍋中燉著雞蛋羹,希冀著夫人,姨娘們能恪守減肥計劃,遺忘了鍋中的雞蛋羹。
“夏荷,你偷懶躲在這裡,是想偷吃?”春芬捧出冒著熱氣雞蛋羹,十分肯定說道。
“春芬姐,你彆冤枉人,燁哥今早推了我。我的襖子濕透了,我窩在廚房裡烤一下。”薑姚爭辯道。
“糟糕,燁哥。”春芬撲騰一下站了起來,焦躁翻找後廚。
“春芬姐,燁哥還在祠堂罰跪?”薑姚饒富興趣騰挪過來,朝著春芬眨巴眨巴眼睛。
“死妮子,你一天不惹燁哥生氣你就不活了?”春芬氣不打一處,拿著燒火棍往她身上捅。
薑姚左右躲閃,輕鬆靈活避開了。這武德將軍府一大堆醃臢事。薑姚在此處呆了3年。唯一得學會了一丟丟武藝,她能輕鬆躲避旁人的追打。
“燉一碗桃膠,你等下給燁哥送過去。”春芬無奈摔了粗粗的燒火棍,往爐灶裡添了一些柴。
“春芬姐,燁哥晚飯沒吃吧?肯定又餓又困,桃膠夠嗎?”薑姚添油加醋靠近灶台,用手指了指那一排排木質碗櫃。碗櫃鎖著,隻有府中的廚娘有鑰匙。
“我回了夫人再說。”春芬憤恨跺了跺腳,端著雞蛋羹出去了。
望著灶膛裡舞動的火焰。薑姚陷入沉思。她反複推敲,反複複盤,她始終想不通,她是怎麼被雙親賣到武德將軍府的,年紀太小導致記憶混亂?
薑姚出生在朔北的一戶軍戶家中。連綿征戰讓當地百姓苦不堪言。薑姚出生那年,薑士德傷病。爺爺,大伯,小叔的撫卹金根本無力支撐整個家中的開銷。大伯母領了撫卹金,連夜帶著親生女兒逃跑了。小叔尚未過門的媳婦也在當年退親了。薑姚出生時,薑士德失望至極。女孩,女孩,頭生的兩個丫頭片子還嗷嗷待哺。現在家裡又多了一張吃飯的嘴。天亡薑家呀,他們薑家生的全是女孩。薑姚那紅彤彤,皺巴巴小小的身體,看著都讓人厭煩。
薑姚吃力睜開了朦朧的雙眼,手上的金鐲子呢?脖上的金項圈呢?全無……薑姚一度恍惚,孟婆那老妖婆,偷奸耍滑。奈何橋那日騷動,她偷偷倒掉了半碗孟婆湯,塞了兩個大金鐲子賄賂孟婆。孟婆笑眯眯再三保證,給她找個好人家,開局必須如她所願,手持大女主劇本人設,可投胎後才發現,這好端端保證,怎麼立即成空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薑姚出生後三天,薑吳氏傷心欲絕,她無法親自喂養薑姚。上次戰役慘烈,薑吳氏父親陣亡,家中再無其他男丁,全家悲痛欲絕,舉家遷徙回了山東老家了。
小女出生三天後,薑士德煩躁異常,他始終左右為難,一邊是嗷嗷待哺的小女,一邊是憂思過盛的妻子。他摸了摸空空去也的口袋,終於下定決心,扔掉小女兒。三天的不吃不喝,薑姚已哭乾喉嚨,懵懵懂懂的昏睡了三天。
一個風和日麗的早晨,薑士德攜妻子抱著薑姚出了城。南城門後麵是官道,有一片樹林。薑士德左右瞟了一眼,躡手躡腳鑽進小樹林。他虔誠跪下,放下小嬰兒,再三念著阿彌陀佛。
薑姚,睜眼,皺眉,大哭起來。薑士德嚇壞了。恐慌看了一眼滿臉憋紅的小女,溜出了樹林。
“大女主,大女主。”薑姚嚎啕大哭,她怎麼會被遺棄在小樹林呢。這是什麼破女主人設,莫不是剛出生就嘎了,她不要。
“什麼人,站住。”一個中年男子打馬而過,迅速截住薑士德夫婦。駿馬不耐煩打著響鼻。
“乾嘛?大人,我們是良民。”薑士德略微慌張擺擺手。
“剛剛你在樹林裡乾嘛?”那中年男子跳下駿馬,一身亮堂堂的鎧甲彰顯出他的身份。他不客氣用馬鞭攔截住薑士德夫妻的去路。
“將軍,我們是軍戶,剛才小的在樹林裡小解。”薑士德認識那中年男子的裝束。滿臉討好說道。他們與噠噠小規模戰爭中,薑士德傷了胳膊。目前他的戰鬥力幾乎為零,硬闖肯定不行了。
“放屁,樹林裡有小嬰兒。”那中年將軍側耳傾聽。剛開始小嬰兒哭得撕心裂肺。漸漸的,哭泣聲漸漸弱了。他心裡暗道一聲,不好。
中年將軍用毛渣渣馬鞭逼著薑士德夫妻一步步走進小樹林。
天剛亮,一縷陽光穿透樹林,撒在小嬰兒紅彤彤臉上。中年將軍怒不可恕嚷道:“你們竟然敢遺棄剛出生的嬰孩。”
仗年年打,征兵難度大,朝廷鼓勵大規模生育。已把少女適婚年齡大大提前了。麵前這男人居然敢遺棄孩童。
“大人,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也是實在沒辦法了。”薑吳氏撲通一下跪倒在地,不停磕頭。
“什麼叫沒有辦法?遺棄孩童監一年。”中年將軍小心翼翼蹲下,笨拙抱起軟軟的嬰孩。
“將軍,我們糧食入不敷出,實在養不活小女了。”薑士德惶恐跪倒在地。將軍大人現場抓包,遺棄嬰孩不會被現場拉回去監禁吧?
“女孩?”那中年將軍翻開包布,迅速看了一眼。果然如這對夫妻所訴的,一個瘦弱的女孩。
“大人,孩子,我們抱回去。”薑吳氏哆哆嗦嗦扯了扯薑士德的胳膊。
“老孃們,你扯我乾嘛,將軍,我們所說的都是事實,糧食少,孩子們都得餓死,將軍不嫌棄,找個好人家,收下小女吧。”薑士德抬起眼,瞅了一眼,無意識扯了扯地麵的雜草。
“無恥之徒。”中年將軍啐了薑士德一口。隨即沉吟道:“今天就給你們夫妻指條明路。”
薑士德懵懂瞪大雙眼,明路?莫非將軍要雇傭婆娘去當奶孃。萬萬不可,婆娘傷心欲絕,自己孩子都喂不飽,怎麼能去做奶孃呢?
“大人,請講。”薑吳氏始終不敢抬起眼眸,再次磕頭。
“北街縣衙。有新告示,新出生的女嬰可以去官府領銀子,你們去吧。”中年將軍不客氣把小嬰兒遞了過來。
“什麼?嬰孩?能領銀子?”薑士德不可置疑睜大眼睛。
“對的,新生女嬰,你們速去。”中年將軍冷漠轉頭就走。
“多謝將軍!”薑士德原地磕了幾個響頭。
“夏荷,你立刻去夫人的小廚房端些飯菜送給少爺。”春芬不知何時已站在廚房門口。
“來了……”薑姚十分不情願站了起來。
回憶中斷,薑姚惶恐,3年時間不長不短,她不知還能否記得住薑士德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