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大女主劇本 第176章 吵翻
建元元年三月十二日
花朝節
夥房內熱氣騰騰,滾燙的開水灌入木桶中,嫋嫋的白霧在空氣中遊蕩。子成與多寶忙碌著。
花園中,薑姚冷著一張臉,一言不發。她憔悴模樣讓人不忍直視。麵色蒼白,眼框黢黑,雙眼無神。謝燁心裡咯噔一下,明明白白說出來的責問比想象出來的怨憤更容易讓人承受。她嘴唇乾裂,麵色駭人,他不明白他哪裡得罪她了。莫非是……他心裡惴惴不安。
“皂隸小娘子,該出發了。”子成湊在門框上,小聲喊道。甜漿與熱開水已備好。
“那出發吧。”薑姚朝子成招手,繞過謝燁向夥房走去,一旁的謝燁卻不想錯失這難得的解釋機會,他倆好久不見,想她了,他聽從本心,匆忙攔住了她的去路。
“謝漂亮,你要乾嘛,國子監學子們到處傳你我之間隻是玩玩。”薑姚說出了這大半月淤積在胸的憤怒。元宵節後,謝燁徹底消失了。她的內心由擔心不已直至焦躁不安,昨日,她才從胡玉口中得知一個石破天驚的訊息,謝燁定親了。為此,她與胡玉大吵一架。胡玉百口莫辯,定親之人又不是他,為何他會為此受到責難。薑姚卻以胡玉早得知訊息不告知為緣由將其趕了出去。
一整夜,薑姚獨自坐到天亮。今日花朝節,她可以不去的。奈何子成與多寶昨日已商量好在花朝節這日賣甜漿,甜漿是她特製的,主要成分為甘蔗,馬蹄與蘆根,水,大火煮開。
“玩玩?誰說的?”謝燁大怒,他倆之間的情意怎麼能說玩玩呢?
“謝漂亮,你定親了,我是最後一個知曉的。”薑姚又急又氣,她內心還存一線希冀,盼望此事有假,謝燁能親口否認。
“夏荷,你知道了。”謝燁羞赧瞥過臉。定親並非他所願。可他堂堂將軍之子有他該承受的家族責任。他不能為了自己一己私慾讓雙親為難。
“好聚好散。”薑姚心如刀絞。戀愛中的甜,她怎麼能忘,昨夜,她枯坐一日,悔不當初。為何謝燁能輕而易舉鑽入她的內心。事實卻證明瞭。戀愛越甜蜜,分手就越痛苦。
“何意?”謝燁百思不得其解,一個定親而已。為何夏荷的反應如此之大。他都承諾過了,三年後,他倆一起回朔北,那裡天大地大,誰也管束不了他倆。
“老死不相往來。”薑姚滿腹委屈說道,而後推開他,步履蹣跚進入夥房。
甜漿與開水早已分彆裝好。多寶與子成看見她進來,疑惑的上前詢問。薑姚搖頭,示意她無礙。多寶與子成這才提起兩個木桶出了門。
謝燁越想越氣,老死不相往來,多決絕的話,她知不知道,這話多傷人,好聚好散,做夢,他急衝衝追進夥房,賭氣說道:“夏荷,你可彆忘了,你的身契至今還在阿孃手中。”
“謝漂亮,用身契威脅?長本事了?你讓府衙來國子監抓我這個皂隸試試?”薑姚不知為何,她十分篤定謝燁不敢。她知曉,她這皂隸是名不正言不順的,朝廷不可能讓區區一個賤民做官的。這裡麵定有黃忠偷梁換柱的手筆。府衙抓皂隸,這裡麵牽扯的事情就多了。
“夏荷,我隻是定親而已,你何必與我大吵大鬨呢?我心裡全是你。”謝燁知曉眼前這滿臉怒氣的小娘子是崇拜喜歡他的,可夏荷為何不能體諒他的無奈呢?
“我不耽誤你,你也彆耽誤我。”薑姚怒極反笑道。對,他倆之間隻剩下耽誤了。
“耽誤你?”謝燁不可置信說道。他倆本該是一體的。這是幾個意思?她要去攀高枝?黃忠還是李三思?
“嗯,耽誤我賺錢,耽誤我戀愛,耽誤我嫁人。”薑姚負氣說出這違心的話。她誰也不要,她要謝燁。
“嫁人,夏荷,想都彆想。”謝燁眼神堅定,言語冰冷道。他渾身上下包裹怒意。
“等著瞧。”薑姚冷哼一聲,決絕說道。她討厭這種沙文主義豬。
風寒料峭,騾車晃晃悠悠,薑姚縮在騾車上,她神情呆滯,子成一個勁說著笑話,她也充耳不聞。
“皂隸小娘子,出了北城門,路況不算好,你小心一些。”多寶說畢,他的整個身體死死壓在木桶蓋上。
“皂隸小娘子,剛剛你跟謝六郎吵架了?”子成看著滿麵鬱色的薑姚,關切問道。一路上。小娘子一言不發,呆滯的模樣讓人心疼。皂隸小娘子對他倆尚屬不錯,逃堂的活計累且快樂。一個月能多分好幾百文,偶爾不忙,他倆還能分上半碗小娘子的朝食。
“今日為何不見胡公子?”多寶也興致勃勃問道。胡玉跟粘人的黃大仙相差不大,小娘子走到哪,他們跟到哪。
“吵架了。”薑姚嘟嘴,答應了兩人的問題。
“為何?”兩人異口同聲說道。小娘子性格豪爽,為人大方,學子們的生意大多會關照她。
“郎君與娘子之間該避嫌。”薑姚無力說道。車上瞬間安靜了,她察覺一絲怪異,瞥了一眼一旁的子成與多寶,嘟囔道:“我沒說你倆。”
多寶心領神會般抱著木桶移了一個位置。
一路上,各府的馬車飛馳而過,薑姚恍惚。她不該與謝燁吵架的。他倆的結局註定不美好,何必做無謂的爭吵呢。而後,她又自我安慰,說清楚講明白也好。可不知為何,心如刀割,她把頭埋在膝蓋上失聲痛哭。
“皂隸娘子,你怎麼了。”多寶大驚失色問道。他不敢靠近半步,小娘子說過,男女大防,郎君該避嫌。
子成一個勁給多寶使眼色。一陣尷尬手語過後,兩人皆沉默不語。
薑姚不管不顧嚎啕大哭,有什麼了不起的,三條腿的蛤蟆好找,兩條腿的男人滿大街都是。安慰的話在她心裡過了一遍又一遍,她的內心始終得不到平靜。
半個時辰,回程的馬車越來越密,子成隻能勒住騾子,不安朝後望去。
“皂隸小娘子,花朝節是在北湖舉辦吧?”子成疑惑問道。
“花朝節?我怎麼知道在哪裡舉辦。”薑姚剛哭過,聲音嘶啞,雙眼紅腫說道。昨日,她光顧著與胡玉吵架了?哪裡記得胡玉說過什麼。況且,她未曾過過花朝節。
“子成,北湖得法覺寺庇佑。花朝節定是在那裡舉辦。”多寶插嘴說道。
“你們看,又回一輛車馬?”子成朝對麵的車馬揮手,奈何對方的車夫無反應。
封路了嗎?薑姚疑慮重重,死馬當作活馬醫了。趕路,她下定決心跟子成說道。
“皂隸小娘子,這趟生意得虧,這甜漿都灑了。”子成麵露難色說道。
“花朝節目的不該是踏青嗎?其他事都是無關緊要的。”薑姚搓著通紅的鼻頭,喃喃說道。
“好哩,上前看看,大不了回頭。”子成讓薑姚說動了。朝花節本該踏青,其他的事都是浮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