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大女主劇本 第329章 不眠之夜
霧氣悄然在夜色中遊走,如幽靈般撫過屋簷,纏繞住枯枝。
“貴妃娘娘,陛下禦旨?”大福沉穩的聲音在梧桐苑中響起,仆役皆跪倒在地。
孫貴妃姍姍來遲,朝禦旨微微俯身,並未下跪。她眼中流露出一絲不屑,她憑什麼朝一個閹人行禮下跪。
“陛下禦旨,愛妃近日心浮意躁,爭強好勝之心過盛,恐修行不利,朕特允你在梧桐苑抄寫佛經,澄澈心靈。無朕旨意,不得回京。”大福麵容冷峻念著,嘴角露出一絲嘲諷。這位貴妃一向心高氣傲。這禦旨正好挫其鋒芒。
禦旨彷彿一道晴天霹靂。孫貴妃踉蹌後退,不可置信瞪大雙眼。侍女一左一右架住了她。
“娘娘,接旨吧。”大福扯著嗓子,一步步逼近,他躬身遞過聖旨,眼神嘲諷,氣勢逼人。
孫貴妃貼身侍女鴛鴦上前接過聖旨,她拽著大福往一邊走去。“公公,怎麼回事?陛下這是要囚禁娘娘嗎?”她神情躲閃,悄咪咪往大福手裡塞銀子。
“娘娘跟朝中之人走動過密,這犯了陛下大忌諱。”大福公公附耳說道。要不是看在銀子份上,他纔不會受貴妃的醃臢之氣。
大忌諱?孫貴妃眼神茫然無措,頹廢跌坐在地。皇後娘娘拉攏權貴,陛下視而不見。她利用國子監作為掩護進而結交權臣,她哪裡錯了。
“公公,我要見陛下。”孫貴妃強打精神,上前拽住大福的手臂。
“娘娘,莫要為難奴才了。”大福神色慌亂跳開,連連後退,轉身逃走了。文帝表麵和藹可親,其實,內心喜怒無常且心狠手辣,一旦觸及自身利益,他對身邊之人都手起刀落,毫無情麵。這一點,跟高祖性格十分相似。
“閹貨!”孫貴妃瞪著大福逃離的背影,咬牙切齒說道。
“娘娘,慎言。”鴛鴦扶著孫貴妃。
“鴛鴦,去打聽一下,發生了何事。”孫貴妃心情煩悶。環顧庭院,牆根的枯樹彷彿正在嘲諷她的無能,她心中大怒。“樹砍了。”這禁足令已下,她如何回京。如若一輩子囚禁於此,她再無翻身之地。不行,她得想辦法。
“什麼?陛下讓貴妃禁足,好得很。”皇後馬氏麵上一喜。鳳凰於歸,非梧桐不居。貴妃好大的野心,一個妾室也敢獨霸梧桐苑。仗著生有皇嗣,事事跟她爭,事事跟她搶。
大宮女瓔珞望著銅鏡中嬌俏的麵龐,憂心忡忡道:“娘娘,貴妃因籠絡權臣而禁足。此事會不會牽扯到你。”皇後樣貌柔美嬌俏,乃太祖親定下的孫媳婦。不知為何,皇後不為陛下所喜。反而是那女生男相的孫貴妃更得陛下的寵愛。
皇後馬氏冷笑。權臣慣會見風使舵的。她一個無子的皇後,說白了,再尊貴也尊貴不到哪裡去。她籠絡權臣,捅破天也涉及不了朝政。無子一直是她的軟肋。
“瓔珞,你願意去伺候陛下嗎?”皇後馬氏微微轉身。瓔珞是自家帶入宮中的,對她忠心耿耿。外貌說不上俏麗,可身子骨硬朗,有機會生育男胎。
“娘娘,你還這麼年輕,機會多得去。”瓔珞目光躲閃,手指不安絞著。文帝外貌俊郎,身姿挺拔。宮中女子生活大多寂寞,見識到其他男子的機會實在有限。大多女子不願意在宮中蹉跎歲月,最佳選擇是去伺候陛下,如若一不小心懷上皇嗣,後半輩子就有了依仗,甚至能讓整個家族就此雞犬昇天。
“瓔珞,你考慮一下。”皇後馬氏目光陰沉,語氣淩厲。她稍微一試探,身邊之人就起了二心。
“娘娘恕罪。”瓔珞連忙跪倒在地。她怎麼會有占有主子夫婿的想法呢?可女子總得為自己的將來盤算呀。
這註定是一個不眠夜。
圍獵的大帳外燃起熊熊篝火,明日拔營回京。眾人久久不願睡去。婦人們聚在帳中聽曲。男子則圍著篝火旁飲酒吹牛。
“英雄出少年,這麼多獵物,我兒勇猛。”桑其盛獨坐在篝火邊,用袖子擦拭著桑永安滿嘴流油的嘴角。
“同窗都看著呢?”桑永安忸怩不安瞥了一眼周遭竊竊私語的少年郎。酒壇子已開,也不見眾人飲酒。奇了?怪了?
桑其盛環顧左右,一群大老爺們正在吹噓祖輩的豐功偉績。“今日怎不見三思,此次狩獵無事吧?”
“無甚大事,不知誰射出了流箭致使三思墜馬。”桑永安大大咧咧把獐子肉遞至桑其盛嘴邊。樂嗬嗬說道。“三思的騎射現下還不如我呢!”
流箭,李三思墜馬?桑其盛心中泛起波瀾。怪不得,馬晉灰頭土臉的。柳升也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我兒,你無礙吧?”桑其盛上下其手,緊張兮兮問道。
桑永安見桑其盛無心飲食,他也不勉強,獨自切著那一盤獐子肉。“爹,你放心,兒的騎射可比李三思強多了。”
桑其盛捂額,他這兒子……
帳內,薑姚恬不知恥跟各府婦人寒暄。十二孃端坐在帳中,一臉無奈搖頭。聖泉這段時日,她整日跟國子監的學子們私混在一處。甚至連皇後娘娘都驚動了,特地派人來訓誡了一番。
皇後馬氏與宿州馬氏連了宗,自詡是高祖馬氏一脈,訓斥之言不留一絲情麵。長公主知曉後更是氣憤不已。
“連的哪門子宗,我乃高祖嫡女儘不知曉。”長公主氣得一病不起。薛寶兒的事件,她已然吃了大虧。皇後甚至連她的麵子也不顧及了。這位端坐在寶座的皇後到底安的哪門子心。以致,馬晉三次請期完婚都讓長公主一一駁斥了。
一想到此,十二孃莞爾一笑。她也樂得清閒。至於柳升,這個極其不安分的男子,她對此力不從心,拴不住。
小娘子朝十二孃高舉酒杯,婦人們的視線皆轉了過來,十二孃微微點頭,舉起酒杯。這是小娘子跟她說好的暗語。
驀然,一陣孤寂的犬吠自密林中遙遙傳來,聲音中竟似含某種焦躁與不安,胡亂的攪動著凝固如墨的夜色。
“有狼?”曹娘子一臉驚恐挨著沈夫人。
“莫怕,我兒,此地乃皇室獵場,怎會有狼。”沈夫人笑嘻嘻拍著曹娘子後背。
“沈夫人說得是。”薑姚見縫插針說道。笑眯眯望著這對雍容華貴的母女。
“你是?”沈夫人一臉警惕問道。這個小娘子她見過。一直遊走在各府夫人之間。
“小的名叫夏荷,乃錦鯉成衣鋪的賬房先生。”薑姚一臉諂媚說道。直截了當纔是她的風格。
“賬房先生?女子?”曹娘子疑惑瞪大雙眼。
薑姚訕訕笑,恬不知恥繼續道。“對,東家乃高寧縣主的親眷。貴府在鋪子中的賬,能否年底結清。”隨即,她朝十二孃高舉酒杯。十二孃莞爾一笑,點頭示意。
薑姚在心中腹誹:錯了,錯了。舉杯纔是正確的開啟方式。
沈夫人目色沉沉,追債之人都追到此地了,這成何體統。她冷冷說道:“小娘子莫要信口雌黃,高寧縣主乃範駙馬的獨女,哪裡來的親眷。”
薑姚目光沉沉,心中早已掀起海嘯。老巫婆,你能這麼直接嗎,非得說這攤生意是十二孃的,你才肯把欠款歸還嗎?
“士農工商。商人排在最末端。”
“顯擺你了,你是孔乙己嗎?脫不掉的長衫。”
“皇親國戚去折騰商賈之事,有損顏麵。”
“名頭都是虛的。一沒封地,二沒俸祿。”
“樓上的,你怎知縣主頭銜沒俸祿。”
薑姚看著頭頂的字幕訕訕的笑,她朝沈夫人鞠躬,既不承認也不否定。
“高寧縣主怎麼淪落至此,與商賈女為伍。”沈夫人不依不饒說道,目光中全是鄙夷。
“縣主也是人。是人都得吃飯,賺些體己錢不犯法。”薑姚生氣說道,一而再再而三的貶損十二孃,她氣不過。賺錢不犯法,現代社會,女子有錢纔有底氣。
沈夫人麵色慘白,她猛拽著曹娘子的手,急欲離開。薑姚大驚,上前攔住了她倆。這是幾個意思,事情尚未說清楚,這種迴避的態度在她看來是不還錢的訊號。
“她就是高寧縣主?”曹娘子目光炯炯盯著十二孃,不願意挪動半分腳步。她攥緊拳頭,彷彿一匹餓狼。
“嗯,縣主身份高貴,樣貌秀麗。最難得是她不會看不起人。”薑姚無不驕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