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大女主劇本 第354章 歡迎大股東
初春時節,滿院的杏花相繼開放,一樹樹,一片片,堆疊如雲絮,輕盈似煙靄。浮在屋簷與牆桓之上,幾乎要拖著整個園子飛升起來。
薑姚咬著酥餅,大咧咧躺在春凳上。細碎的餅渣灑在衣襟上,她趕忙竄起,低著頭,抖著衣襟上了碎渣。“十二孃,你找我來乾嘛,我忙得很。”她囫圇不清說著。
十二孃微微抬眉,擱下畫筆,笑意吟吟轉頭,問道:“忙?忙什麼?”
忙什麼?薑姚一時愣住了。忙排練,忙結算,忙照顧繈褓中的小嬰兒。她抬眼,緩緩湊近,神神秘秘說道。“薛寶兒生了一個男嬰,這事,你知道嗎?那孩子可是我親手接生的。”
接生?十二孃一臉詫異。呂雁生產時,小娘子一臉膽怯,躲得比誰都遠。這會是同一個人嗎?
“厲害嗎?想不到吧,我這麼勇。”薑姚拍著胸脯,一臉的自豪,一說起小嬰兒,她開始狂轟濫炸十二的耳朵。“十二孃,你不知道,小嬰兒有多神奇。”“十二孃,小嬰兒吃飽就睡,好養的很。”“十二孃,你不知道,小嬰兒哭起來,沒完沒了的,我一個晚上都睡不著。”“十二孃——十二孃——十二孃——”
“等等,等等。”十二孃乾脆舉手投降。剛洗淨的手還淌著水。她眉頭一皺,不可置信問道:“小嬰兒怎會吵到你?”
見十二孃有所回應,薑姚來的興致,越說越起勁,她殷勤給十二孃遞巾帕,狗腿子一般回答道:“嗯嗯,十二孃,你不知道,那小嬰兒深更半夜不睡覺。一直哭,一直哭,好吵呀。”
十二孃彷彿抓住問題關鍵點。她抿著唇,擦拭著手,試探問道:“你跟奶孃住一間屋?”
薑姚點頭,“奶孃住西屋,我住東屋,可孩子半夜哭,我聽得可清楚了。”此事說起來話長。薛寶兒生產當日就清醒了,她身子虛弱,腦子卻十分清醒。孩子當夜就抱了回去?不知怎的,五日後,謝燦來了一趟薛府,據說正房吵得厲害。小嬰兒又一次被抱了回來。
“謝六郎住哪裡?他搬回永平侯府了?”十二孃疑惑問道。小娘子說過,為防止薛寶兒無端生事。彆人衝撞了她。謝燁搬去薛府同住,一為照顧,二為監視。
嗬嗬,薑姚苦笑,謝燁怎肯搬回永平侯府。“十二孃,我可不可以搬來與你同住。我跟謝燁擠在一個屋簷下,抬頭不見低頭見。”她麵露難色,委屈巴巴說道:“十二孃,你知道嗎,謝燁好過分。他搬入東屋當日,沒多餘床榻,他居然命令我睡地板。”
薑姚越想越氣,越說越起勁,圍著十二孃晃悠,絮絮叨叨補充道:“男人的心多狠呀。此處又不是朔北,燒有地龍,你不知道,天有多冷。”
十二孃愣了一下,轉頭,握住她的肩膀,和顏悅色問道:“你真願意搬來與我同住,即便是謝燁即將搬離薛府。”
薑姚興奮點頭,嘴角微微上揚。可她轉念一想,十二孃話裡有話,她不解問道:“十二孃。你為何說謝燁要搬離薛府?”十二孃篤定的神情不似有假。
十二孃掐著薑姚的臉,不動聲色解釋道。“朝廷下達了‘招俘令’。北邊官吏要回京的,朝廷可招回,燕王不可阻攔。”
招俘令?這個名字取得真難聽。不過十二孃這麼一說,薑姚全明白了。武德將軍謝彥章投降了燕軍,燕軍敗北。朝廷體恤投降燕軍的官吏皆身不由己。謹慎用俘虜一詞掩蓋了北方官吏投敵的行為。
北邊官吏要回京,薑姚麵色訕訕,麵對謝燁的親媽,王夫人,她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膽怯。她跟謝燁社會地位極其不對等,擔心王夫人看不上她。“十二孃,你是說謝燁得回永平侯府居住,一家團聚。”
十二孃俏皮一笑,用力戳著她的腦袋道:“害怕了?”
薑姚情緒低落摟住十二孃的腰,頭擱在十二孃胸前,不甘的扭動身體,一個勁撒嬌。“十二孃,你會擔心婆媳矛盾嗎?馬晉與柳升的親娘是怎麼樣的人?”
十二孃麵色一凜,長長歎了一口氣,自言自語說道:“害怕也沒用,該麵對的遲早得麵對。”
薑姚抬眉,慘淡笑道:“十二孃,你說什麼,你在說你,還是在說我。”她的手指在兩人之間比劃著,隨即又嘟著嘴道:“婆媳問題,我真的麵對不了一點。”她內心一陣掙紮,她又懶又饞,又不能早起。給誰當媳婦都是那人的負累。
婆媳問題?十二孃哂笑,重重戳著她的腦門。一臉嚴肅說道:“不知羞,無媒無聘。你彆說這種傻話。”這話,她是跟自己說的。她與柳升正是如此。說不清,道不明。
薑姚明顯感覺到氣氛驟然冷了下來。十二孃一動不動,神色晦暗不明,她抬起頭,拽起十二孃的手,冷冰冰的,毫無一絲溫度,恰如此刻的冷意。“十二孃,你怎麼了,柳升?他,退縮了?”
十二孃片刻失神,她拽著薑姚的手晃了又晃,訕訕笑道:“安遠伯是不是去了錦鯉成衣鋪。”
薑姚大驚,瞪著圓鼓鼓大眼睛。這事十二孃怎會知曉的?當初在鋪子就區區幾人,安遠伯,曹二孃子,孫玉龍,謝燁與她。到底是誰,嘴把不住門,大喇叭,碎碎念?
“孫,孫玉龍跟你說的?”薑姚心裡反複掂量過其中的人選。孫玉龍的阿姐孫貴妃,是最有可能挑撥紛爭那個人。安遠伯看不上高寧縣主,多尖銳的話題,此話題勢必會引起軒然大波。
十二孃麵色凝重,她歎了一口氣,緩緩轉過身去,沉吟片刻道:“夏荷,我,我確實如安遠伯所說的那樣,空有皇室頭銜。”她的身體劇烈抖動著,狂笑不止,片刻之後,她彷彿下定決心一般袒露心聲。“空有虛名,不是良配。我身後全無依仗,嫁妝也不豐厚,我的處境甚至不如薛大小姐,起碼薛大小姐有依仗。”
薑姚急了,轉身麵對十二孃,十二孃眼眶裡蓄滿淚,不好意思轉過頭。她一把扯下十二孃的手,低喃道:“十二孃,你胡說什麼。”
眼淚糊了十二孃一張臉,她又哭又笑,巾帕早已濕透。“彆這樣,這是事實。阿孃薨了,田莊,土地皆劃入朝廷。阿爹又不是嫡長,朝廷‘太師詔’平反歸還範氏田產也不歸我所有。”
薑姚驚掉下巴,她小心翼翼喘息著,不知該如何安慰十二孃了。十二孃的一番話,意思在明顯不過,十二孃難道跟她一樣,是一名妥妥的窮**絲?這,這怎麼可能呢?“十二孃,彆這樣說,長公主,長公主是十二孃你的依仗。”
十二孃訕訕笑。太祖薨嗣。新帝年輕且執拗,長公主守舊且步步自封,朝中地位已大不如前。況且,長公主對她推遲婚期已大為不滿。
十二孃擦拭著眼淚,彷彿看穿她的心思,自嘲道:“窮則思變,南風館,我決定投一萬兩。”
薑姚張著嘴。天上掉餡餅了?一萬兩,這是什麼概念。她用力捶著腦袋,十二孃跟她不一樣,她是貨真價實的窮**絲,十二孃可不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破船還有三斤釘。十二孃是天上掉下來的散財童子。
十二孃眼神堅定,語氣溫和。“阿孃隻生我一個,我自當自立自強。”
“十二孃,你,你投一,一萬兩?”薑姚結結巴巴,緊握十二孃的手,情緒激動。“你,你怎麼會有這麼多銀子?”
十二孃莞爾一笑,指著牆壁掛著的畫,緩聲道。“阿爹雖對商賈之事一竅不通。可眼光不錯,藏品頗多,除去買燕春樓的費用,銀票所剩頗多。”
薑姚湊近,裝模作樣觀摩起牆上的畫作,她皺眉,抿嘴,聳肩,她對畫作簡直一竅不通,不過,南風館開業之資終於有了,一切問題將迎刃而解。她真不愧為妥妥大女主,遇事總有貴人相助。她眼裡泛著光,用力搓了搓手,鄭重其事遞了過去:“歡迎大股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