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大女主劇本 第360章 謝均的滿月宴
月華初上，朱漆大門敞開著，三十盞描金竹骨燈籠懸掛在廊簷上。燈光下，“弄璋之喜”的立牌在木質圓盤上緩緩旋轉。
“這是什麼，這麼有趣。”一紅衣婦人好奇站在立牌下四處打量著。
另一緋衣婦人瞥了立柱一眼，雙手環胸，不耐煩說道。“寶兒搞什麼？為何不在府中辦滿月宴。”
“阿姐，你要體諒，寶兒生的孽種是私生子。孩子的爹是誰，誰又知道？”紅衣婦人冷冷嘲諷道。
“薛寶兒不是跟謝三郎在一處嗎？”緋衣婦人疑惑問道。“這孩子的爹難道不是謝三郎嗎？”
紅衣婦人嗤笑：“誰知道呢！薛寶兒真是自甘下賤，好好正頭夫人不當，當了外室，生了兒子，謝三郎都不敢承認。”
謝燁一字一句聽在耳裡，他藏在暗處，攥緊拳頭，麵色鐵青，剛剛兩婦人的對話，打的是謝氏與薛氏的臉麵。
“燁哥，何必跟無聊之人較真呢！”薑姚蹲在一旁，用手轉動滑輪。“弄璋之喜”的立牌是她讓謝燁製的，轉動手柄，立牌就會緩緩轉動，這立牌的作用顯而易見，有效招攬了顧客。
謝燁猛的轉頭，目光炯炯瞪向她，片刻，他猛的站起，居高臨下吼道：“寶兒姐所受的委屈，你們誰知曉！”他的聲音尖銳。
薑姚一怔，謝燁怎麼了？如此激動。她一臉委屈望著他。她真不瞭解薛寶兒所受的委屈，隻能怪這世道艱難，女子皆身不由己。這世家大族女子也不例外。
小娘子一臉無辜模樣，謝燁驟然一愣，他怎麼了，外人幾句閒氣，他生了悶聲，這悶聲怎麼能往小娘子身上撒呢，他目光躲閃，心生愧疚。“行了，我不好，不該生氣的，我去看看那堵圍牆。”話畢，他頭也不回落荒而逃。
“謝燁，膽小鬼。”薑姚剜了謝燁一眼。各人有各人難處，她目前的難處是以身喂蚊子。
春暖花開，萬物複蘇，蚊蟲活躍。啪一聲，薑姚大驚失色。這該死的蚊子，這該死立牌。她連連哀嚎：自作孽，不可活，癢癢癢！
乳母抱著裹著緙絲麒麟錦的繈褓嬰孩出現在正堂時，滿座驟然靜寂。
謝燁執起蓮花紋的銀勺，自青釉紋甕中舀起溫熱的蘭湯，灑在嬰孩眉心。
廳堂中引起的一陣騷動。
“謝六郎在乾嘛，越俎代庖？”一老者拍著桌子，憤然站起。
謝燁對此置之不理。越俎代庖確有此事，這洗兒禮該是由母親親自主持。不知雙親是否刻意迴避，他倆始終遲遲不見進京。
孩子是無辜的。謝均是他的驕傲，不是他恥辱，謝燁對離席的老者置之不理，他朝眾人微笑，大聲誦讀道：“一洗聰慧通古今。”
“怎麼不見薛寶兒？”紅衣婦人打量著周遭一切。心裡暗道：廳堂佈置得尚算精巧。紫檀鑲雲母百子圖屏風，
屏前放置著一個案幾，上麵有個銀製的托盤，鎏金獸首香爐，香爐上，遊絲白煙在空中纏繞。
“謝三郎也不在。”緋衣婦人左右環顧，小聲嘀咕道。
“滑天下之大稽，這孩子是誰的？莫非是這謝六郎的。”紅衣婦人嗤笑道。“黃毛小兒也敢在此處托大。”
“高寧縣主給孩子添盆！”一個清亮聲音驟然響起。範媽媽雙手捧著一個金項圈向眾人展示，頃刻間，金項圈入盆，碰撞的聲響在眾人耳邊回蕩。謝燁立刻朝範媽媽點頭致謝。
“這怎麼回事？高寧縣主給嬰兒添盆？”緋衣婦人不可置信低喃。
“這有何奇怪，聽說了嗎？聖泉之行，薛寶兒能去，全仰仗長公主麵子。”紅衣婦人麵色訕訕。悶聲說道。手中銀裸子換成金裸子。
添盆是嬰兒滿月宴的重頭戲，謝燁恭恭敬敬端著銅盆朝眾人鞠躬行禮。
“六郎，今日走得急，這扳子，勿見怪。”一老者拍著謝燁的肩膀，一臉心疼拔下手中扳指。
“添喜，添喜。”一婦人不情不願扔入一枚玉簪。
麵對一群虛偽至極的人，謝燁麵不改色，微笑對待，不停朝人點頭示謝。
棗子，桂圓在盆裡起起伏伏。金裸子與銀裸子在盆中輕撞，彙成一曲美妙的交響樂。
鏨花銀盤托些油亮亮的烤乳豬端了上來。宴席正式開始，薑姚倚在門後驟然鬆了一口氣。謝燁為了辦這場宴席可謂煞費苦心。
薛寶兒翻臉速度讓薑姚始料未及，她不明白，一個母親有何原因可以不愛自己親生子女。謝均的出生並未讓薛寶兒獲得她想要的名分與地位。她與謝燦三日一小吵，五日一大吵，謝燦最終怕了，跟薛寶兒玩起捉迷藏遊戲。薛寶兒對待謝均的態度一日冷淡過一日。最終，謝均如破皮球一般被扔在偏院。謝燁心疼，薑姚更心疼。畢竟，朝夕相處之人，能沒有一絲感情嗎！
“顧侯爺至！”燕春樓外響起一道迎客聲。
薑姚驟然回頭，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正踏上樓底。她趕緊低頭行禮。
“小娘子，又見麵了。”顧大山停下腳步，嘴角含笑道。偷窺，這種有礙觀瞻行為，他一早就瞅見了。小娘子聽到“有客止”居然不怕又不逃跑，這引起他的好奇。走近一看，他立馬認出她，那個在王十三筆下，跟李晚長得相似的女子。
“顧侯爺，失禮了！”薑姚微微抬眼，這個李晚的故人，她是萬萬不敢深交的。
“你不是李晚，更成不了李晚。”顧大山雙手環胸，一臉戲謔道，他上下打量起該女子。稚嫩的少女有炙熱的笑容。一笑，露出尖尖的虎牙。所謂笑不露齒，她與大多閨閣女子大不相同。很特彆，說不上好看，卻能讓人印象深刻。
“顧侯爺好眼光，請。”薑姚自嘲，沒想到，顧侯爺一字不落記下她的原話。她落落大方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不一起嗎？小娘子！”顧大山臉上掛著一副含蓄得笑。那種不達眼底的假笑。
“顧侯爺，你先請，小的這一點微不足道的添盆禮，隻會徒增笑話。”薑姚莞爾一笑。不好意思搖頭。對於滿月宴，她既不是客人也不是主人。
顧大山不急著走，他擼著鬍子，饒有興趣問道：“喔？小娘子，你的添盆禮，老夫十分好奇。”
添盆禮？她的禮實在是微不足道，薑姚本想神不知鬼不覺放在銅盆中的。可顧大山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再忸怩不前倒顯得自己矯揉造作了。
“顧侯爺，怎麼不進來。”謝燁驟然出現打斷了兩人之間對話。他麵色沉沉盯著薑姚，一臉的不悅。
薑姚訕訕縮回了手。謝燁到來，真真是解救了她。
顧大山也顧不上調戲小娘子了。他今日來，有正事。“六郎，你怎麼出來了。走，走，走，進去。”
謝燁瞪了薑姚一眼。轉身，攙著顧大山進了燕春樓。
顧大山的到來，讓席麵上的人沸騰。眾人紛紛上前朝顧大山作揖問候。
“我來添盆的，來者都是客，眾人吃好，玩好，莫要拘束了。”顧大山不斷朝眾人點頭。隨即，仆役端出一副弓。柘木弓身，弓身上刻著繁複的花紋。黃牛筋做弦，韌性十足。
“顧侯爺，大手筆，這麼好的弓給小奶娃添盆？大材小用了。”一武將眼裡泛光，他摸著弓身，嘖嘖稱奇道。
顧大山莞爾一笑，擼著鬍子道。“希望這小娃娃繼承他外祖的榮光。”
這一句話引起千層浪。繼承外祖的榮光？眾人皆知，顧大山與已故的永城侯一向交好。已故的永城侯是一位驍勇善戰的武將。顧大山一句話點明孩子是薛氏得，這無疑再次啪啪打了永平侯府謝氏的臉。
謝燁麵色一陣紅，一陣白。顧大山話裡話外皆為薛寶兒打抱不平。他知曉薛寶兒心中的苦，可三哥不理會，永平侯府不作為，他也無能為力。
不知何時，顧大山的手搭在他肩膀上。“燁哥，好樣得，做的不錯，有主見，有擔當。”
有主見，有擔當。可這份擔當，他更希望這份擔當是謝燦的，他心目中那個最意氣風發的三哥。謝燁緩緩抬眉，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