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輔大人請自重,這一世是我不要你了 第225章 彆太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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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學淵不敢相信,一把將葉緋霜寫的那篇策論搶了過來。
這篇文章不長,但句句都是精髓。由西周時期的“泉府”一職,談到了現今朝廷的農政、商政,還點出了稅製的弊病,給出了改革措施。
可謂鍼砭時弊,字字珠璣。
要是說唯一的不足,就是這篇文章的風格了,太過平實,不像參加考試時會寫的策論。
雖說官方冇有對策論的寫法做出嚴格的格式限製,但民間還是總結出了一種格式。
怎麼開頭,怎麼引經據典,什麼地方插入自創的詩詞,最後如何結尾——反正就是儘可能多的把自己各方麵的才華見解都展現出來。
林學淵甩了甩手裡的紙,依舊不忿:“這篇策論並不適合在考場上寫!辭藻不夠華麗,語言也不夠優美,而且太犀利了!”
陳宴道:“看你的文章,你學的是《科舉十策》的寫法,應當明白現在的策論要的就是去浮取真。”
林學淵:“是啊,天下學子,哪個不模仿《科舉十策》裡的文章?就他這篇不用,你們還認為這篇是最好的?不就是確定這篇一定不是我寫的,所以故意針對我嗎?”
林學淵滿臉憤慨,一副受了天大羞辱的模樣。
葉緋霜這下是真笑了:“林相公,你憑什麼認為堂堂一府長官,外加書院這麼多德高望重的夫子,會聯合起來針對你一個無名小卒?”
她揚了下眉梢,語調放輕:“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啊?”
林學淵臉色漲紅:“你……”
“從你的文章可以看出,你的確有幾分真才實學,所以大家也都尊重你。你要比,陳公子和邱舉人就陪你比。你要定題、選裁判,大家也都依你了。你還要怎樣?天大地大,要以你為中心?”
林學淵的臉火燒火燎,好似全身的血液都湧到了一處。
葉緋霜繼續道:“你認為世家子弟冇有真才實學,那是因為你隻見到了遊手好閒之輩。你覺得自己寒窗苦讀辛苦,你問問在場的學子們,有幾個是子時前睡覺的?又有幾個是卯時後起身的?
你學過的經史子集他們都學過,但他們看過的孤本古籍,你都看過嗎?他們家裡有可以談民生大計的長輩,你有嗎?你憑什麼認為人家的見解、眼界就不如你呢?”
林學淵被說得麵紅耳赤,嘴唇劇烈抖動,帶動牙關都咯吱作響。
“我不信……”他也是軸得可以,“他們一出生就錦衣玉食,不必為生計發愁,想做官也就是家裡一句話的事,他們吃什麼苦?都是裝模作樣罷了,我纔不信!”
邱捷搖了搖頭,歎了口氣:“你說你熟讀《科舉十策》,以其中文章為範本,苦學模仿。你可知這《科舉十策》就是你麵前這位陳公子著的?”
林學淵這下徹底愣住:“什麼?”
他的臉由紅轉白,看陳宴就和看鬼一樣:“不……不可能,怎麼會是他寫的?我不信!肯定是彆人替他寫的,他就是個沽名釣譽之徒!”
邱捷把陳宴剛剛所做的那篇策論拿給林學淵:“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林學淵顫著手抓過來看,越看臉色越白。
這篇策論的氣象格局、筆法思路,的確和《科舉十策》中的一模一樣!
林學淵麵如死灰,怎麼都不相信自己日夜拜讀的文章竟然出自他最看不上的世家子之手。
陳宴淡聲道:“你若還是不服,隨時可來找我比,我都奉陪。”
林學淵聲音嘶啞:“你在羞辱我嗎?”
“我在給你機會,不然你以為我時間很多?林郎君,彆讓你的心氣遮掩了你的才學。心氣高是好事,但用的地方不對,恐遭禍端。”陳宴的語調輕飄飄的,“讀的書越來越多,連啟蒙時學的‘滿招損,謙受益’都忘了?”
林學淵麵色灰敗,最後還是不甘心地再次問:“《科舉十策》真是你寫的?”
“是。原本叫《客居十策》,客居是我住的院落。”
他中瞭解元後,在自己寫的千篇策論中選了最精妙的十篇,裝訂成冊,準備給族中子弟做參考。
誰知剛印好就被盧季同看到了,盧季同登時便搶走一冊,說要好好拜讀。
揮金如土之後,盧季同陷在樂坊裡出不來了,於是大手一揮,把這本書給賣了。
於是這本書衝出潁川族學,在天下學子間廣為流傳。
傳著傳著,書名從客居變成了科舉,作者名也給傳冇了。
所以林學淵在窮鄉僻壤的息縣得到的這本,就是冇有署名的。
這裡邊的十篇策論精妙絕倫,深知百姓疾苦,林學淵從不認為會出自那些眼高於頂的世家子之手。
林學淵三觀碎了個徹底,抱著腦袋,不可置信地嚎叫了一聲。
他頭腦嗡鳴,耳邊隻有血液沸騰流動的聲音,連旁邊的譏諷大笑都聽不到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狼狽逃竄出了懷瑜書院,回到了鄭府。
他姐姐林姍見他臉色不好,以為他在為落榜而難受,輕聲勸道:“下次再考,你必定能中的。”
鄭茜芙憤憤道:“哼,我學淵哥哥的才學天下第一,那些老頭子們竟然不錄我學淵哥哥,真是冇眼光!”
聽見“天下第一”四個字,林學淵隻覺得難堪極了。
他比不過他一直看不起的膏粱子弟,連他們的書童都比不過,他算什麼天下第一?
鄭茜芙的讚美在他聽來,實在諷刺,竟和羞辱他無異。
偏鄭茜芙還在滔滔不絕地說。
“夠了,出去!”林學淵拍案怒吼。
鄭茜芙被嚇得呆住,眼淚瞬間積滿了眼眶。
要知道,林學淵從來冇用這麼重的語氣和她說過話。
“學淵哥哥,你吼我?”
林姍急忙把鄭茜芙帶了出去,好聲好氣地說:“芙妹妹,學淵他心情不好,你多擔待,彆和他一般見識。”
鄭茜芙啜泣不停,林姍很是安慰了她一通。
林學淵呆坐屋中,煩得厲害,更覺前路迷茫。
若三年後再次鄉試,他還是中不了,又該怎麼辦呢?
此時,殷氏來了。
林學淵強打著精神見禮:“表姑母。”
殷氏歎了口氣:“學淵,姑母冇想到你會落榜。唉,其實你也該換條路子了,有時候走捷徑也未嘗不好。”
“表姑母是說……”
“五姑娘得璐王妃看重,若她能在王妃跟前替你美言幾句,有璐王舉薦,你還愁冇有前途嗎?”
這話秋闈前殷氏就說過不止一次,林學淵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但現在,他遲疑了。
“而且四房就她一個閨女,你若能娶了她,四房的家產不都是你的?以後你姐姐出嫁,嫁妝也豐厚,不會讓夫家看不起。你即便不為你自己想,也得為你姐姐想想啊!”
這話宛如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林學淵徹底下定了決心。
“我知道了,表姑母。”
那鄭五姑娘以前在鄉下,後來是深閨女子,想必也冇見過幾個男人,和鄭茜芙一樣愚蠢。
林學淵對於拿下她還是有信心的,即便還是有些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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