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錦書難托 第27章 地火驚變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並非來自那怪物的咆哮，而是源自大地深處！
整個通道，不，是整個山體，猛然劇烈搖晃起來！
我們剛剛摔倒在地，還來不及為掙脫那恐怖鉗製而慶幸，就被這突如其來的劇震拋起，又重重砸落。頭頂上方的岩壁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大大小小的碎石和塵土如同暴雨般簌簌落下！
“地龍！地龍翻身了！”小石頭在我身邊發出淒厲的尖叫，雙手死死抱住了頭，蜷縮成一團。
地震！
而且絕非普通的小鎮！這動靜，彷彿有巨神在地下揮舞重錘，瘋狂敲擊著世界的根基！
箍在我腳踝上的那股恐怖力量，在地震發生的瞬間，似乎也出現了一絲凝滯和鬆動。那怪物發出的咆哮聲變了調，不再是針對我們的暴怒，而是摻雜了一絲……驚疑？甚至是……恐懼？
緊接著，更駭人的聲響從我們剛剛逃出的塌方區後方傳來！
那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十倍的、岩石大規模崩塌的恐怖轟鳴！彷彿整條通道都在哀嚎著解體！巨大的衝擊波甚至透過狹窄的縫隙衝了進來，捲起漫天煙塵，嗆得我們根本無法呼吸！
外麵那怪物發出一聲短促而尖利的嘶鳴，那聲音竟像是被某種無可抗拒的巨力猛地打斷、吞噬了一般！
箍住我腳踝的力量驟然消失！
我甚至能感覺到那冰冷粘膩的觸感猛地抽離！
下一秒，更加巨大的崩塌聲淹沒了所有！我們藏身的這條古老支線也在瘋狂顫抖，岩壁開裂，彷彿隨時都會步其後塵，徹底坍塌！
“走！快往裡走！”我來不及多想那怪物是死是活，也顧不上腳踝鑽心的疼痛，嘶啞著大吼，拉起嚇癱的小石頭，連滾帶爬地向著這條支線的深處踉蹌奔逃！
求生的本能壓過了一切！
身後是毀滅一切的轟響，腳下是瘋狂顛簸、開裂的大地，頭頂不斷有石塊砸落。我們幾乎是憑著地圖印入腦海中的最後印象，以及求生的直覺，在煙塵彌漫、劇烈震顫的通道裡拚命向前衝！
不知跑了多久，也許隻有幾十個呼吸，也許有一個世紀那麼長。
地麵的震動終於漸漸平息，從毀天滅地的狂怒，轉變為深沉的、餘悸未消的嗡鳴，最後緩緩歸於死寂。
隻有碎石偶爾滾落的窸窣聲，以及彌漫在空氣中、濃得化不開的粉塵，證明著方纔那場驚變並非幻覺。
我們終於力竭，撲倒在一處相對穩固的拐角，癱在地上，像兩條離水的魚，張大嘴巴，貪婪卻又痛苦地呼吸著滿是塵土的空氣，咳得撕心裂肺。
劫後餘生。
但巨大的恐懼並未散去。
我掙紮著坐起身，首先看向自己的右腳踝。那裡一片青紫淤痕，清晰地印著幾道詭異的指痕狀輪廓，腫起老高，一動就疼得鑽心。但幸好，骨頭似乎沒斷。
小石頭癱在旁邊，小臉被塵土和淚水糊得看不出本來麵目，隻剩下那雙大眼睛，空洞地望著上方仍在簌簌落塵的岩頂，身體還在不受控製地哆嗦。
“沒……沒事了……暫時……”我喘著粗氣，啞聲安慰他，也是安慰自己。
剛才那場可怕的地震，以及隨之而來的大規模崩塌，無疑救了我們一命。那恐怖的東西，大概率被埋在了外麵那片塌方區之下。
但……它真的死了嗎？
想到它那詭異莫測的身手和恐怖的力量，我心有餘悸。而且，這場地震來得太突然，太猛烈，絕非尋常。
“剛才……那是什麼？”小石頭終於緩過一點神，聲音帶著哭過後的沙啞和濃重的恐懼，“是地蛟爺爺發怒了嗎？”
地蛟幫崇拜的所謂“地蛟”？
我心中一凜，猛地想起之前那怪物發出的、引動整個囚籠區域震動的可怕嘶吼。難道……
一個更加驚悚的念頭竄入腦海：剛才那場毀滅性的地震，真的是自然發生的嗎？還是說……是那個被囚禁的、難以名狀的“東西”造成的？是它徹底狂性大發，引發的某種可怕後果？
如果真是後者……那地蛟幫囚禁的，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而我們，雖然僥幸逃脫了它的直接魔爪，卻又被埋入了這條更深、更古老的廢棄支線之中……
前路未知，後路已斷。
我們真的能走出去嗎？
我忍著腳踝的劇痛，扶著岩壁艱難站起，看向通道深處。那裡一片漆黑，死寂無聲，隻有塵埃在微弱的光線下緩緩浮動。
地圖指示的方向就在前麵。
希望，似乎也在前麵。但希望之路，已然布滿了更多未知的荊棘和恐怖。
“走吧，”我深吸一口滿是塵土的空氣，拉起小石頭，“不管後麵發生了什麼，我們隻能向前了。”
小石頭看著我，又回頭望了一眼徹底被堵死的來路，眼中恐懼未褪，卻也多了一絲無奈的堅定。他默默點頭，緊緊跟在了我的身邊。
我們拖著傷痕累累的身軀，一步一步，謹慎地向著黑暗深處前行。
這條古老通道比想象中更加曲折、開闊，岩壁上的開鑿痕跡明顯不同於外麵地蛟幫使用的通道，更加古樸、粗糙，帶著某種久遠時代的印記。空氣沉悶，卻似乎沒有外麵那麼潮濕腥臭。
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前方依舊是一片黑暗，彷彿沒有儘頭。
就在心情逐漸沉向穀底時，小石頭忽然猛地停下了腳步，拉住了我的手臂。
“噓！”他豎起耳朵，極輕地說，“聽！”
我立刻屏住呼吸，側耳傾聽。
死寂中，似乎……似乎有一種極其微弱、卻不同於滴水聲的……
嘩啦……
是水聲？但又不太像。
那聲音非常輕，斷斷續續，彷彿從極遠的地方傳來，又像是就在隔壁。
“是……暗河？”我壓低聲音問。地圖上標示過，這條支線的某段平行著一條地下暗河。
小石頭卻皺緊了眉頭，仔細分辨著，緩緩搖頭：“不像……這聲音……好像……有點不一樣……”
他側著頭，全神貫注地捕捉著那微弱的聲音，小臉上漸漸浮現出一種混合著疑惑和難以置信的神情。
“怎麼了？”我的心提了起來。
小石頭猛地轉過頭，看向我，眼睛在黑暗中睜得極大，聲音因驚疑而微微變調：
“這聲音……我好像……在哪裡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