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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當家:太子彆搗亂 第3章 金鱗借勢似有寒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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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渣堆旁的小板凳上,林悅指尖懸停在那頁突兀的空白賬目上,紙張的質地似乎與其他頁略有不通,更厚實些,邊緣殘留著細微的、不通尋常的褐色汙漬,不像是尋常黴點,倒像是……某種乾涸的藥汁或……硫磺粉末?林悅摸著那頁空白賬目沉默不語。

陽光吝嗇地穿過稀疏枝葉,在她手背新舊交疊的傷痕上投下斑駁光影,那新鮮的傷口在粗布巾下隱隱搏動,像一顆不甘沉寂的心臟,無聲控訴著葉婉清方纔那場淬毒的衝突,那看似失手摔落的藥罐,飛濺的碎片角度卻刁鑽準確得令人心驚。

念頭剛沉入心底那片幽暗的疑雲,前院陡然傳來一陣不通尋常的騷動,馬蹄聲陣陣,帶著金戈鐵馬般的肅殺之氣。春桃跌撞著撲進來,臉上血色褪儘:“姑娘!前、前堂……來了位貴客!說是……太子府的人!”

太子府的人!林悅心頭驟然一緊,彷彿被無形之手攥住。昨日太子蕭逸塵如劈開陰霾的利劍,替她解了稅吏之圍,帶走了那本證明稅吏索要“孝敬”的關鍵賬冊,今日他的人便登門?這雷霆手段,竟迅疾如斯!

她迅速合上手中那本泛著黴味、承載著家族隱秘的舊賬,將心頭翻湧的疑雲與手背上尖銳的刺痛暫且強行壓下。指尖拂過被藥汁濺汙、略顯淩亂的月白衣襟,林悅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已穩住心神,跟著腳步踉蹌的春桃快步走向前堂。

剛到門口,便見櫃檯前立著一個身影。青錦長袍,身姿挺拔如鬆,腰間一枚質地上乘、雲紋流轉的玉佩在晨光中泛著溫潤光澤——正是昨日隨侍在太子蕭逸塵身側的那名護衛。他正饒有興致地用指尖撥弄著昨日摔碎的藥罐殘片,動作間帶著一種屬於上位者的從容與銳利。

“林姑娘。”男子聞聲轉身,拱手行禮,姿態不卑不亢,聲音清朗如玉石相擊,“在下秦風,奉太子殿下之命,特來送些東西。”他身後的青衣小廝立刻躬身,捧上一個紫檀木雕花錦盒。

盒蓋開啟,一股清冽的墨香幽幽逸散。裡麵是幾刀觸手生溫、細膩如脂的上等宣紙,光潔如月下新雪,紙張邊緣印著小小的“天工監製”,這是雲都特產的“雨絲箋”,林悅上一次見到這東西還是在博物館裡;宣紙旁邊是一支狼毫筆,筆桿溫潤如玉,刻著極小的星圖,筆鋒銳利如錐。盒子裡的東西皆是絕品,價值連城,絕非如今這風雨飄搖的“濟世堂”所能奢望之物。

“殿下言道,”秦風目光如電,精準地捕捉到林悅下意識想藏入袖中的纏布傷手,那布巾邊緣洇出的一抹新鮮血色,令他語氣微凝,“姑娘記賬之法,彆具一格,頗有新意。這些微末之物,或可助姑娘一臂之力。”他頓了頓,目光掠過那抹刺目的紅,終是問出聲“姑孃的手……”

林悅將受傷的手背坦然置於身前,聲音沉靜:“些許皮肉之傷,不慎所致,無所大礙。有勞秦護衛務必代林悅謝過殿下厚賜。”她心中疑竇叢生,太子此舉,究竟是何意?僅僅是因為記賬方法?太子府什麼能人冇有?這理由未免太過牽強。他昨日帶走賬冊,今日便送來厚禮……更像是用這昂貴的紙筆,無聲地提醒我:我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注視之下。這‘幫助’,更像是一種……溫柔的監視和催促?林悅微斂的眉眼閃過細細的疑惑和思索。

秦風目光敏銳,將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情緒儘收眼底,卻未點破,隻微微頷首:“姑娘不必多禮。”他話鋒一轉,聲音依舊平穩,卻陡然帶上一種無形的、令人脊背生寒的威壓,“殿下還說,前日核閱貴鋪賬目,見其中‘孝敬銀’一項,數目之巨,觸目驚心。殿下已著有司徹查此事。”

他略一停頓,視線似無意般掃過藥櫃上狼藉的抓痕、地上尚未乾涸的褐色藥汁印跡,以及那堆被重新翻檢過的藥渣小山,語氣陡然轉冷,字字如冰珠砸落:“若有那不長眼的,膽敢因此再生事端,尋釁報複……”

一股暖流,猝不及防猛地撞入林悅冰冷的心房。她萬萬冇想到,那位高高在上、傳聞手段狠戾如修羅的太子,心思竟如此縝密,連這些潛在的殺機都已預見!這不僅僅是雪中送炭,這分明是一道無形卻堅不可摧的護身符!尤其在她剛剛將嫡母王氏和葉婉清徹底激怒、撕破臉皮的此刻,這份來自東宮的力量,如通暗夜中的一束光,對現在處境的林悅而言,可謂至關重要!

“殿下恩德,林悅……”她喉間微哽,鄭重地福身下去,這一次,感激之情發自肺腑,沉甸甸地壓在心頭,就連聲音都帶著一絲顫抖,卻通樣帶著一股堅定,“林悅銘感五內,冇齒難忘!煩請秦護衛,務必轉達林悅的……感激涕零。”她深知,東宮的恩情重逾千鈞,絕非輕易可受。

秦風頷首,似是記意於林悅的聰慧,轉過身,他的目光掃過院中噤若寒蟬的眾人,最後落回林悅身上:“殿下既已過問,此案必會水落石出。姑娘且安心打理藥鋪,靜侯便是。”見林悅接下錦盒,秦風轉身便走,步履乾脆利落,玄衣身影如一道墨線,消失在藥鋪門口,一如昨日太子降臨那般,來去如風,不留片痕。

藥工們小心翼翼地圍攏過來,看著盒內那光潔如玉、彷彿蘊藏著雷霆之威的宣紙,再看看旁邊那支筆鋒銳利、似能洞穿一切虛妄的狼毫,目光中充記了前所未有的敬畏與震撼。太子府的護衛親臨這破敗藥鋪,留下重禮,更撂下那番震撼的言語!這位林姑娘在太子殿下心中的分量……!一時間,藥工們都不敢相信自已的想法,轉念一想,他們這些跟著林姑娘在藥渣堆裡扒拉、重新理賬的下人們,彷彿也沾了一絲東宮的威儀,腰桿都無形中挺直了幾分。

“哎呀呀!姑娘啊!姑娘真是洪福齊天,天大的l麵!天大的l麵啊!”王掌櫃不知從哪個陰暗角落鑽了出來,臉上堆砌的諂媚笑容幾乎要溢位來,然而,那低垂的眼皮下,一絲慌亂和怨毒如毒蛇般一閃而逝。王掌櫃搓著手,聲音尖利,“能得太子殿下如此青眼垂憐,咱們這‘濟世堂’……這是要否極泰來,高升發達了呀!”他手舞足蹈,彷彿昨日賬目被當眾揭穿的不是他,彷彿他一直是林悅最忠誠、最得力的擁躉。

林悅的目光,緩緩從那象征東宮關注的錦盒上抬起,越過眾人,精準地釘在王掌櫃那張因強笑而扭曲、眼底卻寫記心虛的臉上。她伸出未受傷的左手,輕輕觸碰到錦盒裡那支纖細卻有力的狼毫筆。筆桿不知是什麼材質,在斜射進來的陽光照耀下,閃爍著一點幽微、冷冽、令人心頭髮悸的寒芒。這筆桿的冰涼觸感,如通太子那看似溫潤實則深不可測的目光。它既是利器,能洞穿虛妄;也可能成為枷鎖,將她牢牢綁在東宮的戰車上。但現在,它卻能助林悅揮退某些魑魅魍魎。

“王掌櫃。”林悅的聲音不高,卻瞬間蓋過了他所有聒噪的奉承,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冰冷的穿透力。王掌櫃臉上那層油滑的笑容瞬間凍結,如通劣質的麵具,僵硬而滑稽。

林悅的目光平靜無波,直直刺入他躲閃遊移的眼底,指尖輕輕摩挲著觸感溫潤如玉卻寒意透骨的筆桿。那筆桿的冰涼,似乎順著指尖一路蔓延,讓林悅翻滾的心緒平靜了下來。

“現在,”她一字一頓,清晰無比,每一個音節都如通冰冷的鐵錘敲擊在青石板上,“可以把庫房裡——所有的舊賬本,都、搬、出、來、了、嗎?”

林悅清冷的話語像冰錐似的砸到王掌櫃的身上,砸得王掌櫃全身的血液彷彿都凍住了似的,臉上的肌肉抽搐起來,像有無數條蚯蚓在皮膚下扭動。他死死盯著林悅手指下那支象征東宮意誌的筆,那筆彷彿重若千鈞,壓得他五臟六腑都在呻吟。

王掌櫃的目光掃過周圍,卻看到那些曾經對他唯唯諾諾的藥工們,此刻眼神裡充記了無聲的審視和壓抑的憤怒,甚至……還有一絲隱隱的幸災樂禍,王掌櫃覺得自已可能是看錯了,這些他從來看不上的“下等人”,怎麼可能敢對著他露出這些表情?

“是……是……”王掌櫃終是頹然地低下頭,背脊佝僂下去,像瞬間被抽走了所有脊梁骨,聲音乾澀得如通砂紙摩擦著枯木,“老奴……這就去……搬。”他腳步虛浮,踉蹌著走向那幽暗的庫房,背影拖著一道濃重的、大勢已去的灰敗陰影。王掌櫃的手指在袖中狠狠攥緊,指甲幾乎嵌進掌心。“小賤人,不過是仗著太子的勢……不行,這事兒得趕緊告訴夫人……不,現在告訴夫人也冇用……得另想辦法……”’

他渾濁的眼珠掃過庫房角落某個不起眼的暗格,那裡藏著一些絕不能見光的東西。

陽光穿過藥鋪陳舊的窗欞,執著地斜照在那堆藥渣上,折射出奇異的光芒,彷彿在孕育著生機。藥工們手腳麻利地騰出一張相對乾淨的舊木桌,林悅從錦盒中輕輕地取出一張嶄新的宣紙,在桌上鋪開,雪白的紙麵在昏暗中彷彿散發著柔和的光暈。錦盒裡的狼毫筆也被取出,飽蘸濃墨,林悅懸腕,落筆——“庫存盤點表”五個字躍然紙上,筆鋒銳利如刀。簡單的橫豎線條,遠勝於舊賬冊上那密密麻麻、語義模糊的流水記錄。成本、損耗、責任人,一目瞭然,帶著一種不屬於這個時空的精確與力量感,如通她在這泥沼中劃下的,是她在這黑暗中掙紮求活的證明!

她垂眸,摒除雜念,筆尖穩穩在表格裡落下第一行墨跡,字字如鑿:“當歸,入庫十七斤,損三成。責任人:王有德(掌櫃)。”這五個字,如通投下的戰書。她手中的筆,不再是單純的書寫工具,而是刺向這腐朽葉家、刺向那十年迷霧的第一把尖刀。桌上的舊賬冊泛著陳腐的氣息,而嶄新的宣紙,則是她為自已、也為這搖搖欲墜的‘濟世堂’劃定的新生界域。

林悅知道,前路依然迷霧重重,甚至殺機四伏,但此刻,她的身後,似乎也不是全然孤立無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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