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於她的幸福 003
……
寧璿被刺鼻的消毒水味兒喚醒。
遲岩宙坐在病床邊上,抓著她的手,見她醒來時微微鬆了口氣。
“寧璿你醒了,婉怡害怕你真的出事,好在她發現你隻是大姨媽側漏了。”
“雖然沒磕夠一千個,但婉怡可憐你身子不舒服,剩下的等以後補上就好。”
大姨媽側漏?
寧璿渾身忍不住地顫抖,下身傳來的疼痛和癟下去的肚皮清晰地告訴她,孩子已經沒了!
她想起曾經兩人最相愛的時候,遲岩宙非常想要一個孩子。
甚至為了孩子,每天都去給她祈福。
可惜天不遂人願,好不容易懷上一個孩子,卻因為一個重要訂單,被客戶逼得喝了二斤白酒,結果意外流產了。
刮宮手術的疼,她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遲岩宙σσψ當時紅了眼,身高快一米九的大男人蜷縮在手術室外哭了一整夜。
可如今也是他,親手殺掉了他們的第二個孩子,也是她此生最後的孩子!
“啊!”
她抓著頭發,崩潰地尖叫起來。
遲岩宙眼中劃過一絲慌亂,握住她的肩:“寧璿,你怎麼了?”
“你滾,你給我滾,遲岩宙我恨你!”
她咆哮著,拚命扇著他巴掌,指甲抓攔了他的臉。
劇烈的情緒波動幾乎要讓腦部腫瘤炸開,疼得她幾度要暈厥。
醫生警告過她不能再激動,可此刻她根本控製不住。
遲岩宙製止了身後要上前的保鏢,語氣帶著一絲無奈。
他遞過來一份檔案,翻到最後一頁,
寧璿眼神呆滯,卻眼尖地看到一閃而過的離婚協議幾個字。
原來,他早就準備好了。
“璿兒,簽字吧,”遲岩宙的聲音溫柔得像是哄孩子,“我知道你最近來姨媽了情緒不穩定,我會給你買套新的彆墅作為補償。”
“我知道你介意我幫了宋婉怡,但她畢竟是你同父異母的姐姐,宋家起勢,以後對你也有幫助,你畢竟不是真的大小姐,脾氣彆太倔強,我這麼做都是為你好。”
寧璿假裝沒有看到那幾個字,安靜地拿起筆,寫下自己的名字。
遲岩宙有些驚訝,她太過於平靜,平靜得讓他心裡莫名發慌。
可手機一響,看到宋婉怡發來的訊息,他又立刻笑了起來,叮囑了她幾句便立刻出去了。
寧璿沒有多在病床上停留,等到晚上,她根據手機定位追蹤到了遲岩宙的位置。
站在包廂門口的時候,她清晰地聽到了遲岩宙和發小的對話。
“彥宙,你真的騙寧璿簽了離婚協議,隻為了娶宋婉怡?”
遲岩宙吐了口煙圈,輕聲道:“隻是暫時的,我必須哄一鬨宋婉怡,她又哭又鬨,不允許自己生下私生子,我必須給她一個名分,等孩子生下來我再跟寧璿複婚。”
發小一臉不可置信。
“那女的上學時欺負你欺負得那麼狠,你怎麼想的啊?”
可接下來,遲岩宙卻搖頭苦笑。
“沒辦法,上學那會兒,宋婉怡太耀眼了,我第一眼就想征服她。奈何我隻是個私生子,她根本懶得理我。我發現她總欺負寧璿,隻有我站在寧璿身邊和她對抗的時候,她才肯多看我兩眼。”
“後來聽說她家倒台了,我看到她在餐廳端盤子,因為被燙到哭還要被客人羞辱,我把她帶出來,羞辱她給她錢,想著終於可以報複她了,可看到她哭著伺候我卻一聲不敢吭的樣子,我沒有報複的快感,隻覺得心疼。”
“寧璿愛我,可我跟她在一起永遠摘不掉私生子的標簽,隻有跟宋婉怡站在一起,我才覺得自己真正擺脫了過去。”
發小倒吸了一口涼氣:“那你不怕嫂子哪天知道真相,把你踹了找彆人?”
“寧璿?”遲岩宙恍惚了一瞬,轉眼卻又笑得篤定,“她愛我如命,就算真的知道了,哄哄也就好了。”
“更何況當初我故意讓她替我擋酒,流掉了我們第一個孩子,她對我那麼愧疚,一輩子都離不開我的。”
聽到這裡,寧璿那顆早已麻木的心,像是被鈍刀子狠狠剜了一下,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遲岩宙後來說的一些話,她一個字都聽不下去了。
原來當初,遲岩宙接近她,保護她,都隻是為了找藉口接近宋婉怡,得到宋婉怡的關注。
原來她十年來的掏心掏肺,不過是他眼裡的一廂情願。
她隻是他追妻路上的跳板,是他討好心上人時,用來刷存在感的工具。
就連他們第一個孩子的流產,都是他親手設計的!
“哈、哈哈……”
寧璿忽然放肆地大笑出聲,笑著笑著眼淚就流進嘴裡,苦中帶澀的味道快把心臟麻痹了。
真好,這樣一來,她就能一點負罪感也沒有地離開了。
隔天,她喬裝打扮成路人。
親眼看著遲岩宙去了民政局,用特殊手段加急處理了離婚手續。
他隻拿著屬於自己的那本離婚證,轉頭就滿臉溫柔地牽起宋婉怡的手,重新取號辦理結婚登記。
速度快到讓民政局的工作人員咋舌。
等他們離開之後,寧璿走上去,掏出身份證。
“我是剛才辦離婚那男人的前妻,我來拿證。”
工作人員愣了一下,連忙找出證件遞給她。
一天之後,寧璿收拾了家裡的東西。
遲岩宙幫她收拾時不禁困惑:“收拾這麼多乾什麼?你隻是暫時去彆墅調養身子,過段時間我就把你接回來。”
寧璿低著頭,語氣淡淡。
“新的東西我用不習慣。”
遲岩宙看著她平靜的表情,有些欲言又止,最終卻什麼都沒問。
他把寧璿送到彆墅,親眼看著她住進去,溫柔地叮囑。
“這段時間我要出差,你就好好休養,等我回來看你。”
他剛一走,寧璿就刷到宋婉怡的朋友圈,她發了條沒有遮蔽任何人的動態。
【明天舉行婚禮,祝福我吧】
配圖是她和遲岩宙十指緊扣的手,她的無名指上還戴著一枚鑽戒。
當初遲岩宙娶寧璿時,給她買的不過是個素銀指環。
下一秒,宋婉怡給寧璿發來訊息。
她曬出結婚證,語氣頗為得意
【我的兒子再也不是私生子了,你還是輸了】
【千萬彆激動哦,我知道你得了腦瘤,一激動可能會死】
【你明天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吧,從頭到尾隻有你一個人蒙在鼓裡,也怪可憐的】
寧璿看著她滿是炫耀的樣子,輕輕動了動手指。
回複她:“如你所願。”
隔天一大早,她又一次喬裝打扮,到了婚禮現場。
遲岩宙給了宋婉怡一個最盛大的婚禮。
他高調請了半個豪門圈的人,從下車起就抱著宋婉怡,溫柔地對前來道賀的人解釋:“我妻子懷著孕,腳站久了會疼,我捨不得。”
周圍響起一片豔羨的讚歎聲,紛紛誇他是個絕世好男人。
而寧璿站在角落的陰影裡,看著他抱著宋婉怡走過紅毯,聽著他對宋婉怡許下誓言。
曾經最落魄的時候,他們擠在出租屋裡,婚禮不過一張桌子四個菜,連瓶像樣的酒都沒有。
遲岩宙紅著眼對她承諾:“寧璿,以後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最盛大的婚禮。”
“我遲岩宙此生必不負你,如果我辜負你,就讓我永失所愛,一輩子孤獨終老!”
可如今,他卻牽著另一個女人的手,說自己一輩子都愛她。
司儀遞過話筒,讓遲岩宙說幾句心裡話。
他眼眶微微泛紅,語氣深情:“今天,我要送婉怡三件禮物。”
“第一份,是一封壓箱底多年的情書,年少時,我就愛上了她,但因為身份懸殊不敢表明心意,今天,我終於有機會告訴她。”
“第二份,是我個人的股份轉讓協議,為了讓婉怡家重整旗鼓,我再辛苦,也甘之如飴。”
“第三份,是結紮報告,”他深情地看著宋婉怡,“你說肚子裡的是我此生唯一的孩子,我答應你,這輩子隻疼你一個,隻守著這個孩子。”
台下一片歡呼沸騰。
宋婉怡得意地揚起嘴角,在吻上遲岩宙的時候,餘光猛然瞥向宴會廳的入口。
她用口型說:“我說過,你是私生子,早晚有摔死的一天。”
寧璿身子微微一頓,卻還是扯了扯嘴角。
她用手機錄下遲岩宙說的話,轉身離開的同時,拉黑了遲岩宙所有的聯係方式。
然後買了張去滬城的機票。
就在幾個小時前,她收到了一封郵件。
她扯了扯嘴角,眼中劃過一抹譏諷。
遲岩宙和宋婉怡還不知道,她其實跟宋家沒有關係,隻是被姥姥撿來的孩子。
郵件裡的,正是她和滬城首富的DNA對比報告,她被確認是首富沈家流落在外的親生女兒。
飛機起飛的一瞬間,寧璿戴上耳機,輕輕閉上眼。
“遲岩宙,祝你夢想成真,永失所愛。”
而她,從此刻起便要奔赴山海,和真正的家人團聚了。
遲岩宙和宋婉怡舉行了一場盛大的婚禮。
直到婚禮謝幕,他喝得醉醺醺的,被助理和發小攙扶著纔回到家。
他癱軟在沙發上,聽到耳畔來來回回的腳步聲和說話聲,意識有些模糊。
眼前出現了一個朦朧的身影,是個穿著性感的吊帶裙的女人,正朝他款款走來。
遲岩宙心中一動,朝那人伸出手,下意識地呢喃著一個名字。
“璿兒?”
眼前的人身子明顯一僵。
遲岩宙並沒有察覺,反而拉住她的手把她帶進懷裡。
“璿兒,我們去床上吧。”
話音未落,他臉上就捱了一下。
“遲岩宙!你清醒點,看清楚我是誰!”
尖銳的聲音猛地嚇了遲岩宙一跳,他清醒過來,對上宋婉怡憤恨的眼眸。
“婉怡,”遲岩宙慌了一瞬,趕忙安撫她,“抱歉,我隻是一時忘了。”
宋婉怡不依不饒,尖銳的指甲紮進他的肉裡:“哼,是一時忘了還是舊情未了?遲岩宙我警告你,你已經娶了我了,再敢想著那個私生女,我就讓你好看!”
“我還懷著孕,你要是敢在這個時候對不起我,小心我讓你沒後!”
刺耳的話在耳邊陣陣作響。
“怎麼會,”遲岩宙擰眉摟住她,“我已經娶了你了,就會對你好,我們快點上床休息吧。”
他把宋婉怡打橫抱起,壓到床上。
可宋婉怡壓根沒有跟他同房的**,反而開始喋喋不休地抱怨起來。
“今天的婚宴一點都不好,我都跟你說了我想要露天草坪婚禮,每瓶酒都必須是羅曼尼康帝,你選的那都是什麼貨色!”
“我的鑽戒在燈光下看一點都不閃,太醜了,等明天你趕緊再給我買一個新的!”
“還有你請的那些親戚,真是丟死人了,一個個跟沒見過世麵似的!”
說到這兒她似乎又想起了什麼,眼睛裡閃過一絲嫌惡。
“對了,差點忘了,你畢竟也是個私生子,你媽那邊的親戚都是窮人。”
“以後少跟他們來往,聽到了沒?”
耳畔的話越來越聒噪,遲岩宙也越來越煩躁。
最後他讓宋婉怡先睡覺,忍著**,自己去浴室解決。
可洗澡的時候,他忽然清醒了些,腦子開始不受控製地想起寧璿。
當初跟寧璿結婚的時候,兩個人一窮二白。
不僅沒有辦婚宴,就連給她買的婚戒都是路邊小作坊做的銀戒指。
可偏偏就是這麼質樸的婚禮,卻讓寧璿的臉上綻放出無比幸福的笑容。
“遲岩宙,你是我的人就行了,我隻想要這個。”
那雙澄澈的眼睛,忽然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對不起來,當初什麼都沒有,寧璿還是義無反顧地愛著他,掏心掏肺地陪他創業。
可宋婉怡卻挑三揀四,連百萬級彆的婚禮都嫌棄。
“算了,她是大小姐,生來嬌生慣養。”
遲岩宙閉著眼給自己洗腦,強行壓下心中的不滿。
同時暗暗在心裡說,以後一定要好好補償寧璿,給她補辦一場最豪華的婚禮。
就連理由他都想好了。
等宋婉怡的孩子一生出來,他就跟她離婚,再跟寧璿複婚。
到時候他會買通一個工作人員,騙她說她們的結婚證需要重新辦理,然後在補辦的時候,順便跟她舉行一場婚禮。
“對,到時候隻要說,這是給她的驚喜,璿兒她一定會高興的。”
一想到寧璿到時候感動得熱淚盈眶的樣子,遲岩宙的嘴角就上揚起一個幸福的弧度。
第二天一大早,遲岩宙起床後,就發現床邊空無一人。
以為宋婉怡是給他做早餐去了。
可推開臥室門,廚房裡卻冷冷清清。
“婉怡?”
他喊了一聲她的名字,卻發現玄關處放著一雙拖鞋,宋婉怡出了門。
遲岩宙下意識地皺起了眉。
以往每天清晨,寧璿都會給他準備最可口的早餐。
她會起個大早,給他包他最愛吃的鹹蛋黃燒麥,就連很難做的海鮮粥也會提前煲好。
隻因為遲岩宙不吃早餐的話,胃會疼。
這十年來他被寧璿伺候得很好,突然有了這麼明顯的落差,心中頓時一陣惱火。
他隨隨便便熱了點牛奶喝,胃裡卻仍覺得不舒服。
於是打電話給宋婉怡。
等了半天,宋婉怡才慢慢吞吞接電話。
“喂?乾什麼。”
“宋婉怡,”遲岩宙壓著怒火,“你在哪兒呢?”
“我當然是在做美容啊,你不知道嗎,我好不容易預約了這個最貴的美容院,這還是我以前常去的呢。”
聽到美容院三個字,遲岩宙瞬間更煩躁了,卻還是耐著性子問:“你怎麼不叫醒我,還有,你吃早飯了嗎?”
“當然吃了,”宋婉怡有些不耐煩,“好了好了,你彆像個老媽子一樣煩我,今晚也不用等我了,我還約了姐妹去逛街,掛了。”
她不等他回答,便匆匆掛了電話。
遲岩宙瞬間罵了句臟話。
他本來剛才還想叮囑宋婉怡幾句,畢竟她還懷著孕,要注意身子。
可現在,她根本不理他,甚至做任何事都不跟他商量。
這倒真像是她當初的脾氣。
片刻後,他開啟手機,想給寧璿發一條訊息,問問她在乾什麼。
可訊息剛發出去,文字前麵就彈出一個紅色感歎號。
遲岩宙滿眼震驚,寧璿居然拉黑他了?
不可能,寧璿那麼愛他,怎麼可能拉黑他!
這十年來,二人鮮少吵架,就算吵得再凶也絕對不會拉黑彼此。
她到底在鬨什麼脾氣?
遲岩宙越來越氣,本來今天早上就被宋婉怡氣到,沒想到現在寧璿也在鬨脾氣。
他打給助理:“給我備車,送我去郊區的彆墅。”
助理很快趕來,然而遲岩宙剛上了車,手機突然收到宋婉怡的求救電話。
“遲岩宙,快來救我,我被人纏上了!”
遲岩宙心中一緊,立刻掉頭去接人。
可等他到了地方,卻看到定位上的一家奢侈品店外圍滿了人。
店內,宋婉怡正在叉著腰破口大罵,展櫃上的奢侈品被她砸了個七七八八,兩名年輕的店員站在她麵前,委屈得不行,臉上還有巴掌印。
遲岩宙皺眉過去:“這是怎麼回事?”
不等奢侈品店的經理開口,宋婉怡便尖叫起來。
“遲岩宙,你趕緊教訓這兩個賤人,”她殷紅的指甲指著那兩個年輕服務員的臉,“她們居然說我沒預定就不能帶走這個新款包,簡直是狗眼看人低!”
話音落,經理也是一臉怒意。
“這位先生,我們店裡的奢侈品都是客人提前預訂好的,這點我們已經明確跟她解釋過了,可她上來就搶東西,搶不過就打傷我們的店員!”
“還有我們店裡的這些東西也都是她砸的,我們已經報警了,具體賠償金額我已經讓財務人員統計了。”
聽到這話,遲岩宙隻覺得頭皮都要炸開了。
他趕緊放低姿態道歉:“抱歉,一切損失由我來賠,您消消氣。”
宋婉怡還在狡辯:“賠什麼賠!遲岩宙你彆聽他們的,我又不是沒錢付σσψ,是他們故意羞辱我,他們活該!”
然而下一秒,警方就已經進來了。
根據監控調查清楚事情後,他們不由分說地就要把宋婉怡帶回去。
“彆用你們的臟手碰我,”宋婉怡尖叫著,看向遲岩宙,“遲岩宙你是死人嗎,快點救我!”
遲岩宙陪她去了警局。
被打的兩個店員不接受調解,非要把宋婉怡送進監獄。
宋婉怡氣得破口大罵,滿嘴的生殖器,像個潑婦一樣,連警官都嗬斥了她好幾句。
遲岩宙聽得滿臉尷尬,一番好說歹說,終於是協商一致賠償。
看著一下子劃出去的八百多萬,他心裡疼得像是要滴血。
沒想到,新婚第一天,他們不是在濃情蜜意,不是在度蜜月,而是在警局度過的。
可出了警局之後,宋婉怡還在罵罵咧咧。
“遲岩宙你這個廢物,要是你早點來,我就不用被這麼羞辱了!”
她點開手機,看到自己砸奢侈品店的視訊被人傳到了網上,網友都在罵她,氣得臉色都變了。
可遲岩宙心裡卻隻覺得煩躁,厭惡。
他第一次覺得宋婉怡是如此沒有腦子,霸道又惡俗。
明明當初他隻是覺得她是千金大小姐,嬌蠻一點也是可愛的。
可現在卻隻覺得她跟市井潑婦一樣,讓人厭惡至極。
晚上,他找了個藉口離開家,直奔郊區的彆墅。
寧璿拉黑了他,肯定是因為吃醋了。
他承認最近這幾天,因為宋婉怡的事情,冷落了寧璿。
可真正的豪門夫妻哪個不是這樣的?都貌合神離,各玩各的。
隻要共同利益還在,夫妻就是緊密一體的。
但比起他們,至少遲岩宙覺得自己對寧璿是真愛,他隻是短暫地遊離了一下,滿足了自己年少時的夢而已。
如果寧璿不能理解他,隻能說明她不符合豪門夫婦的標準。
遲岩宙推開彆墅的大門。
“璿兒。”
他輕輕呼喚,門內卻一點迴音都沒有。
遲岩宙心裡驀地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找遍了整個彆墅,卻連寧璿的影子都沒看到。
正當他打算聯係寧璿時,助理突然衝進來,臉色慌張。
“不好了池總,夫人,夫人她……”
遲岩宙皺眉:“好好說,寧璿她怎麼了?”
“夫人她被沈家人了親,已經嫁人了啊!”
聽到助理的話,遲岩宙隻覺得腦子嗡地炸開,像是被一記無形的重拳狠狠砸中。
他愣在原地,半天緩不過神兒,旋即冷笑一聲。
“你糊塗了嗎,寧璿怎麼可能被認親,她可是宋家的私生女,一輩子都上不得台麵,沈家是什麼身份地位,開玩笑都不會這麼開!”
助理重重地歎了口氣,把手機懟到他麵前。
“遲總,您自己看看熱搜吧。”
螢幕上,微博熱搜第一高高懸掛著一個詞條,內容極其勁爆。
【爆!首富沈家找回失散多年的獨生女】
遲岩宙顫抖著手點了進去,就看到一條視訊。
沈家彆墅內,正在舉行認親儀式。
年邁的沈老爺子和夫人熱淚盈眶,擁抱著一個年輕的女孩。
而那個女孩的臉,他就算是化成灰都不會認錯!
是寧璿,就是寧璿!
沈老爺子和夫人十分激動:“女兒,我們的囡囡,我們終於找到你了!”
“二十四年了,你不知道爸爸媽媽有多想你!”
寧璿同樣眼眶濕潤,像是隨時可能落下淚來,嘴唇輕輕顫抖,喊出了爸媽。
一家三口團圓的樣子,讓人心酸,又讓人感動。
仔細一看,沈夫人的模樣和寧璿幾乎一模一樣,而寧璿同樣繼承了沈父的高鼻梁和淺咖色的眼睛。
評論區也都紛紛在表示恭喜。
【恭喜首富終於找回了親生女兒,沒想到居然是寧璿啊!】
【寧總事業有成,長得又漂亮,現在又有了這麼好的身家,前途無限啊!】
【聽說寧總之前不是嫁給了遲岩宙嗎?是隱婚吧】
【害,早八百年的黃曆了吧,沒看到遲岩宙才舉行了婚禮?】
【那又如何,寧璿馬上就要嫁給陸家太子爺了,這纔是真正的門當戶對】
遲岩宙的心像是被狠狠攥住,握著手機的手輕輕顫抖著,說話都帶著顫音。
“不、不可能,寧璿怎麼會是沈家人?這麼大的事,她為什麼不告訴我……”
明明以前,寧璿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會第一個告訴他的!
話音未落,第二條熱搜緊接著彈了出來。
【寧璿與豪門陸家太子爺陸成毅訂婚,不日將舉行世紀婚禮!】
照片上,赫然是穿著奢華婚紗的寧璿,和陸家少爺陸成毅站在一起,親密地拍婚紗照!
“這怎麼可能!”遲岩宙失聲尖叫,情緒驟然失控,“寧璿她怎麼可能嫁給彆人,她明明是我的妻子,這可是重婚,她不可能犯法……”
可話剛說道一般,他就猛然僵住了,像是被一道驚雷劈中。
他猛地轉頭對助理嘶吼:“立刻帶我去民政局,現在就去!”
車子一路疾馳,趕到民政局時,工作人員正準備下班鎖門。
遲岩宙瘋了似的衝進去,抓住一個眼熟的工作人員質問。
“你還記得對不對,上次我來這裡辦過離婚,我不是跟你們領導說過,我之後會很快再來辦複婚的嗎!你們不是已經記住了嗎?”
工作人員被他嚇了一跳,皺著眉回憶道。
“你說離婚證?對啊,上次你來辦理離婚又結婚,等你走了之後,你前妻就進來拿離婚證了。手續齊全,合法合規啊。”
合法合規。
這四個字像是冰錐一樣,狠狠紮進遲岩宙的心臟。
他渾身發冷,血液都凝固了。
她知道了。
原來她早就知道了他的算計,知道他偷偷辦離婚,知道他轉頭就跟宋婉怡領了結婚證。
所以她當時才會連問都不問就簽了合同裡的離婚協議,還那麼平靜地收拾東西離開,甚至沒有任何質問!
她不是傻,不是怯懦,而是對他徹底失望了。
遲岩宙踉蹌著後退了一步,後背重重抵在牆上,心臟像是被剖開那麼疼。
突然想起來,寧璿離開之前,最後看他的那個眼神。
淡漠,冰冷,不帶一絲情緒,就像是看一個陌生人,沒有絲毫留戀。
“不,不該是這樣的,”遲岩宙嘴唇顫抖著,“我要去找寧璿,我要跟她解釋清楚,她隻能是我的女人,誰都不能奪走她……”
他立刻讓助理立刻定去往滬城的機票,要最快的一班。
手機在褲兜裡不斷震動,他看向來電顯示的“宋婉怡”三個字。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要去找寧璿,宋婉怡瞬間就成了礙眼的麻煩。
接了電話,宋婉怡痛苦中夾雜著不耐煩的聲音響起。
“遲岩宙,你到底什麼時候回來?我現在很不舒服,你趕緊陪我去醫院看看肚子裡的孩子……”
“婉怡,我現在很忙,一會兒我讓助理送你去醫院。”
宋婉怡立刻尖叫起來:“遲岩宙你什麼意思,剛跟我結婚你就對我這麼冷淡,小心我……啊!好疼!”
淒厲的哀號聲突然從電話裡爆發出來,緊接著,電話就被猛地結束通話了。
遲岩宙心裡一驚,再怎麼急著找寧璿,也不能不管懷著孕的宋婉怡。
他匆匆趕回新房,就看到宋婉怡蜷縮在沙發上,臉色慘白,捂著肚子不斷呻吟。
遲岩宙不敢耽擱,立刻抱起宋婉怡趕往醫院。
檢查結果出來,醫生臉色嚴肅。
“沒什麼大事,就是吃了太多生冷辛辣的東西,導致急性胃痙攣,孩子暫時沒事了,以後一定要注意孕婦的飲食,不能這麼任性。”
遲岩宙暫時鬆了一口氣,可心裡卻沉悶得像是壓著一塊巨石。
他聽說宋婉怡醒了,便打算去病房跟她說明情況。
他要去滬城找寧璿。
哪怕是綁,也要把寧璿綁回來。
助理有些欲言又止:“遲總,您剛跟宋小姐領證,您確定跟她說這個訊息不會再刺激到她?”
遲岩宙揉了揉緊緊皺起的眉心,微微歎了口氣。
“沒辦法,我不能失去寧璿。”
“本來當初我也是先跟寧璿結的婚,至於宋婉怡……我會讓她生下孩子,確保她和孩子衣食無憂,而且我已經傾儘所有幫了她宋家,我不欠她,她該知足了。”
說罷,他抬起腿就準備推開病房的門。
可裡麵卻先傳出了宋婉怡打電話的聲音。
聽清了對話內容的一瞬間,遲岩宙如遭雷擊,瞬間定在原地。
宋婉怡尖銳刻薄的聲音,帶著一絲扭曲的恨意,清晰地鑽入耳膜。
“氣死我了,本來想接著這一次把孩子弄掉,沒想到這小崽子這麼命大,我吃了那麼多寒涼的東西,甚至都吃了瀉藥,它居然還沒死!”
宋婉怡靠在床頭,滿眼都是沒有得逞的怨毒,她手上掐著的煙忽明忽滅,送進嘴裡便狠狠吸了一口。
“沒辦法,誰讓它不是遲岩宙的種呢,”她冷笑著吐出個煙圈,“還是個混血野種,一生出來就要露餡,我不可能讓遲岩宙知道真相!”
“上次在水裡下毒是我自導自演的,本來就是想嫁禍給寧璿,讓遲岩宙更心疼我,不過那次太可惜了,如果藉助寧璿的手把這個野種弄死,說不定遲岩宙會更心疼我。”
“我當然不會真的跟外麵的人斷了,反正遲岩宙現在已經被我完全拿捏,離婚?哈哈哈,離婚的話,他可是要分給我一大筆錢,血虧的也是他!”
宋婉怡笑得得意又囂張。
遲岩宙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逆流。
宋婉怡的話,無異於一把尖刀,狠狠地插在他心上。
原來宋婉怡一直都在騙他!
她肚子裡的孩子不是她的,孩子第一次被害也是她陷害寧璿的!
他怎麼會這麼蠢,輕易地就相信了她的鬼話!
他踉蹌著走出去,身子幾度不穩。
助理慌忙迎上來輔助他:“遲總,您臉色很蒼白,我先扶您去休息一下吧?”
“不用。”
遲岩宙擺了擺手,聲音沙啞得厲害,帶著克製不住的顫抖。
“立刻,去幫我查幾件事,查寧璿離開之前的身體狀況,還有,宋婉怡酒精瞞了我什麼,都給我查清楚……”
不出一個小時,助理就把能查到的資料都查了出來,戰戰兢兢地把這些證據放到了遲岩宙的桌麵上。
“遲總,都在這裡了。”
遲岩宙臉色灰白,搓了搓冰冷的手指,開啟了其中一個資料夾。
裡麵是寧璿的病曆單,診斷結果的那一行字,像是一聲驚雷,狠狠劈在他的心上!
惡性腦瘤,建議立刻進行手術。
診斷日期,恰好在他逼著她去寺廟磕頭的前一天!
原來寧璿當時說的是真的,她真的得了腦瘤,需要手術,而他卻以為她隻是為了逃避磕頭而裝可憐!
他甚至讓保鏢按著她的頭,在冰冷的石階上磕了幾百下!
那些用力的撞擊,對一個即將進行腦瘤手術的人來說,無疑是致命傷害!
而那個時候,寧璿該有多疼?
身體上的劇痛,加上他帶來的錐心之痛……
她是不是已經對他恨之入骨了?
遲岩宙的手顫抖得更厲害,眼淚不受控製地模糊了視線。
他深吸了一口氣,繼續翻開下一個資料夾。
而裡麵的東西,讓他瞬間如遭雷擊。
“寧璿,懷孕了?”
孕檢報告上的字,清晰地顯示出來,寧璿已經懷孕三個多月了。
遲岩宙徹底瘋了,心臟像是被生生撕裂,疼得他無法呼吸。
“她懷了我的孩子,可我、我到底做了什麼?”
他想起在寺廟裡,寧璿褲子上的血跡。
想起她被送到醫院時蒼白如紙的臉色,想起宋婉怡當時滿眼鄙夷地說:“那隻是大姨媽側漏而已,有什麼大驚小怪的,真是矯情。”
原來,那個時候,他們的孩子就已經沒了!
是他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孩子,是他逼著她磕頭,為了一個根本不是他孩子的野種,親手殺了他的親生兒子!
後麵還有一大堆聊天記錄,都是宋婉怡對寧璿的挑釁。
【寧璿,聽說你得了腦瘤?真可惜,怎麼不早點死呢?】
【看,這是我和遲岩宙的床照,他對我可比對你溫柔多了,你說你守著他十年,是不是很可笑?知道嗎?遲岩宙說跟你在一起永遠摘不掉私生子的標簽,隻有跟我在一起,他才覺得自己是人上人。】
還有一段段不堪入目的視訊,是宋婉怡故意發給寧璿的。
視訊裡,她和遲岩宙在各種地方廝混,她對著鏡頭挑釁地笑,而遲岩宙的臉上,是他從未給過寧璿的溫柔。
她早就知道寧璿得了腦瘤,所以纔想出讓寧璿磕一千個頭這種惡毒的方式。
她不停地用惡毒的話語,咒罵她,刺激她。
甚至主動發來一段段他們歡愛的視訊,隻為了讓她心裡難受,為了逼死她!
看到這刺眼的一切,遲岩宙再也支撐不住,雙腿一軟,重重地跪倒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啊!”
他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哀號,充滿了無儘的悔恨和絕望。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寧璿會那麼平靜,那麼決絕地離開他!
她大概已經恨到極致,便心如死灰了。
“遲總!”
助理慌張過來扶他,可遲岩宙已經臉色慘白,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傍晚。
助理見他醒來,終於鬆了一口氣:“遲總,您醒了,需要喝點水嗎?”
遲岩宙動了動乾澀的嘴唇,眼底一片冰冷。
“把宋婉怡那個該死的賤人給我叫過來。”
“我要讓她,生不如死。”
……
入夜,天空卻突然下起了大雨。
宋婉怡被助理帶著保鏢,強行從醫院裡接了回來。
“輕點,你們這群蠢豬,彆拽我!”
她滿臉怒意,一進門就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沙發上。
“遲岩宙手底下怎麼養了你們這群不通人性的廢物,我現在身體虛弱,趕緊給我做鮑魚海參粥,讓五星級大廚來做,否則我不吃!”
見助理和保鏢都不為所動,她更加不悅,剛想罵人。
書房的門被推開,遲岩宙沉著臉走了出來。
宋婉怡臉上帶著不耐煩:“遲岩宙你什麼意思,我還在住院呢,你這麼急著叫我過來乾什麼?我肚子裡還懷著你的孩子呢,萬一出了什麼事,你擔得起責任嗎?”
她一邊說著,一邊抬手撫摸著小肚子,彷彿她是個愛孩子的慈母。
遲岩宙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眼神冰冷的像是淬了毒。
“你看什麼呢?宋婉怡被他看得有些發毛,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這可是你的孩子,你多少在意點吧!”
“我的孩子?”
遲岩宙突然低聲笑了起來,那笑聲十分詭異,聽得宋婉怡心裡發慌。
“宋婉怡,你再敢說一遍嗎,你肚子裡的是我的孩子嗎?”
宋婉怡心裡咯噔一下,卻還是強裝鎮定,語氣變得更加尖銳。
“遲岩宙你什麼意思,你是不是腦子壞了,我肚子裡的不是的還是誰的?”
可下一秒,遲岩宙狠狠地抬起手。
啪的一聲!
一記凶狠的巴掌落在宋婉怡臉上,力道大得把她的臉扇偏,嘴σσψ角瞬間湧出血跡。
“啊!遲岩宙你瘋了嗎?”宋婉怡憤怒地驚叫起來,“你居然敢打我,我懷著你的孩子……”
遲岩宙一把揪住她的頭發,迫使她抬起頭,眼神狠戾。
“賤人,你懷著一個國外男模的孩子,卻敢說是我的!你以為我真有那麼蠢,會被你騙一輩子嗎!”
他把一遝照片狠狠砸在宋婉怡臉上。
“你在病房裡說的話我都聽到了,不查還不知道,原來你宋大小姐這些年在外麵玩得這麼花!”
照片灑落一地,宋婉怡下意識地低頭去看,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他全都知道了,包括她和國外男模纏綿的事。
“不、不是的,你聽我解釋!”
她慌亂地想要拉遲岩宙的手,卻被他狠狠甩開。
“解釋?解釋你是怎麼騙我,說寧璿給你下毒,解釋你是怎麼讓我對寧璿趕儘殺絕,解釋你是怎麼害死了我的親生骨肉?”
遲岩宙眼底滿是恨意,抬手狠狠掐住宋婉怡的脖子。
“你這種惡毒至極的東西,上學的時候就霸淩同學,我當初是瞎了眼才會覺得你可愛,你這種人就該下地獄!”
“不,我沒有!”宋婉怡雙腿綿軟,隻能哭著求饒,“我、我隻是太愛你了,我不想失去你!遲岩宙,其實我早就愛上你了,但我家破產之後我怕你瞧不起我,所以才……”
“愛我?”
遲岩宙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你也配說愛這個字?你愛的不過是我的錢,我的地位!你從一開始就看不起我,又怎麼會愛我!”
他想起上學時,宋婉怡罵他是豬狗不如的私生子,找人把他堵在小巷子裡打,把他像狗一樣使喚。
想起她家破產之後,她在餐廳端盤子被人羞辱,他把她救出來,卻成了她報複寧璿的工具。
想起她一邊花著他的錢,一邊和彆的男人廝混,還把他當成傻子一樣蒙在鼓裡。
所有的畫麵交織在一起,他隻覺得自己蠢透了。
“毒婦!彆再說這些廢話了,你害死我的孩子,逼走了我的老婆,你不得好死!”
遲岩宙狠狠一腳踹在了宋婉怡的肚子上。
宋婉怡爆發出殺豬般的嚎叫,蜷縮在地上,痛苦地翻滾著。
她的下身很快就湧出了血液,嘴裡不斷咒罵著:“遲岩宙,你這個渣男,你以為是我逼走了寧璿嗎?明明是你!是你背叛她和我廝混,是你親眼看著她磕頭,哈哈哈哈,你還開車撞她呢,用她辛苦攢了一年的錢財給你買的車!”
一字一句,都像是刀子一樣狠狠紮在遲岩宙心上。
可他根本無法反駁。
末了,他看向助理:“三件事,第一,撤回對宋家的一切資助,並全麵打壓他們。”
“第二,讓她簽離婚協議,淨身出戶。”
“第三,”他垂下眸子,眼底一片冰寒,“讓她給我死去的孩子磕頭,每天都磕夠一千個,但凡少一個,我拿你是問!”
“是,遲總!”
助理連忙上前,架起已經癱軟在地的宋婉怡。
宋婉怡尖叫著,掙紮著:“遲岩宙,我恨你,我作鬼也不會放過你!”
遲岩宙沒有回頭,隻是往前邁步。
他要去找寧璿了。
外麵的雨還在下著,遲岩宙的身影顯得格外孤寂。
他知道,有些傷害一旦造成,就再也無法彌補。
他開啟手機相簿,翻出相簿裡僅存的幾張他和寧璿的照片。
其中一張,是他們剛畢業的時候拍的,兩個人都穿著學士服,滿臉都是對未來的憧憬。
照片上,寧璿笑得眉眼彎彎,滿眼都是對他的愛意。
可現在他卻失去了這一切。
“璿兒,”他輕輕撫摸著螢幕上寧璿的臉,“我知道,我傷了你的心,現在做什麼都彌補不了對你的傷害。”
他頓了頓,聲音哽咽。
“我回去找你,讓我給你一次機會,重新補償你吧。”
另一邊,滬城。
手術室外的走廊上,沈家夫婦和陸成毅都在焦急地等待著。
沈父焦灼地來回踱步,眉頭擰成一個川字,沈母更是眼眶通紅,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嘴裡不停唸叨著:“彆擔心,璿兒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陸成毅站在最前麵,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卻掩蓋不住他的緊張和擔憂。
他推掉了一個重要的會議,一直守在這裡,整整六個小時,寸步不離。
很快,手術室的燈熄滅,醫生護士把她推了出來。
“沈先生,沈太太,手術很成功,”醫生摘下口罩,擦了擦臉上的汗,“請你們放心!”
沈家夫婦喜極而泣。
陸成毅更是激動地握住了醫生的手:“謝謝您!”
寧璿被轉移到病房,很快就睜開了眼睛,隻是麻藥勁兒還沒過,不能說話。
但她滿眼的欣喜和感激,說明已經知道了手術的結果。
“璿兒,好好休息,爸媽都在這裡陪著你。”
沈母滿眼溫柔地握著寧璿的手。
寧璿感激地點點頭,眼睛又直勾勾地看著陸成毅。
“哦,成毅也一直陪著你呢,”沈母笑得溫柔,“我和你爸爸先回去給你做點吃的,讓成毅在這你陪你吧。”
寧璿輕輕點了點頭,隨後握住了陸成毅的手。
陸成毅滿眼感動,聲音很輕:“璿兒彆擔心,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當初他和寧璿的婚約,是沈家爺爺和陸家爺爺親自定下的。
隻不過當年寧璿走失之後,兩人再也沒見過麵,可命運就是如此神奇,陸成毅這些年一直都沒有結婚,總覺得自己應該等待什麼人。
而如今他明白,他要等的人就在眼前。
寧璿能動了,輕輕在他掌心寫字。
“謝謝你。”
陸成毅笑得溫和:“為你做什麼都是應該的,不必道謝。”
寧璿心裡流淌著一股暖流,鼻子微微一酸。
自從認親之後,她終於得知了一切的真相。
原來當年她剛出生不到一歲的時候,保姆一個沒看住,被人販子拐走。
後來在路上,不知道為什麼,人販子把她遺棄在了路邊。
她被寧家母女撿到,當時寧母恰好失去了孩子傷心不已,就一直把她當成親生女兒撫養照顧。
寧璿唏噓不已,怎麼都想不到,自己居然是首富之女。
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就在幾天前,她還被宋婉怡指著鼻子罵成私生女。
卻根本不知道,宋家那個真正的私生女,早就被宋父用手段殺死在寧母腹中了。
真是可笑,宋婉怡這些年,一直恨錯了人。
之後,寧璿把自己這些年經曆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家裡人。
包括宋婉怡從小對她的霸淩,以及後來遲岩宙的背叛。
沈家人聽了,又氣又心疼,沈母當場就落了淚。
沈父更是憤怒地砸了煙灰缸。
“都怪我們當年沒有看好璿兒,讓她流浪在外,受了那麼多苦。那個遲岩宙,真是瞎了眼,居然敢這麼對待我們的璿兒!”
“不行,我們沈家絕對不能任人欺負,這口氣必須出!”
陸成毅心領神會,當即撥通了一個電話。
“查查那個叫遲岩宙的,最近的動向,還有宋家的情況。”
那頭很快就傳來了回複。
“陸先生,遲岩宙最近似乎囚禁了宋婉怡,還在走離婚程式,宋家也已經破產了,咱們這邊還需要再出手嗎?”
陸成毅眼中閃過一絲冷意,卻沒有過多的情緒。
“知道了,等我命令。”
結束通話電話,他鄭重看向沈父:“叔叔您放心,我不會讓璿兒再受委屈,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讓她好好休養,忘掉那些糟心的事。”
“至於遲家和宋家,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沈父欣慰地點了點頭,他看得出來,陸成毅是真心對璿兒好。
把女兒交給這樣的人,他也就放心了。
到了晚上,寧璿總算能開口說話了。
“璿兒,慢點起身。”
陸成毅輕輕托著她的背,動作溫柔得彷彿對待什麼易碎品。
寧璿滿眼感動:“成毅,這次真的謝謝你,如果不是你請來最權威的腫瘤科專家,我可能就真的沒命了。”
“我們之間不必言謝,”陸成毅給她遞過去一杯溫水,“相信我,我們錯過了這麼多年,已經是一種遺憾,所以我會一直保護你,給你幸福的。”
寧璿輕輕點頭,無聲的溫情和曖昧在彼此之間悄悄流動著。
直到一道不和諧的聲音打破了此刻的寧靜。
“讓我進去,我要看寧璿!你們憑什麼攔著我!”
遲岩宙的聲音穿透了走廊。
寧璿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眼底閃過一絲驚愕和厭惡。
陸成毅的臉色也瞬間沉了下來,走到門邊沉聲道:“這裡是VIP病房,禁止喧嘩!”
可下一秒,遲岩宙直接破門而入!
“璿兒!”
他想衝上來,卻被陸成毅狠狠擋住。
“立刻滾出去!”
“你才應該滾!”遲岩宙像是被刺激到了,“我跟璿兒相伴十年,我們還有過孩子,我們纔是最親的人,該滾的是你!”
寧璿眼中閃過濃濃的冷意。
“成毅,彆攔著他了,”她輕聲開口,語氣卻沒有一絲溫度,“有些事,也該做個了斷了。”
陸成毅點了點頭,不再攔著遲岩宙,卻站在寧璿身旁護著她的安全,命令道:“她剛做完手術,經不起你折騰,你彆靠近!”
遲岩宙被他推得退後了一步,隻能隔著他,癡癡地看著床上的寧璿。
“璿兒,”遲岩宙眼睛紅紅的,聲音哽咽,“你怎麼樣,手術還順利嗎?你怎麼瘦了好多?”
“都是我的錯,我不該相信宋婉怡那個滿嘴謊言的賤人,不該傷害你,還害死了我們的孩子。”
“現在我已經折磨了宋婉怡那個毒婦,她家已經破產了,她身敗名裂,肚子裡的野種也被我弄掉了,我已經為你複仇了!”
“璿兒,我們重新在一起好不好,我會用我的於晟好好補償你,把你寵成公主,再也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
他語無倫次地說著,一邊哭一邊懺悔。
寧璿看著他,他姿態放得極低,像個犯了錯的孩子,祈求著她的原諒。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遲岩宙如此狼狽的樣子,頭發淩亂,眼底滿是紅血絲,胡茬青黑,身上的西裝皺皺巴巴的,一點也沒有往日那個商界新貴的模樣。
寧璿扯了扯嘴角,彎起一個譏諷的弧度。
“遲岩宙,聽聽這個吧。”
她拿起手機,播放了在婚禮上的那段錄音。
遲岩宙的聲音,清晰無比地回蕩在病房裡。
“我要送婉怡三分禮物,年少時我愛她,卻因為身份不敢標明心意……我願意轉讓股份,我已結紮,此生……”
這些話如同無形的巴掌,狠狠地打在遲岩宙的臉上。
“不、不是的寧璿,”他臉色驟然變得慘白,嘴唇哆嗦著,“我不愛她,這些都是我當年識人不清……”
“夠了,”寧璿冷笑著,“你不是很愛宋婉怡嗎,為了她都和我離婚了,我可是參加了你們的婚禮,親眼看著你訴說著對她的深情。”
“你忍辱負重在我身邊十年,隻為了有朝一日功成名就和她在一起,多麼感人啊,我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來成全你了,你怎麼還來糾纏我呢?你就那麼賤嗎?”
“可我不會再傷害你了!”遲岩宙急得上前一步,“這十年來我隻是沒有及時看清自己的心,讓宋婉怡鑽了空子,其實我愛的一直是你!”
說著,他單膝下跪,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枚戒指。
那是一顆精美無比的粉鑽,是他在一個藏家手裡買下的,價值六百多萬。
“璿兒,我隻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們畢竟有十年的感情了,旁人是比不了的!”
宋婉怡看著他,語氣平靜,卻字字珠玉。
“不,你錯了,我們十年的感情,早就在你一次次的傷害中分毫不剩了。”
“遲岩宙,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傷害我的從來不是宋婉怡的挑撥,而是你的選擇!我得了腦瘤,懷了你的孩子,我苦苦哀求你放過我,你放過我了嗎?你知道我在寺廟裡磕頭的時候,有多疼嗎?你知道我的孩子沒了的時候,我有多痛苦,多絕望嗎?”
“你口口聲聲說愛我,可你從來都沒有真正尊重過我,不,應該說你誰都不愛,你愛的從來都隻是你自己,你隻想要擺脫私生子標簽的執念!”
說到這裡,寧璿的聲音漸漸抬高。
她每說一句,過往的痛苦回憶就像是潮水襲來,幾乎要把她淹沒。
可她心底已經沒有了悲傷,隻有對過去的憤怒,和不值。
“你現在之所以後悔,不過是看見我成了沈家的女兒,覺得我終於摘掉了那個私生女的名號,又有價值了而已。”
“可你憑什麼覺得,我一個首富的親生女兒,能看得上你這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呢?”
話音落,病房驟然安靜下來。
這把當初用來傷害寧璿的刀,終於被她反握住,刺向了遲岩宙。
遲岩宙全身僵硬地站在原地,嘴唇哆嗦著,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寧璿的眼神如同鋒利的刀子,狠狠紮在他的心上,把他的偽裝全部擊碎。
他此刻才終於明白,自己給她帶來了多深的傷害。
“寧璿,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他聲音顫抖著,手上捧著的那枚粉鑽鑽戒,此刻就像是一個笑話。
現在的寧璿,什麼都有了,哪裡還瞧得上他的一枚粉鑽。
這時,陸成毅握住了寧璿冰涼的手,溫度從掌心傳達到了她的心底,給了她一股力量。
“我現在有家人,有成毅,過得很好,所以不想再看到你,也不想再聽到關於你和宋婉怡的任何訊息,請你離開,不要再出現在我的生活裡。”
陸成毅接著開口:“你對璿兒造成的那些傷害,我早晚會一筆一筆地還給你。陸家的名號你應該聽過,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遲岩宙渾身一震,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徹底癱軟在地。
他是被陸成毅的保鏢請出去的。
直到病房的門關上,他被隔絕在寧璿的世界之外。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已經徹底失去了求和的資格。
以後他的人生,也再也不會有一個這麼愛他的女人了。
“對不起,寧璿,”他泣不成聲,帶著無窮無儘的悔恨,“我真的好後悔啊……”
……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了京城。
卻被助理告知,宋婉怡跑出去了。
“跑了就跑了吧,”遲岩宙並不在意,隻是厭惡地擺擺手,“那種人死在大街上,都跟我沒有關係。”
然而他不知道,宋婉怡現在纔是真的走投無路。
她原本想回到宋家求助,卻發現宋家早就人去樓空。
她爸媽一聽說她遭到遲岩宙的厭棄,加上公司再次破產,立馬捲了剩下的錢跑到國外,根本不管她的死活。
宋婉怡被折磨得不人不鬼,看上去跟乞丐無疑。
她在路邊乞討的時候,一抬頭看到了中央公園大螢幕上的采訪。
采訪的物件,居然是寧璿!
她怔怔地看完了采訪的全程,才知道寧璿已經σσψ被首富沈家認親,還要嫁給陸家的太子爺了。
“憑什麼!寧璿這個賤人,她憑什麼過得這麼好!”
宋婉怡歇斯底裡地尖叫起來,嚇到了周圍的路人。
嫉妒幾乎要把她吞噬,她怎麼都想不到,曾經那個被她霸淩的私生子,居然搖身一變成了首富千金。
“我不會讓你好過的,寧璿,我一定要殺了你!”
說著,她癲狂地大笑起來,徑直往一個方向衝去。
結果衝到馬路上時,被飛馳而來的一輛車猛地撞飛了出去。
對方司機恰好是醉駕,壓根不在乎她的死活,報複社會般地從她身上碾過去。
死去的前一秒,宋婉怡回想起自己當初讓遲岩宙開車撞寧璿的時候。
她眼看著車子把寧璿撞飛,卻覺得不夠刺激。
“原來……這麼疼啊……”
幾分鐘後,宋婉怡的屍體被警方抬走。
得到訊息的遲岩宙隻是嫌惡地皺了皺眉:“死得這麼早?便宜她了。”
“遲總,要把她埋了嗎?”助理紋。
遲岩宙眼皮微微一台,冷笑聲令人膽寒。
“丟到垃圾桶裡就好了,彆占用土地資源。”
“知道了,遲總。”
一個月後。
遲岩宙的公司因為經營不善,加上陸家的打壓,直接倒閉了。
而他過去對寧璿做的那些事也都被曝光到網上,從此臭名昭著,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他似乎沒有東山再起的打算,隻在鄉下買了個小房子,準備一輩子在那裡孤獨終老。
走之前他給寧璿寫了一封很長的信,訴說著自己的懊悔。
可寧璿看都沒看就給燒掉了。
現在她的身體徹底養好了,也沒有出現手術後遺症。
她立刻和陸成毅領了結婚證,並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婚禮。
交換誓言的瞬間,她隱約看到門口一晃而過,有些落寞的人影。
可很快,她就收回了視線,看向要和她共度一生的丈夫,露出了真心實意的微笑。
“我願意。”
台下眾人齊齊鼓掌,發出讚美。
寧璿緊緊牽著陸成毅的手。
過去的陰霾已經徹底過去,未來的路,陽光正好。
這一次,她終於等來了屬於她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