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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麵白曉玉 第10章 重生白曉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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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春樓的雕花木窗被猛地踹開,十幾個蒙麵土匪舉著刀衝進來,為首的大喝一聲:“都彆動!隻抓姑娘,不管賣藝的賣唱的都留下,其他人都滾出去!”有人認出了,這是一夥拐賣婦女的強盜,沒想到這麼大膽直接跑城裡搶人。

樓裡頓時一片尖叫,龜奴嚇得縮在櫃台後,姑娘們抱著琴瑟發抖。唯有那個新來的紅衣姑娘,正臨窗剝著瓜子,聞言慢悠悠抬眼,嘴角還噙著笑:“抓賣唱的?我這嗓子,怕是入不了各位的眼。”

土匪頭子被她這大大咧咧的態度惹惱,揮刀就砍:“少廢話!”

刀風剛到,紅衣姑娘突然側身,手裡的瓜子殼像暗器般甩出去,精準打在土匪手腕上。那土匪吃痛,長刀“哐當”落地,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她伸腳勾住腳踝,結結實實摔了個狗啃泥。

“有點意思。”她拍了拍手,從腰間摸出個彈弓,撿了幾顆瓜子當石子,“你們是自己綁了投案,還是讓我把你們的腿都打折?”

土匪們沒想到個賣唱姑娘竟是硬茬,可這群人哪能這麼容易服軟,頓時蜂擁而上。可這姑孃的身法比泥鰍還滑,在刀光裡穿梭自如,彈弓打得又快又準,專打關節。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十幾個土匪全被捆成了麻花,嘴裡塞著帕子,在地上哼哼唧唧。

樓外傳來馬蹄聲,是陳銘帶著捕快趕到。他衝進來看見這場景,目光落在紅衣姑娘身上——她正用土匪的腰帶擦著彈弓,額角那道淺淺的疤痕被劉海遮著,眼神亮得像星子。

“你……”陳銘喉嚨發緊。

姑娘衝他眨眨眼,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借你的地方破個案,不介意吧?”

這時,一個老捕快突然驚呼:“這夥土匪裡有張老三!是上個月劫官銀案的漏網之魚,聽說他背後有官府的人撐腰!”

過了幾天。陳銘悄悄來了青樓,是來見那個姑孃的。告訴姑娘張老三已經交代了個乾淨,周大人暗中和土匪來往,參與人口買賣。證據確鑿,周大人要倒台了。姑娘笑了:“可以啊陳大人,這時候還能立下這種功勞。”陳銘有點傷感撓撓頭:“可是讓你一直躲在這兒,委屈你了。”

話音剛落,

樓外又傳來驛卒的呼喊:“聖旨到——醉春樓接旨!”

眾人愣住,就見傳旨太監展開明黃卷軸,尖聲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前捕快白曉玉,臥底青樓查探匪患,忠心可嘉。此前驚駕一案,實乃朕與她定下的計策,為引蛇出洞。今匪患已破,特赦其罪,官複原職……”

滿樓嘩然。紅衣姑娘——不,白曉玉挑了挑眉,心裡明鏡似的:哪是什麼臥底?她躲在青樓本是想避避風頭,哪料土匪自己撞上門,還順帶揪出了官府探子,這純屬意外。

可這意外,偏生對上了皇帝那筆糊塗賬。

她想起三個月前天牢裡的場景。年輕的皇帝坐在她對麵,手指敲著案幾,聲音並沒有震怒:“你說百姓是朕的子民,朕為何要殺一個睡糊塗的孩子?”

“誰都知道,一個睡糊塗的小孩兒,既不可能刺王殺駕,也不可能有什麼反意。那您殺他,是怕龍顏受損,還是怕失了帝王威儀?”白曉玉當時正啃著陳銘送來的桂花糕,一點沒有麵對天威的緊張“子民犯了錯,教他便是,何必一刀砍了?您要是連個孩子都容不下,這江山……”

“放肆!”皇帝拍了案,眼裡卻依然沒怒意,反倒多了幾分興味,“你可知驚駕是死罪?”

“知道啊。”她舔了舔指尖的糕渣,“可我給您指條路——您饒了那孩子,我給您個饒我的理由。”

不等皇帝說話,她突然扯開嗓子唱起了那跑調的二百五歌,唱的卻是當年在破廟養傷時,聽老乞丐說的故事:“皇帝爺,穿龍袍,百姓餓了他不知曉,破廟裡,孩子哭,一碗粥能暖五臟廟。耳裡聽見百官誇,誰知道世上還有苦命娃……”

唱得荒腔走板,卻把皇帝唱得愣了神,最後竟哈哈大笑起來:“你這女子,倒比那些言官實在。那孩子一家朕可以法外施恩,可朕偏不饒你,你若真有本事,就自己想辦法不死。”

原來那時,他就沒打算真斬了她。

此刻,白曉玉看著傳旨太監,突然明白——皇帝定是查到了土匪裡的官府探子,又聽說她誤打誤撞破了案,這才順水推舟下了旨。怕是還在心裡偷笑:這丫頭,倒真給自己掙來了活命的理由。

以前的小捕快走上前,遞過一套乾淨的捕快服,聲音有點抖:“周大人……周大人被查出是土匪的內應,已經被拿下了。”

白曉玉接過來,指尖觸到熟悉的粗布,突然笑了。她轉頭看向那些被救下的賣唱姑娘,個個眼裡閃著光,其中一個怯生生問:“姑娘,您真的是官差?”

“嗯。”她扯開嗓子喊,“以後醉春樓的安全,我白曉玉罩了!誰再敢來撒野,先問問我這彈弓答不答應!”

樓外陽光正好,照在她紅衣上,像潑了層金。遠處,林清硯提著藥箱匆匆趕來,看見她時,眼眶一紅,卻梗著脖子罵:“死丫頭,躲這兒吃香的喝辣的,也不知道告訴我一聲,不知道我有多擔心!”說著哭出聲來。

白曉玉衝他做了個鬼臉,突然放聲唱起了新編的二百五歌:“皇帝爺,開恩啦,白曉玉不用砍腦袋啦,抓土匪,破案子,青樓裡藏著大英雄啊……”

跑調的歌聲撞在雕梁上,驚起幾隻簷下的鴿子,撲棱棱飛向藍天。陳銘站在一旁,看著她笑得張揚的側臉,突然覺得,這世上大概再沒有誰,能把“死裡逃生”過得這麼……雞飛狗跳,又酣暢淋漓。

而千裡之外的皇宮裡,年輕的皇帝正拿著奏摺失笑。旁邊太監問:“陛下,白捕快這案子,真就這麼了了?”

皇帝放下朱筆,望著窗外:“她連朕的龍顏都敢懟,連斬首台都能躲過,這點案子算什麼?讓她折騰去吧——朕倒要看看,這二百五歌,還能唱出多少新鮮事。”

風穿過宮牆,帶著隱約的市井喧囂,像誰又在哼著那跑調的調子,輕快得很。

醉春樓後巷的月亮掛得很低,白曉玉剛走過巷口,就被林清硯堵了個正著。少年紅著眼眶,拳頭攥得發白,劈頭蓋臉就是一拳——沒敢真用力,落在她肩上輕飄飄的,倒像是在撒嬌。剛才人多的時候他到底沒好意思動手。

“你不是人!”林清硯的聲音帶著哭腔,眼淚卻硬是憋在眼眶裡,“斬首那天我去收屍,看著那……那顆頭,以為你真沒了,結果後來頭也不見了,屍首也找不到,我在亂墳崗哭了三天三夜!你什麼都不告訴我!”

白曉玉揉著肩膀笑,從懷裡摸出個油紙包,是剛買的糖糕:“給你留的。”見他不接,又塞到他手裡,“告訴你?就你那眼眶子淺的樣,頭天知道就得哭暈過去,不管不顧去找我,還能瞞過周大人的眼線?那老小子怪我掀了他的低,好容易找到弄死我的機會,你要是給我漏了底。彆說皇帝殺不殺,周大人找人黑了我這黑戶還不是玩似的。”

她瞥了眼站在巷口的陳銘,他手裡提著壺酒,正望著牆根發呆,大概還沒從皇恩浩蕩的衝擊裡緩過來。

“說起來,還得謝陳大人那十五兩銀子。”白曉玉咬了口糖糕,含糊道,“我托他找的張亮,那老宅男是武林七怪裡最宅的一個,整天搗鼓些機關傀儡,當年我在山裡救過他被毒蛇咬的命,欠我個人情。”

陳銘這纔回過神,走近了些:“那假人頭……當真是他做的?我初見時,連發絲都跟你的一樣,噴出來的血還帶著腥氣,差點沒嚇破我的膽。我以為,以為那小子那麼宅一定怕死可能不敢接這案子,以為你沒來得及換假人頭。”

“可不是嘛。”白曉玉挑眉,“張亮說那是用魚鰾膠混了蜂蠟做的,裡麵藏著豬膽裹的血包,斬首時我趁人不注意,用變戲法的手法換了脖子上的繩套,刀落的瞬間扯破血包,那假頭就滾下去了。”她頓了頓,想起那天的場景,“連收屍的老仵作都沒瞧出來,隻說‘這姑娘死得乾淨’。事後張亮還準備了假屍首,那就很不容易了。也不知道怎麼做出的無頭女屍,要不是見過他製作,我也以為這貨墳地裡偷了具屍體。”

林清硯聽得咋舌,手裡的糖糕都忘了啃:“那皇帝……他始終不知道?不會,他一聽到這事就馬上下聖旨,可見他根本一直知道你在假死。”

“他?”白曉玉笑了,“估計是老仵作報上去,說‘屍首’少了塊疤——我額角那道疤是真的,假頭可仿不出來。他心裡門兒清,偏不說破,估摸著覺得我這出戲比宮裡的雜劇好看。我進了青樓,見過大內侍衛經過,彆說,皇帝挺聰明的,還真找到了我。就是一直裝傻。”

陳銘想起那天在刑場,自己攥著桂花糕的手一直在抖,直到夜裡收到張亮遞來的紙條,寫著“玉無恙,勿念”,纔敢相信這是真的。他看著白曉玉額角那道淺淺的疤痕,突然覺得眼眶發熱:“你這膽子,真是……”

“大得沒邊兒,是吧?”白曉玉接話,轉頭拍了拍林清硯的肩膀,“你呀,就是太實誠。那天你要是知道了,保準站在刑場邊擔心的一路跟著,周大人的眼線一看就明白有貓膩,我這假死計不就砸了?何況你不哭的稀裡嘩啦,誰相信我真的死了。”

林清硯的臉“騰”地紅了,梗著脖子反駁:“誰……誰哭了?我那是……是沙子迷了眼!”可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索性低頭啃糖糕,耳根卻紅透了。

陳銘在旁邊打趣:“哦?那夜裡誰在書房念‘白曉玉你個混蛋’,唸到三更天?我隔著牆都聽見了。對了,那天不是我攔著,某個人哭著說白曉玉沒了活著還有什麼意思,眼看要一頭撞樹上!”

“陳銘!”林清硯急得跳腳,掄起拳頭就要打,卻被白曉玉攔住。

“行了,彆哄了。”她看著兩人,眼裡的笑意軟了些,“這次能躲過去,一半靠張亮的手藝,一半靠皇帝那點玩心。他說‘自己想辦法不死’,說白了就是給我留了條縫,偏要看看我能不能鑽過去。”她突然歎氣:“雖然都叫皇帝老子,他也是個半大孩子,也許也喜歡瞧瞧江湖的熱哄也許也想看看這些江湖手段到底都有什麼。那天我給他講江湖事,他認真聽了好久。要是他再長些,也許就不會饒我了。

她掂了掂手裡的彈弓,突然哼起了那首二百五歌,還是跑調的調子,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輕快:“皇帝爺,愛看戲,白曉玉演了出假死戲,你裝傻,我裝死,百姓拍手都稱奇……”

月光灑在三人身上,巷子裡飄著糖糕的甜香。陳銘看著白曉玉眼裡的光,突然覺得之前的擔驚受怕都值了——這丫頭,總能在絕處給自己掙出條活路,帶著他們這群人,跌跌撞撞地往前闖。她不僅是他陳銘的貴人,也是江湖的貴人,也是白曉玉自己的貴人。

林清硯還在為“夜裡念名字””墳地差點撞死”的事臉紅,卻悄悄把手裡的糖糕掰了一半,塞給白曉玉。

白曉玉接過來,咬了一大口,笑得像個偷到糖的孩子。

遠處傳來更夫打更的聲音,三更了。巷口的燈籠晃了晃,將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像一幅歪歪扭扭卻熱熱哄哄的畫。三個人一邊走一邊說笑。笑聲最大,最無拘無束的,總是白曉玉。

往後的日子,大概還會有新的麻煩,新的陰招,新的凶險,新的哭笑不得。但至少此刻,風是暖的,糖是甜的,身邊的人是齊的。

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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