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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麵白曉玉 第15章 探尋白曉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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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郎也側過頭,看向巷口。陰影裡,果然有個小小的影子晃了晃,毛茸茸的,像是隻貓。可緊接著響起的,卻是個吊兒郎當的聲音,帶著點戲謔:“喲,這不是無腸兄和三郎小兄弟嗎?大半夜的在這兒玩‘你捅我一刀我救你一命’的遊戲,挺會找樂子啊。”

隨著話音,兩個人影從巷口走了進來。走在前麵的是大盛,還穿著那件綴滿補丁的卦衣,手裡搖著破扇子,扇麵上沾著點雞毛,不知道又從哪掏來的。他腳邊跟著隻瘦骨嶙峋的黑貓,正弓著背蹭他的褲腿——剛才的貓叫聲就是這小家夥發出來的。

跟在大盛身後的那個低著頭,看上去毫不起眼的人是張亮,背著個半人高的布包,裡麵鼓鼓囊囊的,大概裝著他那些寶貝機關零件。他依舊是那副不善言辭的樣子,眉頭緊鎖,眼神混沌,偶爾卻變得卻銳利得像鷹,掃過三郎和無腸的傷口時,輕輕“嘖”了一聲。

“你們怎麼來了?”三郎的聲音裡帶著點意外。他和這兩人算不上熟,隻在某次江湖仇殺的亂局裡遠遠見過——那時大盛正往仇人的馬靴裡塞蠍子,張亮則一邊操控著幾隻機關鼠搗亂人卻在暗處看熱哄。

大盛蹲下身,用扇子戳了戳無腸掉在地上的彎刀,又挑了挑眉看向三郎小腹的傷口,笑得不懷好意:“這話該我們問你倆吧?一個被人追殺,一個被人偷襲,嘖嘖,落影的‘舊部’,日子過得挺熱哄啊。”

無腸猛地抬頭,眼底閃過一絲警惕:“你們知道落影?”

“七怪裡的老七,能不知道嗎?”大盛提起落影,聲音裡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味道,他收起扇子,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張亮,“不過比起那個神神叨叨的家夥,我們更感興趣的是——你們和落影的關係,你們一個惡名昭彰殺人如麻,一個畏畏縮縮可可憐憐,卻沒聽說你們擋過落影的道,所以落影為什麼要殺你們?”

還沒等二人開口,張亮突然從布包裡掏出個巴掌大的銅製玩意兒,看著像隻蜷縮的蠍子,他把那東西往地上一放,機關蠍“哢噠”一聲展開螯鉗,竟自己爬向三郎腳邊,在他滲血的傷口旁停了下來,螯鉗微微顫動,像是在探查毒性。

“牽機引混了鶴頂紅,”張亮的聲音悶悶的,聽不出情緒,“還有點西域的蝕骨散,無腸,你夠狠的。”他說著,又從包裡摸出個小瓷瓶,扔給三郎,“內服半瓶,剩下的敷傷口,能暫時壓下去。”

三郎接住瓷瓶,指尖觸到冰涼的瓶身,愣了愣。他看向大盛,對方正用破扇子擋著嘴,衝他擠眉弄眼,像是在說“放心用,死不了”。又看向張亮,那個據說三年不出門的技術宅,此刻正蹲在無腸身邊,用根細鐵絲撥弄著他肩傷的皮肉,動作粗魯,眼神卻異常專注。

“你們想乾什麼?”無腸的聲音裡帶著戒備,卻沒再掙紮。他知道自己現在動不了,三郎也是強弩之末,這兩人要是想動手,他們根本沒反抗的餘地。

大盛突然笑了,從懷裡摸出顆糖,剝開糖紙扔進嘴裡,含糊不清地說:“不乾什麼,就是看不得有人被落影那家夥耍得團團轉。”他指了指巷口的方向,“剛才那夥人,是‘影閣’的殺手,落影養的狗,專門清理像你們這樣‘知道太多’的人。”

三郎的手猛地收緊,捏得瓷瓶咯咯作響。影閣……這個名字他聽過,是落影暗中培養的勢力,手段狠辣,這些年死在他們手裡的江湖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張亮已經幫無腸處理好了肩傷,用布條緊緊纏好,動作快得像在組裝機關。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看著地上的兩人:“要麼跟我們走,要麼留在這等影閣的人回來收屍。選吧。”

無腸看著張亮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又看了看大盛嘴角那抹玩味的笑,突然覺得這兩個人比落影更讓人看不透。他掙紮著想說什麼,卻被大盛一腳踩住了手腕,對方的力道不重,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彆耍花樣,”大盛的聲音冷了下來,“你殺你孃的事,我們都知道。落影就是利用你這點瘋勁,讓你替他擋了不少麻煩。你以為你恨他,其實你不過是他手裡最聽話的刀。”

無腸的臉瞬間變得慘白,像是被戳中了最痛的地方,喉嚨裡發出野獸般的低吼,卻怎麼也掙不開大盛的腳。

三郎慢慢擰開瓷瓶,倒出半瓶藥汁一飲而儘。苦澀的藥液滑過喉嚨,帶著股奇異的暖意,暫時壓住了傷口的麻癢。他看向大盛和張亮,輕聲問:“你們為什麼要幫我們?”

大盛挑了挑眉,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張亮:“七怪嘛,總得有點怪脾氣。看不慣的事,就得管管。”他頓了頓,突然壓低聲音,“何況……落影那家夥,欠我們的也不少。”

巷口的黑貓又“喵”了一聲,像是在催促。三郎扶著牆,慢慢站起身,小腹的傷口還在疼,卻沒剛才那麼鑽心了。他看了眼還在地上掙紮的無腸,又看了看大盛和張亮,最終點了點頭。

張亮從布包裡掏出個小巧的機關鳥,上了弦,那鳥兒撲騰著翅膀飛起來,在巷口盤旋了一圈,發出清脆的鳴叫。“通知白曉玉和林清硯,讓他們彆往這邊湊。”他解釋道,語氣依舊平淡。

大盛終於鬆開了腳,踢了踢無腸的腿:“起來,彆裝死。再磨蹭,影閣的人回來,我們可不管埋。”

無腸盯著三郎的背影,又看了看大盛手裡那把隨時可能敲下來的破扇子,最終還是咬著牙,扶著牆站了起來。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跟這兩個莫名其妙的人走,更不明白三郎為什麼要救他,就像他不明白,自己對落影的恨裡,為什麼總藏著一絲連自己都不願承認的……依賴。

黑暗中,四個人影慢慢向巷深處走去,黑貓跟在最後,爪子踩在血漬上,留下一串小小的梅花印。沒人說話,隻有彼此沉重的呼吸聲,和遠處隱約傳來的更鼓聲。

三郎摸了摸懷裡的令牌,玄鐵的溫度似乎比剛才暖了點。他不知道這條路通向哪裡,也不知道大盛和張亮的話能不能信,但至少此刻,他不是一個人了。

或許,七怪這三個字,從來都不隻是說書人嘴裡的噱頭。在這片光怪陸離的江湖裡,總有些怪人,用自己的方式,守著些連他們自己都說不清的道理。就像此刻,兩個傷得半死的仇人,跟著兩個不懷好意的“怪客”,走向未知的黑暗裡——荒誕,卻又奇異地透著點讓人安心的意味。

晨曦剛漫過陳銘家的青磚黛瓦,門環就被叩得輕響。陳銘正抱著哭哄的孩子哄著,聽見動靜忙把孩子遞給妻子,擦了擦手去開門——門外站著的人,讓他瞬間忘了該說什麼。

來人身著月白長衫,腰懸一柄古樸長劍,劍穗是罕見的冰蠶絲,隨著晨風輕輕晃。他約莫五十許年紀,兩鬢微霜,卻絲毫不顯老態,麵容清臒,眼角的細紋裡盛著溫和的笑意,像是私塾裡最有學問的先生,而非傳聞中能一劍蕩平黑風寨的“飛龍在天”。

“在下龍天良,叨擾陳大人了。”他拱手為禮,聲音清朗如玉石相擊,明明是江湖人,卻帶著股文官纔有的溫潤氣度,“聽聞近日有兩個魔頭在貴地出沒,特來看看。”

陳銘這纔回過神,連忙側身讓他進來:“龍大俠快請進!您……您怎麼會親自來?”玉龍門的名號在江湖上如雷貫耳,門主龍天良更是三十年前就封神的人物,據說十年前就已閉關,沒想到會突然出現在這小地方。

龍天良走進院子,目光掃過晾衣繩上的小??褓、石桌上沒收拾的嬰兒玩具,眼底的笑意柔和了幾分:“前幾日收到弟子傳信,說‘瘸腿魔頭’三郎和‘斷腸書生’無腸在此現身,殘害百姓。玉龍門雖不問俗事,卻也不能容魔頭橫行。”

他說話時,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劍柄上的雲紋,那柄劍看著尋常,陳銘卻隱約覺得有股無形的氣勁縈繞——是內家功夫練到極致的征兆。可這氣勁並不淩厲,反而像春日細雨,潤物無聲,讓人絲毫生不出畏懼。

“龍大俠,”陳銘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開口,“關於三郎……或許有誤會。他前幾日還救了我妻兒,雖看著孤僻,卻不像傳言中那般凶戾,倒像是……”他想起三郎臉紅著扶他的樣子,“倒像是個缺人疼的孩子。”

龍天良聞言,並未動怒,反而笑著看向他:“陳大人宅心仁厚,這是百姓之福。”他走到廊下,看著階前那盆剛抽芽的蘭草,“隻是江湖險惡,人心叵測。三十年前,我也遇見過一個看似無害的少年,後來卻成了屠戮三鎮的狂魔。”他頓了頓,語氣依舊溫和,“好壞不是看一時,總得查個明白。不管怎樣,先找到他們,若真是無辜,玉龍門自會還他清白。”

李小姐端著茶出來,聽見這話,抱著孩子福了福身:“龍大俠說的是。隻是三郎小公子……傷得很重,若是被您的弟子撞見,怕是會吃虧。”她想起少年蒼白的臉,實在不忍心他再遭橫禍。

龍天良接過茶盞,指尖碰到溫熱的杯壁,輕輕頷首:“夫人放心,我已囑咐過隨行弟子,隻觀察,不動手。”他呷了口茶,目光落在嬰兒露在??褓外的小手上,“這孩子眉眼像您。”

陳銘夫婦都鬆了口氣。這位天下第一仁俠,果然名不虛傳,既無盛氣淩人,也不固執己見,反倒有種讓人信服的沉穩。

正說著,院外傳來一陣馬蹄聲,是玉龍門的弟子到了。為首的弟子一身青衫,見到龍天良立刻單膝跪地:“師父,已查到三郎和無腸的蹤跡,往城西廢窯方向去了,似乎還有兩個人跟著,身份不明。”

龍天良放下茶盞,站起身時,身上那股溫潤之氣淡了幾分,取而代之的是種無形的威嚴——那是久居上位者的氣度,也是曆經殺伐的沉澱。“知道了。”他對陳銘道,“叨擾了,陳大人。事了之後,定當再來道謝。”

說罷,他轉身出門,月白長衫在晨光中劃出一道清冽的弧線。走到門口時,他忽然停住腳步,回頭看向正屋窗台上那串風乾的山楂——是三郎前幾日幫李小姐串的,說酸味兒能提神。

“那孩子……愛吃甜嗎?”他問了句沒頭沒腦的話。

陳銘一愣,隨即點頭:“好像是,上次給他糖吃,攥了半天捨不得吃。”

龍天良沒再說什麼,隻是輕輕“嗯”了一聲,大步離去。青衫弟子緊隨其後,馬蹄聲漸遠,隻留下空氣中淡淡的劍穗清香。

李小姐看著那串山楂,輕聲道:“這位龍大俠,好像也不是完全相信傳言。”

陳銘望著院門,心裡七上八下:“但願三郎他們彆硬碰硬。”他想起龍天良腰間的劍,那劍鞘裡藏著的,可是能讓江湖宵小聞風喪膽的“飛龍劍”。三十年前,正是這柄劍,斬了魔教教主,護了半壁江湖安寧。

而此刻,城西廢窯的陰影裡,三郎正靠在土牆上,聽著遠處隱約傳來的馬蹄聲,慢慢從懷裡摸出塊糖——是陳銘妻子塞給他的,用油紙包著,還帶著點餘溫。他剝開糖紙,將糖塊放進嘴裡,甜味在舌尖漫開時,忽然聽見無腸嗤笑一聲:“都要死到臨頭了,還有心思吃糖。”

三郎沒理他,隻是望著窯外的晨光,眼底映著細碎的亮。他知道龍天良是誰,也知道玉龍門意味著什麼,不過他不知道來的就是他們,隻是那馬蹄聲很穩,不像影閣殺手那般急促,倒像是……來赴一場很久之前的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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