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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麵白曉玉 第26章 傳奇白曉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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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曉玉第一次在酒樓聽見自己名字時,正抱著黑貓啃醬肘子,油星子濺了滿衣襟。

說書先生拍著醒木,唾沫橫飛:“要說那白女俠,可真是奇人!爛泥十三路耍得虎虎生風,滾地葫蘆式躲得妙哉——八十招!硬接了妖紅姑娘八十招!最後還能笑著放話‘扒人裙子當抹布’,這等氣魄,江湖少有啊!”

鄰桌酒客鬨堂大笑:“我聽說她是被踹了屁股蹲才跑的?”

“嗨,能從妖紅手下跑掉就不錯了!你行你上啊?”

“不過那‘滾開神拳’是真丟人,我家隔壁王二傻子打架都比這好看!”

白曉玉把肘子骨往桌上一摔,差點沒把黑貓嚇得蹦起來:“放他孃的屁!那叫‘靈活閃避’!是戰術!戰術懂不懂?!”

旁邊桌立刻有人轉頭:“喲,這不是白女俠本人嗎?給咱演示演示那‘滾地葫蘆式’唄?”

“就是就是,聽說您撓胳肢窩的功夫天下第一?”

白曉玉臉漲得通紅,抓起桌上的酒壺就要扔過去,手剛揚起來又硬生生憋回去——她現在是“名動天下的白女俠”,動手多掉價。可憋了沒三秒,還是忍不住罵罵咧咧:“演示你個錘子!你們這群傻叉懂個屁!那是聲東擊西、出其不意……”

話沒說完,樓下突然傳來更響亮的吆喝:“快看!是畫影閣新出的《妖紅傳》連環畫!附贈白女俠滾地求饒圖!”

白曉玉探頭一看,果然見個小販舉著畫兒叫賣,畫上的自己被畫成個圓滾滾的泥猴,正抱著妖紅的腿哭嚎,旁邊還配著字:“女俠饒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我日你姥姥!”她“噌”地站起來,忘了自己還抱著貓,差點把黑貓甩出去。結果剛衝到樓梯口,就被小二攔了:“白女俠息怒!您現在是名人,動手影響不好!”

“影響個屁!再不攔著,他們都要畫我被狗追了!”

正哄著,張亮和大盛擠了進來。大盛手裡還拿著本連環畫,笑得直不起腰:“曉玉你看這畫,把你那‘爛泥十三路’畫得還挺傳神……”

張亮趕緊拽住他,給白曉玉使眼色:“彆氣彆氣,能跟妖紅並稱,多少人求都求不來。”

“並稱?”白曉玉搶過連環畫撕得粉碎,“我那是跟她‘並稱’嗎?這分明是把我當她的搞笑襯托!你看他們說的——‘妖紅掌裂山石,白曉玉滾過山坡’,‘妖紅一笑驚天下,白曉玉一滾驚雞鴨’……這是人話嗎?!”

她越說越氣,抓起桌上的醬肘子就往地上摔,結果沒留神砸中了黑貓的尾巴。黑貓“喵”地一聲炸毛,反手給了她一爪子,撓在手腕上留下三道紅印。

“連你也欺負我!”白曉玉捂著胳膊蹲在地上,看著窗外越傳越廣的“滾地俠”名聲,突然氣笑了,“他孃的,早知道當初就不跟妖紅動手了!打贏了是她讓著,打輸了成笑柄,這狗屁名氣誰愛要誰要!”

可罵歸罵,等第二天聽說有不長眼的魔教餘孽嘲笑“滾地俠名不副實”時,她還是拎著短刀找上門,把人揍得鼻青臉腫,臨走前還撂下一句:“記住了!姑奶奶的‘爛泥十三路’,輪得到我自己罵,輪不到你們這群雜碎置喙!”

夕陽下,她揣著剛搶來的糖葫蘆,一邊給手腕上的貓爪印塗藥膏,一邊惡狠狠地咬著糖:“等著吧……等老孃練出第十四路,非得把妖紅那丫頭的紅裙子扒下來當錦旗不可!到時候看誰還敢笑我!”

遠處,賣連環畫的小販又在喊:“白女俠怒揍魔教眾!威風!就是打完又摔了個屁股蹲——”

白曉玉的怒吼聲穿透整條街:“閉嘴啊——!”

風卷著她的罵聲跑遠,卻帶不走那點藏在狼狽裡的得意。畢竟江湖那麼大,能讓妖紅笑著說“你最厲害”的,獨她一個。這吹牛的資本,夠她罵著街,再得意好多年了。

秋末的雨下得黏糊,張亮新造的機關房裡,齒輪轉得正歡。他剛除錯好“九連環鎖”,轉身就見窗台上蹲了個紅衣身影,懷裡的黑貓正用爪子撥弄他晾著的銅絲,把剛編好的機關雀拆得七零八落。

“妖紅姑娘?”張亮手裡的扳手“哐當”掉在地上,“您怎麼來了?”

妖紅沒理他,指尖在鎖芯上一撚,那號稱“三個月解不開”的九連環“哢嗒”散成零件,她抓起零件往黑貓嘴裡塞,貓“喵”地躲開,零件滾了一地。

“又拆我東西!”張亮心疼得直抽氣,剛要上前,就見門口摔進個人影,短刀在地上滑出半尺,濺了他一褲腳泥。

“妖紅你個混蛋!又偷襲!”白曉玉頂著滿頭草屑爬起來,鼻子上還沾著片枯葉——顯然是剛從哪個草垛裡滾出來的。她看見滿地零件,突然瞪眼,“好啊,你躲在這兒拆張亮的寶貝,怪不得我找了你三天!”

妖紅抬頭,眼裡亮了亮,抱著貓就從窗台跳下來,紅裙掃過齒輪架,帶起一串“嘩啦啦”的響。

“打一架?”她歪頭問,聲音裡帶著點貓爪撓人的雀躍。

“打就打!”白曉玉摸出腰間的鐵尺(短刀早不知丟哪了),擺出個不倫不類的架勢,“這次我練了新招——‘狗刨式閃避’,專克你那破掌法!”

張亮趕緊往牆角縮,順便摸出個銅哨——上次這倆人打架,他的機關房塌了半麵牆,這次得提前叫人來修。

可沒等他吹哨,妖紅已經動了。掌風裹著雨絲掃過來,比去年在山洞口時烈了數倍,颳得牆上的圖紙“簌簌”作響。白曉玉果然往地上一撲,手腳並用地往前刨,像條剛上岸的泥鰍,險險躲開掌風,鐵尺卻“當啷”掉了,她乾脆順手抄起個齒輪當武器,掄得像風車。

“第一招!”張亮下意識數出聲。

妖紅的掌法變快了,時而如驟雨打在青瓦上,招招逼得白曉玉往桌底鑽;時而又如微風拂過水麵,看似輕緩,卻總在白曉玉要爬起來時,讓她腳下的木板突然翻轉,結結實實摔個屁墩。

白曉玉的新招確實“丟臉”得更上一層樓:她滾到煤堆裡,渾身抹黑裝石頭;鑽到貨架後,抓起張亮的機關老鼠往妖紅身上扔;被追得急了,竟抱住妖紅的腿往她鞋上啃——那架勢,比街頭混混打架還沒底線。

“八十招了!”張亮盯著牆上的沙漏,手心全是汗。去年妖紅對付白曉玉,掌風裡總留著三分餘地,可這次,她指尖離白曉玉咽喉隻有半寸時,雖仍收了力,帶起的勁風卻刮破了白曉玉的領口,露出裡麵打著補丁的裡衣。

白曉玉顯然也覺出不對勁,啃到一半突然鬆嘴,連滾帶爬退到牆角,懷裡還死死摟著個沒拆完的機關兔。她看著妖紅掌心凝聚的白氣,突然嚥了口唾沫:“等等!這招不算!你耍賴,功力怎麼漲了這麼多?”

妖紅沒說話,隻是抬了抬手。

白曉玉眼睛一閉,“噗通”跪了,懷裡的機關兔飛出去砸在妖紅腳邊:“我認輸!姑奶奶我認輸!這次是真打不過,你那掌風再刮一下,我頭發都得掉光!”她一邊說一邊往門口爬,“我家貓餓了,我得回去餵它,下次再打……下次我肯定贏!”

妖紅看著她的背影,突然笑出聲,伸手接住滾到腳邊的機關兔,指尖在兔耳朵上一捏,兔子“哢嗒”變成了把小銅劍,她隨手扔過去,正插在白曉玉腳邊的泥裡。

“第八十一招。”妖紅說。

白曉玉嚇得一蹦三尺高,連滾帶爬地跑了,出門時還撞翻了張亮新做的機關門,門板“轟隆”砸在雨裡。

房裡終於安靜,隻剩齒輪轉動的“哢嗒”聲。張亮癱坐在地上,看著滿地狼藉——機關雀成了廢鐵,九連環散成零件,牆角的沙漏被掌風震碎,沙子混著雨水流了一地。

“您這功力……”他喘著氣,“比去年至少強了三成。剛才那招‘流雲破’,掌風都能捏碎銅錢了吧?”

妖紅沒接話,正用撿來的銅絲給黑貓編項圈,編到一半突然皺眉,把銅絲往張亮手裡一塞,抱著貓跳上窗台,紅裙一閃就沒了影,隻留下句輕飄飄的:“下次再來拆。”

張亮撿起銅絲,突然笑了。他剛纔看得清楚,白曉玉那八十一下,看著全是滾、爬、躲的狼狽,卻每一次都卡在妖紅掌風的間隙裡——就像去年的八十招,看似被壓製,實則精準得像用尺子量過。尤其是最後那下“抱腿啃”,分明是故意賣破綻,逼妖紅收了那招能震碎石壁的“裂山掌”。

“八十一招啊……”他摸著下巴,把銅絲彎成個小鈴鐺,“還說人家丟臉,自己躲在泥裡數招呢。”

這話傳到外麵時,沒人關心白曉玉又輸了,江湖人隻咂摸出兩個重點:妖紅更強了,強到能捏碎銅錢的掌風還能留手;白曉玉又撐了八十一招,招數比去年更難看,求饒比去年更乾脆。

茶館裡的說書人拍著醒木:“那白女俠也是個奇人!人家妖紅姑孃的掌風能劈柴,她就往柴堆裡滾;人家掌風能碎石,她就往石頭縫裡鑽——這叫什麼?這叫‘以爛泥克金石’!”

酒客們鬨堂大笑,白曉玉正坐在角落啃醬肘子,聞言把骨頭往桌上一拍:“笑個屁!那叫‘因地製宜’!下次我就往茅坑裡滾,看她敢不敢追!”

懷裡的黑貓突然“喵”了一聲,像是在嘲笑。白曉玉低頭撓它的下巴,嘴角卻悄悄翹了起來——八十一招,比去年多了一招呢。

窗外的雨還在下,張亮的機關房又開始叮叮當當修起來。沒人知道妖紅下次會拆什麼,也沒人知道白曉玉的“狗刨式”會不會進化成“王八拳”,但江湖人都信,這倆人的架,有的打呢。

畢竟啊,厲害的從來不是招數好看不好看,是有人願意陪你把荒唐的日子,過成一場拆不散、打不完的熱哄。

秋風卷著沙礫拍在將軍府的朱漆大門上,白曉玉叼著根草,靠在門柱上翻白眼:“保護倆小屁孩?這活兒有什麼勁?還不如去碼頭跟混混打架有意思。”

陳銘正給腰間的佩刀纏防滑繩,聞言歎了口氣:“白姑娘,鐵將軍在前線浴血奮戰,咱們護著他的家人,也是在保家衛國啊。”

“保家衛國也得分活兒吧?”白曉玉踢了踢腳下的石子,“你看林清硯,能給人治傷,算個正經用處。我呢?難不成用我的‘爛泥十三路’給小屁孩表演滾地?”

話音未落,裡屋傳來輕脆的腳步聲。林清硯領著兩個孩子走出來,前頭的少女梳著雙環髻,綠裙上繡著淺淡的蘭草,正是將軍的女兒鐵蘭,她手裡捧著個藥箱,眉眼間帶著股不輸男子的英氣,卻在看見白曉玉時微微紅了臉,屈膝行了個禮:“多謝白姐姐肯來相助。”

白曉玉“唔”了一聲,正想敷衍過去,目光卻突然被鐵蘭身後的少年勾住了。

那少年比鐵蘭矮半個頭,穿著件月白長衫,袖口洗得發淺,卻漿洗得筆挺。他垂著眼,長睫像兩把小扇子,遮住了眼底的光,露出的鼻梁挺直,唇色是淡淡的粉。聽見動靜,他下意識往鐵蘭身後縮了縮,手指緊張地絞著長衫下擺,露出的手腕細得像段白玉。

“這是我弟弟,鐵如風。”鐵蘭笑著介紹,伸手揉了揉少年的頭發,“他性子靦腆,見了生人容易怕。”

鐵如風被姐姐一碰,頭垂得更低了,耳根卻悄悄泛起紅,像染上了天邊的晚霞。

白曉玉嘴裡的草“啪嗒”掉在地上。

她見過不少好看的人——妖紅是張揚的豔,像烈火燎原;白柔是清冷的秀,像月下寒梅。可眼前這少年,是種乾淨得讓人心頭發癢的好看,像初春剛抽芽的柳,帶著點怯生生的嫩,偏偏那雙偶爾抬起來瞟人的眼睛,黑得像浸在水裡的墨,亮得能映出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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