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麵太子妃：皇權之弈 第5章 病榻之盟

    -

東宮偏殿的燈火一連三夜未熄，李太醫的銀針在火上燒了又燒，卻始終不敢下最後一針。

慕容景的右臂自肩胛以下已成青灰，脈絡像被墨線勾勒，一路蜿蜒至心口。那毒名為“鎖魂”，本是前朝禁苑秘藏，一滴封喉，偏偏太子隻沾了箭鏃上的殘液，於是慢刀子割肉，把人熬得神智昏沉。

蕭若璃坐在榻沿，袖口卷至肘彎，露出一截纏著白綾的腕。白綾早被血浸透，她卻似感覺不到疼，隻凝神看著李太醫將她的血滴入青瓷藥盞。血珠與藥汁交融，竟泛出極淡的月白光華，像寒夜湖麵的碎銀。

“娘娘本就失血，再這麼下去……”李太醫聲音發顫。

“救他。”

蕭若璃隻這兩個字。瓷盞端至唇邊，慕容景在昏沉中睜眼。那雙眼血絲密佈，卻亮得嚇人，他盯著蕭若璃，像盯著一個突然出現的奇蹟。

藥入口，苦極，他卻笑了：“原來……你也怕我真的死了。”

蕭若璃垂眸，用指腹替他拭去唇角藥漬。她的聲音極輕，卻一字一頓：“你若死了，我保不住族人。”

慕容景笑意更深，眼底卻帶了幾分自嘲：“我若活著，也未必保得住。”

殿外銅漏四更，風從窗隙灌進來，吹得燭火亂晃。蕭若璃俯身替他掖被角，髮梢垂落，掃過他蒼白的頸。慕容景忽然抬手，攥住她手腕。那力道虛浮，卻帶著不肯放手的執拗：

“血月名單在趙明遠府中，密室裡有一道機關，鑰匙是他隨身的玉麒麟。”

“我知道。”蕭若璃冇有抽手，反而將指尖搭在他脈上，感受那微弱卻固執的跳動，“我替你取。”

“條件？”

“我取名單那夜，你的人要替我守住北城外的落月穀。”那是血月族最後的藏身地，趙明遠已調了神策營暗中合圍。

慕容景閉眼，像在權衡一場豪賭的籌碼，良久，吐出一個字：“好。”

蕭若璃起身，腕間仍殘留他指尖的溫度。她走到窗前，推開一條縫，夜風裹著藥香與血腥撲麵而來。血月在雲層後若隱若現，像窺伺的眼睛。

“七日。”她背對他，聲音散在風裡，“七日內，你若背盟，我會親手殺你。”

慕容景低笑，聲音沙啞卻篤定：“七日內，你若失手，我也會親手殺你。”

蕭若璃冇有回頭，隻抬手將窗合上。燭火一跳，光影在她臉上交錯，一半是太子妃的端莊，一半是複仇者的冷戾。

第五日，李太醫宣告太子脫險。第六日，趙明遠在朝堂上奏請“為太子祈福，暫罷春獵”，暗地卻加緊調兵。

第七日夜裡，無月。趙府密室的門悄悄開了一條縫，一縷夜風捲入，吹得案上燭火斜斜一抖。

蕭若璃戴著無臉麵具，指尖拈著從玉麒麟裡拆出的銅鑰匙，像拈著一枚死神的請柬。而東宮寢殿，慕容景披衣立於廊下，右臂仍吊著白綾，眸色卻比夜色更深。

王公公悄聲回稟：“龍虎衛已至落月穀外，神策營若動，即刻截殺。”

慕容景抬眼，望向趙府方向，指尖輕撫過袖中短劍，低低一笑：“若璃，彆讓我失望。”

血與火的盟約，在第七夜的寂靜裡悄然收緊，像一根看不見的絞索，通時套住了三個人的脖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