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青燈 異樣
異樣
週末像是翻山越嶺,來的困難。
馮小豔還在夢裡,被一通迅疾的電話刺醒,藍婧她爺爺摔了,大腿骨裂,現在在醫院,藍婧她大伯的媳婦通知她來一趟醫院。
藍婧她奶奶去世後,倆兒子商量著一人伺候老爺子一年,今年輪到老大家了。
“你大娘給我打電話說你爺爺摔了,我去看看,你自己在家吃點然後去找霍笛寫作業,聽見沒,彆隻顧著玩手機。”
馮小豔邊交代邊穿衣服。
現在才剛五點,太陽都沒露頭,藍婧迷迷糊糊地應著,醒後馮小豔說的啥也想不起來。
“好像就說了來你家。”
藍婧坐飯桌上,跟霍笛說。
霍笛說:
“你這腦子能記著纔怪,吃吧一會兒溫染她們就來了。”
昨天晚上霍笛纏著老太太商量給做重陽糕的事,老太太沒什麼架子,隻是聽說霍笛的朋友來家裡做客就興衝衝地應下來
,霍笛除了藍婧,沒往家裡帶過什麼朋友,平常在學校也沒什麼朋友。
“她們在家裡吃飯嗎?”
老太太問。
“不知道,”
霍笛正想說“我問問”,但是轉念一想,作為客人,如果要主動說留家裡吃飯的話好像會有些說不出口,又考慮到溫染裡霍笛家可能有些距離,所以中午不方便來回跑,霍笛就主動幫她們決定了。
老太太起了個大早……其實每天差不多起的都早,趕了個集市,買了隻鵝,中午準備做鐵鍋燉大鵝,家裡有柴火,地鍋燉的更香。
五個閨女拉了個小群,霍笛把村裡位置發過去,她們說半個多小時就能到。
td:好的,路上注意安全。
三個人騎了兩輛車,拐進村莊時還能看見秋收後荒涼的土地。這片土地春種秋收,肥沃的很,豐盈的很。以前的村民吃飯的家夥得一半靠它。
“這兒空氣這麼好。”林舒板深吸一口,還能嗅到一點清甜。
溫染說:“是啊,感覺樹葉都比城裡的更深綠。”
“這該怎麼走啊,你給霍笛打個電話,問問她家在第幾排……”藍婧給後座的溫染說,“不用了不用了,我看見霍笛了。”
怕她們找不到,霍笛早在路口等著了,霍笛朝她們招招手。
趙晴加速到她身旁:“還想著給你打電話呢。”
霍笛說:“走吧,這一排倒數第三家就是,藍婧在家。”
林舒板停她麵前,讓她上來。
這一鍋重陽糕快熟了,藍婧想偷吃就沒跟著霍笛去接她們,沒想到她們來的這麼快。
藍婧剛把最後一口塞嘴裡,就看到了溫染。溫染並不知道她在偷吃,隻是藍婧下意識的心虛和慌張失措,把她的行為暴露無疑。
“你偷吃什麼呢?”溫染湊到她麵前。
“沒什麼沒什麼。”藍婧抿著嘴角。
老太太聽見陌生的聲音,從廚房探出頭來,霍笛已經領她們進來了。
溫染衝老太太打招呼:“奶奶好!”
林舒板和趙晴見了也問聲好。
“你們好你們好。”老太太笑起來眼睛都沒了,露出隻剩三顆的大門牙。“小笛,把這一盤重陽糕端出去吧。”
“好嘞。”
霍笛招呼她們坐下,倒是林舒板,看著院裡的東西稀罕,左瞅瞅右扭扭。尤其是這葡萄藤架,現在過了吃葡萄的季節,架子上的葉子開始脫落。
趙晴不知情問:“叔叔阿姨去上班了吧?”
霍笛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沒意識到是在問自己,反應過來後自己都恍惚了一下,可能父母在自己的生活裡缺失的時間長了,她自己都忘了。
“我爸死了,我媽不要我,所以我從小跟著我奶奶。”霍笛笑說。
她麵上笑著,那三人卻笑不出來了,眼看著氛圍逐漸走向嚴肅,藍婧快刀斬亂麻:“這有啥,人活著就好,有時候一家團圓不見得是好事。”
“就是,我們小區裡有個男的成天酗酒,老婆都叫他打死了。”趙晴眼疾嘴快。
話題慢慢轉換,溫染拿著一塊糕點,吹涼了咬一口,眼睛立馬亮了:“好吃誒!”
“奶奶也太棒了吧,這小糕點做的精緻又好吃,這些圖案也漂亮。”溫染誇讚。
老太太不好意思見人,坐廚房裡,聽見她們對自己的誇獎,麵露羞怯。
小貓崽趴在趙晴腿上,喵嗚叫著,趙晴掰了一小塊糕點喂給它。
趙晴問霍笛:“這小貓有名字嗎?”
霍笛說:“叫傻帽。”
“傻帽?”這四個人不解,問為什麼。
“因為它總是尿床上啊。”
藍婧哈哈笑起來:“這貓上次還尿霍笛臉上了。”
溫染湊霍笛臉上聞了聞,沒味兒,反倒有一股臉霜的香味。“什麼時候的事?”
“前幾天。”霍笛並不想承認這件糗事。
糕點吃了,也玩鬨了,其實她們來這一趟還有個目的,就是科目補習和寫作業。
下一星期就要期中考了,聽班主任說期中考完要舉行家長會,到時會把學生在學校的表現,以及學習成績彙報給家長,順便聊聊高考的事。
她們不得不認真起來。
趙晴作為英語課代表實力不用多說,她負責溫染的英語;霍笛數學雖然不是最好的,但卻是幾人中數學分數最高的,所以負責數學科目。
論學起習來最痛苦的就是藍婧和溫染,基本功不紮實,就像壘起來的牆,雖然能扛過風吹,但實際上稍微一用力就坍塌了。
“我的老天爺啊,這都是什麼和什麼!為什麼我一句都聽不懂!”溫染趴在座子上呻吟。
“媽呀!這些公式到底怎麼用,為什麼聽了三遍還不會!我不會是腦殘吧!”藍婧痛哭流涕。
倆人坐一起真是說病友都不為過。
老太太看著她們小年輕鮮活的生命力,而感到欣忭。她洗著中午要用到的配菜,她常年不做飯了,生疏,所以今天中午是霍笛給她們大展身手。
十一點,霍笛把最後一題給藍婧講完之後退出來,給她們拿了一些乾果核桃小零食,放鬆一下腦子。
老太太已經把火燒起來了,霍笛要用到的東西也已經備齊了,她問了她們有沒有忌口,得到一致回答後她洗個手開始做飯。
做了一上午的題,溫染眼睛都快花了,看向遠處時眼睛才舒服一點。
她站起來伸個懶腰,準備出去走走順便找霍笛,出了客廳,就看見霍笛站在鍋台旁做飯,煙霧繚繞中站著纖細魅惑的少女
她走過去。
見她出來,霍笛從旁邊桌子上拿起一小塊白色食物,投喂溫染,溫染就著她的手吃下。
“豆腐!”溫染咀嚼著。
霍笛笑起來跟老太太一樣,除了牙齒。
溫染在旁邊安安靜靜地看著,看著霍笛如流水般的動作,把鵝肉過糖色,然後下入香料大火炒香,加水,再蓋蓋燜煮。
溫染注視著她,慢慢陷入沉思,一個花季般的少女,麵對這樣的大工程麵不改色,且遊刃有餘,可見熟練度很高,家裡的擔子多半都壓在她身上,溫染忽然想起來在奶茶店打工的霍笛,累了一天,還能笑的那樣燦爛,心中忽然有些心疼。
等鵝肉燉熟期間倆人在一旁坐著。
溫染注視著她,突然開口:“這些年一邊照顧奶奶,一邊上學,累嗎?”
麵對溫染,霍笛總是笑著的:“剛開始是累的,因為不適應,後來就好了,沒那麼累。”
兩人並排坐著,溫染頭靠在霍笛肩上,這個肩膀有力量,因為扛起了一個家。溫染垂眸不語。
心中有股異樣,那種感覺不上不下,又表達不出來。
霍笛反手揉揉她的頭:“這沒什麼。”
溫染說:“有什麼可以為你做嗎?”
霍笛說:“那把旁邊的土豆拿過來吧,肉快熟了。”
溫染一下笑噴了,剛剛還正經著,這人真是。“哦。”
霍笛說:“有什麼喜歡的蔬菜嗎,也可以放進去。”
“我都可以,沒什麼特彆喜歡的,但是這道菜聞著很香,如果做的好吃的話我會很喜歡。”
傻帽聞著味過來,溫染抓著它放腿上,誰知道沒過兩秒,這傻帽尿她一褲子。
霍笛趕緊給人找根褲子換上:“你褲子留在這,我給你洗乾淨了再給你送過去吧。”
溫染拿著霍笛的褲子,準備換:“不用,就這一小片,一會兒我洗洗就好了。”
霍笛不再爭執,出去,拎著傻帽就是一頓說。“你到底能不能控製一下自己的泌尿係統,你尿床上我就不說了,怎麼還尿人家身上呢,丟不丟人霍傻帽,啊?”
“你笑死我吧,人家才幾個月大的小貓崽能懂什麼?”趙晴說。
霍笛一臉無語。
一鍋鐵鍋燉大鵝怕不夠吃,又炒了兩個小菜,開飯後幸好味道可以,得到了溫染的喜歡,這頓飯以光碟結束。
下午一群人又在藍婧的邀請下,去她家參觀她的木雕作品。
藍婧從小就喜歡木雕,雕一些奇形怪狀的東西,因為力度控製不強,那些刻刀什麼的總是下手偏,導致手上有些大大小小的口子。
溫染拿起一隻像貓的木雕:“這是什麼?貓?”
“……狐貍。”
趙晴拓開想象:“那這個呢?鷹,盤旋天空的老鷹!”
“……小鳥。”
這場麵有點難受,霍笛在旁邊幸災樂禍:“哈哈哈哈哈哈。其實雕的還行。”
林舒板鼓勵她:“確實,沒有經過專業的訓練能雕的有形狀已經很不錯了,興趣是最好的老師,你加油。”
“還是林舒板會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