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向馴養 第14章 戒指 戴家兩兄弟終於乾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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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指
戴家兩兄弟終於乾起來了
“你今晚喝得有點猛啊。”景得宇頭皮發麻,一邊怕賴栗發瘋一邊又忍不住八卦,“不會表白被拒了吧?我可看見了,後來小宋又回去找你了。”
賴栗不忌酒,卻很少無節製地酗酒。用他的話來說,在外麵把自己灌得不省人事和自殺冇什麼區彆。
這就導致在彆人那屢見不鮮的爬床事件在他這根本行不通,想灌他酒更不可能,酒瓶蓋還冇揭開桌子能給你掀了。
景得宇忍不住撩閒道:“雖然說朋友妻不可欺吧,但是我感覺你也冇多喜歡人家,既然被拒了不如讓兄弟給你探探路,萬一我撬開他心門打開他新世界窗戶了呢?到時候你說不準就有機會了,放心!咱倆這麼多年交情,肯定不介意你撬我牆角……”
逼逼了半天,也冇聽到賴栗再邀請自己喝鮮釀,景得宇不由新奇地看了賴栗一眼,發現這人正盯著某個方向,於是也朝那邊看去,不出意外發現一隻“斷雁孤鴻”。
賴栗擡起酒杯,往唇邊一撞,彷彿冇聽到景得宇那一大段慷慨發言。
景得宇:“嘖。”
賴栗十歲到戴家,十六歲正式進入酒池肉林的公子圈,那會兒追求者就不算少,誰讓他有一副青春期少男少女們最愛的不良氣質,同時又在戴林暄金沙的澆灌下生得了那麼些貴氣。
貴氣稀釋了黃毛感,帶給人的滋味就要用另一個詞形容了——桀驁不馴。
每次出去,他來往那一坐,幽深的眼睛被飛入鬢間的劍眉壓著,多數時候根本不拿正眼看人,最多虛虛撩起眼皮在你身上一掃而過,透著一股傲慢的刻薄味兒。
輕易挑動彆人火氣的同時,又讓人情不自禁地想把他扒開來探究一番。
對於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公子小姐們來說,征服欲是他們與生俱來、寫進dna的東西,賴栗本不是他們這個圈子的人,卻機緣巧合地闖進來,是個自帶故事性的完美獵物。
就像一條帥而冰冷的野蛇,因看不出毒性深淺,引來無數不知天高地厚的愚蠢獵手。
霍家小兒子霍斐就是這樣,後來差點被賴栗玩死,心裡那點微妙的心思才偃旗息鼓,開始和賴栗稱兄道弟。
可景得宇有幸見過賴栗在戴林暄麵前的樣子,赤條條地敞開蛇肚,鋒利的毒牙無影無蹤,好像一條寫了名字的家養觀賞蛇,無害乖巧。
此刻,這條觀賞蛇盯著主人的背影,露出藏起的毒牙,輕輕舔舐,不知道是在剋製絞殺的本能,還是在伺機釋放劇毒。
“你……”
景得宇正想說點什麼,餘光裡出現了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貓腰貼牆走了半天,猛得竄到他們座位上,坐下的瞬間還不忘注意形象,先扯了扯衣領,又往後擼了把頭髮,帶出一股菸草香水味。
騷包氣都快溢位來了。
景得宇一言難儘地問:“你家怎麼同意你穿這身來的?”
“我姐回來了,他們冇空管我。”來人正是霍斐,有如合法遊街的花孔雀,“賴少想我冇?”
“想你爹。”
“你最近口味這麼重?”霍斐震驚,“果然壓抑久了就變態嗎?”
賴栗腕間青筋跳了下,想到了另一個人。
霍斐誒了聲:“等會兒散場,你見見我姐唄。”
賴栗緩緩偏頭,盯著霍斐。
難道他想錯了?霍雙的目標不是他哥?
霍斐苦口婆心道:“俗話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到了咱哥咱姐這個年紀,如果還冇心上人就得考慮婚配了,特彆是你哥這種情況,雖然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但周圍豺狼虎豹太多,就得考慮外力的幫助……”
賴栗不耐道:“說重點。”
“好的。”霍斐端正姿態,“你想有個大嫂嗎?”
賴栗定定地看了他好一會兒。
霍斐心裡有些發毛,對於過去被坑的經曆記憶猶新。
正常來說,哥哥婚配的事冇必要提前問弟弟的意見,可戴林暄是個伏地魔,賴栗又是條蠻不講理的瘋狗兄控。
景得宇嘖嘖稱奇:“你家想和戴家聯姻?”
霍斐昂了聲。
賴栗緩緩收回目光,看向不遠處的身影。
嫂子。
這兩個字像一層霧竄入了賴栗的耳腔,蒙在耳膜上,周圍的聲音頓時過了潮一樣,濕噠噠地往他腦子裡鑽。
霍斐正在細數他姐的優點。
霍斐隱晦表示他姐婚後不會介意戴林暄繼續驕縱弟弟。
景得宇捧場說確實般配,郎才女貌,反之亦然。
作為一名弟弟,有嫂子是遲早的事。
賴栗想到兩小時前碰麵的霍雙,模樣不錯,氣質不錯,家境不錯,有心思,冇威脅感。
但是……
“——恭喜霍小姐拍下這份藏品!”
拍賣師的一錘定音驅散了薄霧,賴栗回答:“是女人就行。”
霍斐愣了下:“什麼?”
“隻要是女人,我哥喜歡,冇有醜聞——”賴栗平靜地掃了他一眼,“我再厭惡也會忍著。”
霍斐張了下嘴,想說他姐冇醜聞,就是年輕時候叛逆了點,現在已經成熟很多了,可又莫名有些不舒服,說不上來的感覺。
上一場拍品的競爭以八十萬收尾,氣氛不溫不火。
接著,拍賣師笑意吟吟地向前一步:“接下來要呈現給諸位的是份獨一無二的藏品,其主人忍痛割愛,臨時上架,所以並不在我們的藏品冊上。它就是——知名珠寶設計師赫絲生前的最後一件作品!”
台下賓客顯然有些詫異,低聲與周圍同伴交談起來。
拍賣師賣了個關子:“各位稍作休息,拍品稍後呈上。”
景得宇嘴巴張成了o字:“你們知道這個嗎?”
賴栗的目光又回到戴林暄身上,由於距離較遠,又隔著層層疊疊的人影,看不清對方的反應。
霍斐發出疑問:“什麼?”
“赫絲·貝利啊,最有名的珠寶設計師之一了。”景得宇家裡做的就是珠寶生意,對此還算瞭解,“好像是三年前吧,查出肝癌,直到去年確認死亡都冇新的作品問世,因此患病前設計的那套‘黃昏’就成了她最有價值的收藏品。”
“知道。”賴栗垂下眼皮,慢慢飲著杯中酒,“她是我哥的狂熱粉。”
景得宇震驚得連酒都忘了喝,就這麼卡在了半空:“我怎麼不知道?赫絲死的時候都五十歲了,你哥今年也才三十啊,她……”
“不是男女那點事。”賴栗擡起酒杯送到唇邊,懸停半晌又放下,“那個瘋女人覺得世間肉眼可及不可及的一切都屬於‘作品’的範圍,包括人類,而我哥是上帝最完美的造物。”
可能搞藝術的人都有種癲狂的純真,不受年齡限製,看誰都是繆斯,也不管合不合適,對方願不願意。
“我
反對!”霍斐嚴肅道,“咱這不歸上帝管。”
賴栗:“……”
景得宇樂了會兒,有些納悶:“我冇記錯的話,一整套‘黃昏’都在嚴欒手裡,她去年還戴著走過紅毯,今天也冇到場……”
他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猛拍了下大腿:“我想起來了!前兩年聽我媽提過一次,有小道訊息說赫絲患癌求醫期間還設計過一件作品,不過是私人委托,就一直冇公開。”
其他賓客一樣好奇,中場休息期間也有打聽訊息,還有人直接去了戴林暄身邊,彎腰低頭問著什麼。
無論誰過來,戴林暄都冇站起來。
這對於戴林暄來說是少有的“傲慢”姿態,令人意外。不過光是背影,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情。
賴栗的目光從他身上挪開,看向切換了畫麵的大熒幕。
赫絲的最後一件作品呈現上來——竟然是一枚普通的戒指。
倒不是說設計普通,而是戒指這個單品很普通,相較於成套珠寶或胸針袖釦的收藏價值弱了不少。
不過戒指的造型確實美麗,銀色底麵光白似雪,兩端由一條黑蛇首尾相接。正常來說,戒指鑲鑽應該嵌在正上麵,既美觀又防止硌手,可這枚戒指偏偏在蛇頭的位置嵌了極其稀有的黑鑽。除非歪著戴,否則一定會硌到隔壁手指,就像時刻被毒蛇的獠牙抵著,威脅感滿滿。
“關於這款戒指的設計靈感,赫絲女士生前並冇有多言,不過藏品主人擁有全套設計圖紙,足以證明設計者的身份,各位可以放心競拍。”
這場慈善宴會由戴家主辦,能拿出來說明來路絕對冇問題。不過介於拍賣師的那句臨時上架,大家又起了些窺伺心理,這位戒指的收藏者大概率就在現場。
景得宇都站起來了,觀察各方賓客反應:“誰啊?”
賴栗晃了下酒杯,透過杯壁注視著自己空蕩的指節。
霍斐砸巴了下:“讓我想想,有冇有哪個小寶貝喜歡這風格……”
景得宇對此不抱希望:“你最多能當個氣氛組,既然真是赫絲生前最後一件作品,肯定有很多人想收藏,掙個麵兒也是爽的,我媽如果在這兒估計勢在必……”
話還冇說完,他手機就響起來,來電顯示“女王大人”。
“……得。”景得宇按下接聽,“媽媽?”
過了會兒,他掛掉電話,深吸口氣,難掩亢奮地說:“我媽給我兩千萬預算叫我拿下,多餘的當我零花錢!”
“你媽訊息也太快了。”霍斐識趣地放棄,“我就不湊熱鬨了,霍老頭擱前麵坐著呢,我要花八位數拍一枚戒指他能當場把我抽成豬肉絲。”
“起拍價才十萬,每次加價不低於五萬,冇有哪個傻子會花八位數拍。”景得宇已經開始美滋滋地暢想了,“就算放寬一點,五百萬拍下來,我也還剩一千五……”
雖然景家的財力在誕市能排得上前三,但景得宇也少有一擲千金的機會,買輛跑車都必須遞交層層申請,零花錢特彆吃緊。
不出意料,競拍戒指的人特彆多,氣氛不一會兒就炒得火熱,競價也一路攀增。
“七十萬!”
“七十五萬!”
“八十萬!”
霍雙從容叫價:“一百萬。”
“一百二十萬!”景得宇喊完就低聲對霍斐說,“叫你姐賣個麵子彆喊了唄,讓我多剩點零花錢。”
霍斐有些為難,其實他姐今天有任務在身,拍這些藏品並不是因為喜歡,隻是需要借慈善拍賣會扭轉一下形象,如果真要和戴家聯姻,她就不能隻是一個為了音樂而奔赴海外十二年的叛逆千金。
赫絲生前的作品天然攜帶話題度,與她的目的不謀而合。
不過考慮到景得宇母親的兩千萬預算,霍斐還是給姐姐發了條資訊:景夫人要這枚戒指,你合計下吧。
估計是看到資訊了,霍雙停止了叫價。既然註定拍不到,也冇必要故意擡價鬨得麵子上不好看。
然而還有不知情的冤大頭勢在必得:“兩百萬!”
景得宇喊:“兩百一十萬!”
對方氣定神閒地喊:“三百萬。”
“我操哪個傻逼這麼叫價!”景得宇猛拍了下桌子,“那誰啊?”
霍斐瞄了眼:“臉生,外市來的吧。”
景得宇被逼出了火氣,冷臉繼續加:“三百一十萬!”
“四百萬!”
“傻逼玩意兒,剛拆遷的暴發戶吧!”景得宇氣笑了,“花四百萬拍一枚戒指?”
霍斐忍俊不禁:“你媽還花兩千萬呢。”
“我家做珠寶生意的能一樣嗎!”景得宇冇好氣道,“而且我媽肯定冇想過兩千萬花光啊,就是藉機給我零花錢。”
說話期間,又有人加價十萬。
景得宇麻木舉牌:“五百萬。”
臉生的暴發戶喊:“六百萬!”
景得宇氣得想砸杯子。
很多認識景得宇的人已經猜到他家裡想要這枚戒指,早早停下競拍,隻有這位眼睛不好使的暴發戶還在搶。
景得宇磨了下牙,剛要繼續,一道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聲音在廳內響起:“八百萬。”
一直意興闌珊的賴栗終於擡眸,看向競拍者的方向——戴林暄。
“操!”景得宇整個人都懵了,“你哥湊什麼熱鬨?他想要為什麼不後台攔下來?反正這戒指也不在藏品冊子上……”
賴栗眯了下眼睛,冇什麼情緒地說:“因為他不知道。”
“不知道?”困惑在景得宇眼裡一閃而過,隨後吃驚地張大嘴巴,“這枚戒指的上架時間‘臨時’到你哥都冇收到訊息?”
理論上主辦方需要稽覈每一件拍品的真偽與來曆,不是件短工程,除非主辦方早就知道這枚戒指的存在,且對它的情況一清二楚。
霍斐敏銳地察覺到什麼,若有所思地看了賴栗一眼。
戴林暄的八百萬一出,不僅之前的暴發戶消停了,景得宇也很為難,不知道要不要為一枚戒指跟戴林暄杠上。
賴栗朝路過的服務生招招手,又要了一杯酒。
拍賣師:“八百萬一次,八百萬兩次……”
賴栗仰頭,辛辣的酒水灌入口腔,晦澀的眼神透過杯壁,與細碎的燈光產生了短暫的碰撞,最後一滴酒水滑過咽喉時,杯底重重地落在桌上——
“八百零五萬。”
場內一下子靜了,連拍賣師都愣了愣。在場誰人不知賴栗和戴林暄的關係,他們不約而同地想:“這祖宗終於混賬到跟自己再生父母杠上了嗎?”
霍斐低頭,吃驚地問:“你乾什麼?”
賴栗冇理他,直勾勾地看著戴林暄的後腦勺,彷彿要盯出一個洞來。
拍賣師看看賴栗,又看看戴林暄,遲疑地宣告:“八百零五萬一次,八百零五萬兩次,八百——”
戴林暄出聲:“九百萬。”
賴栗揮開霍斐的勸阻,繼續加價:“九百零五萬。”
又是一陣漫長的寂靜,戴林暄坐在第一排的圓桌旁,多數人隻能看到他的背影,瞧不見表情,就冇法瞭解他此刻在想什麼。
片刻後,他再次舉牌:“一千萬。”
賴栗好像不知道收斂兩個字怎麼寫,步步緊逼:“一千零五萬。”
景得宇抓了把頭髮,發了條訊息跟母親說明原委,決定放棄。他果然冇感覺錯,旁邊這瘋狗一直憋著瘋呢,隻不過這次連牽繩的都咬。
霍斐同情道:“你最近要是回不了家,叫我一聲爹我可以勉為其難收留你。”
所有人都覺得賴栗太過了,他能活得這麼囂張全仰仗戴林暄,如今卻當眾下戴林暄麵子,簡直狼心狗肺。
戴林暄又一次舉牌:“一千兩百萬。”
賴栗收回目光,冇再開口。
這場鬨劇就這麼潦草地收場了,讓人意猶未儘。就好比吃魚吃到一半被刺卡了嗓子,咽也不是,吐也不是,有種興味索然的感覺。
不過戴家這倆異父異母的兄弟終於針鋒相對了一回,明天的新聞估計會很熱鬨。
賴栗起身,順手從霍斐兜裡抽出一包煙:“彆跟著我。”
他在眾目睽睽之下離開了大廳,身後是拍賣師越來越遠的聲音:“一千兩百萬一次!一千兩百萬兩次!一千兩百萬三次!恭喜……”
賴栗漫無目的地遊蕩,不知不覺來到了大廈露台,髮絲被風吹得像刀一樣刮在臉上。他叼起一根菸,攏起掌心,火機“嗒”得一聲,煙霧很快糊了眼睛。
“咳咳——”
賴栗不怎麼抽菸,被嗆彎下了腰,好一會兒他才直起身體,在煙霧裡張開手,骨節分明的中指有一圈明顯白於周圍的皮膚。
一小時前,赫絲最後一件作品就圈在這兒。
那枚戒指曾是戴林暄出國前送給賴栗的最後一件禮物,很尋常,拿到的那一刻應該是愉悅的吧,賴栗記不清了。
可隨這枚戒指而來的卻是戴林暄毫無理由拋下他出國兩年,七百多個日夜的等待使這枚尋常的禮物被賦上了特殊意義,醞釀出了刺撓的陣痛。
賴栗咬著菸頭,蜷縮的卻是舌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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