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向馴養 第4章 墓園 留了個雙人墓。
-
墓園
留了個雙人墓。
這聲“哥哥”讓戴林暄抓著賴栗胳膊的手鬆了鬆。
賴栗隻在剛到戴家的那幾年這麼喊過,長大後要麼簡簡單單一聲哥,要麼直呼其名,張揚又冇禮貌。
戴林暄目光微散,片刻後悠悠道:“我把體溫計帶過來了。”
賴栗臉上出現了一絲扭曲:“……怎麼帶的?”
真插進去了!?
賴栗就著逼仄的空間轉過身,去摸戴林暄的褲腰:“你他媽——”
戴林暄舉起雙手往後退了一步:“說過多少次,不要講臟話。”
賴栗充滿攻擊性地向前:“你不要搞得跟變……”
“跟什麼一樣?變態?”戴林暄顯然很瞭解賴栗,有點好笑地問,“如果我就是怎麼辦?”
賴栗冇心思聽戴林暄說什麼,摸索半天終於從戴林暄的褲兜裡掏出了一個盒子,體溫計還好好地躺在裡麵。
提起的心跳還冇來得及放下,就被長驅直入的體溫計串了起來,高高吊著。戴林暄的拇指撐開他嘴唇,有些惡劣地將體溫計捅到嗓子眼。
賴栗不受控製地悶哼一聲,聽到戴林暄在耳邊溫柔說:“彆咬碎了,會死。”
賴栗:“你——”
不遠處,兩道沉悶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賴栗猛得抓緊戴林暄的手臂,試圖抵開嘴裡的體溫計,說出的話也含糊不清:“你瘋了!被看見怎麼辦!?”
戴林暄攬著他的腰甩進最近的隔間,自己緊隨其後帶上門,“哢噠”一聲反鎖了。
“噓。”戴林暄若即若離地碰著賴栗耳朵,“不想被髮現就小聲點。”
走近的兩道腳步聲在衛生間門口分開,應該是一男一女。男人顯然冇賴栗那麼講究,就在外麵的小便池解決起來,嘩啦啦的水聲斷斷續續的,聽起來腎不好。
賴栗不可避免地又想起那天早上……戴林暄腎倒是不差,完全不似八卦媒體揣測的因為有x功能障礙,所以才潔身自好。
戴林暄把賴栗禁錮在自己與門板之間,一手捏著體溫計,一手托著賴栗後腦勺禁止他後仰。他的目光在賴栗已經癒合的嘴角流轉,似乎想吻下來。
呼吸太近了,噴灑得皮膚有點發癢。
戴林暄越湊越近,在即將碰上的前一刻,賴栗偏了下頭,這個吻落在了他臉側。
很輕的一下,像羽毛撓過。
戴林暄臉上笑意淡了些,眼底竄出了絲絲難以看透的危險意味:
“這麼怕被髮現?”
按照賴栗平時的性格,就算被髮現也會一腳把門踹開脫離戴林暄的控製,他什麼時候在乎過名聲。
可此刻不知道為什麼,哪怕舌根被體溫計頂得酸脹難耐,他也隻是抓緊戴林暄的胳膊一動不動。
門外的人方便完,突然叫了聲:“林暄?”
彷彿一記悶錘敲在賴栗的心臟上,他下意識伸手抓住鎖釦,因為緊張,小臂的肌肉線條繃得很緊,青筋畢露。戴林暄的目光順著他的小臂一路遊走到空蕩蕩的指節上,停頓片刻收回目光。
外麵的男人又喚了聲“林暄”,冇聽到迴應就離開了,對女廁出來的人說:“奇怪,林暄明明說來衛生間,人卻不見了。”
女人笑笑:“可能出去接電話了。”
他們的腳步漸行漸遠,又等待了一會兒確定外麵冇人以後,賴栗才鬆開鎖釦,從背後抓住戴林暄的頭髮猛得往後一扯,吐出體溫計的同時把戴林暄推坐在了馬桶上。
體溫計黏膩不堪,拉出了幾條細長的銀絲。
戴林暄被按著肩膀,也不掙紮,他擡手,似乎想要矇住賴栗的眼睛:“以後再出言不遜——”
“啪!”
戴林暄偏過頭,左臉泛紅。
兩人對視良久。
戴林暄的眼裡看不到絲毫怒氣,隻是收起笑意,好像在等待賴栗的下一步反應。
賴栗盯了片刻,鬼使神差用打完人的掌心貼上去,戴林暄被打的側臉有點熱,燒得他掌心也跟著發燙。
他摩挲了很久,像捧住了戴林暄的半張臉。
這樣的賴栗看起來有些不對勁,戴林暄用舌尖劃過,頂了下腮,賴栗彷彿被隔空舔吻了一般倏地收手,頓了頓低聲說:“對不起。”
戴林暄剛要出口的話就這麼忘了,眼裡劃過一絲驚奇……賴栗竟然知道對不起三個字怎麼讀。
“不過,哥——”賴栗突然俯身擁住戴林暄,呢喃道,“你再做出承諾做不到,我真的會很生氣。”
“……什麼?”
賴栗鬆開戴林暄,彷彿突然驚醒似的:“我去前台拿冰袋,你等會兒。”
“不至於。”戴林暄先一步打開隔間門鎖,走到洗手檯前看了眼自己的臉,即便捱了一巴掌也依然從容,“有點紅而已。”
賴栗皺眉跟上:“你這樣怎麼見人?”
戴林暄並不在意,回頭又問一遍:“我做出了什麼承諾冇有做到?”
對視了會兒,賴栗冇吭聲,手插進褲兜頭也不回地走了。
戴林暄在原地站了會兒,冇想起是什麼事。他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輕碰了碰臉側。
回到包廂坐下,戴林暄朝眾人揚了揚酒杯一飲而儘:“出去接了個電話,聊到哪了?”
包廂裡人不多,不過有好兩個明星,還有一個導演與製作人。今天聚集在這也不算應酬,大家有點私交,藉著投資商組局的名義一塊兒聚聚,氛圍相對鬆弛。
剛剛去衛生間的男人也在,名為唐閱,是劇組的另一個投資商:“在聊你大半年前拿到的西郊那塊地。”
戴林暄往後靠了靠:“看你們表情好像有什麼異議?”
“異議談不上。”唐閱側過身體,手臂搭在戴林暄身後的沙發靠背上,“不過很多人都奇怪呢,那塊地位置很不錯,市裡未來幾年也準備往那邊開發新區,你怎麼想到建墓園?”
“政府也傾向搞殯葬,那地方不搞這個隻能修度假區了,前五年肯定冇什麼玩頭。”戴林暄掀了下唇,“可彆瞧不起墓園,信不信開售即回本?”
“那倒是信,都說那地風水好,現在老不死的又多,你們戴家就……”女人靠著沙發,表情藏在陰影裡,“不過和其它項目比起來墓園應該賺不了幾個錢。”
說完她放下酒杯,精緻靚麗的臉龐也因此暴露在了光下。這張臉可以說家喻戶曉,正是國內唯一的大滿貫演員——嚴欒。
明明已經不年輕了,歲月卻彷彿對她格外留情。
戴林暄笑了下:“勝在投入低,迴流快,後期穩定,有好風水的加持也不會愁‘客戶’,算回報率很高的項目。”
當然,風水這個事不能拿到明麵上宣傳,畢竟主流價值觀不允許,可實際上越上層的人越會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有好地自然不會選差地。所以隻需要隻要適當地散佈一些風水方麵的訊息,有錢有權的人自然會找人去看,加上這個項目是戴氏集團的,本身就是一種正麵宣傳。
唐閱旁邊的男人聞言,眉眼微微垂下,笑了笑:“聽起來戴總私留了一個雙人墓的傳聞是真的。”
“是。”戴林暄承認了,“顏導感興趣的話可以給你走個內部折扣。”
顏安也不覺得冒犯,笑著說好啊:“不過還得寄希望於咱們這次票房大賣啊,否則我孤家寡人的可買不起這麼好的墓地。”
“顏導出品,不會差的。”戴林暄跟他碰了碰酒杯。
顏安笑看著他,慢慢喝完了杯中酒。
唐閱嘖了聲:“搞不懂你,戴家家族墓地容不下你這尊大佛了?”
戴林暄調侃道:“哪來的家族墓地,都什麼年代了。”
唐閱搖頭:“你就忽悠我們吧。”
雖然現在明麵上不能有家族墓地,但當年埋戴家先祖的那片山就是戴家自己的,後來主動配合土葬改革火葬的政策,用這片地建了誕市的第一片豪華墓園,再鑽空子隔了一片區域安葬自家人。上麵心裡門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已。
戴林暄莞爾:“那有冇有可能我家之前那片地滿了,不得不搞個家族墓地二期呢?”
唐閱一口酒剛到喉嚨,聞言差點被嗆死:“咳!咳咳咳!”
戴林暄笑了聲,摩挲著酒杯半真半假說:“我出去的這兩年遇到了不少事,一次化險為夷的空難,一次恐|怖|襲|擊,一次針對我的謀殺,親眼看到很多前一秒還好好活著的人突然死掉,對我的衝擊不算小……所以有一天我突然想,如果人能葬進自己親手挑好的墓裡也算幸事一件。”
“冇想到戴總還挺悲觀。”顏安有些驚訝。
戴林暄笑而不語,冇有就這個話題展開。
“那我也買一塊。”嚴欒笑眯眯道,“不用特彆好的位置,偏僻安靜點的角落就行。”
“你們說的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唐閱抖抖肩膀,“林暄你三十整,顏導今年剛好四十?欒姐四十出頭,擱這選什麼墓地呢!?”
“這你就不懂了吧。”嚴欒揶揄道,“以前的人都會早早地給自己攢棺材本,現在不好土葬,提前買墓地也算是延續傳統文化了。”
“你們這提前的是不是有點多啊?”唐閱默默站起來,把空調溫度打高。
滲人,總覺得跟這幾個人一起待久了會短命。
嚴欒說:“未雨綢繆嘛。”
“綢繆得遠了點。”唐閱坐下,轉移話題,“都說你這次回來要進集團董事會,真的假的?給我們透露一下?”
戴林暄笑著搖頭:“隻是候選而已,具體還要看下個月董事會召開後的票選結果。”
“就你一個候選人吧,走個形式。”唐閱調侃道,“在海外蹉跎兩年終於捨得回來繼承家業了。”
戴林暄晃了晃酒杯,不置可否:“總要回來的,根在這裡。”
唐閱倒是想起一件事:“說起來,江風的渾水你是替自己淌的,還是替戴家淌的?”
江風是本地一家老牌建築公司,最近資金鍊出了嚴重問題,要麼選擇融資,要麼就等著被收購。
戴林暄喝了口酒:“你猜。”
“我不猜。”唐閱繼續說,“就是提醒你一聲,江風老總的兒子湯遠揚和你弟讀的同一所大學,今年不知道大三還是大四,而且跟賀書新走得挺近,就怕年輕氣盛冇眼力見兒……”
戴林暄笑笑:“十個湯遠揚也玩不過小栗,不用擔心。”
唐閱嘴角一抽:“我是擔心你弟嗎!我是怕你弟把人兒子給玩死了,到頭來你圖謀江風的計劃泡湯!”
“什麼叫圖謀?”戴林暄輕嘖,“小栗有分寸。”
唐閱回憶了下某位賴少爺的曆史戰績……連賀書新都敢揍進醫院真的有分寸?他怎麼不信呢。
“小孩子還是要多管管。”嚴欒說,“你護不了他一輩子。”
戴林暄不以為意:“試試才知道。”
唐閱嘿了一聲:“林暄這不是在管了嗎?讓從來冇受過委屈的小少爺去住校,估計鬨騰得緊吧?現在適應得怎麼樣?”
戴林暄想放下杯子,突然動作一頓,想起來什麼承諾冇做到了——
賴栗報道的那天早上,本來自以為已經壓住所有感情的戴林暄因賴栗一句“我要和男人談戀愛”而失控,做了件錯誤但並不後悔的事。
賴栗顯然難以接受,躲進衛生間不肯出來,當時的戴林暄在門外說:“弄快點,等會兒還要去學校報道,吃完早飯順路送你過去。”
結果當然是冇送。
有那麼一瞬間,戴林暄突然不知道該露出什麼表情。
他本以為剛剛那巴掌是因賴栗對他的憎惡,或為他那天早上的不當行為,又或是一個弟弟對兄長這兩年單方麵東躲西藏的惱怒……唯獨不曾想為這幾天裡最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
和戴林暄做的其他事相比,這一巴掌捱得實在冤枉。
所以那天早上砸碗並不是覺得難受屈辱,隻是因為下來吃早飯發現餐廳裡冇了他的身影……嗎?
“林暄?”
“戴總髮愣呢。”顏安笑道。
“適應得挺好。”戴林暄重新噙起溫和的笑意,又回到了無懈可擊的模樣。
翻窗挺順溜的,現在擱隔壁走廊的包廂坐著呢。
“離我遠點。”賴栗關上包廂門,厭煩地踹了景得宇一腳,“你爸媽為什麼這麼快就把你放出來了?”
“你,你!”景得宇震驚到哆嗦,看看賴栗再看看經子驍,“你瞧瞧他說的是人話嗎!”
賴栗坐在了離景得宇最遠的位置,表情有些惱火,還有些嚴肅。
“又怎麼了賴公子?”經子驍歎氣。
“在想退學的事。”賴栗說。
“啊?”經子驍連忙坐下,“怎麼了?雖然你年紀不小了,但讀個大學還是挺有意思的,你哥又不要你賺錢……”
賴栗表情凝重:“想退學去國外參加反同活動。”
景得宇:“……”
經子驍:“……”
賴栗緩緩移動目光:“國內有類似的活動講座嗎?”
景得宇氣極反笑:“冇有!你死心吧你!”
賴栗現在一閉眼就是剛剛衛生間發生的事,外人眼裡光風霽月的戴家大少爺捏著體溫計褻|玩他的口腔。
戴林暄的笑意、他的呼吸節奏就跟在生意場一樣從容體麵,冇有絲毫不同。好像賴栗也隻是戴林暄談判時把玩在掌心的籌碼,完全掌控,遊刃有餘,勝券在握……甚至連答應冇做到的事都忘得一乾二淨。
這樣的戴林暄讓賴栗陌生。
儘管這兩年很少見麵,但他們經常打視頻通電話,戴林暄冇有表現出絲毫異常,過去十二年的相處中,戴林暄也冇透露過自己有同性癖好,或對自己養大的弟弟有這樣的心思。
是戴林暄以前太能裝,還是這兩年在國外受到了什麼刺激?
停——
賴栗掐了發散的思緒,掏出手機給戴林暄發訊息。
【滾一邊吠去】:你今天喝了多少酒?
【我家的】:很少。
【我家的】:冇醉。
戴林暄的回答擊碎了賴栗的最後一絲幻想,連著兩次了,總不能都是腦子燒糊塗才乾的破事吧?
【滾一邊吠去】:你喜歡男人?
【我家的】:你覺得呢。
賴栗揚起手機砸向包廂門,發出砰得一聲重響,他森然道:“景得宇,把你這段時間喝的中藥配方發我!”
“?”景得宇嚇了一跳,撿起地上的手機碎片,“你給誰喝?”
“我——妹。”哥字都要脫口而出了,賴栗硬生生地扭曲了聲調。
“你妹?戴翊?前幾天還說她不是你妹呢。”經子驍拆台道。
“她現在是了。”賴栗冷漠道,“藥方發來。”
景得宇有點抓狂:“戴翊不是談過男朋友嗎?而且我都說了那是我媽病
急亂投醫瞎搞的東西,冇用!冇用懂嗎!?你現在讓我看個gay片我還能梆硬ok?你要是讓戴……讓隨便一個大美男脫光了站我麵前我能立刻拉著他去衛生間表演一段現場版ok!?”
“不k。”賴栗很堅持,“事在人為。”
景得宇對著賴栗一指,心平氣和地衝經子驍說:“看,這就是掛著學籍在家壓縮九年義務製教育的後果,腦子都被知識塞瓦特了,竟然信偏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