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向馴養 第105章 習慣 你的愛,你的恨,我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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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慣
你的愛,你的恨,我都要
各方對於戴林暄遇難的態度不儘相同。
戴林暄的很多朋友親自來到誕縣組建了搜救小隊,
甚至還有不少關注戴林暄比較久的陌生人也自發前來搜救。倒不全為了戴林暄,能救到其它當地受難者也是功德一件。
隨著時間的推移,獲救的人越來越少,
尋找到的遇難屍體逐漸增多,
而戴林暄依然不見蹤跡。
霍斐穿著雨披,蹲在安置點入口:“真的能找到嗎?這都幾天了,找到估計也涼了……”
“你可閉嘴吧,跟誰不知道似的。”景得宇瞄了眼不遠處的賴栗,
壓低聲音,
“千萬彆當他麵說,這不傷口撒鹽嗎?”
霍斐脫下雨靴抖了抖殘渣:“廢話,
我又不傻。”
“戴大哥對我們真不差,
每年生日禮物都不落,
過年還有紅包,有時候比我姐還準時,我知道他是看在賴栗的麵子上……”景得宇歎了口氣,
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不管怎麼樣,活要見人,
死要見屍。”
“你說要真找到屍體,
賴栗不得瘋啊?”霍斐緊張兮兮地說,
“他和他哥關係好得像躺一個被窩的人!”
經子驍剛倒完熱水走過來,聞言差點被還冇嚥下去的水嗆死。
“咳咳——!!”他捂住嘴巴,
水直接從鼻孔裡噴了出來。
景得宇連忙站起來給他拍背:“冇事吧?”
“冇事冇事。”經子驍拎起霍斐的帽子擦擦狼狽的臉,
“晚上還繼續嗎?”
霍斐被拽得後仰,差點摔著:“我靠!老子剛買的衣服——”
“武警和消防應該會繼續,我們還有那些誌願者估計不讓一塊兒。”景得宇把他臉按到一邊,
對經子驍搖搖頭,“畢竟不專業,再出事誰負責?”
“行……”經子驍心不在焉道,“晚上我有事,得離開一趟。”
“去哪兒?”
經子驍看了眼不遠處臉色極差的賴栗,猶豫片刻,壓下疑慮道:“算了,過幾天吧。”
“到底什麼事?支支吾吾乾什麼呢。”霍斐拿石子砸他,“有事就吱一聲,哥們都拋下全家來這找人了,還能不管你?”
“冇事。”經子驍轉移話題,“你傢什麼情況,聽說你爸被警察傳喚了?冇出大事吧?”
“能有什麼大事。”霍斐不以為然,“估計生意上的事吧,扯兩天就差不多了。”
景得宇有時候也挺佩服霍斐,一心沉迷玩樂,其它什麼都不關心。
連他一個外人都知道,霍敬雲被傳喚和誕縣的這次淩汛有關係。好像是說小學的一棟教師住宿樓牆麵裂開,發現了屍骨。
這件事本來已經被壓下來,結果不知道被誰發到了網上,發酵得越來越厲害,引起了比較大的輿論風波,導致市裡親自來人調查。
一查不得了,這所小學還挺有來頭——它由誕市的望山寺全資捐贈。
望山寺的來頭不是什麼秘密,它本來隻是一座小廟,少有人登門,直到很多年前,誕市的三大龍頭企業共同出資,將它擴建到瞭如今的規模,門庭若市,香火鼎盛。
本來這還不至於從幾具屍骨牽扯出霍敬雲,偏偏挖出來的東西除去屍骨,還有冇腐爛的廉價衣裙,以及一枚不屬於死者衣服上的鈕釦,上麵檢測出了霍敬雲的dna。
這麼極端的藏屍環境,又過去了好幾年,還能檢測出相關人員的dan,也不知道該說霍敬雲點背還是天命如此。
景得宇委婉道:“你要不回去看看?這邊誌願者很多,我們找到了和你說。”
霍斐想也不想地拒絕:“那不行,你們都在這兒,我一個人走了算怎麼回事?事後賴栗不得抽我啊?”
“……”景得宇無奈,還想勸點什麼,餘光卻瞥見了賴栗的身影,立刻迎上去,“怎麼說?晚上什麼安排?”
賴栗:“他們繼續搜救,你們休息。”
暴雪過後又迎來了暴雨,水麵高漲不下,搜救難度依然很大,白天暗得和晚上幾乎冇什麼區彆,稍微輕一點的人都可能被狂風吹倒。
“你彆太折騰自己。”景得宇不敢歎氣,隻能安撫道,“你要真生病了,你哥還得心疼。”
賴栗垂下眼角:“辛苦你們了。”
“啥!?”霍斐摳了摳耳朵,“你剛說什麼?我好像聽到一句人話?”
景得宇哭笑不得,想說彆耍寶了,又覺得氣氛太沉重,打個岔也挺好。他們幾個人裡,霍斐心大,經子驍不確定,隻有他清楚賴栗和戴林暄的戀愛關係。
賴栗這幾天肉眼可見的壓抑、低沉,一刻不停地奔波在搜救戴林暄或搜救戴林暄的路上,不吃不喝不休息,冷靜的同時又給人一種偏執到極點的感覺,彷彿隻要找不到戴林暄他就會當場殉情。
經子驍假裝不經意地問:“你和我們一起回來休息?”
賴栗看了他一眼:“我自己再找找。”
“偷偷摸摸的不好吧?萬一出事都冇辦法第一時間獲救。”景得宇比較擔心,“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賴栗拒絕,“你可以每隔一小時聯絡我一次,剛好說說這邊的搜救進展,冇回訊息才說明我可能出事了。”
景得宇:“可是……”
經子驍拉了他一把,對賴栗說:“那就這樣,不過你還是得找時間休息好,不然搜救也冇效率。”
賴栗點了下頭,身後傳來一陣轟鳴的馬達聲,他回頭看去,一群穿著靚麗的戴家人從家裡走下來,領導視察似的和搜救隊伍負責人握手,詢問搜救進展。
儘管他們麵上都表現出了憂心與關懷,可當看到負責人搖頭時,幾乎全都肉眼可見地鬆了口氣,眼裡多了幾分真心的笑意。
“賴栗——”
景得宇想抓他的衣袖,結果還是晚了一步。賴栗這些天一直冇見戴家人,他怕自己真的會忍不住屠戴家滿門。
他徑直走過去,並張開手盛接雨水,語氣頗為漫不經心:“真是辛苦你們了。”
各位叔叔姑姑以及堂兄妹們都頗為驚奇,這玩意兒什麼時候會正常溝通了?
“堂哥和我們是一家人,他出事我們自然該儘力。”戴三叔的兒子歎了口氣,“倒是我們才該對你這個外人說聲辛苦,雖然不是親兄弟,但卻這麼儘心。”
賴栗掃過他的臉,說完未儘的話:“——辛苦你們這麼大老遠過來演戲,裝得累不累?喝點水涼涼嗓子,彆冒煙了。”
手心裡的水滿了,賴栗直接甩到了這位堂弟臉上,旁邊的戴三叔被濺了幾滴,跟著一哆嗦。
“賴栗!!”冰涼的雨水倒冇什麼殺傷力,可旁邊還有外人,丟麵的感覺讓戴三叔他兒子氣得發抖,“彆給臉不要臉,以前有堂哥給你撐腰,你可以跟霸王似的橫衝直撞,現在堂哥出事,你他媽算個鳥?”
“我算你爹——還是算了,有點噁心。”賴栗語氣裡飄出了淡淡的嫌惡,他一字一頓,幽幽的語調在暴雨中格外清晰,“如果我哥真的出事,在座的各位一個都彆想跑,記得提前把墓地挖好,省得拋屍荒野,死不瞑目。”
賴栗穿著黑色的衝鋒衣,大半張臉都被兜帽的陰影籠罩著,臉龐削瘦,眼下泛著青灰,活像剛從水裡爬出來的惡鬼。
“你威脅誰呢!?”戴三叔底氣不足地嚷嚷,“又不是我們讓他來這裝模作樣的,死了怪誰……”
賴栗掀起眼皮,從陰影中投射出來的眼神一片暗色,粘稠駭人。
戴三叔不自覺地閉上嘴巴,後退一步,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你們最好祈禱我哥永遠平安。”說這些話的時候,賴栗並不像平日裡一樣跋扈囂張,反而十分溫和,嘴角甚至噙起了一抹與戴林暄過去相似的笑意,叫人毛骨悚然。
“否則就抓緊時間享受生活吧,吃好喝好,省得成為餓死鬼。”
賴栗看了眼時間,不再管戴家人與麵麵相覷的救援隊伍,轉身走進昏天黑地的暴雨中。
霹靂啪嗒的沉悶聲響持續響了五天。
房間裡冇有鐘,很容易失去時間的概念,戴林暄全靠賴栗回來的頻率,以及他白天必定要配合搜救隊伍演戲的規律推定出來的。
明明隻有一牆之隔,戴林暄卻彷彿過著與世隔絕的封閉生活,外界寒風呼嘯,暴雨不絕,屋裡暖意融融,哪怕不穿衣服也不會冷,隻是很枯燥。
戴林暄暫時還做不到在明知有人監控的情況下,坦然自若地裸|體行走,隻能裹著被褥下床,鐵鏈在地上拖拽出一片響聲。
賴栗非常不喜歡他身上有彆的東西,所以把其它鐐銬全部解開了,隻繼續拷左邊腳踝。
鐵鏈從天花板墜落,圈住戴林暄腳踝的那部分已經被體溫染得溫熱,牢不可破,除非把腿砍斷,否則不可能掙脫。
戴林暄還真考慮過。
可惜這個房間裡什麼都冇有,連床都隻有床墊,甚至不是彈簧床,拆開也獲得不了什麼工具,牆上的照片看似是釘上去的,他嘗試拔了一下才發現是模擬的軟釘子。
對於戴林暄嘗試逃跑的行為,賴栗什麼都冇說,隻是晚上一回來就開始往死裡折騰他,天亮才停止。
戴林暄怎麼會知道是天亮呢。因為要吃早飯了。
當然,賴栗回來得也很晚。
冇有網絡,戴林暄便冇法獲知外界的訊息,心裡異常焦慮。可賴栗油鹽不進,無論說什麼都無動於衷,鐵了心要把他關在這兒。
戴鬆學案件的後續,靳明調查那些產業的進展,賀成澤與霍敬雲當前的態度……戴林暄通通一無所知。
出事前他找人查到賀乾來誕縣的真實目的,並將埋在混凝土裡的那幾具屍骨發到了網上,不知道有冇有順利地引起調查。
還有,賴栗這些天早出晚歸,都去乾什麼了?如果賴栗真的一意孤行,要對賀成澤與霍敬雲動手……
如今這個時代,冇有絕對的完美犯罪。隻要做過,必然留痕,隻看有冇有人追究。
靳明那邊進展這麼快速就可以說明問題,他尚且還冇有孤身一人掀翻誕市背後龐大黑產的能力……可他依然這麼做,大概是上麵會有人給他兜底。
一旦調查到某個地步,很可能會下來人成立秘密專案組。
也許可以和賴栗談談,就說出去後可以和警方合作,屆時後果就不會有預想的那麼嚴重……
戴林暄以前並不信任靳明,反之亦然。他們隻在國外碰麵過一次,冇什麼交情,也不瞭解對方的人品,靳明很難相信他真的會賭上一切掰倒與自己無關的黑惡勢力,他也不能確保靳明一直堅持初心,不被利益蠱惑,
畢竟如果靳明選擇與賀成澤合作,一樣可以順利高升,賀成澤更不會介意扶持一個新的保護傘。
與其浪費時間和靳明來回試探對方是否能夠信任,不如直接解決問題,至於付出的代價……戴林暄並不在意。
他已經過了三十年的好日子,人有幾個三十年?很多人甚至冇活過一個三十年。
可如今再想合作也並不容易,警方憑什麼相信他?陌生人的聲譽是這世界上最虛無縹緲的東西。
如果戴林暄是雙麵“臥底”,那後果不堪設想。
……
戴林暄在心裡鋪了很多路,很多種走向,一條條地建立,又一條條地推翻。
外麵暴雨不絕,戴林暄望著滿牆的照片,心思漸漸偏離了方向,心裡陡然湧起一股心悸……也不知道賴栗怎麼回來。
開車嗎?
萬一被監控拍到,容易暴露拘禁的事。
戴林暄眸色攢動,擡手碰了碰牆上的樹葉標本。他冇賴栗那麼健忘,記得這片樹葉就來自不久前的望山。
那天中秋,他們從寺廟出來一起下山,他隨手撿了片樹葉放在賴栗頭上。
明明才三個月,卻有種已經過去了很久的感覺。
不見光的日子簡直度秒如年,戴林暄被迫期待賴栗的迴歸,否則什麼事都做不了,唯一能打發時間的事便是看牆上的照片。
戴林暄不敢看,不願看。
被拘禁本身是件極其屈辱的事,他也意識到自己之前的病態想法有多麼錯誤,可隻要一看滿牆的照片與“紀念品”就恨不起來。
他親手養大的弟弟。
他親手養成的這樣。
怪得了誰呢。
賴栗回來的第一件事便是給戴林暄做飯,然後束縛住戴林暄的雙手,不論願不願意吃都要強製性地喂完。
“你以前總是不好好吃飯,所以纔會傷到胃。”賴栗輕擦了擦戴林暄嘴角,“哥,你再忍忍,等過幾天搜救行動結束,我就能一直陪著你了。”
戴林暄偏了下頭:“彆餵了,吃不下。”
賴栗驟然冷了臉色,舀起一勺蛋羹強行撬開戴林暄的嘴唇:“就是因為這樣你纔會生病。”
“要說多少遍,我冇事!”戴林暄太陽xue突突得跳,“你去醫院看看,誰身體冇有點大大小小的毛病?完全健康的人那是鳳毛麟角!”
“醫院裡當然都是病人。”賴栗盯了他一會兒,軟和語氣道,“哥,我會治好你的。”
“……”根本無法溝通。
經曆了這幾天,戴林暄終於明白了賴栗之前說要學做飯、為以後做打算的背後含義。他彼時還天真地以為賴栗怕被拋棄,實際上賴栗卻是為了拘禁後不餓死他。
戴林暄疲憊地問:“你今天吃藥了嗎?”
“當然吃了。”賴栗強迫症地喂完所有食物,才滿足地抱住戴林暄,“我還去見了葉醫生。”
“……”
戴林暄心臟一跳,葉青雲是個精神病醫生,對於精神病人的心理極為瞭解,很可能會看出賴栗的異常,發現他失蹤的真相。
賴栗簡單的一句話,便讓戴林暄陷入了一種極其矛盾的心態。他一麵希望葉青雲發現,一麵又不想她發現。
前者意味著他或許能得到解救,後者意味著賴栗可能會為此付出代價。
“我向她傾訴你失蹤後我有多痛苦……”
“……”
這種行為對於賴栗來說太異常,葉青雲很可能會猜出來——
賴栗埋在他頸窩拱了拱,癡迷地嗅了一口:“騙你的哥哥,我纔沒有找她。”
“……彆這麼叫我。”
“我叫了你這麼多年,現在才覺得討厭是不是晚了?”賴栗擡眸,歪頭笑了笑,“哥,你先招惹我的。”
“誰讓你亂撿人回家?還撿了個精神病。”
賴栗的話音剛落,戴林暄便陷入了一片朦朧的黑暗裡。除去第一天,每次做的時候,賴栗都會拿領帶或者布條之類的東西矇住戴林暄的眼睛。
賴栗咬著他的耳朵:“吃完飯了,我們運動消化一下好不好?”
“你什麼時候吃了——”戴林暄的尾音陡然走調,眉頭深深地蹙起,無可奈何地放鬆緊繃的身體。
賴栗的技術不是一般的爛,雖然冇有第一天那麼折磨,但仍然不好受。
折騰了不知道多久,戴林暄才得以重見光明。賴栗對於體內釋放似乎有種奇怪的執著,不論處於上位還是下位都執意要這麼做。
戴林暄側躺著,賴栗便跟條蛇似的纏上來:“我找醫生開了藥。”
聽不到迴應,賴栗也不介意,說了個藥名:“它是抗抑鬱藥,效果很好。”
戴林暄:“……”
賴栗抵著他的後頸,鍥而不捨道:“你想吃嗎?”
戴林暄:“我說不想吃就能不吃?”
賴栗好一會兒冇說話,一動不動。
大概過了十分鐘,他從陰影中擡起臉,輕輕嗯了聲。
“……”戴林暄對賴栗的好說話感到懷疑。
賴栗下了床,在自己躺過的地方放下一顆藥片:“我不逼你。”
他自言自語地重複道:“哥,我不逼你。”
“……”
賴栗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竟然離開了房間。
戴林暄緩緩轉身,看著旁邊的藥,蹙了下眉。
他自然冇有吃。
不知道是不是報複戴林暄的不配合,還是覺得衛生間可能存在潛在的漏洞——
第二天出門的時候,賴栗縮短了一截鎖鏈的範圍,讓戴林暄隻能在床的附近活動,剛好能看清四周牆上的照片,卻無法觸碰。
晚上回來時,賴栗異常亢奮,他摸了摸戴林暄緊繃的腰腹,感受戴林暄的微微顫抖:“哥,你今天好敏|感。”
戴林暄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你一天不上廁所試試。”
“冇有一天。”賴栗嚴謹道,“是十一個小時。”
“要麼滾!要麼鬆開!”
賴栗眼裡落著些許躍躍欲試,很想按一下,還想做點更過分的事,不過察覺到戴林暄壓抑的痛苦,還是選擇了鬆開一截鎖鏈。
賴栗聽到衛生間傳來的水聲,眉眼間儘是扭曲的滿足感。
賴栗想要控製戴林暄的一切,吃飯喝水,生理本能,欲|望,體溫……乃至往後的全部人生。
他想要戴林暄從今往後對自己完全坦誠,不論是身體還是心理,想要戴林暄依賴自己,他說活著就絕對不能有一點想死的念頭。
賴栗沉迷在幻想裡,衛生間的水聲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下來,戴林暄卻冇有出來,賴栗心裡陡然升起一片驚惶,好像剛剛發生的一切也隻是他的臆想,戴林暄根本不在這兒,仍然在那個肮臟的世界墮落。
賴栗立刻衝進去,和戴林暄撞了個正著。
他緊緊抓住戴林暄,朝衛生間裡看了看。
戴林暄甩開他的手。
“哥,你想洗澡嗎?”
“……”
“我幫你洗。”
賴栗包辦了戴林暄生活裡的一切,除了呼吸。
他擦著擦著,情不自禁吻上戴林暄白皙的後頸:“葉醫生說,如果我有不確定的記憶,可以向你求證。”
戴林暄撐著牆,閉眼不語。
賴栗緊接著問:“哥,我們是不是在淋浴下麵做過?你背對著我,緊密地貼在一起,你受不了,撐著牆,我不許你這樣,就和你十指相扣,於是你隻能依賴我……”
比起求證,更像是一種行為預告。
戴林暄按著牆麵的五指被拽開,賴栗關掉討人厭的淋浴,強行嵌入他的指縫,嚴絲密合:“然後這樣,我咬著你的脖子,就像野狗交||媾一樣,哥……”
“冇有!”戴林暄無法忍受地嗬斥。
“真遺憾……”賴栗迷戀地咬著他的脖子,“以後我再問你的時候,你就可以說有了。”
殘留的水珠聚焦到戴林暄的下巴尖,隨著主人的晃動而墜落。
很久之後,他們纔回到床上,賴栗纏過來問:“哥,你的那枚戒指放在了哪?”
戴林暄好像睡著了,冇聽到。
賴栗眼神暗了暗,冇說什麼。
他不會打擾戴林暄睡覺的。
哪怕冇有儘興,賴栗也會剋製地退出來,他要戴林暄養成好好睡覺的習慣,這樣才能長命百歲。前幾天他已經失控過一次,他保證過不會再有第二次。
他要做一個遵守承諾的人,不能像他哥一樣。
次日,戴林暄一睜眼便看見了歪著頭的賴栗,似乎在分辨他是不是裝睡。
“早,哥。”
賴栗端起豐盛的早餐,語氣商量,動作卻不容置喙:“我餵你吧。”
戴林暄皺了下眉。
賴栗對於他的食量控製得很精妙,每餐都拿秤稱過似的,一開始很少,慢慢每天加一點看不出來的量,剛好卡在他再吃就要吐了的節點之前。
“夠了。”
“這才幾口?你還能吃。”
戴林暄猛得揮開餐盤:“你到底打算荒唐到什麼時候!?”
牛奶灑在了床單上,發燙的熱粥多數澆在了戴林暄腿上,賴栗穿著衣服,倒是冇怎麼傷到,他手忙腳亂地給戴林暄擦拭,又端來一盆冷水,打濕毛巾後一遍遍地冷敷戴林暄通紅的皮膚。
還好,粥放涼了一會兒才端進來。
“哥,你為什麼總是喜歡傷害自己?”賴栗低頭舔了下戴林暄的腿,輕聲道,“看來你還是覺得好玩。”
戴林暄眼皮猛得一跳。
賴栗離開房間,煮了一鍋水。他再進來時帶了打掃工具,將地上的殘局收拾乾淨,他注意到牆上的部分照片也被濺到了粥汁,幸好有塑封。
賴栗珍惜地擦拭乾淨,調整回原來整齊的樣子。
打掃結束,水也煮開了。賴栗來到廚房,打開蓋子放涼,他一動不動地盯著沸騰的水泡,直到它們消騰下去,拿手試了下水溫——和剛剛的粥差不多。
他用碗盛起同樣的份量,回到房間,站在戴林暄夠不到的距離,當著他麵澆在了自己腿上,頓時一片通紅。
“賴栗!!”戴林暄猛得一掙,眼睛瞬間紅了,“你真是……”
看著賴栗漠然的眼神,他像被抽乾了力氣,膝蓋一軟直接跌坐在了床上。
賴栗走近,蹲在了戴林暄麵前,拿起他的手摸自己的臉:“哥,你受什麼傷,我就會受什麼傷。”
戴林暄急促的心跳久久不能平穩,他看了賴栗一會兒,溫柔撩開他的衣領:“小栗,你以為我會一直心疼你嗎?”
賴栗:“……”
“人會習慣經常發生的事,我也一樣。”戴林暄指尖劃過他胸口嶄新的煙疤,“你第一次這樣,我心裡很疼,可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它每一次帶給我的心疼都會減淡。”
賴栗微不可見地顫了顫。
戴林暄繼續道:“遲早有一天,我會習慣你這麼做,不會再有任何感覺。”
賴栗安靜了很久。
他就不會減淡。
每一次發現戴林暄傷害自己他都會很痛苦,並且永不消退,這種痛苦時時刻刻折磨他,每回想一次都會加重。
賴栗站起來,隻撿自己想聽的回答:“那很好,你也遲早有一天會習慣生活裡隻有我的存在。”
戴林暄:“……”
“哥,你彆想跑。”賴栗居高臨下道,“你敢離開我身邊,我就殺了戴——”
戴林暄揚起手,猛得揮向賴栗,阻止了那個即將出口的“翊”字。
這混賬東西永遠不懂,有些話是不能說出口的,那意味著徹底毀滅一段關係。
賴栗不閃不避,就這麼看著他。
戴林暄到底冇打得下手,閉眼道:“……無藥可救。”
“可以救,藥有效果。”賴栗蹲在了戴林暄麵前,拿起他的手摸自己的臉,“我以前總覺得你是假的,現在很少會有這種感覺了。”
賴栗慢慢喜歡上了吃藥,藥帶給了他真實感。
也許這份真實感也是錯覺,不過不重要。
“哥,你乖乖在家,我儘量早點回來。”賴栗照例放下了一顆抗抑鬱藥物,之前的那顆和熱粥一起落在了地上,融化了,他慢慢靠近,見戴林暄冇有反應,才落下一個吻,“我知道,賀成澤他們是你的心魔,我會想辦法的。”
戴林暄猛得扣住他的手腕,將他一把拽倒在床上:“賴栗,你最好彆做什麼讓我恨你的事!”
賴栗愣了下,隨即露出了一個清澈的笑容,好一會兒都停不下來。
戴林暄怔了下,緩緩起身拉開距離。就像從來冇見賴栗哭過,他也冇見賴栗笑得這麼純粹過。
“哥,你以為我會怕你恨我?”賴栗起身抱住戴林暄,呢喃道,“不是的,哥。”
“你的愛,你的恨,我
全都要,一點都不許留給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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