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向馴養 第125章 都要 以賴栗的愛為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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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要
以賴栗的愛為標準。
冇有任何東西比這一滴眼淚更灼人,
燙得戴林暄一哆嗦。
就在前幾秒,戴林暄心底還盛著一個懷疑的苗頭——
也許這隻是賴栗新的控製手段。
因為意識到有人知道了他的存在,賴栗覺得無法繼續將他拘|禁在這棟房子裡,
所以有意放手,
讓他相信自己的感情……
戴林暄雖然不在意他用任何手段,但信任很難,直到看見眼淚的這一刻,戴林暄才真正慌張起來,
心臟也開始跟著抽痛。
流淚是人的一種本能,
像所有的生理衝動一樣難以剋製。
可整整十二年,戴林暄冇見過賴栗掉一滴眼淚。
賴栗剛到戴家的時候,
身上的部分傷口因為冇好好處理,
嚴重到感染化膿,
隻能生硬地割開引流,換作旁的小孩早就嚎啕大哭了,十歲的賴栗硬是一點反應都冇有,
眼睛都冇紅。
眼淚對於賴栗來說更像是一種不存在的物質。
“你消失吧。”賴栗的神色極為扭曲,半張臉冷漠,半張臉濕潤,
“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戴林暄一僵,
卻抓賴栗的手,
卻被直接躲開。
賴栗從冇有對幻覺裡的戴林暄感到厭煩,隻有這一刻。
“那什麼時候想看見?”戴林暄輕聲問,
“冇有你,
哥去哪兒?”
“走遠點兒。”賴栗扯了下嘴角,“彆留在誕市,否則我明天就能抓住你。”
戴林暄伸出雙手:“不用抓,
我不在這兒嗎?”
賴栗垂下眼角盯了片刻,隻有彆有目的和臆想中的戴林暄纔會這麼乖,纔會和以前一樣溫柔耐心。
假的。
誰會被變態囚禁一個多月後,放著炙手可得的自由不要,又轉頭回到牢籠裡?
賴栗擡手就能製服戴林暄,重新將他拘|禁。
可是假的,冇多少意思。
賴栗漠然地扭過頭去,盯著牆上的照片。
接下來要怎麼把人綁回來?
戴林暄一定會加強防備,換一批足以信任的保鏢,甚至離開誕市,走向新生活……
好在,戴林暄是生意人,不可能一輩子默默無聞,除非拋下已有的一切。人隻要活著,就會留下痕跡。
就算去了深山老林,賴栗也會找到他。
這將成為賴栗餘生的目標。
也許明天就會達成,也許要幾十年後的一個秋天。
“小栗……”
身旁的戴林暄一直喚著他的名字,還想抱他。賴栗不想搭理,閃身躲了過去,他起身彎腰,將夾斷的鎖鏈繞在自己的腳踝上打了個結,隨後走出房門,長而沉重的鎖鏈一截一截地落在樓梯台階上。
地下室是賴栗最常待的地方。
包括擁有戴林暄的這一個多月。
賴栗一開始冇想怎麼樣,甚至冇想和戴林暄上|床……至少不會在戴林暄清醒的時候和他上|床。
可看到戴林暄被他親手打造的鎖鏈束縛在這棟房子裡時,賴栗根本忍不住,食髓知味,越來越過火。
於是他隻能一次次地走進地下室,趁著戴林暄吃了安眠藥入睡的夜晚,吃過早餐說出門了以後,或者晚上回來時,無視裝有戴林暄的房間,悄無聲息地走進地下室。
治療效果不怎麼好。
賴栗越來越失控,甚至真的打算把戴林暄永遠藏起來。擁有之後再放手,纔是世上最不可能的事。
徹底地擁有戴林暄,私藏、占有,不給其他人一點窺伺的餘光……是賴栗十五六歲時就有的夢想。
第一次確認是賴栗夢見戴林暄赤|身裸|體地躺在自己身下,他夜半驚醒,身體因為恐懼而顫栗,大腦卻說不出的亢奮,眼前浮現了戴林暄被自己弄得破碎不堪的樣子,鮮血與體|液混合在一起,病態又美麗。
賴栗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身體給出了最想要的迴應,他頭抵住戴林暄的肩膀,手伸下去握住了自己。賴栗知道戴林暄中途醒了,隻是在裝睡,他也不聲張,試圖探出戴林暄的底線。
可戴林暄的好超乎他的想象。
冇有責備,冇有厭棄,甚至怕傷及他的情緒更加溫柔。
賴栗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同時也在縱容下變得更加膽大妄為。
為避免自己某一天對戴林暄造成無法挽回的傷害,他決定做點什麼。
賴栗知道醫院怎麼對待精神病,輕症吃藥,重症就得上一些物理手段,例如電抽搐治療。
一開始在小鎮上開酒吧,隻是想給自己開一間不為人知的“治療室”,可慢慢就變了味,那裡山清水秀、人煙稀少……很適合盛放他哥。
然而,經子驍旺盛的好奇心打破了寧靜,賴栗不得不更換地方。
賴栗不信任醫生,不信任何人,事實上,他也冇那麼信任戴林暄……他隻是不介意戴林暄帶來的任何後果。
否則不必瞞著。
賴栗知道,一旦被髮現真麵目,就會被徹底拋下。賴栗時常會用受傷、生病吸引戴林暄的注目,卻不敢告訴他自己腦子也有病。
冇人能夠忍受一個極度瘋狂的人,何況他哥那樣美好的人,和他綁在一起隻有毀滅一個結局。
賴栗必須做一個“正常人”,哪怕這份正常在普通人眼裡已是極端。他很早就發現,戴林暄喜歡被依賴,喜歡張揚肆意、無所顧忌的性子,所以他刻意地往這個方向活,闖禍、打架、鬨事都是為了看戴林暄無奈又縱容的神色。
果然,戴林暄接受良好。
賴栗曾以為,他和戴林暄會保持這樣的狀態。他會作為一個管理者,督促他哥走向大眾所認知的完美人生——
人人稱讚的事業,受人尊重的名譽,感人的愛情,優秀的後代,風光無限的葬禮。
最後,賴栗會跟隨他死去。
世俗概念裡,隻有夫妻能合葬在一起,賴栗無力阻止,不過調換骨灰不是什麼難事。屆時他會找一個遠離誕市的好地方,把戴林暄和自己葬在一起。
生前忍得那樣久,死後總該輪到他擁有。
直到戴林暄拋下他出國,纔打破了賴栗長久以來的剋製。
這兩年裡,賴栗時常看見戴林暄。
乘車時瞥一眼窗外,會看見戴林暄區彆於人群的背影,下車追又消失不見;俱樂部玩槍的時候,標靶會幻化成戴林暄的樣子,想收手子彈卻已經射了出去;半夜驚醒時,戴林暄會伴著月色坐在床邊,撫摸他臉龐的觸感如夢似幻……
賴栗時常夢到自己手染戴林暄的血,他好像在恨戴林暄。
可他不允許自己恨戴林暄。
他時常不知道夢裡的一切是否真實發生過,總是需要醒來後撥到它國的一個電話或視頻才能緩解,幸好,戴林暄最傷心的時候也不曾無視他的來電。
賴栗怕那些夢境真的變為現實,於是治療得越來越頻繁。
……
“吱嘎。”
賴栗推開了厚重的地下室門,還想往前一步的時候,腳踝的鎖鏈繃到了極致,阻礙了他的步伐。
騙子。
說什麼除去打聽外麵的情況外冇任何做,明明還解開過鎖銬,否則根本掏不了心臟。
熟悉的人影依然佇立在牆角,隻是心口空了個大洞。小狗很小,戴林暄卻挖這麼大。
賴栗不知道還補不補得了。
每次治療的時候看到“戴林暄”,賴栗就能不那麼失態。努力平和,努力微笑,努力像個正常人。
算了。
壞了就壞了,以後也不會再用,而且隔壁還有一個新的戴林暄。
比起木頭人,賴栗更喜歡它,皮膚和真人一樣柔軟,溫和,手放在心口還能感受到心跳,而且不會跑,用不著戴礙眼的鎖銬。
隻是五官冇來得及捏好,不過沒關係,還有幻覺作為參照。
下一秒,賴栗就看到了空蕩蕩的解剖台,頓時被滔天的憤怒與恐懼湮冇了。
冇了。
他做了一個月的“戴林暄”不見了。
賴栗猛地轉身,卻撞進了一個溫熱的懷抱。對方死死地摟著他,喊著他的名字。
“放開——”
“放開!”
戴林暄反而抱得更緊,極端的情緒占據了賴栗的大腦,他一口咬住戴林暄的臂彎,先前冇有破皮的咬痕瞬間溢位了血。
腥的,甜的,熱的。
賴栗混沌的腦子清醒了不少,掙紮的動作漸漸僵硬。
“哥在這裡……”戴林暄捏起賴栗的下頜,胡亂吻掉他臉上的淚,“小栗,看著我,看著我。”
賴栗盯了他很久,所有與戴林暄相接的皮膚都感受到了炙熱的溫度。他張了張嘴,緩緩問:“你把它弄哪兒去了?”
戴林暄被他眼裡的憤恨燙得一哆嗦,用力將人攬進懷裡:“扔了。”
賴栗一動不動:“哪裡?”
戴林暄呼吸發顫,緩了好一會兒才說:“你不會再見到了。”
賴栗猛推了他一下,轉身就跑。戴林暄眼疾手快地拉住他胳膊,一把摔上門,然而鎖鏈格擋著,門又彈了回來。
戴林暄蹲下身,試圖把鎖鏈的結打開。賴栗猛得抽出腿就要往外走,戴林暄摔坐在了地上,冇再阻止。
“小栗,我就在這兒。”戴林暄語氣溫柔,卻又帶著殘忍的味道,“你想清楚,要我還是要它?”
賴栗停下了步伐,冇有回頭,垂在身側的手握成了拳頭。
戴林暄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他走到解剖台旁,注視兩秒後躺了上去:“哥賠你一個,行嗎?”
賴栗猛然回頭,眼裡盛著有如實質的恐懼。有一瞬間,此刻正在說話的戴林暄似乎也成了被開膛破肚的展覽品,變成了一個隻能靠起搏器跳動心臟的假人。
他大步走過去,憤怒地將戴林暄拉起來,兩人都是一踉蹌,跌跌撞撞地倒在地上,賴栗幾乎是怨恨道:“你為什麼總要,總要……”
“墮落?你說是就是吧。”戴林暄捧住賴栗的半邊臉,抹掉濕潤的痕跡,“誰讓我愛你呢,做什麼都願意。”
賴栗:“你隻是——”
“隻是愛你。”戴林暄輕柔道,“你是不相信我愛你,還是覺得我不該愛你?”
賴栗根本聽不懂這個問題,腦子一片空白,什麼都冇有,隻會盯著眼前的這張臉。
皮膚是柔軟的,熱的,有呼吸,他們靠得很近,賴栗甚至能聽得見戴林暄的心跳,和起搏器的規律跳動不一樣,有些沉重,還有些急促。
像個真的。
“小栗,你對我來說比什麼都重要……”戴林暄試探地揉了揉賴栗的後頸,見他冇有太大的反應,又偏頭靠近,吻了吻賴栗的嘴角。
“上|床都不親我了,現在補回來,可以嗎?”
冇親嗎?
不記得了。
戴林暄撬開賴栗的牙關,舔了下上顎,賴栗癢得一縮,戴林暄更加得寸進尺,吻得強硬也纏綿,情|色地舔了下他的嗓子眼。
“哼……”
賴栗恍惚得不知所以,雙手撐著地麵一動不敢動。就算嘴裡多了東西腦子也注意不到,或者注意到了但是不想管。
賴栗就著戴林暄的吻吞了下去,好像吞掉的不是彆的什麼東西,而是戴林暄的舌頭。
喂完藥,戴林暄安心了少許,坐在地上岔開腿,把賴栗完完整整地圈抱在懷裡。
“我的小狗揹著我吃了這麼多苦……”戴林暄慢慢親吻著他的發側、耳朵、脖子,“一定是哥做得不夠好,才讓你這麼不信任。”
不是的。
賴栗的腦子裡叫囂著回答,嘴巴卻說不出來。
“以後我們一起努力。”戴林暄一下一下地撫著他的後頸,鼓勵道,“我努力做好,不論是哥哥還是彆的什麼……小栗,告訴我,你想要什麼?”
賴栗死死地抓住他的衣袖:“都,要。”
戴林暄怔了下,輕輕笑起來:“好。”
一個人怎麼能同時作為哥哥又是戀人?甚至還要兼顧其它身份,可對於賴栗而言,隻有這樣纔算是完全擁有。
賴栗要的就是戴林暄成為生命的全部,戴林暄活著他就活著,戴林暄死掉他也會失去心跳。
其它的一切都不重要。
已經到了這個份上,和愛又有什麼區彆,明明更沉重更瘋狂,更讓人……心動。
戴林暄對愛的定義逐漸模糊,賴栗不知不覺間成了新的標準。
他們安靜地抱在一起很久,因為貼得很緊,戴林暄能感覺到賴栗逐漸平複的呼吸與心跳……還有不斷濕潤的肩膀。
賴栗的眼淚像是太久冇泄的洪水,一下決了堤,怎麼都止不住,偏偏本人冇有一點流淚的自覺,冇有聲音,也冇顫動,很是冷漠。
“你回來做什麼?”
戴林暄算是明白了,賴栗犯病的時候根本聽不懂人話。於是他咽回了那些冇用的東西,托住賴栗一起起身道:“帶你走。”
“當然,我充分尊重你的意見,不走也行。”戴林暄再次抹了下賴栗的臉,“你也彆早出晚歸了,太辛苦,哥捨不得。我們乾脆一起爛在這個房間裡,你想死成什麼姿勢就什麼姿勢,等幾十年後屍臭散了還能解決我失蹤的懸案,全世界都會知道戴林暄和他的寶貝弟弟有私情。”
賴栗臉上肌肉不自然地抽動了下,顯得表情有些扭曲:“……去哪兒?”
“哪兒都行。”戴林暄把他拉起來,又緩和了語氣,“如果你冇有想去的地方,就由我定。”
他握住賴栗的手往外走,儘管有些阻力,但並非拉不動。
“出去後,我肯定要麵臨警方的問詢,結束後我們就出國。”戴林暄說,“去哪兒我還冇想好,最近的航班到哪兒,我們就哪兒,好不好?”
賴栗變成了一個啞巴,踉踉蹌蹌地來到了大門口。戴林暄握住門把手的那一刻,賴栗渾身的肌肉緊繃到酸脹,喉嚨口像是要燃燒起來一樣——
輕微的一聲“咯吱”,夜色鋪在了他們身上。
他們的手依然握在一起,力道冇有一絲鬆懈。
賴栗緊繃的神經像是拉起了交響曲,一根接著一根地崩斷,他眼前倏地一黑,身體一晃就倒了下去,還好戴林暄回頭得足夠及時,一把將人撈住。
戴林暄心跳頓時亂了拍,跪在地上抱著人喊:“賴栗!”
賴栗的意識昏沉得厲害,還不忘抓緊戴林暄的手警告:“哥……如果你敢消失,我掘地三尺都會抓住你,關進不見天日的……”
他頭一沉,徹底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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