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獵國之武正 第53章 製糖,釀酒
大宋的糖,仍是顏色暗沉的“黑糖”或“紅糖”,雜質多,味道澀,乃是富貴人家也未必能時常享用的奢侈品。而酒,則多是發酵釀造的米酒、黃酒,度數不高,易酸敗,難以長途運輸。
這兩樣東西,在範正鴻的記憶裡,都是足以改變一個時代格局的利器。
“製糖之法,我已知曉。”範正鴻道,“用‘黃泥水淋糖法’,便可將黑糖脫色,提煉出潔白如雪的白糖。此物一旦問世,必將風靡天下,其利,百倍於鹽鐵。”
“至於酒,”他頓了頓,聲音更低,“若用‘蒸餾’之法,將酒液中的水分與酒精分離,便可得到火烈般的‘燒酒’。此酒,一滴可醉人,久存不壞,運往北地,與契丹、女真交易,可換回無數良馬戰牛。其利,更在白糖之上!”
何況他又買了那麼多的甘蔗與糧食
有了玻璃,一切都變得水到渠成。
範正鴻的工坊內,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那座由舊窯改造的“糖灶”,是整個工坊的心臟。範正鴻親自設計的鼓風爐膛,將火力控製得精準無比,三口連環銅鍋在灶上依次排開,如同三位蓄勢待發的將軍。
甲鍋中,新榨的蔗汁翻滾著,泛起綠色的泡沫。隨著溫度升高,泡沫通過竹製的“溢槽”自動流入廢液桶,留下愈發濃稠的糖漿。糖漿被引入乙鍋,進行二次濃縮,水分蒸發,甜香開始在空氣中彌漫。最後,在丙鍋中,糖漿被熬煮到起砂的臨界點,呈現出誘人的赤紅色。
“起糖!”範正鴻一聲令下。
兩名光著膀子的壯漢用長杆將滾燙的糖膏舀出,倒入早已準備好的模具中。這便是市麵上價值不菲的“黑糖”或“紅糖”,顏色暗沉,帶著一股焦香和些許鐵鏽般的澀味。
但範正鴻的目標,遠不止於此。
在工坊的另一側,是“淋糖”的場地。這裡沒有火焰,隻有一排排木架和一個個巨大的陶缸。
孫安,此刻正抱著一個巨大的陶甕,甕裡裝滿了城西運來的黃黏土。他按照範正鴻的吩咐,將土曬乾,碾成細粉,用細麻布篩了三遍,得到的泥土細膩得如同麵粉。
“卞祥,彆發呆,乾活!”趙鼎在一旁催促道,他手中的算盤撥得劈啪作響,眼睛卻一刻不離地記錄著每一道工序的消耗。
“來了來了!”卞祥應了一聲,將黃泥粉倒入一個巨大的木槽中,加水攪拌成均勻的泥漿。
範正鴻走過來,抓起一把泥漿,在手中撚了撚,滿意地點了點頭。“濕度正好。開始淋糖。”
工人們將剛剛凝固、尚有餘溫的黑糖塊敲碎,填入一個鋪著三層濕麻布的大竹籃中,輕輕壓實。然後,兩名工人抬著一桶滾燙的開水,爬上高高的木架,將開水緩緩地、均勻地淋在黑糖上。
渾濁的、帶著焦糖色的液體,從竹籃底部一滴滴地滲出,流入下方的陶缸中。起初,那水色濃如醬油,但隨著一桶桶熱水的不斷衝淋,水色竟奇跡般地開始變淡,從褐色到淺黃,最後,當最後一桶水淋完時,從籃底滴下的液體,竟已清澈得如同屋簷下的初雨,在陽光下泛著微光。
“天爺……”孫安看得目瞪口呆,他湊到陶缸邊,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蘸了一滴,放進嘴裡。
瞬間,他的眼睛瞪得像銅鈴。
“甜!就是甜!沒有那股子怪味兒!”
範正鴻微微一笑,這便是“黃泥水淋糖法”的奧秘。利用黃泥的吸附性,將黑糖中的色素、雜質和異味儘數去除。
“彆光顧著嘗,”範正鴻道,“將這糖漿重新倒入丙鍋,微火慢熬。”
清澈的糖漿再次被加熱,水分繼續蒸發。這一次,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緊緊地盯著鍋裡的變化。約莫半刻鐘後,隻見鍋邊開始出現細小的、如同霜雪般的結晶體。
“晶種出來了!”趙鼎激動地喊道。
範正鴻示意熄火,用一把乾淨的銅勺,將那些初生的“糖霜晶種”小心翼翼地舀出來,放入一個小甕中,用稻草蓋好保溫。然後,他命令道:“將母液再次過濾,加入新的淋泥水,重複一遍。”
這個過程,又重複了兩次。每一次,糖漿的顏色就更淡一分,甜味卻更純粹一分。
當第三遍熬煮結束,熄火開鍋時,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鍋底沉澱著一指厚的、潔白如雪的砂糖,在昏暗的工坊裡,竟彷彿自身在發光。
孫安再也忍不住,伸手撚起一撮,放在舌尖。那是一種他從未體驗過的味道,純粹的、霸道的、不帶一絲雜質的甜,瞬間在味蕾上炸開,彷彿能一直甜到心裡去。
“這……這比俺姐小時候給俺熬的麥芽糖,清亮十倍都不止!”他喃喃道,眼睛裡閃爍著孩童般的光芒。
趙鼎站在一旁,手中的算盤已經停了,他快速地在心中計算著,臉上露出了難以抑製的興奮:“汴京歲用黑糖約七十萬斤,若三成改用此法,毛利便是三十萬貫;再若通過海運,販往兩浙、廣南,甚至遠銷高麗、日本,其價翻五倍……這……這是一條流著白銀的河啊!”
範正鴻沒有說話,隻是看著那些“雪砂”,被工人們小心翼翼地攤開在竹蓆上,用文火低溫慢烘,去除最後的水分。
最終,第一批真正的“白糖”誕生了。
色若初雪,粒如細鹽。
範正鴻抓起一把,任由它們從指縫間滑落,沙沙作響。他知道,這小小的白色顆粒,將徹底改變大宋的味蕾,也將為他帶來與蔡京抗衡的雄厚資本。
而另一邊,釀酒區則充滿了另一種狂熱。
範正鴻畫出的那張“鴛鴦釜”圖紙,曾讓所有鐵匠都摸不著頭腦。那是一個由上下兩個銅釜組成的怪異裝置,下釜盛放發酵好的酒醪,上釜則是一個裝滿冷水的空心蓋子,中間用一根彎曲的錫管連線。
當灶火在“鴛鴦釜”下熊熊燃起,下釜的酒醪開始沸騰,奇異的景象發生了。酒汽夾雜著濃鬱的酒香,順著錫管向上攀升,遇到冰冷的上釜內壁,迅速凝結成晶瑩的液體,順著管壁,一滴一滴地流出。
“出來了!出來了!”一個工匠興奮地大叫。
所有人都圍了上去,隻見那從錫管末端滴落的液體,清澈如水,卻帶著一股衝鼻的、令人眩暈的香氣。
範正鴻用一個乾淨的瓷盞接住那液體。初時滴落如線,漸漸彙成銀柱,落地無聲,卻讓整個空間都充滿了醉人的酒香。
“頭酒,性子太烈,不可飲用。”範正鴻說著,將第一盞酒倒掉。
他重新換過一個瓷盞,接了半盞中段的酒液。然後,他做了一個讓所有人瞠目結舌的動作——他劃著了火摺子,湊近瓷盞。
“嘭!”
一聲輕響,一簇幽藍色的火焰,從酒液表麵猛地騰起,將滿室人的臉都映得一片搖曳的藍色。孫安等人嚇得後退兩步,卻見那火焰燃燒了數息,便自行熄滅,而盞中的酒液,竟一滴未少,隻剩下一縷奇異的餘香。
“這……這是酒中精魂!”趙鼎看得目眩神迷。
“此為‘燒春’。”範正鴻將瓷盞遞給趙鼎,“嘗嘗,但隻能一小口。”
趙鼎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瞬間,一股火線從喉嚨直貫丹田,他猛地嗆咳起來,滿臉通紅,眼中卻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精光。“好……好烈的酒!感覺渾身的熱血都燒起來了!”
範正鴻點點頭,這便是蒸餾酒的威力。他命令工匠們“去頭酒之暴,留中段之醇,棄尾酒之雜”,將度數控製在五十度左右,得到了最醇和的“燒刀子”。
新酒出缸,被裝入一個個嶄新的陶壇中。範正鴻親自監督,用鬆木塞塞緊壇口,再封上一層厚厚的蜂蠟。這樣一來,酒液便與空氣完全隔絕,可以長年儲存,味道隻會愈發醇厚。
當晚,範正鴻在工坊的空地上,擺下了一桌簡單的酒菜。
沒有山珍海味,隻有幾樣海魚和當地的小菜。
但他拿出的,卻是兩樣足以讓整個大宋都為之瘋狂的東西。
一盤雪白的白糖,一壇烈性的燒刀子。
他將白糖撒在剛出爐的魚上,那香甜軟糯的滋味,讓在場的所有工匠都吃得熱淚盈眶。
他開啟一壇燒刀子,為每個人斟了一小杯。那火辣的液體滑過喉嚨,驅散了海邊的寒意,也點燃了每個人心中的豪情。
“諸位,”範正鴻站起身,舉起酒杯,“這杯酒,敬我們自己!敬我們親手創造出的奇跡!”周圍一圈是他的班底,左側李助,喬冽,趙鼎,右側王舜臣,孫安,卞祥,林衝,丘嶽,王煥,周昂以及剛醒了的關勝
“敬大哥!敬奇跡!”
所有人一飲而儘。
範正鴻看著一張張被酒精和希望染得通紅的臉,心中豪情萬丈。他知道,這僅僅是一個開始。今後這天下,有一日會狼煙四起,而手下能用的會變為他手中最堅韌的鋼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