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獵國之武正 第54章 送禮王進,收徒三阮
工坊的慶功宴持續到深夜,海風將醉人的酒香和甜香送出很遠,彷彿在向整個世界宣告一個新時代的來臨。範正鴻沒有多飲,他的頭腦在酒精的微醺中愈發清醒。他看著身邊這些質樸而興奮的工匠,看著趙鼎撥動算盤時眼中閃爍的精光,看著孫安因一杯燒刀子而滿臉通紅的憨厚模樣,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現在琢磨出了新東西,但不能忘了現在還在梁山給自己當暗子的王進,範正鴻知道,以王進的本事和心氣,落草為寇絕非他所願。那是一座圍城,暫時能庇護他,卻也困住了他。
“孫安。”範正鴻端著酒杯,走到正和幾個工匠吹牛的孫安身邊。
“大哥!”孫安連忙站起來,臉上還帶著醉意。
“清醒點,我有正事要你辦。”範正鴻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嚴肅。
孫安一個激靈,酒醒了大半,挺直了腰板:“先生請吩咐!”
“收拾一下,明日一早,你去一趟梁山泊。”
“梁山泊?”孫安一愣,“去那兒做啥?找俺那些舊日兄弟喝酒?”
“不是喝酒,是送禮。”範正鴻看著他,一字一頓地說道,“把這些酒送給王進王教頭,並且看看梁山上的變化,在需要的時候幫幫王教頭,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給我挖過來,順路幫我問問王教頭,開海的可能。要想把生意做得更大,一定要走日本朝鮮暹羅等地,而去這些地方最方便的方法便是海運。我大宋的海運天下無敵。但是各個港口把持森嚴不好下手,現在唯一可以嘗試的就是從梁山走濟水入太平洋。記住了,我跟你說的話,不要半路偷喝了酒,否則回來我禁你一個月的酒。”
半個月後,金秋十月,梁山泊,聚義廳。
王進正坐在第2把交椅上,空留著頭把虎皮交椅,身下三個青年,他麵容沉靜,眼神深邃,雖身在草莽,身上卻依舊保留著禁軍教頭的嚴謹與威嚴。隻是那眉宇間,總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鬱結。
“報——!”一個小嘍囉連滾帶爬地跑了進來,“啟稟眾位頭領,山下……山下來了一個漢子,自稱是“東京故人”派來的,有要事求見王教頭!”
排行第二的那個青年一腳踹上去。“哪裡來的什麼故人,來拜見我老師,難道還要我老師下山去請他不成?”
王進虛壓手。“小五不得無禮,這位故人是對老師有恩,小二你和小七去迎接一下,貴客來訪,我豈能不做準備?”
不多時,孫安被帶了進來。他一身風塵,臉上卻帶著興奮。他一進大廳,目光便鎖定了王進,單膝跪地,抱拳道:“東京‘蘇正’(範正鴻的化名)府上護衛‘屠龍手’孫安,拜見王教頭!”
聽到孫安用的是化名,王進也是聰明人,明白這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王進站起身,走下台階,親自將他扶起:“壯士快快請起。我與蘇先生,隻是一麵之緣,不知他遣壯士前來,有何要事?”
“先生讓俺給王教頭帶兩樣東西。”孫安說著,小心翼翼地從懷裡取出兩個瓷瓶,雙手奉上。
王進接過瓷瓶,開啟裝著白糖的那個。一股純粹的甜香撲鼻而來,他撚起一點白色粉末,放在舌尖,瞬間,那股從未體驗過的、清冽甘甜的味道,讓他這位見慣了世麵的教頭,也不禁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這是……糖?”
“大哥稱之為‘白糖’。”孫安道。
王進又開啟另一個瓶子,濃烈的酒香瞬間衝滿了整個聚義廳。在座的四人,哪個不是酒中豪客,但聞到這股酒香,都忍不住嚥了口唾沫。
“此酒何名?”林衝忍不住問。
“‘燒刀子’。”孫安答道。
王進倒出一點在掌心,用火摺子一點,“轟”地一下,一簇藍焰在他掌心燃起。他竟麵不改色,隻是看著那火焰,眼中異彩連連。
“好酒!”他由衷讚歎。
他將兩樣東西收好,看著孫安:“蘇先生還有何話要說?”
孫安便將範正鴻的話,原原本本地複述了一遍。從“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到“挑選親信送入東京。”,再到那句“藉助梁山通商海外”。而且孫安悄悄湊近王進的耳邊說道。“大哥說了,每個月給你800壇,刨去自用100壇700壇想辦法消掉,我們要做義匪,不能做一種盜匪。”
聚義廳內,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被範正鴻這番話裡的氣魄和誠意給震住了。一個在汴京風生水起的新貴,竟然沒有忘了遠在梁山泊的一個故人,竟送來如此珍奇的東西,而且還是月月提供。
王進沉默了許久。
他看著窗外那片浩渺的八百裡水泊,心中百感交集。梁山泊雖好,終究不是久留之地。雖然義氣,但每日占山為王,與官軍對抗,何時纔是個頭?他心中那股報國無門的鬱結,始終無法疏解。”
王進站在聚義廳的窗前,目光穿過那片浩渺的八百裡水泊,彷彿要看到更遠的地方。他的手指輕輕摩挲著那兩個瓷瓶,白糖的甜香和燒刀子的酒香似乎還在空氣中交織,形成一種奇異的力量,拉扯著他內心深處的某些東西。
孫安的話還在他耳邊回響——
義匪。
這兩個字像一把鈍刀,緩慢而沉重地刻進他的骨頭裡。
他想起自己當年在禁軍的日子,槍棒教頭,一身本事,滿腔報國之誌,卻因高俅一句讒言,逼得他家破人亡,流落江湖。他想起自己初入梁山時的不甘,想起每一次下山劫道時的沉默,想起夜裡夢中那麵“替天行道”的大旗,在風中獵獵作響,卻怎麼也遮不住他心裡的空洞。
他不是沒試過改變。但是作為一個山上的盜匪,他沒有穩定的經濟來源,開墾的荒地自然養活不了一個山寨的人,因此他收了三個徒弟來一起打劫四方的盜寇來討口飯吃。可是這800裡梁山泊上有多少的盜匪夠他的殺,今天這酒和白糖一倒,他就可以做生意,他就可以擺脫經濟束縛,他就可以不用想辦法向百姓借糧借錢。他就可以做義匪,而不是盜匪。
範正鴻沒有說“來幫我”,也沒有說“歸順朝廷”,他說的是: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我們要做義匪。”
王進忽然笑了,笑得有些苦,有些澀,卻又像是從胸口吐出了一口積了多年的濁氣。
他轉身,看向孫安,目光如炬。
“你回去告訴蘇先生——”
“王進……明白了。”
“每月700壇燒刀子,我親自帶人走濟水,入東海,換糧、換鐵、換鹽、換船。”
“我不劫百姓,不殺客商,我隻劫貪官汙吏的私船,隻殺通敵賣國的海寇。”
“你告訴蘇先生——”
“他若真要做這海上的新局,我王進,還是他梁山上的第一把暗刀。”
而且我這三個徒弟都是漁民出身,個個都是水中的好手,都是附近石碣村的,跟著我學學棍棒手藝。你回去告訴先生,有一日需要我的時候,當年的承諾仍然奏效。”
夜裡起風了,八百裡水泊捲起細浪,拍在聚義廳石階下,像無數碎銀。
王進把兩隻瓷瓶並排擺在案上,燈火透過“白糖”的晶粒,在牆上投出晃動的光斑,活像一麵小小的“雪旗”。
“老師,真要給那姓蘇的賣命?”
排行第二的阮小五低聲嘟囔,眼睛還黏在燒刀子瓶口拔不出來,“咱們自在慣了,何必受人調遣?”
王進沒答,隻抬手一拋——
“嗖!”
一塊碎銀劃出弧線,落入阮小五懷裡。
“這是蘇先生隨酒捎來的‘樣銀’,十兩,足色。”
王進聲音平靜,“一月七百壇,每壇十兩,七千兩;除本錢、運費,淨利少說五千。五千兩,夠咱山寨一年糧餉、兩年衣甲、三年船料。
——不用劫百姓,不用殺客商,更不用看那些貪官汙吏的臉色。”
阮小七舔舔嘴唇:“可……官軍若查到咱走私酒?”
“所以得換旗。”
王進轉身,從虎皮交椅後抽出一卷白布,“嘩”地抖開——
上麵早繡好一枚新徽:
“濟水義漕”
外圈海浪,內橫一杆槍、一柄槳,交叉成“x”。
“從明兒起,梁山外口設‘分寨’,掛義漕旗,專走濟水—萊州—登州一線。
官麵上,咱是給登州市舶司‘協運’的民團;暗裡,蘇先生的船隊會貼咱的旗。
遇到巡檢——”
王進一指三個徒弟,“你們水鬼出身,潛水鑿船、黑夜縱火的本事,該用就用;
遇到真海賊——”
他抄起燒刀子,仰頭灌了一口,吐出一道藍火,“殺!”
阮氏三雄對視一眼,同時單膝跪地:“聽老師差遣!”
王進取出一張濕墨未乾的箋,上麵用工整楷書寫著三十六個名字,按了朱印:
“石碣水營”
“這是咱第一批‘暗刀’。”
王進目光灼灼,“每人先領白糖一斤、燒刀子一壺,當成入營彩頭。
三日後夜練,能潛一炷香、能扛二百斤鹽包走船板不晃的,再領鍛刀一把、輕甲一副。
年底之前,就要把路給開啟,這東西好不缺銷量,哪怕是賣給周圍郡府也可以。
——梁山不缺好漢,缺的是能水下換氣、能黑夜辨旗、能一夜搖櫓三百裡的‘水狼’!”
翌日清晨,孫安背著空簍下山,簍裡隻裝了兩件回禮:
1
王進親手謄抄的《石碣水營花名冊》;
2
一麵尚未染血的“濟水義漕”旗,旗角縫了暗袋,內藏阮氏三雄畫出的“濟州—密州—高麗”海圖。
範正鴻在汴京西郊碼頭接到孫安,展開海圖,隻見最北端被朱筆圈出一個小島,旁註四字:
“獨島,可泊”
他笑了,抬頭看天。
秋空高闊,一行雁陣正掠過雲頭,像一支離弦的箭,筆直射向——
太平洋的對岸,美洲,如果商路真的能開啟的話,遠洋航海真的可以實現。憑借著大宋的水運未必不能遠渡重洋去美洲,隻要去了美洲,那麼這片戰略要地上就可以為他源源不斷地提供後勤的糧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