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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滸,獵國之武正 第59章 回家備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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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燕雲回東京5個月了,為了避勳貴與朝臣相親的嫌,從回來到現在,一直是在工坊府衙包括自己的府邸兩班跑,今天是第1次回到久違的家,而且是帶著自己的女人回來的。

車轅碾過最後一道融雪的凹坑,青幄小車輕輕一頓。簾角被風掀起半寸,露出趙持盈微帶倦意的眼——那眼在觸及“敕賜相府”四字匾額時,倏地亮了。

範正鴻勒住馬,回頭望她。五個月前,他自燕雲押陣歸來,鐵甲上猶帶薊北塵沙,一隻手牽著她;五個月後,他仍披那件舊青袍,隻是腰間佩刀換作了玉具劍,左臂彎裡多了一截細軟——她的手。

“到家了。”他低聲道,像怕驚散什麼。

府門洞開,卻不見往日迎出半條街的家僮。原來範純仁早有吩咐:今日非比尋常,闔府上下一律迴避前庭,隻留二三老成管家,遠遠躬身——要給“小兩口一個自己踏進來的時辰”。

車輪止步,範正鴻掀簾,伸手。趙持盈搭腕,指尖仍涼,卻在觸到他掌紋那一瞬,穩穩地落回人間。

門檻外,陽光正好,積雪從瓦簷滴下,叮叮當當,像替他們數更漏。

她抬眼,先看見門內那道影壁——壁上磚雕仍是舊歲“鴻雁銜盈”圖,雁翅下多了一行新刻小字:

“歸來仍把春風踏,從此人間不許寒。”

趙持盈眼眶一熱,卻佯作嗔怪:“也不嫌酸。”

範正鴻笑而不答,隻牽她手,繞過影壁。第二進院,老梅二十株,花開正盛,雪壓枝低。風一過,花瓣簌簌落在她鬢邊,他伸手拂去,指尖順著青絲滑到耳後,聲音低得隻有兩人可聞:

“十月最後一夜,我夢見這一院梅花全開,你就站在花底下,叫我‘回家吃飯’。”

趙持盈“噗嗤”笑出聲,淚卻滾下來:“那你回得晚了,菜都涼了。”

“再熱就是。”他握緊她手,十指相扣,掌心滾燙。

再往裡,第三進穿堂,纔是正廳。廳門半掩,裡頭卻空無一人——案上隻擺兩隻舊漆食盒,青瓷碗裡,是尚冒熱氣的臘八粥,紅豆、桂圓、花生、薏米,熬得稠稠的,像要把這一年所有甜與暖都補給她。

窗外,老管家知趣地放下簾櫳,日光被格成細金,灑在兩人腳邊。遠處街市爆竹零星,近處爐中鬆炭“嗶剝”作響,更襯得滿室安靜。

趙持盈忽地轉身,額頭抵在他胸口,聲音悶而軟:“範正鴻,我再也……不回宮牆了。”

“嗯,不回了。”他掌心覆在她發頂,像給一隻受驚的鳥安置巢,“從此這座宅子,就是你的城牆,我就是你的門。”

半晌,她抬臉,淚痕未乾,卻笑:“那……城主大人,可否先陪民女喝一碗粥?民女……餓了整整一路。”

“遵命。”範正鴻失笑,牽她到案前,親手為她舀一碗,又給自己舀一碗。兩人並肩坐在檻窗下,木匙碰瓷碗,清脆一聲,像更鼓敲過,也像天地為他們合上的那冊舊卷。

粥熱,蒸汽繚繞,窗外梅影橫斜,日光把兩人的影子投在屏風上——

一時之間一句清脆的女聲響起。“哥”

入眼是一個青蔥少女,抓著一個青蔥少年撞進房來。

“哥,伯伯說你領了嫂嫂回家。”

粥香未散,梅影猶在,卻被這一聲“哥”驚得微微一晃。

範正鴻手裡的木匙“叮”地輕響,回頭——

門檻外,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娘子,雪色比甲,杏紅襦裙,發間隻攢一朵鎏金梅釵,被他抓住的少年比他高半個頭,麵卻蒸得通紅。

“芷笙,你放開登兒。”

趙持盈“唰”地起身,指尖還沾著粥米,耳尖飛紅。她如今是“民女”,可骨子裡仍是郡主禮儀,被人一句“嫂嫂”叫得手足無措,隻得側身福了半禮。

範芷笙先撲進來,圍著趙持盈轉了一圈,像看一件會行走的稀世瓷器,嘴裡脆生生道:“原來嫂嫂比畫上的還好看!哥,你藏得真緊。”

陸登則規規矩矩長揖到底,耳朵通紅:“見過……見過長兄,見過……”他偷偷抬眼,不知該叫“郡主”還是“嫂嫂”,聲音越來越小。

範正鴻失笑,抬手在少年肩上一拍:“叫‘阿姐’即可,日後都是自家人。”

一句話,定了名分,也定了心。

趙持盈抬眼看他,眸子裡水色未褪,卻添了星點笑意。她解下腰間繡鴛鴦的香囊,遞到靜姝手裡:“來得急,沒帶見麵禮,裡頭是幾顆宮製香丸,你玩著罷。”

芷笙歡呼一聲,又眼尖瞧見她腕上凍傷的淺痕,忙捧住吹了吹:“嫂嫂疼不疼?哥也真是,怎不雇暖轎!”

範正鴻被妹妹當眾拆台,隻得咳了一聲:“北地雪厚,暖轎也打滑。”

芷笙撅嘴,回頭衝門外喊:“阿嬤,把湯婆子都拿來!再熬薑棗茶,多加飴糖!”

窗外應了一聲,腳步聲噠噠跑遠。

芷笙瞧著瞧著,忽然“哎呀”一聲,從懷裡掏出一張紅紙,拍在案上:“差點忘了!伯伯說,這個是他老人家為你寫的婚書,說你領回個丫頭來,總算是沒讓純混那小子絕了後,他老人家已把藏了二十年的‘梨花白’挖出一壇,就等你們出去呢。”

紅紙上,是範純仁的親筆:

——“梅花影裡擺鴛鴦,梨花白處是家鄉。

今夜不許談朝事,隻願兒女共天長。”

字跡蒼勁,卻帶著溫軟笑意。

趙持盈唸完,淚意又湧,卻不再是苦,是甜。

範正鴻牽起她手,十指緊扣,衝兩個半大孩子揚了揚下巴:

“走罷,去喝咱家的酒”

芷笙拍手笑,拉著陸登又跑走。

雪後初霽,廡廊下積著未掃的碎玉。四人前後而行,腳步踏在濕青磚上,吱呀作響,像把舊歲殘餘的薄冰一並踩碎。

範純仁立在第二進的花廳前,身披一件褪了色的紫貂大氅,手搭在柺杖上,目光卻亮得似少年。案旁,一壇泥封“梨花白”已啟,清冽酒香順著寒風躥上簷角,驚起兩隻早雀。

“來了?”老爺子抬眼,聲音不高,卻壓得滿院梅枝俱靜。

趙持盈下意識攥緊範正鴻的指尖。她自離宮那日便再未以郡主禮服示人,可骨子裡仍懼這種“父兄凝視”——像被剝開殼的荔枝,甜是甜,卻無處躲藏。

範正鴻側前半步,擋住那道目光,躬身行禮:“伯父,人我帶來了。”

範純仁“嗯”了一聲,目光在趙持盈臉上停了一停,忽而笑了:“比畫像上瘦。”

“你剩下兩位伯伯在內堂等你,進去吧。”

“去吧。”範純仁把柺杖往青磚上輕輕一點,像給戲台敲了下一記小鑼,“內堂燭火已備,再站下去,梅花都要笑話我們爺幾個囉嗦。”

趙持盈心口一暖,卻更緊地攥了範正鴻的指尖。她明白,這一步踏進去,便算真正離開鳳闕丹墀,把“郡主”二字徹底留在那道宮門外了。

範正鴻偏頭看她,聲音壓得極低:“彆怕,有我在。”

“我不怕。”她吸了口梅香,仰臉笑,“我隻是……還沒學會怎麼當一個‘民間新婦’。”

“那便先學喝民間的喜酒。”範芷笙在身後脆生生接話,一把挽住她另一邊胳膊,“嫂嫂,我教你——先抿一口,再大大方方嗆出聲,就算入門了!”

眾人鬨笑,連廊下兩隻麻雀也撲棱棱飛起,抖落瓦縫殘雪。

門簾半卷,一股陳年的檀香味混著酒氣撲麵而來。堂上三把老梨木椅,坐著範氏另外兩位伯父:範純禮、範純粹。二人皆鬢雪及肩,眼裡卻帶著少年人似的亮。

案上紅燭已燒出高高的燭花,映得正中那幅“範氏宗祠圖”熠熠生暖。圖下,一隻青銅雁足燈擎著雙碟:一碟蓮子,一碟紅棗,取“連子”之吉。

趙持盈甫一進門,便覺被那燭火輕輕托住,彷彿有人低聲道:

——“姑娘,腳下是自家青磚了,放心踩。”

她眼眶一熱,斂衽行大禮,聲音穩而清:“趙氏持盈,見過二位伯公。”

範純禮虛虛抬手:“免禮。今日不論國爵,隻敘家齒。你既進此門,便是範家長媳。”

範純粹含笑補一句:“也是咱老哥仨等了半輩子才盼來的女孫。來日你多生幾個胖娃娃,我們就算閉眼,也笑得響些。”

趙持盈垂首,耳根飛紅,卻大大方方應道:“謹遵伯父教。”

兩位老人相視一笑,同時伸手,揭開麵前一隻烏木托盤——

紅綾下,是兩枚羊脂玉佩。一枚雕“鴻雁展翼”,一枚琢“盈月當空”,玉色凝脂,燈火透進去,竟泛出微微的粉。

“合則圓滿,分亦成雙。”範純禮緩聲道,“正鴻他爹去得早,我們這兩個老骨頭,今日替他行‘授佩’之禮。”

範正鴻聞言,雙膝落地,叩首及地:“侄兒代亡父,叩謝伯父養育。”

趙持盈隨他並肩跪下,雙手高舉過頂,接過玉佩。指尖相觸,隻覺那一抹溫潤順著血脈直抵心口——像有人輕聲封箋。

禮罷,眾人移步花廳。那壇“梨花白”已溫在銅壺裡,酒麵浮著幾瓣新摘的梅,清冽裡帶一絲甜。

範純仁親自斟第一盞,遞到趙持盈麵前:“丫頭,這是我們大哥當年跟父親在西夏的時候釀的酒,釀酒二十年,等的便是今日。你先嘗。”

她雙手接過,屏息抿一口——

初入口,冰得像燕雲殘雪;滾過喉,卻忽地炸開一簇火,燒得眼眶發熱。她忍不住輕咳,淚珠滾下來,卻笑得極亮:“好酒!再溫一盞,我敬三位伯父。”

範芷笙拍手:“嫂嫂好氣魄!”

範正鴻側目看她,唇角翹得高高:“慢些,彆搶我風頭。”

“誰搶你的。”趙持盈抬袖拭淚,低聲回他,“我隻是……終於把‘郡主’嗆出去了。”

他低笑,伸指在她杯沿輕輕一彈:“那就剩‘範趙氏’了,餘生請多指教。”

銅壺複傾,酒液落盞,聲音清越,像更漏新換的銀簽。窗外雪色映燈,燈影搖金;遠處街市爆竹又起,一聲近,一聲遠,彷彿替他們把舊歲所有未儘的歡喜,一並點燃。

次日卯正,趙持盈便醒了。

窗外雀聲啾啾,雪後第一縷日色斜透霞影紗,落在她昨夜褪下的那件緋嫁衣上——衣角金線尚沾酒香,像一瓣被晨露壓低的梅。

她輕手披衣下榻,便見案上多了一隻烏木剔紅匣。匣蓋虛掩,露出裡頭薄薄一折黃綾。

展開,是範正鴻的字,墨跡猶新:

“郡主妝奩,本當由內府置辦。然吾思之:

若仍以鳳闕之禮,何以換布衣之歡?

故昨日四鼓,我已托燕雲舊部,將卿昔日封樁之私財,儘易為民間百物。

今列單如下,卿可刪增。

倘有不足,便以吾此後俸銀,按年補之,直至白發。”

單子上,一行行寫得極細:

.京西水磨衚衕青磚小院一所,門向朝陽,可種一畦芍藥;

.宣德門外織機三架,絡車、緯車俱全,願卿夏日自織輕羅;

.蘇州橋匠人五名,擅刻花梨,可為卿打嫁床、畫眉小案;

.彩緞五十匹,內二十匹為燕雲染色,留作來日孩兒??褓;

.梨花白酒十壇,今已埋於老梅樹下,五載後開,當為周歲宴;

.碎銀三百兩,兌成小小銀稞子,任卿買糖葫蘆、看社戲、賞燈市,不必記賬。

末尾,又添一句:

“若仍思歸宮禁,亦可——但須攜我。”

用過早粥,她便拉了範芷笙,輕車簡從,悄悄出府。

前門外,正逢“臘月娶市”——滿街朱紅,一望如霞。

綢緞鋪前,她指著一匹月白暗雲紋的緞子道:“這個做帳額,夜裡映燈,像春水。”

芷笙卻瞄上旁邊繡百蝶穿花的:“嫂嫂,這個裁枕麵,才叫蝴蝶入夢!”

兩個女子嘰嘰喳喳,砍得掌櫃直捋鬍子:“夫人小姐放心,半價半價!權當賀喜。”

又至銀匠市口。

趙持盈從袖裡摸出一張小圖:一對並蒂蓮簪,蓮須垂珠,須尾各墜小小鴻雁。

“勞煩師傅,十四日後來取。”她頓了頓,低聲補一句,“是我……及笄時便想戴的樣式。”

老鐵匠眯眼笑:“明白,姑孃家的心事,老朽懂。”

再轉騾馬市,她挑了一匹棗騮馬,通體無雜毛,四蹄踏雪。

“給範正鴻。”她拍拍馬頸,“他昔日鐵騎,如今雖用不上,可我想讓他記得——縱布衣,亦有萬裡心胸。”

芷笙偷偷朝她擠眼:“哥哥收到,一定美得找不著北。”

亥正,範府後罩樓燈火通明。

長案鋪排,紅綢堆霞,趙持盈親執畫粉,在緞麵上下輕輕一勾:

——“袖要稍寬,他愛把肘支在窗上寫字;

腰收半寸,好讓我挽著;

領口繡一圈最淺的梨蕊,免得雪天顯得冷清。”

針娘們掩唇笑:“新娘子疼新郎,疼到骨子裡。”

她低頭,耳尖飛紅,卻佯裝鎮定:“裁衣的道理,與排兵布陣同——知己知彼罷了。”

窗外,老梅影投在粉壁上,風一過,簌簌作響,像替誰偷記這一筆軟紅香雪。

樓外敲過三更,範正鴻才從兵部議事歸。

推門,便見滿室紅燈,他的姑娘伏案睡著了——臂彎下還壓著半隻未縫完的荷包:月白底,兩尾遊魚,一尾綴“鴻”,一尾綴“盈”,針腳細密到幾乎看不見線頭。

他俯身,把人輕抱回榻。

趙持盈迷濛睜眼,嗓音軟糯:“彆弄醒我的夢……剛夢見布莊老闆說,‘這對新人裁得世間最稱身的嫁衣’。”

“睡吧。”他替她掖好被角,“十四日後,我穿給你看。”

她彎唇,卻忽然想起什麼,伸手在枕下摸出一張小小紅簽——

“十四日卯正,花轎出府;

辰初二刻,謁祠告廟;

巳正,迎入青廬,行合巹;

午時一刻,開梨花白,遍謝賓客;

未正,散席,梅影下,換尋常布衣,

從此煙火人間,日日皆是好日子。”

她遞給他,指尖寫著倦意,卻亮著歡喜:

“範正鴻,到時候,你可彆走錯時辰。”

他握住那紅簽,低頭吻在她發旋:

“放心,我早把這一日,在心裡走了一萬遍。”

餘下的日子,像被陽光曬透的蜜,稠得化不開。

梨花白每日溫一盞,酒香在梅樹下繞梁;

嫁衣一日日成形,金鴻雁在燭火裡展翅;

小院牆頭,芍藥已翻出新芽;

織機旁,芷笙偷偷學纏緯線,嘴裡唸叨:“先練手,等將來給我小侄兒織??褓……”

而趙持盈,每晚在紅燈下縫最後一針時,總會聽見更鼓響——

那聲音像告訴她:

“彆怕,這一次,不再是宮牆更漏,而是人間長夜,陪你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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