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我王倫從獄中崛起! 第108章 通緝西門慶
陳文昭正沉浸在巨大的喜悅和對未來金山銀海的憧憬中,嘴角的笑意還未完全斂去,忽然想起一事,臉上那燦爛的笑容微微收斂了幾分,恰到好處地浮現出一絲「憂慮」和「欲言又止」的神色。
他左右看了看,彷彿忌憚隔牆有耳,湊近王倫一步,將聲音壓得極低,帶著告密者特有的謹慎與熱切。
「公子,還有一事…下官思來想去,覺得還是應該據實稟報公子知曉,也好讓公子心中有所防備,以免被宵小算計。」
他頓了頓,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王倫的反應,見對方依舊神色平靜,深邃的眼眸古井無波,才繼續道。
「就是那西門家的西門慶…今日驟喪其父,想是悲痛過度,痰迷心竅,神誌已然昏亂不清。」
「他竟在縣衙大堂之上,當著三班衙役眾人的麵,胡言亂語,失心瘋般狂吠,說什麼…說什麼公子您是…咳…」
他極其含糊地、飛快地略過了「梁山賊酋王倫」這幾個字眼,彷彿連說出來都是一種褻瀆和極大的風險。
同時,他臉上露出痛心疾首和極度鄙夷的表情。
「他簡直是瘋魔了,語無倫次,狀若癲狂!下官已當堂嚴詞嗬斥,痛斥其荒誕不經,並命人將其亂棒打出衙外,以儆效尤!然則…」
他聲音壓得更低,帶著十足的警示意味。
「此子性情本就乖張,如今驟遭大喪,恐怕更是心懷偏激怨毒,行事恐將不擇手段…」
「公子身份尊貴,萬金之體,還需多加提防此等小人暗中窺伺、作祟纔是啊。」
他這番話,既是在賣好表忠心,也是在試探王倫對西門慶這個驟然出現的、不可控的潛在威脅的真實態度,同時巧妙地將自己從中摘得乾乾淨淨,儼然一副全心為王倫著想的姿態。
王倫聽著陳文昭這番「情真意切」的告密,眼神深處掠過一絲極淡、極快的冰冷鋒芒。
「西門公子新遭大喪,痛失至親,心神激蕩之下,言語偶有失當,也是人之常情,可以體諒。」
王倫的聲音溫和而疏離,彷彿在評論一個與己無關的、遙遠的悲劇,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悲憫。
「王某行事,但求光明磊落,無愧於心。」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豈會在意些許宵小之輩的妄言誹謗,蚊蚋嗡鳴?」
「大人依法秉公處置便是,無需因王某之故,對其過分苛責。」
他表現得極其大度,甚至帶著超凡脫俗的寬容,彷彿西門慶的瘋狂指控隻是一陣無關痛癢的耳旁風,一隻根本不值得他投去絲毫關注的螻蟻。
然而,這番「大度」與「不予追究」的表態,落在正急於表現「價值」和「誠意」的陳文昭耳中,卻產生了截然不同的解讀!
他心頭猛地一凜:王公子這是礙於身份和格局,不便明說?還是…在刻意考驗我的悟性、辦事能力和「投名狀」的徹底程度?
上位者的「不在意」,往往意味著需要下位者去「格外在意」!
他立刻挺直了腰板,臉上瞬間堆疊起「義憤填膺」的凜然正氣,聲音也陡然拔高了幾分,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決絕。
「公子您寬宏仁厚,胸襟似海,真乃古之君子之風!在下佩服得五體投地!然則——!」
他話鋒陡然一轉,變得無比嚴厲,如同青天判官,手指下意識地指向縣衙方向。
「此子西門慶,喪心病狂,竟敢在公堂之上,眾目睽睽之下,汙衊公子清譽,攀扯…攀扯盜匪,混淆視聽,煽惑人心!」
「此舉實乃是對公子的大不敬!更是公然藐視朝廷法度,挑釁官府威嚴!」
「在下身為陽穀父母官,上承皇恩,下撫黎庶,肩負保境安民、澄清玉宇、彰善癉惡之責,豈能容此等狂徒肆意妄為,敗壞風氣,擾亂地方安寧?!」
「公子您放心!在下這就返回縣衙,立刻簽發海捕文書!就以『誣告良善、攀誣貴胄、妖言惑眾、擾亂公堂、煽動民心』數罪並罰!」
「定要發下圖形,將那西門慶捉拿歸案!投入大牢,嚴刑審問!」
「定要讓他知道知道,這朗朗乾坤,王法昭昭,容不得此等奸邪宵小之徒猖狂跋扈!」
他語速極快,字字鏗鏘,唾沫橫飛,恨不得立刻就將西門慶這個潛在的麻煩徹底掐滅,以絕後患,來證明自己的忠誠與能力。
王倫看著陳文昭這副急於表態度、甚至顯得有些過火和表演過度的姿態,卻並未出言阻止。
他隻是神情淡然地端起手邊的青瓷茶盞,輕輕呷了一口溫熱的茶水,語氣平淡得如同在談論窗外最尋常的夜色。
「大人依法辦事,秉持公心即可。無需因王某之故,而有所偏頗,亦無需過分操切。王法…自有其公斷。」
這模棱兩可、看似公允卻充滿無限操作餘地的話,在陳文昭聽來,簡直就是最明確的默許!甚至是一種隱晦的鼓勵!
「是是是!公子深明大義,洞悉萬裡!下官明白!定當謹遵公子教誨,秉公執法,絕不偏私!絕不讓公義蒙塵!」
陳文昭心中狂喜,臉上卻是一副「願為公子鷹犬、赴湯蹈火」的決絕表情,連聲應道,腰彎得幾乎要折斷。
他又說了許多諂媚肉麻的奉承話,發誓般表足了忠心,才心滿意足地帶著皮康和那份足以讓他做夢笑醒的「心意」,以及那具被他徹底定性為「綠林巨寇」的簡無空屍體,千恩萬謝地告辭離去。
西門家在陽穀縣的府邸。
昔日車馬盈門、喧囂鼎沸的西門大宅,此刻如同被一場突如其來的寒霜徹底凍結,籠罩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愁雲慘霧之中。
慘白的燈籠和招魂幡在冰冷的夜風中無力地飄動、拉扯,發出「噗噗」的沉悶聲響,如同冤魂的嗚咽。
靈堂方纔草草設下,慘白的蠟燭火焰不安地跳躍著,映照著棺槨前西門達那幅臨時找來的畫像。
畫像上的笑容在此刻顯得無比詭異。
西門慶直挺挺地跪在冰冷的蒲團上,臉上淚痕早已乾涸,縱橫交錯,混雜著香灰和塵土,顯得狼狽而猙獰。
然而,他眼中燃燒的早已不再是純粹的悲傷,而是如同地獄毒焰般熾烈的怨毒與狂怒,以及一種被徹底羞辱和背叛後、深入骨髓的滔天不甘!
陳文昭在縣衙大堂上那副瞬間變臉、冷漠無情、甚至帶著一絲嘲弄的麵孔,如同燒紅的烙鐵,一遍遍燙烙著他的心,比喪父之痛更讓他難以忍受!
「陳文昭!你這喂不熟的狗官!貪得無厭的豺狼!」
西門慶猛地一拳狠狠砸在冰冷堅硬的地磚上,骨節處瞬間皮開肉綻,滲出血絲,他卻渾然不覺疼痛,從喉嚨深處擠出低啞扭曲的嘶吼,如同受傷的孤狼在月下咆哮。
「拿了我西門家多少金銀?吞了多少好處?如今見我爹死了,竟敢翻臉不認人!顛倒黑白!還要護著那該千刀萬剮的王倫!」
「我西門慶在此對天立誓!若不將你碎屍萬段,不將王倫挫骨揚灰,我誓不為人!永不超生!」
他的聲音在空曠陰森的靈堂裡低低迴蕩,充滿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刻骨恨意,連搖曳的燭火都彷彿為之一滯。
「來人!西門福!死哪裡去了!」
西門慶猛地從地上躥起,因跪得太久且情緒激動,眼前一黑,踉蹌了一下,但他立刻用手撐住冰冷的棺槨邊緣,穩住身形,對著門外厲聲吼道。
心腹家丁西門福連滾爬爬地衝了進來,臉上毫無血色,驚惶失措。
「少…少爺!小的在!」
「給我去找人!把所有能用的人手都撒出去!立刻!馬上!」
西門慶雙眼赤紅,如同滴血,猛地伸手死死抓住西門福的衣襟,指甲幾乎嵌進對方肉裡,唾沫星子噴了對方一臉。
「讓他們就算挖地三尺!把陽穀縣城內外所有的客棧、車馬店、妓館、賭坊,甚至那些最下等的暗門子、窩棚區,都給我翻個底朝天!」
「花多少錢都行!動用一切關係!找!一定要把那王倫一夥人的藏身之處給我挖出來!我要知道他們究竟躲在哪個老鼠洞裡!」
「是!是!少爺!小的這就去!這就把所有人都派出去!」
西門福被西門慶那瘋狂噬人的眼神嚇得魂不附體,連聲應著,連滾爬爬、幾乎是手腳並用地衝出了靈堂。
西門慶焦躁得如同困在陷阱裡的猛獸,在陰冷的靈堂裡來回踱步。
父親的棺槨就在身旁,但這巨大的、本該撕心裂肺的喪父之痛,此刻竟被那更加洶湧澎湃的刻骨恨意和複仇的渴望暫時壓製。
他腦中如同走馬燈般飛速盤算著各種惡毒的計劃:
是立刻去東平府,向韓德廣告狀,借官府之力?
還是不惜傾家蕩產,直接重金聘請江湖上最頂尖、最冷血的殺手,連夜進行刺殺?
每一個念頭都充滿了毀滅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