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我王倫從獄中崛起! 第135章 落魄的西門慶
陽穀縣紫石街深處,一扇不起眼的破舊木門後,便是王婆那間如同墓穴般昏暗臥室。
幾縷慘淡的夕陽光線,從糊窗的桑皮紙上幾個破洞裡頑強地擠進來,非但沒能驅散屋內的渾濁與黑暗,反而像幾道冰冷的探針,無情地照亮了空氣中肆意飛舞的塵埃與黴斑,更添幾分破敗與淒惶。
那張吱嘎作響、彷彿隨時會散架的破木床上,西門慶如同被火燎了屁股般,猛地從那具破棉絮般的軀體上彈了起來,臉上混雜著饜足後的空虛與深入骨髓的厭惡。
他胡亂抓起散落在地上、沾染了塵土和不明汙漬的衣物,手忙腳亂、近乎粗暴地往身上套,動作間充滿了急於逃離這汙穢泥沼的倉皇!
這位曾經在陽穀縣鮮衣怒馬、橫行鄉裡的「西門小官人」,早已被連日的亡命驚恐、家破人亡的慘重打擊以及眼下這屈辱求生的醃臢現實,磨礪掉了最後一絲浮華,隻剩下被掏空後的狼狽與陰鷙。
即便對著屋裡那麵模糊不清的銅鏡,裡麵那個眼窩深陷、鬍子拉碴、眼神裡隻剩下惶恐和怨毒的男人,也找不回半分昔日倚翠偎紅、揮金如土的光彩了。
「西門公子,」
王婆慢條斯理地坐起身,乾癟的胸脯露在外麵也毫不在意。她懶洋洋地拉扯著身上那件油光可鑒、幾乎看不出原本顏色的褻衣,乾澀的聲音如同砂紙在摩擦生鏽的破鑼。
「慌什麼?提上褲子就不認你這乾娘了?」
她渾濁的三角眼裡閃爍著如同打量貨品般的光芒,刻意停頓了一下,觀察著西門慶那難堪又焦躁的反應,才慢悠悠地繼續道。
「說起來,你那死對頭,那個梁山來的王倫小賊,倒是陰差陽錯,替你做了件『好事』。」
她的話像毒蛇吐信,帶著一股幸災樂禍的惡意。
「他可是闊氣得緊呐!大手一揮,就買下了你家那宅子!」
「嘖嘖,轉頭就讓人把你爹西門達那口停了不知多久、都快長毛的老棺材,隨便尋了個亂葬崗,像扔死狗一樣給埋了!騰出地方來,正風光大辦、鑼鼓喧天地給孟玉樓那病癆鬼老孃辦喪事呢!」
王婆咂摸著嘴,彷彿在品味什麼佳肴,語氣誇張。
「哎喲喂,你是沒瞧見那陣仗!全陽穀縣有頭有臉的人物,恨不能擠破了頭去巴結!那靈堂設的,那白幡掛的,那香火燒的…嘿!比你爹當年出殯的時候,可是風光闊氣多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王府的老封君沒了呢!」
「王倫——!!小賊!!欺人太甚!!」
西門慶係腰帶的動作猛地一滯,那股被強行壓抑的暴戾怨毒如同火山般轟然爆發,瞬間衝垮了他僅存的理智,讓他幾乎目眥欲裂,額頭青筋如同蚯蚓般暴凸蠕動!
在他那早已扭曲的邏輯裡,所有的災難根源都指向同一個人——
若不是王倫橫插一手,奪走了原本唾手可得的梁山藥材大單,他父親西門達就不會急怒攻心,一病不起,更不會被那個該死的押司簡無空驚嚇致死!家產不會被抄沒,自己更不會淪落到這步田地!所有的屈辱和仇恨,都該算在王倫頭上!
他猛地轉過身,帶著走投無路般的希冀看向王婆,聲音因激動和仇恨而嘶啞。
「乾娘!乾娘!我不能就這麼完了!我不能讓這小賊踩著我西門家的屍骨風光!」
「我要去東平府!去找韓提舉!我要當麵告訴他,那個所謂的狗屁東京王公子,根本就是王倫那小賊假扮的!我還要告發他,就是他殺了押司簡無空!」
「韓提舉一定會信我,一定會重用我!隻要…隻要乾娘你能再幫我這一次,給我些盤纏路費!等我得了勢,絕不會忘了乾孃的大恩大德!」
他刻意加重了「重用」和「大恩大德」二字,試圖描繪一個誘人的、可供共享的榮華前景。
王婆慢悠悠地停下係衣帶的動作,冷冷地斜睨了情緒激動的西門慶一眼,那眼神彷彿在掂量一塊是否還能再榨出最後一滴油水的肥肉。
「銀子?」王婆鼻腔裡發出一聲短促而輕蔑至極的冷哼,嘴角勾起一絲混合著嘲弄與得意的刻薄弧度。
「西門大官人,您當老孃這破屋是開錢莊的?還是覺得老孃這身老骨頭、這棺材瓤子能下出金蛋來?」
她掀開那床散發著餿味的被子,站起身,故意扭著腰肢,走到那張油膩膩、布滿汙垢的破桌子旁。
「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瞧瞧!」
她猛地一拍桌子,震得上麵那盞油燈火苗劇烈晃動,險些熄滅。
「你這些時日,像條喪家之犬似的鑽進老孃這被窩!吃老孃的飯菜,住老孃的屋,穿老孃那死鬼男人留下的衣裳……」
她掰著粗短黝黑的手指頭,一樣樣數落著,唾沫星子幾乎噴到西門慶慘白的臉上。
最後,她故意拖長了音調,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針,慢悠悠地、精準地紮進西門慶早已千瘡百孔的自尊心裡。
「還…『行』…老孃這身老皮老肉!」
那個「行」字被她念得又重又長,帶著**裸的、令人作嘔的羞辱意味,毫不留情地撕開了西門慶最後一點可憐的遮羞布,將他為了求生而不得不付出的最不堪代價血淋淋地攤開在眼前。
「哪一樣不是白花花的銀子?啊?老孃我這點壓箱底、預備著買壽材的棺材本兒,」
她拍著自己肥厚鬆弛的胸口,唾沫橫飛。
「都快被你這無底洞榨乾了!連根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她一邊用最刻毒的語言羞辱著西門慶,一邊卻慢悠悠地從桌角一個油膩得發亮、看不清本來顏色的破布包裡,摸出一張邊緣破損、泛黃的劣質草紙和一截筆杆開裂的毛筆,還有一個臟兮兮、隻剩一點乾涸墨底的小墨盒。
她「啪」地一聲,將這三樣東西重重拍在西門慶麵前的桌麵上,灰塵四濺。
「想拿錢?行啊!」
王婆叉著水桶腰,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破凳子上、臉色由白轉青、再由青轉紫、身體因極致的憤怒和屈辱而微微發抖的西門慶,三角眼裡閃爍著毫不掩飾的貪婪精光。
「老規矩!白紙黑字,親筆畫押!寫!」
她湊近一步,那股劣質脂粉混合著口臭、汗酸的氣息直衝西門慶麵門,令人幾欲作嘔。
「就寫你西門慶,今日借到王乾娘紋銀百兩,以…嗯…」她眼珠一轉,「月息五分,利滾利!限期二月歸還,逾期不還,賣身抵債!」
她獰笑著,露出滿口黃牙:「等西門大官人您呐,真攀上了韓大人那高枝兒,得了潑天的富貴,穿金戴銀、呼奴喚婢、吃香喝辣的時候,可千萬彆忘了…老孃我今日這點『雪中送炭』的『恩情』!」
「到時候,這點小錢,對您來說,不過是九牛身上拔根毛!是不是啊,我的大官人?」
西門慶聽著王婆那將他最後一點價值都算計進去的刻毒盤剝,一股邪火「騰」地一下直衝頂門心!五臟六腑都彷彿被這股怒火灼燒著,絞痛不已!
老虔婆!老不死的棺材瓤子!臭不可聞的醃臢貨!老子忍著翻江倒海的惡心,夜裡閉著眼伺候你這身又老又鬆、滿是油汗褶子的臭皮囊!哪一次不是老子在『肉償』?!你他媽還敢跟老子算錢?!算得如此精刮?!
你這條吸血的螞蟥!吃人不吐骨頭的豺狼!下賤無恥的老娼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