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我王倫從獄中崛起! 第142章 西門慶血誓
「什麼?!你再說一遍?!」
祝彪如同被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到,又像是被毒蠍子的尾針猛地蟄了一下,竟從那股幾乎吞噬理智的暴怒中驚醒了幾分!他猛地瞪圓了眼睛,死死盯住王婆那張布滿褶皺、此刻卻寫滿陰險得意的老臉。
「王倫?!那個被官府海捕文書通緝、賞格高達萬貫的梁山賊首王倫?!」
祝彪的聲音因為極度的震驚而陡然拔高,甚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他一把死死抓住王婆乾瘦如柴的手臂,五指如同鐵鉗般收緊,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她那把老骨頭捏碎。
「乾娘!此話非同小可!你可有真憑實據?!敢信口開河,誣陷朝廷貴胄,這可是潑天的大罪!」
「哎喲輕點輕點!我的好三公子喲!老婆子我這把老骨頭可經不起您這般神力!」
王婆痛得齜牙咧嘴,連聲呼痛,隨即又強忍著擠出笑容,臉上露出一種彷彿掌握著驚天動地秘密的得意和陰狠。
「證據?老婆子我當然有!沒影兒的事,沒根沒據的閒話,我敢跟您這金枝玉葉般的貴人渾說嗎?那可是要掉腦袋的!」
她舔了舔乾裂起皮的嘴唇,渾濁的眼珠在深陷的眼窩裡閃爍著狡詐如狐的光芒,壓低了聲音,如同毒蛇吐信。
「三公子,您是知道西門慶西門小官人的吧?您也知道他如今落了難,被官府畫影圖形海捕索拿吧?」
「官麵上張貼的告示,都說他是因其父西門達之死,狂性大發,當街殺害了上官韓提舉手下的心腹押司簡無空!這才落得如此下場!可您仔細想想,細細品品,這可能嗎?合乎情理嗎?」
祝彪皺著濃眉,強壓下心頭翻騰不息的各種震驚、憤怒和疑慮,依言仔細一想,確實覺得此事從頭到尾都透著一股難以言說的蹊蹺。
西門慶的斤兩他大概清楚,欺男霸女、橫行鄉裡是一把好手,自身也懂些花拳繡腿,對付普通百姓和潑皮無賴綽綽有餘,可對上真正的軍中好手、韓德廣韓提舉的心腹簡無空?那可真是勝算渺茫,近乎以卵擊石!
祝彪下意識地搖了搖頭,臉上的怒氣稍緩,被濃重的疑雲取代。
「西門慶?他確實仗著家財和衙門關係有些勢力,拳腳功夫也稀鬆平常……可那簡押司是什麼人?那是韓提舉的心腹愛將,常年在邊軍、漕運上行走,是真真正正在刀口子上舔過血的狠角色!」
「據說,他武藝高強,能以一敵十,等閒幾十個壯漢都近不得身!西門慶那點三腳貓的本事,夠給簡押司塞牙縫嗎?他能殺得了簡無空?鬼纔信!」
「著啊!我的青天大老爺!三公子您果然是明察秋毫,一眼就看穿了這裡頭的鬼蜮伎倆!」
王婆猛地一拍大腿,激動得唾沫橫飛,彷彿遇到了難得的知音。
她啐了一口帶著濃重腥臭味的黏痰,狠狠砸在腳下油膩肮臟的地麵上,臉上交織著對「官方說法」的鄙夷、不屑,還有一種為「真相」被權勢強行掩蓋而感到的憤懣不平。
「因為真正殺死簡押司的,根本就不是西門小官人!就是那個現在人模狗樣、假扮東京貴公子的王倫!還有他手底下那幫從梁山帶下來的、殺人不眨眼的凶徒惡煞!他們纔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豺狼虎豹!」
王婆的聲音陡然拔高,變得尖利而激動,帶著一種揭露驚天秘密的顫栗。
「西門小官人他……他隻是不幸撞破了王倫的這個彌天大秘!」
「他親眼目睹了王倫行凶!他冒著九死一生的風險,帶著簡押司的屍首,拚死衝進縣衙,要去報案,要去指證王倫這個真凶!他是想為民除害,為簡押司討還一個公道啊!這是何等的大仁大義,大忠大勇!」
「可您猜怎麼著?那殺千刀、黑心肝的狗官陳文昭!」王婆的聲音突然轉為淒厲,如同夜梟啼哭,充滿了絕望和泣血般的控訴。
「他早就被王倫那賊子用金山銀海、用從梁山搶來的不義之財給喂飽了,養肥了!他不但不信西門小官人這忠肝義膽的義士,反而顛倒黑白,倒打一耙,汙衊就是西門小官人殺了簡押司!」
「那狗官,當場就下令查封了西門府,把西門小官人打成十惡不赦的通緝犯!如今,他更是轉頭就把西門府……把西門家祖宗傳下來的偌大基業,賤賣給了王倫這個真正的殺人元凶!」
「您說說,這天底下還有王法嗎?!這陽穀縣的天,都他媽的黑透了!伸手不見五指了啊!」
「陳文昭…他…他竟敢如此?!如此膽大包天,顛倒是非?!」
祝彪聽得是心驚肉跳,又怒不可遏。王婆描繪的細節太過具體,時間人物事件似乎都能隱隱對應上,聽起來似乎能自圓其說,將他原本的認知衝擊得搖搖欲墜。
「我…我還是難以儘信!自打陳文昭到任陽穀以來,官聲頗有清名,斷案也算公允,待我祝家莊也一向禮遇有加,他…他怎會突然做出這等喪儘天良、自毀前程之事?!這…這豈不是自絕於士林!」
「哎喲我的三公子!您太仁厚了!太天真了!這世道,知人知麵不知心啊!畫虎畫皮難畫骨啊!」
王婆急得直拍自己乾瘦的大腿,彷彿在為祝彪的「愚鈍」和「輕信」而痛心疾首。
「清名?那都是裝出來給上麵看,糊弄你們這些貴人的!背地裡,他早就和那賊子王倫穿上一條褲子了!他們是一丘之貉!蛇鼠一窩!狼狽為奸!」
「您再仔細想想,那王倫憑什麼能大搖大擺地在陽穀縣立足?憑什麼能輕而易舉地買下西門府那等招眼的宅子?憑什麼能讓陳文昭對他幾乎是言聽計從、百般維護?還不是靠著梁山上那些沾滿人血的臟錢開道?!這世上,哪有不吃腥的貓兒?!」
「您還是不信老婆子我這張破嘴?」王婆見祝彪眼神閃爍,仍有疑慮,聲音陡然變得陰冷下來,渾濁的眼珠裡閃過一絲惡毒而篤定的得意光芒,彷彿握有最後的王牌。
「好!我就知道空口無憑!我有證人!活生生的證人!我讓他親口出來告訴您,這陽穀縣的天,是怎麼被那狗官和惡賊一手遮黑了的!」
話音未落,王婆猛地扭頭,朝著裡屋那扇臟得看不清顏色的布簾方向,使了個極其明顯的眼色,尖聲叫道。
「你還死在裡麵孵蛋嗎?!還不快滾出來,把你這天大的冤屈,親口告訴祝三公子!求三公子為你做主!」
布簾應聲被猛地掀開!一股更加濃重的、混合著黴味、汗臭和某種腐敗氣息的異味率先湧出。
緊接著,一個身影踉蹌著從昏暗的裡屋跌撞出來!
這身影,正是那形容枯槁、麵色蠟黃、眼窩深陷、如同驚弓之鳥般的西門慶!
「祝…祝三公子!」西門慶的聲音嘶啞乾澀得如同砂紙摩擦,帶著一種長期的驚恐和營養不良的虛弱,但他看向祝彪的眼神,卻充滿了孤注一擲的瘋狂和哀求。
「王乾娘方纔所言,句句屬實!字字泣血!若有半句虛言,叫我西門慶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死無葬身之地!」
他情緒激動之下,猛地伸出右手!那手指肮臟不堪,指甲縫裡全是黑泥,指關節因為長期的隱匿和營養不良而顯得有些腫脹變形,手背上還有幾道已經結痂的深淺不一的傷痕。
「那所謂的『東京王觀瀾公子』,千真萬確,就是王倫那個殺千刀、該下油鍋的惡賊假扮的!是他親手用毒計殺害了簡押司!手段殘忍至極,令人發指!是他害得我家破人亡,百年基業儘數毀於一旦!
陳文昭那狗官,就是他的幫凶走狗!是他們合謀,奪了我的家宅,霸占了我的產業!」
「如今……如今那賊子王倫,正用我西門家祖宗的基業,風光大葬孟玉樓那賤人的老孃!此仇此恨……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西門慶越說越激動,胸膛如同破舊的風箱般劇烈起伏,蠟黃的臉上泛起病態的、不正常的潮紅。
他見祝彪眼神變幻,仍在猶豫權衡,猛地一咬牙,口腔裡發出「咯嘣」一聲令人牙酸的脆響!竟用那肮臟的、帶著黑泥的長指甲,狠狠地、帶著一種自殘般的狠厲快意,在自己左手掌心用力一劃!
「嗤啦——!」
一聲皮肉被劃開的輕微卻刺耳的聲響!一道刺目的、深紅色的血痕瞬間出現在他蒼白的掌心!
殷紅粘稠的血珠迅速滲出、彙聚,順著淩亂的掌紋蜿蜒流淌,滴滴答答地濺落在油膩肮臟的地麵上,綻開一小片一小片暗紅色的、不祥的血花!
「三公子若還不信!!!」
西門慶猛地舉起那隻正在流血的手掌,如同舉起一件血淋淋的證物,他的眼神因為極致的痛苦、仇恨和孤注一擲而顯得異常駭人。
「我西門慶今日便在此,以我西門家列祖列宗之名,以我西門慶這條早已不值錢的賤命為注,發下這血誓!!!」
他死死地、近乎瘋狂地盯住祝彪的眼睛,每一個字都彷彿從牙縫裡帶著血沫擠出來。
「我方纔所言,若有半字虛假——叫我西門慶受千刀萬剮!五馬分屍!斷子絕孫!永墮阿鼻地獄,受儘萬世煎熬,永不超生!!!」
他猛地將那隻流血不止、微微顫抖的手掌,幾乎要伸到祝彪的鼻尖底下!
「此血為證!天地共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