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我王倫從獄中崛起! 第169章 月下談心
祝家莊營寨內,此刻已是一片狼藉。
駐守營寨的殘兵在聽聞祝家莊被圍的噩耗後,早已逃散了大半,隻餘下一些無力動彈的老弱病殘,在嗚咽的寒風中瑟瑟發抖。
西門慶一頭紮進祝彪的營帳內,粗暴地扯來一大塊厚布,將帳內殘存的軍餉一股腦地倒入布中,捆成一個結實的褡褳。
待他係緊那鼓鼓囊囊的褡褳,剛衝出營帳,卻被一隻枯瘦如雞爪的手死死揪住了衣袖。
「你這個沒良心的猢猻!要撇下老孃到哪裡去發財?」王婆氣喘籲籲地追問,臉上又是焦急又是懷疑。
「哎呀我的乾娘!這都什麼時候了!還發財?」西門慶慌得聲音都變了調。
「眼下已是大禍臨頭了!祝家莊已被梁山大軍團團圍住,再不走,等賊寇殺將過來,還有命在?快走!快走!」
王婆一聽「賊寇殺將過來」,老臉霎時慘白如紙,也徹底慌了神。
兩人再不多言,跌跌撞撞尋到那輛曾拖過王婆和老學究的破舊騾車,手忙腳亂地將褡褳扔上車板。
西門慶胡亂將王婆推上車,自己跳上車轅,奪過鞭子,心驚膽戰地回頭望了一眼,狠狠一鞭子抽在騾子乾瘦的臀上!
「駕!快走!快!」
騾子吃痛,發出一聲淒厲的嘶鳴,拉著不堪重負的破車,慌不擇路地朝東平府的方向亡命奔逃。
騾車捲起的塵埃尚未落定,一彪人馬已疾馳而至,領頭的正是宋萬。
他率隊深入鷹愁澗,見王倫等人雖經惡戰、人人帶傷,卻已大獲全勝,甚至還收服了欒廷玉、李應等豪傑,不由得長長鬆了一口氣。
戰場清掃、俘虜清點、傷員安置等事宜,自然由手下頭目去處置。
宋萬與剛剛投誠的欒廷玉、決心歸附的李應、以及感慨萬千的扈太公等人,如同眾星拱月般,簇擁著王倫,浩浩蕩蕩地開進了已是門戶洞開的祝家莊。
祝家莊內,殘存的莊丁早已棄了兵器,跪伏道旁,連頭都不敢抬起。
王倫徑直來到祝家莊的議事大廳前,坦然於主位坐下。
很快,須發淩亂的祝朝奉在兩名莊客攙扶下,被帶到了大廳。
他衣袍不整、彷彿蒼老了二十多歲。
祝龍看著老父,麵露出不忍之色,便讓心腹手下,小步走至祝朝奉的麵前,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聽聞到祝虎、祝彪被屠的訊息,老莊主的身形猛然劇震,形容枯槁的臉上先是難以置信的茫然,隨即化為一片死灰般的絕望,喉嚨發出短促的「啊!!」聲,便雙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後暈厥過去。
待立一旁莊客慌忙將他扶住,抬了下去。
王倫目光冷漠地看著這一切,轉而看向失了魂般的祝龍。
「祝龍,帶著你的族人,去收拾你們能帶走的細軟財物,今日日落之前,必須離開獨龍崗。記住,這是給你們祝家留下的最後一條生路。好自為之。」
祝龍麻木地點點頭,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似乎連怨恨都已被悲痛榨乾,隻是機械地轉身,踉蹌著去召集那些同樣惶惶不可終日的族人。
在梁山士兵的冰冷目光下,祝家的殘餘族人,如同喪家之犬,哭泣著離開了這座他們祖輩經營莊堡,步履蹣跚地消失在通往未知遠方的塵土之中。
至於那些被留下的普通莊丁和佃戶,王倫大手一揮,儘數遣散,交由扈家和李家接收安置,用以充實兩莊人口,消化祝家莊留下的龐大田產和屋舍。
塵埃,終於落定!
王倫負手而立,身姿挺拔如鬆,環視這座已然易主、儘在掌握的龐大莊園,目光深邃如海。
他首先指向腳下這片望不到邊的肥沃土地,對扈太公朗聲道。
「太公,祝家莊名下這連綿千頃的良田,從今日起,便作為我王倫迎娶三孃的聘禮,正式交予扈家經營管轄。日後產出,皆由扈家支配,隻需按例向山寨繳納相應糧草即可。」
扈太公聞言,激動得老淚差點湧出,連連拱手作揖,聲音都有些哽咽。
「泊主……泊主厚賜!天恩浩蕩!老夫……老夫代小女,代扈家莊上下,拜謝泊主!此恩此德,扈家永世不忘,必竭儘所能,為山寨管好這份基業!」
顯然,這聘禮之重,遠超世俗常規,足顯王倫的誠意與氣魄!
接著,王倫的目光投向莊內那些鱗次櫛比、堅固寬敞的屋舍和一片極為寬闊、原本用於打造軍械農具的工坊區域,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開拓者的決心:
「此莊,從今日起,不再姓祝!將更名為孟氏織造工坊!玉樓,」
他看向身旁溫婉而立的孟玉樓,目光中充滿信任與期待。
「這裡,便是你重振你孟家基業的地方!所需的一切人手、物料、資金乃至安全護衛,梁山都將傾力支援!我要讓『孟氏工坊』所出之精品,行銷南北,讓它的名號,響徹山東,乃至天下!」
孟玉樓隻覺得一股熱流湧上心頭,鼻子發酸,眼眶濕潤,她強忍著激動,盈盈一拜,聲音雖輕卻無比堅定。
「玉樓謝公子信任!玉樓在此立誓,定竭儘所能,嘔心瀝血,不負公子重托!必讓此工坊,成為梁山的豐沛財源之一!」
是夜,喧囂漸歇,祝家莊內燈火零星,大部分割槽域陷入黑暗與寂靜。
月光如水銀瀉地,將尚在整理修葺中的工坊區域籠罩在一片朦朧而靜謐的紗幔之中,白日的血腥與殺伐彷彿被悄然洗去。
王倫摒退左右隨從,隻攜孟玉樓一人,在尚有幾分淩亂、散落著些許木材碎屑的庭院中緩緩散步。
空氣中還隱約殘留著白日裡的塵土氣息和一絲若有若無、揮之不去的血腥味,但更多的,是新翻泥土與木材的清新。
兩人默默走了一段,月光如洗,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交織在一起。
猛然間,王倫停下腳步,仰頭望著天邊那輪皎潔卻清冷的明月,沉默了良久,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重與歉疚。
「玉樓……今日這一切,看似風光無限。但有一事,我心中難安,必須對你言明。請你原諒我……或許不能,將我的一顆心,毫無保留地、全部交給你一人。」
此言一出,如錐刺心。
孟玉樓嬌軀猛地一顫,明亮的眼眸瞬間蒙上了一層晶瑩的水霧,迅速黯淡下去。
她慌忙低下頭,咬緊嘴唇,強忍著喉間的哽咽,晶瑩的淚珠卻不爭氣地無聲滑落,一滴一滴,砸在腳下冰冷的青石板上,暈開小小的、深色的痕跡。
她努力維持著聲音的平穩,那聲音裡帶著令人心碎的柔順、理解,以及深深的卑微。
「公子……莫要……莫要如此說。玉樓明白。玉樓出身微寒,又是蒲柳之姿,更兼戴孝之身,能得公子垂憐,信任,托付如此重任,能在公子心中占據一席微小之地……玉樓……已是感激不儘,心滿意足,此生……不敢再有任何非分之想。」
她何其聰慧,早已看出王倫胸懷囊括四海之誌,更與那英姿颯爽、家世相當的扈三娘情投意合,婚期將定。自己能得此安排,有一安身立命之所,已是萬幸。
「你總是這般……善解人意,處處為人著想,反而更讓我……」
王倫歎息一聲,那歎息在萬籟俱寂的靜夜中顯得格外清晰沉重。他轉過身,抬起手,極其溫柔地用指腹輕輕拭去她臉頰上冰涼的淚痕。
月光下,他看向她的眼神充滿了複雜的憐惜、愧疚與一種無比真摯的、不容置疑的承諾。
「也正因為如此,請你一定要相信我!待你為母守孝期滿,我王倫必以正妻之禮,三媒六聘,八抬大轎,風風光光迎你過門!決不食言!」
這是他對她名分的鄭重承諾,也是對她逝去母親在天之靈的交代,更是他王倫絕不會辜負任何一個真心待他、於他有助之人的原則。
「玉樓……信公子!玉樓……一定會等著那一天!」
感受到他指尖傳來的溫度和話語中那不容置疑的堅定,孟玉樓心中酸澀與甜蜜劇烈交織,再也抑製不住翻湧的情感,輕輕地將頭靠在了王倫寬厚而堅實的肩膀上,彷彿那裡是她漂泊無依、曆經磨難的人生中,終於尋到的、唯一可靠的、溫暖而堅實的港灣。
王倫自然地伸出手臂,將她單薄而微微顫抖的身子輕輕摟住,下巴溫柔地抵著她的發髻,嗅著她發間淡淡的、清雅的馨香,聲音在這萬籟俱寂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而有力:
「伯母仙逝前,親手將你交付給我。從那一刻起,我便知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數,我王倫此後的生命裡,註定離不開你孟玉樓了。」
他頓了頓,望向深邃無垠、繁星點點的夜空,語氣變得深沉而充滿使命感。
「我選擇的這條路,註定了前路叵測,荊棘密佈,有太多未知的艱險要去闖蕩,有太多猛烈的風雨要去麵對。」
「但隻要有你陪在我身邊,替我穩穩打理後方,安定基業,聚斂財貨,我便覺得心安,便有了無窮的底氣與力量,去搏擊風浪,去實現心中那看似遙不可及的抱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