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我王倫從獄中崛起! 第30章 多算者勝
看罷朱貴拚死傳回的詳儘情報,王倫心中豁然開朗,許多原本模糊的線索瞬間串聯起來。
難怪在《水滸》原著中,李逵那般大鬨壽張縣衙,將公堂攪得天翻地覆,竟無一人挺身而出,幫那縣令抵擋片刻!
原來那陶文基早被徹底架空,不過是個泥塑木雕的擺設,真正的權柄和爪牙,都握在石清這「閻王」手中!
「貪酷暴虐,養寇自重,屠戮良善,魚肉百姓……如此惡貫滿盈之輩,合該天誅地滅!」
王倫眼中寒光凜冽,語氣卻帶著一絲替天行道的快意。
「我梁山舉起『替天行道』大旗,今日便除此一害,正合其時!」
此時,一名精乾探子快步入廳,帶來最新動態:
「稟寨主!石清船隊已於昨日辰時開出壽張水門,憑借運河水勢,正順流而下!」
「依其船速,並推算其沿途可能停靠徵調民夫纖夫耽擱的時間,預計二日午時前後,其先鋒便將抵達我梁山門戶之外——蓼兒窪外圍水域!」
「好!」王倫猛地一拍身前硬木桌案,長身而起,體內最後一絲因未知而產生的猶豫彷徨被徹底驅散,取而代之的是沸騰的戰意與冰冷的殺機。
「此份情報,洞悉敵酋,明察秋毫,足抵千軍萬馬!王教頭!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王進早已根據之前的情報在心中反複推演,此刻得到敵軍確切動向,更是精神大振,成竹在胸。
他龍行虎步,再次來到那具巨大的山河沙盤前,拿起代表敵我兵力的小旗,手指精準而穩定地點向金沙灘外那片廣袤無垠、水道縱橫如同天然迷宮的蘆葦蕩區域,尤其重點標注了幾處關鍵的狹窄岔口、暗流湍急的險要之地。
「哥哥,諸位兄弟請看!」
王進聲音沉穩有力,帶著久經沙場者特有的掌控感,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石清雖略通兵法,熟稔陸戰陣勢,但其思維拘泥於軍中那套堂堂正正的戰法,崇尚以勢壓人,且對我八百裡梁山水泊獨特而複雜的地利水文,終究是門外漢!」
「某料定,為求穩妥,減少在陌生水域迷航的風險,他必先停靠臨湖集左近的碼頭,以官軍威勢威逼利誘,甚至強行擄掠當地熟悉水道的漁夫、水手作為向導引路,再圖大舉進攻我山寨。」
「其戰略意圖,無非是妄想憑借船堅兵眾的優勢,以惶惶之師,對我等形成泰山壓頂般的碾壓之勢!」
「因此,對付尋常流寇的簡單『誘敵深入』之計,對此人恐難奏效,甚至可能因其有本地向導而被他識破,或利用向導規避險地。」
「然,福兮禍之所伏!其看似強大的船隊,其最大弱點,恰恰在於那艘作為指揮中樞、體型龐大、吃水甚深、在狹窄水道中轉向笨拙遲緩的——中軍樓船!」
他手指如同戰錘,重重戳在沙盤上早已預設好的幾處關鍵伏擊點,聲音斬釘截鐵:「為此,小弟定下此戰方略,名曰——『水火並濟,鎖蛟焚舟』!」
「其一,鎖江斷流,陷敵於甕!」
「命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三位水性絕佳的兄弟,親自帶隊,挑選兩百名最善潛泳的『水鬼』,於老龍溝水域,選擇其中水道最窄、水流最為湍急險惡的『老鴉嘴』和『鬼見愁』兩處咽喉隘口,趁夜潛入冰冷的水底!」
「於此兩地,暗設五道碗口粗細、浸過桐油反複捶打、堅韌無比的巨藤絞索!索上纏縛鋒利鐵蒺藜,並綁縛千斤巨石沉於水底淤泥深處,令人難以察覺和破壞。」
「同時,在這兩處隘口及其上下遊關鍵水道轉彎處,斜向水底插入碗口粗、丈餘長的硬木沉樁數十根,樁頭削尖如矛,塗抹劇毒,半隱半現於渾濁的水下。」
「此乃『斷龍閘』與『暗毒樁』!待其船隊大部進入這片預設的死亡水域後,埋伏於後方蘆葦叢中的快船立刻絞動機關,猛然拉起水下藤索,瞬間阻死其退路!那隱藏的沉木毒樁則令其後續船隻慌亂中轉向不靈,極易相互碰撞、擱淺,自亂陣腳!」
「其二,火鴉焚天,奪敵之魄!」
「待其船隊因藤索阻路、木樁礙事而擠作一團,進退維穀,陣型大亂,士卒驚惶之際,埋伏於蘆葦深處、船體覆以濕泥蘆葦完美偽裝的數十艘赤馬快舟,如離弦之箭般蜂擁而出!」
「切記,不與之近戰纏鬥!專以浸透火油的火箭,聽從號令,集中攢射其船帆、舵樓、以及甲板上堆積的糧草輜重等易燃之物,尤其是那艘顯眼的中軍樓船,務必重點照顧,使其首尾難顧!」
「同時,派出十艘裝滿乾柴、火油、硝磺的艨艟快艇作為火船,由悍不畏死的敢死之士駕駛,看準風向水流,順風順水,如同火龍出洞,直衝其船隊最密集、最混亂的核心區域!不求撞沉,但求引燃,製造更大的恐慌與混亂!」
「其三,蛟龍出水,殲敵之體!」
「待其船隊多處火起,濃煙滾滾,士卒驚惶奔走救火,指揮係統近乎失靈,陣腳徹底大亂之際,我步戰精銳由宋萬、杜遷二位頭領親自率領,乘數十艘輕快迅捷的舢板,從預設的側翼隱蔽水道,如蟄伏的蛟龍猛然出水,迅猛殺出!」
「戰術要點:不先攻那防守可能仍嚴的中軍樓船,專挑其外圍那些驚慌失措、忙於救火或已與主力脫離的艨艟快艇下手!」
「利用其混亂,發揮我軍人少但精銳、熟悉水性的優勢,迅速分割其船隊,實施登船近戰,以多打少,逐個擊破,速戰速決!」
「最終首要目標——趁亂擒殺或重創坐鎮樓船、可能試圖轉移或垂死掙紮的石清本人!若樓船火勢稍緩,防禦出現破綻,可集中最強精銳,不惜代價強攻之,斬將奪旗!」
「其四,預備阻援,絕敵之念。」
「另遣一隊由林衝兄弟統領的快速船隊,攜帶強弓硬弩,預先伏於石清敗逃最可能選擇的幾條水路之上,嚴防可能有接應船隻,務必截殺企圖從水路僥幸逃脫的石清及其殘部,不使一人漏網!」
王進的手指最終重重敲在沙盤上代表石清旗艦樓船的那個模型上,目光如炬,掃視全場。
「此戰關鍵,在於一個『待』字!耐心等待石清那龐大而笨拙的船隊,完全駛入我等預設的狹窄、曲折水域,使其兵力優勢與大型戰船的威力無法施展,反成相互掣肘的累贅!」
「而後,利用水底機關鎖其退路,亂其陣型;利用水火無情之威,焚其舟楫,奪其士氣,喪其膽魄!」
「最後,以我養精蓄銳、士氣高昂之精兵,雷霆出擊,攻其驚慌失措、指揮失靈之潰卒!力求一戰定乾坤,儘殲來犯之敵!」
宋萬聽得血脈賁張,隻覺一股熱氣從腳底直衝頂門,蒲扇大的手掌狠狠一拍大腿,震得沙盤上小旗亂顫。
「妙!妙絕!環環相扣,步步殺機!真他孃的過癮!王教頭真乃神機妙算!俺宋萬服了!心服口服!」
杜遷也甕聲甕氣地低吼道,虯髯因激動而微微抖動,眼中滿是欽佩與戰意:「對!管叫他來得去不得!看這『石閻王』還敢不敢小覷我梁山豪傑!定叫他知道,這八百裡水泊,是誰家天下!」
王倫聽完這詳儘周密、殺機凜然的部署,撫掌大笑,連日來籠罩在眉宇間的凝重陰霾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勝券在握的豪情。
「好!好一個鎖江斷流、火鴉焚天、蛟龍出水之計!王教頭運籌帷幄,深得兵法水火之妙,虛實之要!此戰,全權委於教頭指揮排程!」
他目光轉向宋萬、杜遷,語氣轉為肅然。
「宋萬、杜遷二位賢弟!你二人務必傾力配合王教頭,戰場之上,令行禁止,如臂使指,不得有誤!此戰有功者,山寨絕不吝重賞!若有違令者——無論親疏,軍法無情,立斬不赦!」
宋萬、杜遷心中一凜,收起興奮,神色肅然,抱拳應諾,聲音鏗鏘如鐵。
「謹遵哥哥將令!定當竭力配合王教頭,刀山火海,絕不後退半步!」
王倫目光又轉向負責情報傳遞的頭領,補充道。
「霍賢弟,麻煩立刻傳信朱貴兄弟,你們的人馬務必不可鬆懈,繼續緊盯石清船隊一舉一動!尤其是在何處停泊休整、幾時啟航、前進的具體線路與隊形序列,一有變化,務必以最快速度報來!」
「另外,傳令後勤管事,將庫房中所有儲備的火油、硫磺、焰硝、火箭、引火之物,儘數調撥前線水寨!再備足金瘡藥、解毒散,以備不時之需!」
「得令!」聚義廳內,眾頭領齊聲應諾,聲浪震得梁上微塵簌簌而下。
一股肅殺而昂揚的戰意,如同洶湧的潮水般在廳內湧動,徹底淹沒了先前可能存在的一絲不安與疑慮。
石清那「三日必平梁山」的狂妄叫囂,此刻在梁山人聽來,更像是一道無知無畏的催命符,正將他與麾下那千餘驕兵悍卒,一步步引向梁山泊早已精心編織、殺機四伏的死亡水網,引向那片即將被烈火與鮮血染紅的——蓼兒窪屠場!
夜色如墨,濃重地籠罩著煙波浩渺、殺機暗藏的梁山泊。
臨時搭建的金沙灘水寨內卻燈火通明,人影幢幢,宛如白晝。
打造加固器械的叮當聲、水軍弟兄們操練戰陣的雄壯號子聲、民夫搬運火油箭矢等作戰物資的沉重腳步聲、各級頭目嚴厲的嗬斥與叮囑聲……種種聲響交織在一起,彙成一曲緊張、激昂而又充滿力量的戰前交響樂。
總指揮王進,身披鐵甲,獨立於水寨臨時搭建的瞭望高台之上。
冰冷的甲葉在四周火把的跳躍光芒映照下,泛著幽冷而堅硬的光澤。他目光如鷹隼般銳利,穿透沉沉的夜幕,越過搖曳的蘆葦梢頭,望向蓼兒窪方向那一片漆黑如深淵的水道遠方。
那裡,正有一支承載著貪婪、殺戮與毀滅的官軍船隊,無知無覺地,沿著命運的軌跡,一步步駛向他精心準備、水火交織的絕地墳場。
夜風吹拂而過,掠過無邊無際的蘆葦蕩,發出連綿不絕的沙沙輕響,彷彿無數冤魂在竊竊私語,又似死神揮動鐮刀前,那冰冷而溫柔的……低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