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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滸,我王倫從獄中崛起! 第32章 石清的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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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死懸於一線,朱大榜的腦子在極致的恐懼中反而爆發出驚人的急智。

他整個人如同深秋寒風中最後一片掛在枝頭的枯葉,抖得不成樣子。他異常艱難地探進自己那沾滿泥濘汙跡的綢緞靴筒深處,在汗濕黏膩的襪子裡摸索掏弄了半天,終於扯出一卷被汗水浸得半濕、邊緣已經捲曲發毛的桑皮紙銀票。

他如同在進行一場絕望的獻祭,用儘殘存的力氣將那捲代表著最後希望的銀票高高捧起,涕淚橫流,聲音淒厲得變了調。

「大…大人!這一千貫…是…是小人砸鍋賣鐵,最後…最後僅存的一點家當了!權當…權當孝敬大人和諸位軍爺的茶水錢,求大人開恩!高抬貴手,放過小人一家吧…啊?」

「呸!」石清看都沒細看那銀票的麵額,一口濃痰精準而侮辱性地啐在微濕的票麵上,臉上交織著毫不掩飾的鄙夷與一種被「輕視」後更加熾烈的、如同餓狼見了血絲的貪婪。

「一千貫?你他娘打發叫花子呢?!老子興師動眾,點齊上千兵馬,頂盔摜甲,為你朱家莊『剿匪』雪恨,這一路車馬勞頓,刀頭舔血,兒郎們是要賣命的!就值這點醃臢錢?!」

「你當老子這口刀,是切豆腐用的?!你當老子和外麵千把號兄弟,是來你這破莊子要飯的?!」

朱大榜的心隨著石清的每一個字,如同墜入萬丈冰窟,一路沉到底,連最後一點僥幸的火星都徹底熄滅了。

他知道,今日若不拿出足以填飽這頭貪婪豺狼胃口、足以讓他暫時收起獠牙的血本,朱家立時三刻便有滅門之禍!

他布滿血絲的眼珠在絕望的深淵裡瘋狂轉動,如同瀕死的困獸在做最後的掙紮,猛地,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腦海!

他帶著一種孤注一擲、近乎嚎叫的哭腔嘶喊出來,聲音嘶啞得如同砂輪在摩擦生鏽的鐵器:

「大人!大人息怒!!小人還有話說!若大人神威蓋世,天兵所向,真能從那幫天殺的賊寇手裡…奪回小人的家產,小人願將奪回之物分一半…不!不!!」

他彷彿用儘了靈魂的力氣,嘶聲修正。

「小人願獻上奪回之物的七成!奉於大人和軍爺們勞軍!以酬謝大人為我朱家報仇雪恨、再造門戶之恩!求大人開恩!給小人…給小人一條活路走啊!!」

當他喊出「七成」這個數字時,感覺自己的心臟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活活剜去了一大塊,痛得他幾乎窒息,眼前陣陣發黑。

「七成?!」

這兩個字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點燃了石清眼中那壓抑已久的貪婪火焰!

他臉上那猙獰的殺氣稍斂,將那柄已然出鞘半尺、寒光閃閃的鋼刀,「鏘啷」一聲,利落而充滿威脅性地歸入鞘中。

然而,那沉重的銅皮包鐵刀鞘,卻帶著一股惡風,如同揮舞的鐵鞭般,毫無征兆地狠狠砸在朱大榜肥厚的肩胛骨上!

「呃啊——!」朱大榜發出一聲淒厲而壓抑到極致的痛呼,半邊身子瞬間麻木,隨即傳來鑽心刺骨、深入骨髓的劇痛。

「哼!」石清的聲音低沉下去,卻如同毒蛇在冰麵上滑行,冰冷、黏膩,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威脅。

「記住你今天放的每一個屁!都給老子一字不差地刻在骨頭上!若敢耍半點花樣,陽奉陰違,讓老子知道你在背後搞什麼小動作……」

他猛地俯下身,湊近朱大榜那鮮血淋漓、嗡嗡作響的耳朵,用隻有他們兩人才能聽清的、一字一頓地、如同來自九幽地獄的低語:

「…老子認得你朱大員外,老子腰間的這口刀,還有外麵千把號等著發財、等著用你朱家銀子買酒買肉買婆孃的兄弟,可認不得你是什麼朱勔朱大人的族親!到時候,你朱家上下,雞犬不留,連條看門狗都彆想喘氣!懂嗎?!」

他心知肚明朱大榜與那位東南權貴朱勔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但此刻,那貪婪的慾火如同噴發的火山熔岩,已經徹底焚毀了他心中那點微不足道的忌憚。

他嫌惡地、如同甩掉一塊沾滿穢物的破布般,猛地甩開朱大榜那早已被冷汗和淚水浸透的衣襟,轉身,大步流星地朝著門外走去。

沉重的鐵靴底毫不留情地踩在滿地的琉璃碎片和名貴瓷器殘骸上,發出連續不斷、刺耳瘮人的「哢嚓」碎裂聲,每一步都彷彿踩在朱大榜的心尖上。

臨到那扇被他踹得搖搖欲墜的門口,石清像是又想起了什麼,腳步微頓,頭也不回地拋下一句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如同催命符般的命令:

「明日辰時,大軍準時開拔!給老子備足上等的好酒!現殺的好肉!準時送到大營裡來!犒勞弟兄們!」

「若有半點差池,少了一壇酒、缺了一斤肉,哼!老子就用你和你這廢物兒子的腦袋,掛在轅門上充數!」

那沉重的、代表著死亡與壓迫的腳步聲,伴隨著甲葉規律而冰冷的鏗鏘摩擦聲,終於如同退潮的惡浪般,徹底消失在院牆之外,漸行漸遠。

令人窒息的的寂靜,如同厚重的淤泥,籠罩著這間狼藉不堪內室。

空氣中隻剩下朱大榜粗重艱難、夾雜著痛楚的喘息,以及朱有才那再也壓抑不住的、如同受傷幼獸般的恐懼啜泣。

朱大榜如同一灘徹底失去了所有支撐的、融化的油脂,癱軟在冰冷刺骨、布滿尖銳碎瓷和尚未乾涸血汙的地磚上。

肩胛骨被刀鞘猛擊的地方,傳來一陣陣鑽心剜骨的劇痛。

但這肉體上的痛楚,遠不及他心頭那萬分之一被活生生敲骨吸髓、連皮帶骨被吞噬殆儘的絕望!

半晌,他纔像一條在乾涸河床上垂死掙紮的魚,艱難地用手肘支撐起半邊麻木的身體,另一隻手死死捂住那劇痛欲裂、彷彿已經碎裂的肩頭。

他掙紮著想要憑借自己的力量爬起,目光卻不由自主地、絕望地掃過那空蕩蕩、如同被舔舐過的盤子般的庫房門口——

那裡,曾經堆積著朱家幾代人辛苦積累、足以讓他傲視臨湖集的財富與底氣,是他半生經營的最大驕傲;

他的目光又落在被石清如同踹垃圾般踹翻、碎裂一地、再也無法複原的酸枝木嵌螺鈿茶幾上——那是他當年為了彰顯身份和品味,不惜重金從泉州海商手裡購得的「體麵」象征。

想到石清那頭豺狼口中輕飄飄吐出的「七成家產」,想到自己半生心血、祖輩積累,即將被這披著官皮的強盜敲骨吸髓、搜刮殆儘,甚至連這最後一點可憐的體麵和尊嚴,都被對方毫不留情地踩進泥濘裡,肆意踐踏……

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彷彿要將他的五臟六腑都生生撕裂、擠壓成齏粉的劇痛和屈辱,猛地攫住了他!

「啊——!!!嗬…嗬嗬…」

朱大榜猛地從喉嚨深處爆發出一聲充滿無儘痛苦與怨恨的哀嚎!隨即又被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嗆住,發出如同破舊風箱般艱難而痛苦的喘息。

他不再顧及任何體麵,不再壓抑那即將衝破胸膛的瘋狂,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無路可走的困獸,用那隻未受傷的手,瘋狂地、沉悶地、一遍又一遍地捶打著自己那劇烈起伏的胸膛,彷彿要將那顆被無儘悔恨、恐懼和憤怒填滿、幾乎要炸裂的心臟,就這麼硬生生砸碎!

渾濁滾燙的老淚,如同決堤的洪水,不受控製地洶湧而出,衝刷著他臉上早已乾涸的血汙、冰冷的汗水和恐懼的痕跡,在他肮臟的臉上衝出兩道狼狽的溝壑。

他顫抖著伸出如同得了癲癇手指,帶著無儘的恨意,狠狠地指向依舊癱軟在地的朱有才。

「前門驅狼,後門進虎啊!朱有才!朱有才!你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孽障!孽障啊!!我朱家祖宗留下的百年基業,就要…就要徹底斷送在你這個蠢材手裡了!!!」

「爹!爹啊!孩兒知錯了!真知錯了!!是孩兒糊塗!孩兒蠢笨如豬!!」

朱有才被父親那如同實質般的絕望和恨意徹底擊垮,癱在冰冷的地上抖如篩糠,臉色白得如同剛剛刷過一層石灰,看不到一絲生機。

「這下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那石閻王,他…他真會殺了我們全家的啊!他真的會啊!」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地、徹骨地明白,自己親手引來的,根本不是什麼救苦救難的救星,而是一頭比梁山泊的賊寇更加貪婪、更加兇殘、更加肆無忌憚、披著官家皮囊、手握生殺大權的索命閻羅!

他闖下的,是足以讓整個朱家死無葬身之地、萬劫不複的滔天大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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