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我王倫從獄中崛起! 第63章 朱大榜接令
一股近乎戰栗的激動席捲朱貴全身,彷彿有電流自脊椎竄起。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心緒,抱拳躬身。
「哥哥神機妙算,智謀如海!此連環三策,層層遞進,陽謀立威,陰略鎖利!若成,臨湖集眼前困局立解,我梁山未來根基將固若金湯,更添無窮臂助與四方耳目!」
「小弟朱貴,得蒙哥哥信重,委以此任,萬死不辭!定將此三件大事,樁樁件件,辦得滴水不漏,漂漂亮亮!若有半分差池,無需哥哥動手,朱貴自當提頭來見!」
王倫微微頷首,臉上露出幾許讚許,重新落座,姿態從容,彷彿剛才的一番部署隻是閒話家常。
他拿起那副特製的長筷,不緊不慢地攪動著鍋中依舊翻滾、辛香撲鼻的紅湯,撈起幾片燙得恰到好處、紋理分明的鮮嫩羊肉,穩穩地分到宋萬、杜遷、王進等幾位核心兄弟碗中。
「來來來,肉都煮老了,火候過了就失了本味。吃飽了,纔有力氣,把這一潭死水,給它翻過來。」
滾燙的羊肉落入粗瓷碗中,濃鬱的辛香混合著肉本的鮮美,在驟然寂靜下來的聚義廳內彌漫開來,與空氣中尚未散去的震撼與雄心交織在一起。
眾頭領默默夾起碗中肉,咀嚼著,心思卻早已飛越了八百裡浩渺水泊,投向了那片混亂與機遇並存的臨湖集,投向了王倫用三根手指與一番話語勾勒出的那幅波瀾壯闊、前所未見的藍圖。
一場以商業為無形刃、以訂單為捆仙索、以人心為棋盤、旨在將洶湧的流民潮轉化為有序生產力、將地方經濟命脈悄然握於掌中、並將梁山影響力如巨樹根係般深植四方土壤的宏大棋局,已然隨著這頓令人汗流浹背的「酸湯滾鍋」和那三道指令,悄無聲息地落下了第一枚,也是定鼎全域性的關鍵棋子。
這枚棋子落下的聲音,或許隻有曆史的迴音壁才能在未來清晰地聽見。
此刻,聚義廳內,隻有那銅鍋下的炭火偶爾劈啪作響,以及鍋中湯底,在寂靜中,持續地、固執地翻滾著,發出單調而有力的「咕嘟」聲,如同暗流洶湧的時代本身,在沉默中積蓄著改天換地的力量。
……
臨湖集,朱記大酒樓後堂。
晨間的光線照亮這寬大的空間,也映照著朱大榜那張因睡眠不足而浮腫油膩的臉。
汗珠順著他肥碩的臉頰滑落,砸在桌麵上攤開的一摞賬本上,洇濕了墨跡。
作為這間酒樓明麵上的東家、梁山泊設在臨湖集的實際管事,他此刻正承受著前所未有的壓力,彷彿被架在文火上慢慢炙烤。
六千餘名篩選遺留的流民,如同不斷膨脹的沉重山嶽,死死壓在這原本還算繁華、如今卻已不堪重負的小小臨湖集上。
治安崩壞,物價飛騰,怨聲載道。
他對著記錄上不斷攀升的糧價數字和每日激增的治安案件,愁眉緊鎖,唉聲歎氣。
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麵,節奏淩亂。
這局麵,是山寨招賢納士、寧缺毋濫的必然結果,非他朱大榜一己之力所能掌控,但這千斤重擔卻實實在在地壓在了他的肩上。
他殫精竭慮,幾乎不眠不休,調動所有關係,也僅僅是勉強維持著集市沒有徹底崩潰爆炸。
外麵集市隱隱傳來的混亂嘈雜、哭喊叫罵,如同鈍刀子割肉,一刻不停地折磨著他的神經,讓他心力交瘁,幾近絕望。
「唉,泊主嚴令篩選精兵是好,可這留下的攤子…實在太大了…這該如何是好啊…」
他心中苦澀萬分,隻覺自己能力已到極限,迴天乏術。
「老爺!老爺!大喜!朱貴頭領親至!已到前廳了!」
心腹管家朱二能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了進來,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激動和一絲敬畏。
「什麼?朱頭領親自來了?!」
朱大榜猛地從椅子上站起,因久坐而痠麻的腿讓他踉蹌了一下,疲憊不堪的眼中瞬間閃過一絲希望光芒,隨即又被更深的憂慮和恐懼覆蓋。
作為前沿管事,他太清楚這爛攤子究竟有多棘手、多燙手了。
朱貴這種核心頭領親自下山,意味著山寨對此事的重視程度已到繁體,也意味著最終的裁決時刻到來——是全力支援,還是…問罪?
「快!快請!不!我親自去迎!」
他深吸一口氣,強打精神,用袖子胡亂擦了擦臉上的油汗,整理了一下皺巴巴的錦袍,快步迎了出去。
是福是禍,終須麵對,但至少,山寨沒有忘記他,沒有徹底放棄臨湖集。
片刻後,風塵仆仆卻目光如磐石般沉穩銳利的朱貴,被引進了煙霧繚繞的後堂。
他的目光銳利如刀,迅速掃過朱大榜布滿血絲的眼睛、憔悴不堪的麵容以及桌上那堆令人頭疼的賬冊。
朱貴沒有一句多餘的寒暄,直接掏出那枚象征著梁山泊最高權威的令牌,「咚」的一聲穩穩放在桌子正中,同時將一封火漆完好、印信鮮明的密信推到他麵前。
「朱大員外!」朱貴的聲音沉穩有力。
「奉王倫哥哥將令!臨湖集今日之困,哥哥深知此乃山寨嚴選精兵、寧缺毋濫所致,非你經營之過!」
「然,此局之艱難,前所未有,實乃對我梁山治理之力的巨大考驗!」
「哥哥特命我攜此手令下山,與你共度難關,破此困局!」
「此令所係,關乎集市存亡,更關乎我梁山『替天行道』大旗能否在山外穩穩紮根,取信於民,納利於寨!你,是此戰前鋒!山寨是你最堅實的後盾!」
朱大榜心中一熱,鼻子發酸,眼眶竟有些濕潤。
寨主沒有責怪他!反而理解他的難處!這份信任和理解,在此時刻,比萬兩黃金都珍貴。
他鄭重地捧起那冰涼的令牌和沉甸甸的密信,感受著其代表的絕對權威和王倫沉甸甸的托付。
借著敞亮的天光,朱大榜逐字逐句,屏息凝神地閱讀密信。
當他看到「即日組建巡防營」、「征收『平安捐』」、「抗捐不繳、煽動鬨事者,視同與梁山開戰!」時,他肥胖的身軀猛地一顫,冷汗瞬間濕透重衫,彷彿已經看到血光衝天——
這是要動真格的!是要用鐵與血來立威!
接著,「糙米一萬石…生鐵錠十萬斤…木炭兩千車…『梁山比物會』…廣發英雄帖…當場驗貨,真金白銀,現錢結算…」一大串天文數字般的需求和那聞所未聞的「比物會」概念,讓他頭暈目眩,心臟狂跳。
這手筆太大了!這…這王倫頭領是瘋了嗎?他哪來這麼多錢?
但「童叟無欺,以梁山信譽為保」那幾個鐵畫銀鉤的大字,又像一根定海神針,讓他混亂恐慌的腦子抓住了一絲難以置信的希望和底氣。
然後,他的目光落在了最後,「珍貨閣」、「珍貨會」六個字跳入眼簾。
「透骨香(精油香露)」、「水月鏡(玻璃寶鏡)」、「仙人醉」、「水玉盞」…尤其是看到對「水月鏡」「光可鑒人,毫發畢現」的神奇描述,以及「專營牙帖」、「競價拿貨」、「獨家代理」的字樣時…
「嘶——!」
朱大榜倒吸一口涼氣,如同被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到,猛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帶翻了桌上的茶盞也渾然不覺!嘩啦一聲,瓷片碎裂,茶水四濺!
他那雙平日被肥肉擠成細縫的小眼睛裡,此刻爆發出前所未有的、近乎貪婪的駭人綠光!
作為一個浸淫商海幾十年、嗅覺比老狗還靈敏的老狐狸,他太明白這幾樣東西一旦麵世意味著什麼了!
那是足以讓整個天下的富商巨賈、貴婦名媛為之瘋狂的絕世奇珍!
透骨香!那是隻有皇宮貴婦、世家小姐們才用得起的稀罕物!小小一瓶價值千金!
水月鏡!毫發畢現?!
天爺!這要是真的,天下女人怕是要為之瘋狂!傾家蕩產也要買一麵!這比同等大小的黃金還要珍貴百倍!
還有那聽描述就知絕非俗物的極品美酒、流光溢彩的水玉盞…再加上「專營牙帖」的獨家壟斷經營權!
這哪裡是什麼任務?
這分明是王倫頭領憑空搬下來的一座金山,直接塞進了他朱大榜的懷裡!是一條直通天下財富之巔的青雲梯!
巨大的擔憂瞬間被更巨大的狂喜和貪婪所淹沒、吞噬!
朱大榜臉上的肥肉因為極度的激動而劇烈顫抖,紅光滿麵。
他死死攥著那封信,彷彿攥著自己飛黃騰達的未來和富可敵國的金鑰匙。
之前的頹喪、焦慮、恐懼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賭徒看到至尊寶牌般的狂熱和對財富權勢無限的渴望。
「朱頭領!請務必回稟王倫哥哥!」
朱大榜的聲音因激動而顫抖,他朝著梁山方向深深一揖,幾乎要跪下去。
「朱大榜…不!小人!小人就算豁出這條賤命,砸鍋賣鐵,掏空家底,也定將這『比物會』辦成轟動四州的盛事!將那『珍貨閣』…弄得比東京汴梁的皇宮寶庫還要耀眼奪目!」
「若有半點差池,不用哥哥動手,小人自己跳進這八百裡梁山泊喂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