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我王倫從獄中崛起! 第64章 朱大榜的組合拳
朱貴將朱大榜那幾乎要燃燒起來的狂熱反應儘收眼底。
王倫哥哥丟擲的香餌,果然精準地鉤住了這條地頭蛇心底最深處的貪婪。
「朱掌櫃,」朱貴聲音平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哥哥特意囑咐,『比物會』與『珍貨閣』乃我梁山立足山外、拓展根基的百年大計,務必要辦得公正、公開、場麵隆重。」他刻意加重了這幾個詞,目光如炬,盯著朱大榜。
「你朱家世代經營此集,是我梁山股肱,此番籌備之功,哥哥自然銘記,絕不會虧待自家兄弟。」
話鋒在此微妙一轉,朱貴的手指在油膩的空氣中虛點一下,彷彿敲打在朱大榜的心尖上。
「至於那『珍貨會』上的『專營牙帖』最終花落誰家…既要看競標者實力是否雄厚、出價是否誠意十足,」他頓了頓,聲音壓低,帶著一絲冰冷的意味,「更要看其是否…真正與我梁山血脈相連,懂得『替天行道』的真正規矩,明白何謂『同舟共濟』的分寸。」
「這其中的輕重緩急,朱員外是明白人,當比外人更清楚。」
「懂!懂!小人明白!朱頭領金玉良言,字字珠璣,如同撥雲見日!」朱大榜如同被醍醐灌頂,激動得難以自持,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朝著梁山方向,指天誓日,聲音因極度的興奮而尖銳變調:
「王倫哥哥之恩,天高地厚!竟將如此顯赫大事托付於小人!」
「朱大榜在此對天立誓!若不能將這『比物會』辦成京東路百年未有之盛事,不能將『珍貨閣』的奇珍賣出個讓東京汴梁城都抖三抖的天價,不能為山寨立下這開疆拓土般的不世大功……」
他臉上肥肉抖動,眼中閃爍著賭徒般的瘋狂光芒:「小人甘願受那萬箭穿心之刑,死後魂魄永鎮這八百裡水泊之下,受那冰浸火燎之苦,永世不得超生!」
這一刻,什麼流民擁堵、治安崩壞、糧價飛漲,在他眼中都成了微不足道的塵埃,是通往潑天富貴、躋身梁山核心權力圈層的墊腳石!他彷彿已經看到了無與倫比的利益和地位,如同旭日東升,金光萬丈,將他朱家的門楣映照得輝煌奪目!
被巨大利益驅動和山寨威勢加持的朱大榜,如同被注入了龍虎猛藥,瞬間爆發出令人咋舌的能量和效率。
他立刻雷厲風行地召集所有心腹掌櫃、賬房先生、護院頭目,甚至懇請朱貴動用了梁山安插在集內的所有暗線力量,協助維持秩序、傳遞訊息。
午時剛過,墨跡未乾、蓋著朱大榜鮮紅私印和王倫令牌清晰拓印的巡防營招募告示,已由專人負責,密密麻麻張貼在集市每一個角落,甚至連流民聚集的最肮臟破敗的窩棚區都不放過。
告示措辭強硬,言明待遇優厚,包吃住,餉銀按時足額發放,但條件也極為苛刻——需身強力壯,家世清白,還需有本地信譽良好的商戶或流民中有威望的頭目作保。
招募點設在朱記大酒樓旁的寬敞空地。朱大榜搬來太師椅,親自坐鎮監督。他精明地眯著小眼,優先挑選那些看起來老實巴交、拖家帶口、眼神怯懦、容易控製的流民青壯。同時,他皮笑肉不笑地將幾個平日裡桀驁不馴、對他陽奉陰違、甚至暗中收保護費的地痞頭目及其核心黨羽,一把推搡到一旁監督的山寨頭目石鎖麵前。
「石鎖兄弟,這幾位兄弟…咳,身手了得,在集內也…頗有『威望』,正是巡防營急需的『人才』,」朱大榜特意加重了「關照」和「磨練」二字,「還請頭領多多『關照』、好好『磨練』!」
石鎖心領神會,嘴角勾起一絲殘酷的冷笑,眼中寒光一閃,如同打量落入陷阱的獵物,抱拳道:「朱員外放心,俺們山寨,最懂得如何『磨練』這等『人才』!」那幾個地痞頓時麵如土色。
那「平安捐」的細則草案,由幾個精於算計的老賬房,關在屋裡劈裡啪啦打了一下午算盤,趕在日落前出爐。
朱大榜親自審閱,筆蘸硃砂,巧妙地將征收比例與商戶「對山寨的忠誠度」隱晦掛鉤。幾家平日裡與他朱記有激烈競爭、背後可能與其他州縣勢力有勾連的大糧行、大貨棧,被不動聲色地課以重捐。而幾家與他關係密切、時常孝敬、或規模較小容易控製的商戶,則象征性地收取少許。
草案末尾,赫然用朱筆寫著:「此捐乃為保境安民,梁山恩澤所係!抗捐不繳、陰奉陽違者,視同叛集,嚴懲不貸!」
草案被迅速公示,果然引發了幾家被課重捐大商戶的強烈反彈和暗中串聯。但朱大榜隻是冷笑置之——這正是他想要的,正好給即將成立的巡防營和山寨頭目一個「殺雞儆猴」、立威揚名的機會。
同時,那份令人窒息的天文數字采購清單,被朱大榜視為吸引四方「大魚」上鉤的致命香餌。
他不僅命人連夜謄抄數百份,張貼在集市所有顯眼處,更動用了梁山在濟州、鄆城、東平乃至更遠州府的所有明暗渠道,派快馬專人送往各州縣主要商會會首、行業巨頭的案頭。每份清單都附上他朱大榜的親筆信,言辭懇切,暗含威脅:
「…此乃梁山泊主親定大計,機遇千載難逢!貴會若真有實力,有誠意與梁山共襄盛舉,當速速準備,莫失良機。」
「若袖手旁觀,遲疑不前,恐…錯失與梁山交好之捷徑,未來這八百裡水泊的生意,怕是就難做了…」
送往那些知名的大作坊、工坊東主時,則強調「現銀結算,童叟無欺,梁山信譽擔保!隻要貨好,絕無拖欠!」
甚至通過某些隱秘的地下渠道,訊息被送給了幾位以膽大包天、背景深厚、專做灰色生意著稱的行商巨賈。
至於真正核心的「珍貨閣」訊息,朱大榜的處理方式堪稱老奸巨猾。他嚴密封鎖具體展品資訊,隻通過最信任的一兩個心腹,在幾位頂級大商賈和行會巨頭的耳邊,「無意間」透露出極其誘人的隻言片語:
對一位從江南來的絲綢巨賈,心腹「酒醉」後低語:「…員外可知?聽聞那閣中有海外秘法所製『透骨奇香』,一滴沾衣,芬芳透骨,三月不散,怕是宮裡的娘娘也未曾享用過此等仙品…」
對一位專營珠寶玉器的豪商,則是在品茶時「說漏嘴」:「…據說有一麵『水月寶鑒』,乃天外奇石所鑄,照人毫發畢現,纖塵可察,世間銅鏡與之相比,猶如頑石比之美玉,雲泥之彆啊…」
對一位北方來的大馬商,則暗示:「…『仙人醉』算甚?真正的寶貝是那『專營牙帖』!一紙在手,一府之利儘歸囊中!非大魄力、大背景、且深得梁山信任者不可得也!聽說濟州『四海通』的張員外,已經備下厚禮,蠢蠢欲動了…」
這些碎片化的、卻極具誘惑力和指向性的資訊,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迅速在最高層的商賈圈層激起巨大漣漪和無數猜測,引得人心癢難耐,垂涎三尺。
朱大榜則穩坐釣魚台,私下裡開始接觸那些最先按捺不住、流露出濃厚興趣、且「懂事」的巨賈,暗示自己作為「主辦方」和梁山「心腹」,在「引薦」和「美言」上的關鍵作用。他心中那副算盤已經開始飛快撥動,計算著如何在這場前所未有的財富盛宴中,為自己和朱家,切下最大、最肥美的一塊蛋糕。
朱大榜這一連串迅疾如風、軟硬兼施的組合拳,如同九天驚雷,頓時炸碎了臨湖集多日來絕望的死寂,其衝擊波更以驚人的速度向四麵八方擴散!
那份長長的采購清單,在被幾個識字的流民高聲念誦出來後,如同天籟福音,瞬間點燃了瀕死人群眼中最後一絲希望的火光!
木匠、鐵匠、篾匠、泥瓦匠們迅速自發聚集起來。幾個頗有威望的老匠人站了出來,以地域或師承為紐帶,成立臨時「工社」、「匠幫」。
「李師傅!你帶你們村的人,負責清單上所有的扁擔籮筐!王鐵頭!那十萬斤鐵錠,光打釘子就夠你吃三年!咱們石橋鎮出來的人合起來,包下所有粗木工活!」
昨日還在為爭搶地盤而械鬥的青壯,瞬間被熱火朝天的分工合作所取代,空氣中彌漫的不再是戾氣,而是急切的計算和商討。
「麻布五千匹?棉紗三千斤?」訊息傳到窩棚區,女人們的眼睛瞬間亮了。「劉家嬸子!你手藝最好,你牽頭!咱們東村的婆娘閨女都聽你的!紡紗織布,縫補漿洗,咱們不比男人差!」一種基於家庭和鄰裡關係的原始作坊模式開始自發形成。
「糙米一萬石!粟麥五千石!活羊八百頭!」一些老農激動地搓著手,圍著清單計算。「磨坊!得趕緊把河邊廢棄的磨坊修起來!那麼多糧食要加工!」「放羊的趙老三呢?快去找他!這是咱活命的路啊!」
連帶著,集市上賣針頭線腦的開始囤積麻線,賣工具的翻出所有積壓的鐵釘、鋸條,連走街串巷的貨郎都開始琢磨如何從外地倒騰更便宜的原料進來。
一夜之間,集市上空彌漫的戾氣被一種近乎狂熱的求生亢奮所取代。窩棚區裡響起了久違的、帶著希望的嘈雜聲,人們圍在一起商討分工、計算工料、修理工具,叮叮當當的聲音此起彼伏。地痞混混要麼被巡防營的告示和石鎖那冰冷的眼神嚇住,要麼也開始琢磨著是不是該找份「正經」差事,畢竟那清單上的活兒看起來能掙到實實在在的銅板。
朱記糧店、布店、鐵匠鋪前,擠滿了拿著清單副本、眼神熱切地打聽原料價格和交貨標準的人。
臨湖集這個瀕臨爆炸的火藥桶,竟被梁山這龐大而及時的訂單,硬生生催化、扭轉成了一個巨大、嘈雜、混亂卻充滿原始生機的超級工坊和勞務市場!一股無形的力量,正按照王倫的藍圖,將這混亂的流民潮,引導向創造生產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