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小故事集A 第6章 工廠深處的低吼
“老樹”咖啡館的木質招牌在午後灰濛濛的天光下顯得沉鬱。空氣中彌漫著咖啡豆烘焙過度的焦苦味，混合著舊木頭和潮濕空氣的氣息。林凱背著那個藏著秘密的揹包，站在咖啡館對麵的人行道上，隔著川流不息的車流，望著那扇掛著“暫停營業”小牌子的玻璃門。
心臟在胸腔裡擂鼓，每一次跳動都牽扯著後背金箭殘留的冰冷鈍痛。周隊長那句“報我名字”的餘音還在耳邊。這不像一個警察的邀約，更像某種地下組織的接頭暗號。
他深吸一口氣，混雜著汽車尾氣的冰冷空氣灌入肺葉，壓下翻騰的焦躁，邁步穿過馬路。
推開沉重的木門，門軸發出乾澀的呻吟。咖啡館內光線昏暗，隻有幾盞壁燈散發著昏黃的光暈。一個穿著深色夾克、麵容精悍的年輕人無聲無息地從吧檯後的陰影裡站起來，銳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燈般掃過林凱的臉。
“林凱？”年輕人聲音低沉，帶著職業性的警覺。
“是。周隊長讓我來的。”林凱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
年輕人點了點頭，沒有多餘的話，側身示意他跟著。穿過空無一人的、彌漫著陳舊咖啡香的大堂，推開一扇厚重的、隔音良好的橡木門。裡麵是一個小小的包間，燈光同樣昏暗。周隊長已經坐在一張深色皮質沙發裡，麵前放著一杯幾乎沒動過的黑咖啡，嫋嫋熱氣在昏黃的光線下幾乎看不見。他穿著便裝，一件深灰色的夾克，襯得他濃眉下的眼神更加沉凝，如同蓄勢待發的鷹隼。他抬眼看著林凱進來，那目光瞬間穿透了昏暗的光線，彷彿要將林凱從裡到外掃描一遍。
包間裡沒有其他人。
“坐。”周隊長指了指對麵的單人沙發，聲音平靜無波。
林凱依言坐下，將揹包放在腳邊，指尖能感覺到裡麵金箭冰涼的觸感。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咖啡？”周隊長問，但語氣裡沒有任何詢問的意思。
“不用了，謝謝。”林凱搖頭。
短暫的沉默。周隊長端起咖啡杯，卻隻是湊到唇邊沾了沾，目光始終鎖定在林凱臉上，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審視。“新聞看到了？”他直接切入主題。
“嗯。”林凱點頭，迎向對方的目光，“西郊化工廠……又著火了。新聞裡說……有不明灼痕。”他刻意強調了“不明”二字。
周隊長放下杯子，身體微微前傾，一股無形的壓力瞬間彌漫開來。“林凱，”他聲音低沉，每一個字都帶著分量，“昨天我問你，那顆鋼珠的光是什麼。你沒說實話。”
不是疑問，是陳述。
林凱的心臟驟然收緊，後背瞬間滲出冷汗。他張了張嘴，想辯解，卻被周隊長抬手打斷。
“不用急著否認。”周隊長的目光銳利如刀，“我調閱了你所有的檔案。林凱，二十歲，材料物理專業，成績中遊，社會關係簡單，沒有任何射擊類運動記錄，連軍訓打靶都是勉強及格。‘小時候玩過彈弓’？”他嘴角勾起一絲極淡、卻冰冷刺骨的弧度，“你告訴我，什麼樣的‘運氣’和‘瞎蒙’，能讓一個連玩具槍都打不準的人，在極度緊張的情況下，用一把臨時抓來的彈弓，打出那種……違反物理常識的精準度？甚至……讓彈丸發光？”
他拿起放在沙發扶手上的平板電腦，手指滑動。螢幕亮起，赫然是昨天十字路口慢放錄影的定格——鋼珠離弦，包裹著那層微弱卻清晰的淡金光暈！
“這光，”周隊長的指尖重重地點在螢幕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它是什麼？彆告訴我攝像頭花了或者陽光反射！技術科分析了七遍！它存在於每一幀畫麵裡！它和你當時的動作一樣，不是巧合！”
他的目光如同實質的探針，刺向林凱，“還有你今天的電話。‘害怕’？‘不對勁’？林凱，你的恐懼……恐怕不是來自那個被搶包的女人，也不是來自西郊的火災新聞吧？”
林凱的喉嚨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死死扼住！周隊長的每一句話，都像重錘砸在他精心構築的偽裝上。冷汗順著額角滑落，他感覺自己的指尖冰涼。揹包裡的金箭似乎感應到了他的緊張和對麵傳來的、帶著審視與探究的強烈精神壓力，再次傳來一陣冰冷的、如同針紮般的刺痛感。
“我……”他艱難地吐出一個字，大腦瘋狂運轉，卻找不到任何可以自圓其說的藉口。在周隊長這種級彆的洞察力和掌握的證據麵前，他之前那套說辭顯得如此蒼白可笑。
就在這時，周隊長放在桌麵上的另一部加密手機突然震動起來，發出低沉的蜂鳴。他眉頭瞬間鎖緊，眼中閃過一絲被打斷的銳利，但更多的是凝重。他迅速拿起手機看了一眼螢幕，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鉛雲。
他沒有立刻接聽，反而抬起頭，那雙鷹隼般的眼睛死死盯住林凱，彷彿要將他靈魂深處隱藏的東西徹底拽出來！那眼神裡，沒有了之前的試探和審視，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決絕的、帶著巨大風險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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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凱，”周隊長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如同鋼鐵摩擦，“我現在沒時間跟你繞彎子！西郊化工廠！我們的人……失聯了！”
林凱的心臟猛地一跳！
“現場傳回的最後訊號……是求救！還有……無法理解的乾擾和……怪聲！”周隊長的語速極快，每一個字都像冰雹砸下，“那裡的情況……遠比新聞裡寫的複雜一萬倍！我們懷疑……有東西！不是人！是……我們理解範圍之外的東西！而且……它可能……出來了！”
周隊長的眼神銳利得如同燒紅的刀子，狠狠刺向林凱，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決斷：“你！昨天那種‘運氣’！還有那‘光’！告訴我，那到底是什麼？！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關於那些‘東西’？！”
手機還在瘋狂地震動著，那低沉的蜂鳴如同死神的倒計時，敲打著包間裡凝固的空氣。林凱的瞳孔因為巨大的衝擊而驟然收縮！警員失聯！求救！理解範圍之外的“東西”！出來了？！
賽琳娜的警告如同驚雷在他腦中炸響：“黑暗正在撕裂世界屏障……它們……嗅到了……”
不是滲透！是出來了！裂隙……可能已經大到足以讓更恐怖的存在通過？！
“嗡——！”
揹包裡的金箭，在這一刻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冰冷刺骨的劇痛！那痛苦不再是灼燙，而是帶著一種撕裂靈魂的、被強大邪惡力量鎖定的驚悚感！箭羽上那黯淡的幽藍星芒瘋狂閃爍，如同瀕死的警示燈！
林凱的身體猛地一顫！幾乎在周隊長話音落下的同時，一種源自靈魂深處、屬於影子射手凱爾的、對致命威脅的本能感知，如同冰冷的電流瞬間貫通全身！他猛地抬頭，目光彷彿穿透了咖啡館厚重的牆壁，死死“釘”向西郊的方向！
那不是錯覺！一股龐大、混亂、充滿了硫磺、腐朽與純粹惡意的氣息，如同噴發的火山濃煙，正從西郊的方向衝天而起！即使隔著遙遠的距離，那股氣息也如同實質的冰錐，狠狠刺入他的感知！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彷彿無數生靈在痛苦中哀嚎的……精神汙染！
“它……不在裡麵了……”林凱的聲音乾澀嘶啞，帶著無法掩飾的恐懼和一種近乎本能的確認，他死死盯著西郊的方向，瞳孔深處彷彿映照著來自地獄的火焰，“它……出來了！就在……工廠裡！”
周隊長的臉色瞬間劇變！林凱的反應，那絕非偽裝的、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和確認，還有那指向西郊的、如同實質的目光……這一切都印證了他最壞的猜想！這個大學生，果然知道！他不僅知道，他甚至能……感知到？！
“操！”周隊長猛地抓起還在震動的加密手機，接通，對著話筒幾乎是吼了出來：“現場什麼情況？！增援到了沒有？！封鎖！最高階彆封鎖！重複！最高階彆！目標……可能已脫離原位置！所有單位！極度危險！極度危險！”
他一邊對著電話吼著指令，一邊猛地站起身，動作迅猛如獵豹！他一把抓起搭在沙發扶手上的外套，那雙銳利的眼睛如同燃燒的炭火，死死盯住林凱，語氣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絲孤注一擲的瘋狂：
“你！跟我走！現在！立刻！馬上！”
話音未落，他已經如同一陣風般衝向包間門口，厚重的橡木門被他猛地拉開！
林凱的大腦一片空白！去西郊？！去那個剛剛爆發出恐怖氣息的地方？！那是找死！揹包裡的金箭瘋狂震顫，冰冷的劇痛和強烈的預警幾乎要將他的理智撕裂！但周隊長那不容置疑的命令，那雙燃燒著決絕火焰的眼睛，還有賽琳娜在靈魂深處無聲的呐喊……無數念頭在瞬間衝撞！
沒有時間猶豫！金箭的瘋狂預警和那股衝天而起的邪惡氣息，讓他明白，周隊長說的是真的！那個“東西”出來了！它就在那裡！放任不管，天知道會造成多大的災難！而他……他或許是唯一一個知道那“東西”是什麼、並且手中還握著一點點對抗力量（儘管那力量已經黯淡）的人！
“凱爾……”
賽琳娜的聲音碎片帶著無儘的疲憊和一絲決絕的鼓勵，在他混亂的思緒中一閃而逝。
林凱猛地咬牙，眼中屬於林凱的茫然和恐懼瞬間被凱爾的決絕所取代！他一把抓起腳邊的揹包，緊緊抱在懷裡，彷彿那是最後的武器和盾牌，緊跟著周隊長衝出了昏暗的包間！
“老樹”咖啡館外，一輛沒有警用標識、但引擎蓋下隱隱傳來低沉咆哮的黑色越野車如同蟄伏的猛獸，早已停在路邊。周隊長拉開車門，一把將林凱塞進後座，自己則坐進副駕駛。
“開車！西郊工廠！最快速度！”周隊長的聲音如同鋼鐵撞擊。
駕駛座上那個之前在咖啡館接應的精悍年輕人沒有絲毫廢話，猛踩油門！越野車發出一聲沉悶的嘶吼，輪胎摩擦地麵發出刺耳的尖叫，如同離弦之箭般衝入車流！
車窗外的景物飛速倒退，模糊成一片灰暗的色塊。林凱緊緊抱著懷中的揹包，金箭傳來的冰冷劇痛和靈魂深處的強烈預警如同跗骨之蛆，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尖銳！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隨著距離的拉近，那股盤踞在西郊化工廠的、混亂而龐大的邪惡氣息，如同一個不斷膨脹的、散發著惡臭的腫瘤，正張開無數扭曲的觸須，貪婪地吮吸著這個世界的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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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廠！就在前麵！
破敗的圍牆，鏽跡斑斑的巨大儲罐輪廓在陰沉的天色下如同遠古巨獸的骸骨。刺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紅藍燈光在工廠入口處瘋狂閃爍，拉起的數道黃色警戒線在風中獵獵作響。幾輛警車和消防車歪斜地停在路邊，現場氣氛凝重得如同凍結。一些穿著製服的警察和消防員麵色緊張地守在外圍，看到周隊長的越野車疾馳而來，立刻揮手示意停車。
“周隊！”一個穿著防彈背心的警官迎上來，臉色發白，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裡麵……裡麵完全沒訊號！我們的人……失聯前最後聽到的……是慘叫！還有……還有那種……那種根本不像人能發出來的……低吼！”
低吼？！林凱的心猛地一沉！深淵魔物的咆哮！絕對是！
周隊長推開車門，臉色鐵青，目光如電般掃過混亂的現場，最後落在林凱身上，那眼神帶著一種沉重的托付和不容置疑的命令：“跟著我！彆亂跑！眼睛……睜大點！”
他一把推開警戒線，無視了旁邊試圖阻攔的警員，大步流星地朝著那片如同巨獸張開大口的破敗廠區入口衝去！林凱抱著揹包，心臟狂跳，金箭的冰冷刺痛和靈魂深處傳來的、越來越近的、充滿硫磺與腐朽的惡意氣息，如同兩股力量撕扯著他。他一咬牙，緊跟著周隊長，一頭紮進了那片被陰影籠罩的、死寂的工廠廢墟！
陰冷！比外麵低了至少十度的寒氣瞬間包裹了全身！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鐵鏽味、陳年的化工原料殘留的刺鼻氣味，以及……一股極其微弱、卻如同附骨之疽般揮之不去的……硫磺和某種生物組織燒焦後的腥臭！
腳下的地麵是破碎的水泥和雜草叢生的泥土。巨大的、鏽蝕的管道如同巨蟒的屍骸，橫亙在倒塌的磚牆和扭曲的鋼架之間，遮蔽了本就陰沉的天光，投下大片大片濃重的、彷彿凝固的黑暗。視線所及，一片狼藉，死寂得可怕。隻有風聲在空蕩的廠房骨架間穿梭，發出嗚咽般的尖嘯，更添幾分詭異。
周隊長拔出了腰間的配槍，開啟了強光手電。慘白的光柱刺破濃重的陰影，掃過斷壁殘垣，如同利劍切割著黑暗。他動作迅捷而謹慎，每一步都踩在穩固的碎石上，眼神銳利地掃視著每一個可能藏匿危險的角落。林凱緊跟在他身後，強壓著內心的驚濤駭浪，屬於凱爾的戰鬥本能被徹底激發。他屏住呼吸，感官提升到極致——聽覺捕捉著風聲之外的任何異響；嗅覺分辨著空氣中每一絲可疑的氣味；視線在周隊長手電光柱的邊緣地帶快速掃視，警惕著任何一絲異常的蠕動！
那股龐大的邪惡氣息，如同粘稠的墨汁，彌漫在空氣裡，越來越濃！來源……似乎在更深處！
“這邊！”周隊長低喝一聲，手電光柱指向一條被巨大管道和坍塌牆體擠壓形成的、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縫隙。縫隙深處，黑暗濃得化不開，彷彿通向地獄的甬道。一股更加強烈、更加腥臭的硫磺和腐朽氣息，如同實質的冷風，正從縫隙深處源源不斷地湧出！
金箭在揹包裡猛地一震！冰冷刺骨的劇痛驟然加劇！林凱的靈魂深處警鈴瘋狂尖嘯！危險！就在前麵！
周隊長顯然也感受到了那股令人心悸的寒意和氣息，他握槍的手更加用力，指節發白，身體微微伏低，像一頭準備撲擊的獵豹。“跟緊！”他再次低喝，毫不猶豫地側身鑽進了那條狹窄、黑暗的縫隙！
林凱深吸一口氣，冰冷的空氣帶著濃重的硫磺味嗆入肺葉。他抱緊揹包，緊隨其後，擠進了那條令人窒息的通道。
通道內狹窄、濕滑，腳下是厚厚的、散發著黴爛氣味的淤泥。冰冷的、帶著鐵鏽味的水滴從頭頂鏽蝕的管道縫隙中滴落，砸在脖頸上，帶來一陣寒意。周隊長的手電光柱在狹窄的空間裡晃動，照亮前方扭曲的路徑和兩側鏽跡斑斑、布滿詭異粘液的金屬壁。那股硫磺和腐朽的氣息濃烈得幾乎讓人窒息，還夾雜著一絲……新鮮的血腥味！
林凱的心沉到了穀底。警員的血！
通道似乎向下傾斜。越往裡走，溫度越低，空氣也越發粘稠。金箭的冰冷劇痛如同無數根冰針，沿著脊椎向上穿刺，直抵大腦！賽琳娜的警告和深淵魔物低沉的咆哮幻聽，在他混亂的腦海中交織轟鳴！
就在這壓抑到極致的死寂中——
“咚！”
一聲沉悶的、彷彿重物撞擊金屬的巨響，猛地從通道深處傳來！緊接著，是幾聲短促而驚恐的、人類的呼喊！但那呼喊聲瞬間就被一種更加低沉、更加宏大、彷彿無數塊巨石在深淵底部相互摩擦碾軋的恐怖聲響淹沒了！
那聲音……如同來自地獄最深處的低吼！帶著純粹的混亂、饑餓與毀滅的意誌！瞬間穿透了厚重的黑暗和冰冷的金屬壁，狠狠撞擊在林凱和周隊長的耳膜和靈魂上！
“呃！”周隊長悶哼一聲，身體晃了晃，顯然也被這恐怖的精神衝擊影響，但他握槍的手依舊穩定，眼神更加銳利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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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凱更是如遭重擊！那低吼中蘊含的、針對靈魂的混亂衝擊力，讓他眼前猛地一黑，大腦如同被重錘砸中！但他體內屬於凱爾的靈魂烙印在生死危機下爆發出更強的抵抗！他死死咬住舌尖，一股腥甜在口中彌漫，強行穩住身形！
“快！”周隊長低吼一聲，猛地加速向前衝去！
轉過一個幾乎九十度的彎角，狹窄的通道豁然開朗！
手電慘白的光柱瞬間刺破濃重的黑暗，照亮了前方一個巨大的、如同地下溶洞般的空間！這裡似乎是工廠某個巨大的地下儲料區或者反應釜的基座部分。穹頂很高，布滿了縱橫交錯的粗大管道，大部分已經鏽蝕斷裂，像垂死的巨蟒。地麵是厚厚的、混雜著黑色油汙和不明粘液的淤泥。空間的中央，一個巨大的、由扭曲鋼筋和碎裂混凝土構成的深坑赫然在目！
而就在那深坑的邊緣——
慘白的光柱顫抖著，照亮了地獄般的一幕！
幾具穿著警服和消防服的軀體，以一種極其扭曲、非自然的姿態散落在深坑邊緣的淤泥中！他們的裝備散落一地，強光手電還亮著，光柱無力地指向黑暗的穹頂。濃重的血腥味撲麵而來！更讓人頭皮發麻的是，其中一具屍體的旁邊，水泥地麵上赫然印著一個巨大的、邊緣焦黑扭曲、散發著刺鼻硫磺味的……爪印！那爪印的形狀猙獰怪異，絕非地球任何已知生物所有！
深坑之下，一片濃稠得如同墨汁的黑暗在翻滾、湧動！那令人靈魂顫栗的恐怖低吼，正源源不斷地從深坑底部傳來！每一次低吼，都伴隨著空間微微的震顫，坑壁上鬆動的碎石簌簌落下！一股龐大到令人絕望的、混亂而邪惡的氣息，如同噴發的火山，正從那翻滾的黑暗深淵中噴薄而出！
“天……天啊……”饒是周隊長見慣了血腥場麵，此刻也被眼前的景象和那恐怖的氣息衝擊得臉色煞白，握槍的手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顫抖！他看到了那巨大的、散發著硫磺味的爪印！看到了那些扭曲的、顯然是被無法抗拒的巨力撕扯過的屍體！還有深坑下那翻滾的、發出地獄低吼的黑暗！這一切，都徹底顛覆了他的認知！
“它……它在下麵！”周隊長的聲音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未察覺的嘶啞和驚駭，“那……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
深坑底部翻滾的黑暗猛地向上一湧！如同沸騰的墨汁！緊接著，一隻巨大的、覆蓋著暗紅色鱗片、關節扭曲、指尖如同鋒利彎鉤的爪子，猛地從黑暗中探了出來！狠狠扒在了深坑邊緣的混凝土上！
“哢嚓！”堅硬的混凝土在巨爪下如同豆腐般碎裂！
一股更加濃鬱、更加令人作嘔的硫磺惡臭和深淵氣息，如同海嘯般席捲了整個地下空間！
“吼——！！！”
一聲震耳欲聾、充滿了純粹毀滅**的咆哮，從深坑底部轟然爆發！音波如同實質的衝擊，震得整個地下空間嗡嗡作響！穹頂的鏽蝕管道劇烈搖晃，大片大片的鐵鏽如同血雨般落下！
伴隨著這聲咆哮，一個龐大而扭曲的、難以用語言形容的恐怖輪廓，正掙紮著，從深坑底部那翻滾的黑暗深淵中……向上爬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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