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小故事集A 第二第6章
第十五章:煉氣圓滿
腥風撲麵!那半尺長的腐骨蜈蚣張開口器,露出猙獰的毒牙,直撲冼丕臼麵門!
生死關頭,冼丕臼腦中一片空白,唯有《無名訣》的行氣路線下意識地瘋狂運轉!他根本來不及思考,身體本能地向後急仰,同時將手中那燃燒的藤蔓火把狠狠向前捅去!
嗤!
火把精準地捅進了蜈蚣大張的口器之中,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焦糊聲!那蜈蚣猛地一僵,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百足瘋狂抽搐,帶著一股焦臭味摔落在地,掙紮了幾下便不再動彈。
然而,這一下非但沒有嚇退後麵的蜈蚣群,反而像是激怒了它們!洞口處幽綠的光點密密麻麻湧現,更多的腐骨蜈蚣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湧出,速度更快,攻勢更猛!
“太多了!快退!”阿芷驚駭地叫道,掙紮著想站起來,卻因傷勢和恐懼而腿軟。
退?往哪裡退?甬道狹窄,根本跑不過這些常年生活在陰暗地底的毒物!
眼看蜈蚣群就要將兩人淹沒,冼丕臼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他猛地將手中火把擲向蜈蚣最密集的地方,暫時阻了它們一瞬,同時一把拉起阿芷,竟不是後退,而是向著石室更深處的角落退去!
“你乾什麼?!”阿芷驚呼。
“賭一把!”冼丕臼聲音嘶啞,目光飛快地掃過石室。他記得剛才生火時,注意到角落裡有幾塊散落的、似乎是之前石台崩落的大石塊!
蜈蚣畏火,但火把很快會熄滅。必須製造障礙!
他奮力將一塊最大的石塊拖拽過來,擋在身前,又催促阿芷:“快!搬石頭!堵住洞口那邊!”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恐懼。阿芷也反應過來,咬著牙,不顧手臂傷勢,用還能動的那隻手幫忙推動較小的石塊。
兩人手忙腳亂,幾乎是憑借一股蠻力,在蜈蚣群突破火把阻礙衝過來的前一刻,勉強用幾塊大小不一的石頭在身前壘起了一道簡陋的矮牆!
下一刻,黑色的潮水便狠狠撞在了石牆上!
劈裡啪啦!無數蜈蚣撞在石頭上,有的被撞得暈頭轉向,有的則試圖從石縫中鑽過來!毒顎開合,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噠噠聲。
“火!需要持續的火!”阿芷尖叫著,不斷用腳踢開那些從縫隙裡鑽過來的零星蜈蚣。
冼丕臼心急如焚。火摺子已經用完,枯枝藤蔓也所剩無幾!眼看石牆縫隙越來越大,更多的蜈蚣即將湧入!
就在這絕望之際,他腦海中忽然閃過《無名訣》中一段關於引導、轉化外界能量的晦澀口訣。之前滋養靈植,便是將自身作為媒介,引導日精月華。
那……能否引導這篝火之力?
沒有時間猶豫了!他猛地將手按在那一小堆即將熄滅的篝火上,全力運轉《無名訣》!
“呃啊——!”一股狂暴灼熱的能量瞬間順著手臂經脈湧入體內!這與引導溫和的星輝之力完全不同,彷彿吞下了一塊燒紅的烙鐵,經脈傳來撕裂般的劇痛!
但他死死咬牙忍住,憑借強大的意誌力,引導著這股灼熱狂野的火力,並非吸入丹田,而是強行逼出體外!
呼!
一蓬並不旺盛、卻異常凝聚灼熱的淡紅色火焰,猛地從他按在篝火上的掌心噴湧而出,如同一條火蛇,精準地舔舐過石牆的縫隙!
滋滋滋!
衝在最前麵的幾隻蜈蚣瞬間被燒得蜷縮焦黑,發出刺鼻的臭味。後續的蜈蚣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蘊含著奇異能量的火焰震懾,攻勢猛地一滯,畏懼地後退了些許。
有效!
冼丕臼精神一振,不顧經脈的灼痛,持續引導著那微弱的火力,維持著火焰。
然而,這對他自身的消耗極大。每一次引導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經脈劇痛,丹田氣旋飛速旋轉,幾乎有潰散的趨勢。臉色迅速變得蒼白,汗水如雨般滾落。
“你怎麼樣?”阿芷看出他的不對勁,焦急問道。
“沒事……還能撐住……”冼丕臼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目光死死盯著石牆外躁動不安的蜈蚣群。
僵持開始了。
蜈蚣群畏懼那奇異的火焰,不敢再大規模衝擊,卻也不肯退去,隻是圍著石牆打轉,幽綠的眼點如同鬼火,窸窣作響,等待著火焰熄滅的時刻。
冼丕臼則憑借一股狠勁和求生欲強行支撐。體內的氣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消耗,又在極限的壓榨下,變得越發凝實。經脈在一次次灼熱能量的衝擊下,破損、又被《無名訣》微弱的氣流勉強修複,反而在痛苦中拓寬了一絲。
時間在這一刻變得無比漫長。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刻鐘,也許是一個時辰。
篝火終於徹底熄滅,冼丕臼掌心噴出的火焰也隨之微弱下去,最終消失。他脫力地癱倒在地,渾身如同被掏空,連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然而,石牆外的窸窣聲,不知何時,竟然也停止了。
阿芷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借著最後一點餘光向外望去。
隻見石室內,滿地都是焦黑蜷縮的蜈蚣屍體,而那個漆黑的洞口處,再無新的蜈蚣湧出。剩餘的蜈蚣似乎失去了目標,又或是畏懼了剛才的火焰,竟然緩緩退回了洞窟深處!
危機……解除了?
兩人麵麵相覷,都有一種劫後餘生的虛脫感。
冼丕臼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感受著體內空蕩蕩的丹田和灼痛無比的經脈,卻意外地發現,那原本微弱的氣旋,在經曆了這番極限的壓榨和補充(吸收火力雖痛苦,卻也煉化了一絲)後,似乎變得更加凝練、渾厚了一絲。
他下意識地內視丹田。
隻見那微小的氣旋依舊緩緩旋轉,但其核心處,原本稀薄如霧的氣息,此刻竟變得宛若實質,隱隱散發出一種圓融飽滿的光澤!
煉氣期大圓滿!
他竟然在生死搏殺和極限消耗中,不知不覺突破了瓶頸,達到了煉氣期的頂峰,隻差一步,便可嘗試築基!
這個發現讓他怔住了。修行之路,竟如此殘酷,又如此奇妙。安穩打坐進展緩慢,反倒是這生死一線的搏殺,更能激發潛能。
阿芷也察覺到他身上氣息的變化,那雙異色的眸子裡閃過一絲驚訝,但更多的是擔憂:“你……你沒事吧?”
冼丕臼掙紮著坐起身,搖了搖頭,聲音沙啞:“沒事……好像,還因禍得福了。”他簡單解釋了一下修為突破的事。
阿芷鬆了口氣,眼中流露出羨慕之色:“你們人族的修行法門,真是奇特……”她頓了頓,看向那個依舊黑黝黝的向下洞口,心有餘悸,“下麵……好像安靜了。那些蜈蚣,還會上來嗎?”
冼丕臼也看向洞口,眉頭緊鎖。這洞府絕非善地,下麵不知道還藏著什麼。但此刻兩人都筋疲力儘,急需休整。
“今晚應該不會了。”他沉吟道,“我們先恢複一下,天亮後再想辦法離開這裡。”
兩人不敢再分開,背靠著背,坐在冰冷的石室裡,各自調息。冼丕臼運轉《無名訣》修複受損的經脈,鞏固剛剛突破的修為。阿芷則似乎有她自己的方法,呼吸變得悠長,身上散發出極其微弱的妖力波動。
黑暗中,時間緩緩流逝。
當第一縷熹微的晨光,艱難地透過層層藤蔓和石縫,滲入這間經曆了一場惡戰的石室時,冼丕臼緩緩睜開了眼睛。
經過一夜調息,他的狀態恢複了大半,煉氣圓滿的修為徹底穩固,甚至因昨夜強行引導火力,對《無名訣》的運用和能量的感知都有了新的體會。
他看向身旁的阿芷,她也正好睜開眼,氣色好了不少,手臂上的傷口似乎也不再滲血。
“我們得走了。”冼丕臼低聲道。
阿芷點了點頭,目光卻再次投向那個向下的洞口,鼻尖微動,臉上露出一絲疑惑:“奇怪……下麵的腥臭味淡了很多……而且,好像有……彆的味道?”
“彆的味道?”冼丕臼警惕起來。
“嗯……很淡……像是……藥草?還有……石頭?”阿芷努力分辨著,“和那些蜈蚣的味道不一樣。”
經過昨夜,冼丕臼對她的嗅覺已然信服。他猶豫了一下,冒險之心終究壓過了恐懼。下麵或許還有危險,但也可能藏著機遇。這些腐骨蜈蚣盤踞之地,有時會伴生一些特殊的藥材或礦物。
“我下去看看。”他站起身,重新收集枯枝做了個簡易火把,“你留在上麵接應。”
“小心。”阿芷沒有反對,隻是叮囑道。
冼丕臼舉著火把,再次來到那黑黝黝的洞口。深吸一口氣,彎腰鑽了進去。
洞口向下是一條陡峭的石階,布滿粘稠的蛛網和蜈蚣褪下的甲殼。越往下,腥臭味越濃,但確實如阿芷所說,夾雜著一絲極淡異的藥香和某種金屬礦石的氣息。
石階不長,儘頭是一個更小的洞窟。地上鋪滿了厚厚的蜈蚣糞便和殘骸,中央有一小窪渾濁的地下積水。而在洞窟的角落,火光照耀下,幾點微光映入眼簾!
那是幾株通體漆黑、葉片卻閃爍著銀色斑點的小草,正頑強地從蜈蚣骸骨中生長出來!旁邊還有幾塊暗紅色的、拳頭大小的礦石,散發著微弱的灼熱氣息!
“陰銀草!還有……赤鐵礦精?”冼丕酉又驚又喜。這兩種都是低階修士用得上的材料,陰銀草是煉製某些解毒丹和陰屬性丹藥的輔材,赤鐵礦精則能用於煉製低階火屬性法器。看來這些蜈蚣的排泄物和氣息,反而催生了這些特殊材料的形成!
他小心翼翼地將幾株陰銀草連同根部的泥土挖出,又撿起那幾塊沉甸甸的赤鐵礦精。
正當他準備返回時,目光掃過那窪積水,水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反射了一下火光。
他心中一動,用樹枝撥開水麵漂浮的汙物。
隻見積水底部,靜靜躺著一枚蒙塵的、樣式古樸的青銅指環,戒麵上似乎刻著模糊的符文。
心臟猛地一跳!這難道是……古修遺留之物?
他小心地將指環撈起,擦去汙泥。指環入手冰涼,並無任何靈力波動,彷彿隻是凡物。但能在這蜈蚣巢穴中儲存下來,絕非凡品。
將指環連同藥材礦石一並收起,他不敢再多停留,迅速返回了上層石室。
“找到了些東西。”他將收獲展示給阿芷看。
阿芷看到陰銀草和赤鐵礦精,也是眼睛一亮,但目光落在那枚青銅指環上時,卻微微蹙起了眉:“這個指環……感覺怪怪的,好像……裡麵是空的?”
冼丕臼聞言,仔細探查,依舊感覺不到任何異常。或許需要特殊方法才能開啟?
兩人不再多想,將這些意外之獲小心收好。雖然經曆了一番生死驚魂,但總算有所收獲。
陽光已經徹底驅散了洞口的黑暗。
是時候離開這危險與機遇並存的古洞,麵對外麵未知的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