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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小故事集A 第九季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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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名,冼丕臼

虛空在哀鳴。

當萬界聯軍的龐大艦群撕裂星幕,抵達葬星海邊緣時,映入眼簾的景象足以讓最勇敢的戰士心神震顫。

這裡沒有星辰,隻有無數破碎的世界殘骸、扭曲的星雲以及彌漫不散的毀滅效能量風暴。空間的經緯彷彿被粗暴地撕扯過,呈現出不自然的褶皺與裂痕。而在那片破碎星海的最深處,一座由無數暗物質、怨念魂靈以及某種活體黑暗構築而成的、堪比星域般龐大的巢穴,正如同心臟般緩緩搏動——那就是“收割者”的信標,暗影閣的終極巢穴。

它僅僅是存在,就在不斷吞噬著周圍的光線與希望。

“周天星鬥大陣,起!”

老瞎子須發賁張,立於聯軍陣前,手中羅盤綻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隨著他一聲令下,早已佈置在聯軍艦隊周圍的無數陣基同時亮起,引動諸天星辰之力(即便在此地,那微弱的光芒亦被強行汲取),化作一張籠罩了整個前鋒艦隊的巨大光網,暫時抵禦住了巢穴散發出的、無時無刻不在侵蝕心智與靈力的“寂滅力場”。

“前鋒軍團,錐形陣,突擊!”

燕十三冰冷的聲音通過傳訊法陣響徹每一個作戰單元。他本人已化作一道無匹的劍光,一馬當先,斬向一頭從巢穴中撲出的、由純粹暗影能量構成的巨獸。

決戰,在接觸的瞬間便進入了白熱化。

暗影巢穴中,彷彿無窮無儘的魔物、被操控的各族傀儡、以及實力強橫的暗影閣長老、護法蜂擁而出。它們沒有呐喊,隻有冰冷的殺戮意誌,如同黑色的潮水,與聯軍絢爛而磅礴的攻擊洪流狠狠撞在一起。

劍光撕裂黑暗,法術湮滅魔影,戰艦的主炮轟鳴著將成片的敵人化為宇宙塵埃。但暗影的浪潮似乎永無止境,每消滅一批,立刻有更多的從巢穴深處湧出。更可怕的是,那巢穴本身彷彿活物,不斷釋放出扭曲法則的攻擊,時而讓一片區域的引力失控,時而讓時間流速變得紊亂,聯軍傷亡慘重。

“找到它!找到‘收割者’的核心!”

冼丕臼在混亂的戰場中穿梭,他所過之處,淡淡的金色血脈光輝綻放,竟能暫時撫平被扭曲的法則,淨化小範圍的暗影侵蝕,為周圍的聯軍戰士贏得喘息之機。洛璃緊隨其側,冰焰過處,萬物凍結,為他掃清障礙。

他們如同逆流而上的魚,目標直指巢穴最深處那最濃鬱、最令人心悸的黑暗源頭。

沿途,是慘烈的犧牲。

一位構裝帝國的戰爭堡壘為了替聯軍主力擋住一道致命的毀滅光束,選擇了自爆核心,與數名暗影閣長老同歸於儘。

一位元素領主咆哮著撕裂了自己的核心,爆發的元素狂潮暫時清空了一大片區域的魔物。

一位浩然劍宗的長老,在力竭之際,大笑著一劍貫穿了一名暗影護法的核心,隨後被無數攻擊淹沒,形神俱滅。

……

血與火,燃燒著這片終末的星域。

終於,冼丕臼一行人突破了重重阻礙,衝入了巢穴的核心。那裡,並非預想中的血腥屠場,而是一片絕對的“虛無”。沒有光,沒有暗,沒有物質,沒有能量,甚至沒有空間和時間的概念,隻有一片永恒的、令人瘋狂的“空無”。

而在那片“空無”的中心,懸浮著一個模糊的、不斷變換形態的“存在”。它沒有具體的樣貌,彷彿是一切“終結”概唸的集合體。僅僅是注視著它,冼丕臼就感覺自己的存在意義都在被剝離、被否定。

“終於……來了……冼族的餘孽……源初之光的竊賊……”

一道無法分辨來源、直接作用於存在本源的意念響起,充滿了漠然與……饑餓。

“你就是‘收割者’?”

冼丕臼緊握著拳頭,血脈在沸騰,對抗著那股存在的消解之力。

“收割者?那是你們卑微的定義。吾乃……‘歸墟’,是萬物註定的終點,是法則迴圈的最後一步。爾等存在的意義,便是被吾吞噬,回歸永恒的寂靜。”

那意念毫無波瀾,“上古之時,爾等先祖逆天而行,竊取‘源初’碎片,妄圖延緩終末,實乃竊賊,乃悖逆之族!”

“胡說!”

冼丕臼怒斥,體內金光暴漲,照亮了一小片虛無,“守護生命,延續文明,何錯之有?!你們所謂的‘歸墟’,不過是毀滅的藉口!我冼族為守護此界而戰,無愧於心!”

“無謂的掙紮。”

“歸墟”的意念帶著一絲不耐。下一刻,那模糊的身影微微一動,一道無形的波紋擴散開來。

燕十三首當其衝,他斬出的至強一劍,在觸及波紋的瞬間,竟如同從未存在過般直接消散!他本人更是如遭重擊,噴出一口蘊含著道則碎片的鮮血,氣息瞬間萎靡下去。

洛璃的冰焰、老瞎子的陣法、小烏鴉的冥火,在那“歸墟”之力麵前,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如同冰雪遇陽,迅速消融。

絕對的境界壓製!這“歸墟”的存在層級,遠超化神,甚至可能觸控到了傳說中的渡劫乃至大乘之境!

“看到了嗎?在終極的‘無’麵前,一切‘有’皆是虛妄。爾等的力量,爾等的信念,毫無意義。”

“歸墟”的意念如同冰冷的審判。

絕望,如同最寒冷的冰,瞬間凍結了所有人的心。連最強的攻擊都無法觸及對方分毫,這還如何戰鬥?

冼丕臼看著重傷的夥伴,感受著外界聯軍在暗影大軍圍攻下不斷傳來的慘烈訊息,聽著腦海中彷彿響起的、冼族先祖不甘的怒吼與這片宇宙億萬生靈的哀鳴……

他體內的血脈,在這一刻燃燒到了極致!那滴星靈幼體饋贈的純淨星輝,那殘碑傳承的古老資訊,那一路走來所有的犧牲與守護……如同碎片,終於拚湊成了最後的答案。

他明白了。

“歸墟”並非不可戰勝。它代表“終末”,而冼族守護的“源初之光”,代表“起始”。起始與終末,相生相剋。但僅僅依靠碎片的力量,不足以對抗完整的“歸墟”意識。

需要……一個橋梁。一個能將“源初”之力徹底引爆,並作用於“歸墟”本源的……祭品。

而擁有冼族純粹血脈,承載了星靈祝福、夥伴信念以及萬界期望的他,就是那個最完美的祭品。

冼丕臼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平靜而決絕的笑容。那笑容,衝散了他眉宇間常年籠罩的陰霾,也洗刷了那“洗不白”命運帶來的所有沉重。

“十三,洛璃,老瞎子,小烏鴉……還有,所有相信我,追隨我的人們……”

他的聲音溫和,卻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並肩作戰的夥伴心中,甚至透過星璿的連結,回蕩在每一個聯軍戰士的耳畔。

“對不起,這最後一程,恐怕不能與諸位並肩走完了。”

“冼小子!”

“宗主!”

眾人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驚恐地呼喊。

但冼丕臼沒有回頭。他向前踏出一步,每一步,他體內的血脈金光就熾盛一分,他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彷彿有無數光點要從他體內飛出。

“你說我冼族是竊賊,是悖逆之族……”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萬古的沉冤得以昭雪的鏗鏘:

“今日,我便以我冼丕臼之血、之魂、之一切,告訴你這所謂的‘歸墟’!”

“吾族,非竊賊!乃守護者!守護此界光明,萬死不悔!”

“吾名,冼丕臼!洗滌汙名之‘冼’,宏大不屈之‘丕’,萬古傳承之‘臼’!”

“此身雖微,此誌——淩天!”

轟!!!

他整個身體徹底化作了無儘的光芒!那光芒並非純粹的金色,而是融合了星靈的湛藍、夥伴們的色彩、以及萬界聯軍無數戰士信唸的……璀璨虹光!

這虹光,並非攻向“歸墟”,而是如同一道橋梁,一道逆流的瀑布,猛地注入了那被冼丕臼一直以血脈溫養、此刻被他從神魂最深處引導而出的——“源初之光”碎片!

“不——!”

一直漠然的“歸墟”意念中,第一次出現了名為“驚懼”的情緒!

碎片得到了同源血脈與萬界信唸的終極獻祭,猛然膨脹、爆發!不再是微弱的守護之光,而是化為了開天辟地之初的……創世洪流!

起始的光芒,對上了終末的虛無!

“嗡——!”

沒有爆炸,沒有衝擊。光芒與虛無接觸的地方,法則在重塑,概念在更迭。那片絕對的“空無”被強行注入了“存在”,開始劇烈地扭曲、崩解!

“歸墟”發出了無聲的尖嘯,那模糊的身影在創世之光中如同冰雪般消融。

光芒席捲了整個巢穴,席捲了整個葬星海。所過之處,暗影魔物灰飛煙滅,扭曲的星域被撫平,破碎的法則被修複……

外界,所有聯軍戰士都看到了,那一道自黑暗巢穴最深處升起,最終照亮了整個宇宙的……希望之光。

……

光芒散儘。

葬星海,那片永恒的黑暗星域,第一次有了……光。雖然微弱,卻真實不虛。殘破的星辰碎片在引力作用下緩緩彙聚,彷彿預示著億萬年後的新生。

暗影巢穴消失了,“歸墟”的氣息徹底消散。

燕十三、洛璃、老瞎子、小烏鴉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冼丕臼消失的地方,那裡空無一物。隻有一點微弱的、溫暖的光粒,如同螢火,輕輕融入洛璃的眉心,那是他最後的一絲牽掛與祝福。

“結束了……”

老瞎子喃喃道,老淚縱橫。

“他……洗白了嗎?”

有人低聲問。

燕十三擦去嘴角的血跡,挺直了脊梁,看著眼前新生的星空,聲音沙啞卻無比堅定:

“他不需要洗白。”

“從始至終,他都很白。”

“今日之後,萬界皆知,冼族非罪,乃英雄!冼丕臼,非‘洗不白’,乃照亮萬古黑暗之……第一縷光!”

……

許多年後。

新的秩序在萬界建立,基於合作與守護,而非掠奪與毀滅。關於那場終末之戰的故事,被傳唱成無數史詩。冼族的名字被刻上了榮耀的豐碑,而“冼丕臼”這三個字,成為了一個傳奇,一個象征。

有人說,他在那極致的光芒中徹底湮滅了。

也有人說,他化作了宇宙法則的一部分,無處不在。

還有人說,曾在某片新生的星雲中,看到過一個背著破劍、肩頭立著烏鴉的白衣身影,一閃而逝……

洛璃站在重建的冼族觀測站遺址上,眺望著無垠的星海,手中撫摸著一枚溫熱的、蘊含著微弱星光的玉佩。她清冷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極淡卻溫柔的笑意。

“新的征程……或許,早已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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