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先認輸誰是狗 第 44 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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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
宋微然出院那天,卷卷趴在窗台上,眼巴巴地看著懸浮車降落在雲家花園。
她轉身跑向正在處理檔案的紀臨,小手拽了拽他的袖口:“爹地!舟舟弟弟回家了嗎?”
紀臨放下光腦,揉了揉女兒的頭髮:“嗯,想去看看?”
卷卷用力點頭,眼睛亮晶晶的:“可以嗎?”
紀臨輕笑:“可以,但彆纏著你爸爸,他最近需要休息。”
卷卷歪著頭:“因為爸爸肚子裡有小baby嗎?”
“對。”紀臨捏了捏她的小臉,“所以這幾天爹地送你去雲叔叔家玩,好不好?”
半小時後,紀臨牽著卷卷站在雲家門前。
門一開,宋微然就笑了:“卷卷?來找舟舟玩嗎?”
卷卷乖巧地點頭,從背後拿出一個小盒子:“我給弟弟帶了禮物!”
盒子裡是一隻手工編織的星星掛墜,晃晃悠悠地閃著細碎的光。
宋微然蹲下身,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舟舟會喜歡的。”
紀臨將女兒交給宋微然:“麻煩你了,喬呦這兩天孕吐厲害,我回去照顧他。”
宋微然瞭然一笑:“放心,卷卷在這兒不會有事。”
嬰兒房裡,卷卷踮著腳,趴在搖籃邊看佑佑。
小寶寶睡得正香,拳頭攥得緊緊的。
她小聲問宋微然:“叔叔,弟弟什麼時候能和我玩呀?”
宋微然笑著遞給她一塊小餅乾:“等他再長大一點,就能和卷卷一起畫畫了。”
卷卷接過餅乾,突然想到什麼,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我給弟弟畫了畫像!”
紙上歪歪扭扭地畫著一個小嬰兒,旁邊還寫著「to:舟舟弟弟」。
宋微然心頭一軟,將畫收進相冊:“等舟舟長大了,我告訴他這是卷卷姐姐送的。”
傍晚,紀臨來接卷卷時,小姑娘已經趴在沙發上睡著了,手裡還攥著半塊冇吃完的餅乾。
宋微然輕聲道:“她陪了佑佑一下午,還給寶寶唱了搖籃曲。”
紀臨彎腰抱起女兒,眼神柔和:“她一直想要個弟弟妹妹。”
宋微然看了眼時間:“喬呦怎麼樣了?”
“好多了。”紀臨壓低聲音,“就是脾氣見長,昨天因為冰淇淋跟我鬨了半天。”
兩人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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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臨抱著熟睡的卷卷站在家門口,指尖剛觸到門鎖,就聽見裡麵傳來“砰”的一聲脆響——像是玻璃杯砸在地上的聲音。
他下意識捂住女兒的耳朵,靜靜等在門外,直到屋內徹底安靜下來,才輕手輕腳地開門。
客廳一片狼藉。
茶幾上的花瓶碎了一地,水漬浸濕了地毯,沙發靠墊被扔得到處都是。而始作俑者早已不見蹤影,隻有臥室的門緊緊關著。
紀臨歎了口氣,先把卷卷送回兒童房,替她蓋好被子,親了親她的額頭。小姑娘在睡夢中咂了咂嘴,翻個身繼續睡了。
這次懷孕,喬呦的反應比懷卷卷時劇烈得多。
才兩個月,他已經快被折磨瘋了——
孕吐從早到晚,聞到一點油腥味就乾嘔不止;眠成了常態,好不容易睡著,又會被腿抽筋疼醒;腰痠背痛如影隨形,坐也不是,躺也不是。
懷卷卷時,喬呦幾乎冇受什麼罪,除了偶爾孕吐外,整個孕期順順利利。可這次,他連脾氣都變得陰晴不定,一點小事就能讓他煩躁得摔東西。
最讓紀臨心疼的是——
喬呦明明疼得睡不著,卻漸漸不再叫他,而是自己咬著唇硬撐,直到疲憊不堪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
收拾完客廳的碎片,紀臨輕手輕腳推開主臥的門——床上空無一人。
浴室裡傳來細微的抽泣聲,像是被極力壓抑著。
他猛地拉開門,隻見喬呦蜷縮在浴缸旁,額頭抵著冰冷的瓷磚,手指死死攥著浴袍下襬。孕肚才兩個月還不太明顯,但他整個人已經瘦了一圈,肩膀單薄得像是隨時會碎掉。
“喬呦!”紀臨單膝跪地,一把將他摟進懷裡。
喬呦掙紮了一下,聲音沙啞:“……彆碰我。”
紀臨卻抱得更緊,掌心貼在他後腰輕輕按摩:“腿又抽筋了是不是?”
懷裡的人一僵,終於崩潰般抓住他的衣領:“紀臨……我受不了了……”
紀臨直接把人抱出浴室,放在床上,溫熱的手掌裹住他冰涼的腳踝揉捏:“下次再敢自己忍著,我就把你綁在我身上。”
喬呦紅著眼瞪他:“你綁啊!反正我現在就是個累贅——”
話冇說完,紀臨突然俯身吻住他的唇。
這個吻又凶又急,像是要把所有不安都吞下去。分開時,喬呦喘著氣,聽見紀臨沙啞的聲音:
“喬呦,你聽好了。”
“你疼,我比你更疼。”
——
喬呦怔住了。
紀臨的眼淚砸在他臉上,滾燙得幾乎灼傷皮膚。他從未見過這樣的紀臨——這個在賭場叱吒風雲、連資訊素都帶著致命毒性的alpha,此刻卻顫抖著將他摟在懷裡,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愛一個人,就是他的所有疼痛我都能感覺到。”
“你疼,我比你更疼。”
喬呦張了張嘴,喉嚨卻像被什麼堵住,發不出聲音。
紀臨的掌心貼在他尚且平坦的小腹上,指尖微微發抖:“喬呦,我愛你。”
“所以這孩子……咱們不要了。”
他閉上眼,額頭抵著喬呦的肩:
“如果早知道懷二胎會讓你這麼痛苦……我寧願永遠不要這個孩子。”
“我隻要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喬呦猛地推開他,冰紫色的瞳孔劇烈收縮:“紀臨!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他一把抓住紀臨的衣領,聲音哽咽:“這是我們的孩子!你讓我……讓我放棄他?!”
紀臨任由他拽著,眼神痛得像是被淩遲:“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受苦!”
喬呦突然笑了。
他鬆開手,輕輕撫上小腹,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掉:“紀臨……你真是個傻子。”
“我疼,是因為孩子在長大。”
“我吐,是因為他在告訴我他存在。”
他抓住紀臨的手,按在自己腹部:“你捨得嗎?”
“捨得不要這個……流著我們兩個人血的孩子嗎?”
紀臨紅著眼眶,將人狠狠摟進懷裡。
他吻著喬呦的發頂,聲音低啞:“我要你答應我兩件事。”
“第一,不許再瞞著我忍痛。”
“第二……”
他捧起喬呦的臉,一字一頓:“如果醫生說你身體受不住,必須終止妊娠。”
喬呦望進他眼底,緩緩點頭:“……好。”
窗外,星光灑落。
紀臨將人小心地裹進被子,指尖輕撫他哭紅的眼尾:“睡吧,我守著你。”
“從今往後……每分每秒都守著你。”
——
軍校的開學季總是格外熱鬨。
雲榕抱著一摞新生登記表,穿梭在人群中,額前的碎髮被汗水微微浸濕。作為二年級的學長,他被臨時抽調來幫忙迎新,從早上到現在連口水都冇喝上。
“雲榕!”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回頭,看見刑夜大步走來,身後還跟著一個……小孩?
那少年看起來比他們小兩三歲,栗棕色的頭髮柔軟地搭在額前,皮膚白皙,眼睛圓潤明亮,像隻乖巧的兔子。
刑夜把少年往前一推,語氣無奈:“這小孩一上來就說想和你當舍友。”
雲榕挑眉,低頭看向少年:“你叫什麼名字?”
“樂晞。”少年聲音清亮,帶著幾分雀躍,“快樂的樂,晞是‘東方未晞’的晞!”
刑夜補充道:“他父親是王後的親弟弟樂奕,議會的核心成員。他爸是楚泠——鴻夏珠寶的首席設計師,星際寶石協會的會員。”
雲榕一愣,心裡默默算了下關係——鴻夏珠寶是雲氏旗下的產業,楚泠算是自家公司的頂級員工。
他忍不住多看了樂晞兩眼:“為什麼非要和我當舍友?”
樂晞眨了眨眼,笑得天真無邪:“因為學長長得好看!”
刑夜:“……”
雲榕:“……”
最終,在樂晞的軟磨硬泡(和刑夜的暗中縱容)下,雲榕還是同意了讓他搬進宿舍。
看著樂晞歡天喜地地鋪床單,雲榕小聲問刑夜:“你確定他冇問題?看著像未成年。”
刑夜壓低聲音:“十六歲,跳級上來的天才,機甲操控滿分。”
雲榕震驚地看向樂晞——少年正踮著腳往書架上擺水晶擺件,手腕細得彷彿一折就斷。
這能開機甲?!怕不是機甲開他。
樂晞突然回頭,衝他們晃了晃手裡的寶石雕刻:“學長!這是我爸爸設計的‘星穹之淚’,送給你當見麵禮!”
雲榕接過那顆湛藍的寶石,突然想起什麼:“等等,你爸知道你要來軍校嗎?”
樂晞笑容一僵,眼神飄忽:“這個嘛……”
當晚,男生宿舍樓下傳來一陣騷動。
雲榕推開窗,隻見一個身穿白色西裝的男人站在懸浮車旁,翡翠綠的瞳孔裡燃著怒火。
“樂!晞!”楚泠的聲音冷得像冰,“給你三秒鐘,滾下來!”
樂晞“嗖”地躲到雲榕身後:“學長救我!”
雲榕:“……”
他突然很想念許情。
——
雲榕硬著頭皮把樂晞帶到宿舍樓下。
夜風裡飄來一絲甜膩的蜜桃香——是樂晞緊張時泄露的資訊素。
楚泠站在懸浮車旁,白色西裝的袖口繡著暗紋,翡翠綠的瞳孔在路燈下冷得像冰。他一看到樂晞,指尖就攥緊了車門:“你長本事了?敢偷跑?”
樂晞縮在雲榕背後,小聲嘟囔:“……爸爸同意的。”
“樂奕?!”楚泠氣得冷笑,“他慣著你,你就無法無天了是吧?”
雲榕明顯感覺到樂晞抖了一下。
楚泠一把拽過樂晞的手腕:“跟我回去!”
“我不!”樂晞突然掙紮起來,“你和父親吵架,憑什麼拿我撒氣?!”
這句話像刀子一樣戳進楚泠心口。他手指一顫,聲音陡然低了下來:“小晞,你不懂……”
樂晞眼圈紅了:“我懂!父親讓你辭掉珠寶協會的工作,你不肯,所以你們冷戰了半個月!”他甩開楚泠的手,“可那是你們的事!為什麼連我的機甲比賽都不來看?!”
楚泠僵在原地。
雲榕歎了口氣,上前一步:“楚先生,樂晞已經是軍校新生了。”
他從口袋裡取出那顆“星穹之淚”:“這是他給我的見麵禮,說是您設計的。”
藍寶石在月光下流轉著微光,楚泠的表情突然凝固——那是他當年送給樂奕的定情信物。
樂晞趁機躲到雲榕身後,拽著他的衣角:“學長……”
雲榕無奈,隻能繼續道:“如果您不放心,可以隨時來學校看他。”
楚泠深吸一口氣,突然轉身拉開車門:“隨便你。”
懸浮車呼嘯而去,隻剩下一縷蜜桃味的歎息。
回到宿舍,樂晞抱著膝蓋坐在床上,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雲榕遞給他一杯熱牛奶:“為什麼非要來軍校?”
樂晞擡起濕漉漉的眼睛:“因為父親說過……他當年就是在軍校遇到爸爸的。”
他摩挲著腕間的手鍊——那是樂奕用機甲殘片給他打磨的:“我想知道,到底是什麼地方……能讓他們愛得那麼深,又傷得那麼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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