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的高冷執政官,怎麼變寵妻狂魔了? 第85章 第 85 章 “神魂俱碎,超度不得。…
“神魂俱碎,超度不得。……
聽見雲墨說出那個“好”字,
當時的玄黎直接愣住了,不可置信地反問:“你瘋了?”
雲墨當然沒瘋,她甚至還能空手搓火球,
攆得玄黎狼狽地到處逃,貓毛都能聞到燒焦的糊味,
逼得這位妖王不得不暫時休戰,
坐下來聽她天方夜譚般的妄想。
從而使得戰力天
平趨於平衡,倒逼雙方退到談判桌上,用和平的方式建立起新秩序。
宣禾音聽到這裡,默然。
玄黎看出她內心所想,自嘲道:“很傻是不是?一個道門正統出身的天才,
不快些把我這個孽妖誅殺了好回去邀功,
反而站在妖精這一邊,
想著怎麼掀翻降妖塔,簡直傻昏頭了。”
雲墨是傻的那個,玄黎是昏頭的那個,
因為她居然被說動了。
後來發現,真正傻的隻有玄黎。
西南很大,
她們二人要避開人和妖,就不能擅用法力,絕大多數時候隻能靠雙腳徒步翻山。
要找隱蔽起來的降妖塔並不容易,
兩人在山疊山裡繞來繞去,花了大半年時間,鞋都被磨破了好幾雙,同樣被磨掉的,還有玄黎對那白衣道士的防備和警惕。
說到這裡,玄黎開始笑,笑得止不住:“你知道嗎?雲墨跟我說,哪一天人和妖不打仗了,她也就不當道士了,回鄉間開個小藥鋪,不醫人,專門醫些貓兒狗兒。”
“你說這聽著像話嗎?於是我就罵她,就算是貓兒狗兒,知道了你手底下沾了那麼多妖精的血,也要氣得用爪子拍你臉。”
那一天是黃昏,雲墨背了兩個人的行李走在前麵,聽到這話轉過頭來笑:“那我就隻接待沒開靈智的病患,它們不認得我,自然也就不會打我了。”
玄黎看不慣她那自得樣,非要用話刺她:“但我認得你,到時候我就悄悄跟它們說你壞話,讓它們用爪子呼你。”
雲墨聞言卻笑得更燦爛,臉龐被夕陽染成橘紅:“那感情好,還有隻貓兒記得我。”
玄黎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說的是她,氣得當場就要用爪子拍她臉。
雲墨背著行李走不快,真叫她追了上去,兩隻貓爪給雲墨拍得一臉灰,打了好幾個噴嚏,啊切啊切不停。
玄黎笑得肩膀都在抖,覺得此刻的朝霞比那天的夕陽還要晃眼睛,於是用手背矇住臉:“……好傻啊那會兒。”
率先迎接她的,是一個龐大到前所未有的煉妖陣法。
等玄黎回過神來,她已經在陣法中央,插翅難飛。
玄黎,西南妖王,神貓幽影後代,當世除她以外,再無第二個存活至今的上古血脈大妖。
人類喜歡給妖精按稀有程度分類,這樣的妖渾身是寶,皮毛可做軟甲,精血可煉丹藥,連那對毛茸茸的尖耳朵,也能製成一對精巧俏皮的頭飾。
更莫說妖精身上最精華、隻此唯一的妖丹,傳聞若是能將上古大妖的妖丹煉化入藥,可活死人肉白骨,窺得長生。
隻可惜貓妖敏捷多疑,難以捕捉。
或許有更便捷的法子。
玄黎站在煉妖陣法中心時,渾身冰冷,頭腦陣陣眩暈。
要不是被找到降妖塔的喜悅衝昏了頭,要不是走了太久山路過於疲乏,要不是哄著她前行的是雲墨……
大概,玄黎能早一點察覺出異樣。
後來的玄黎想想,多早算早呢?可能要早到她第一次見到雲墨,第一次和那女人攀上話,才能避開此次劫難。
手背潮得很,玄黎捂住眼睛,不願見日光。
背後的人久久沒有聲響,玄黎此刻開始慶幸,還好宣禾音是個波瀾不驚的性子,還好她恬淡少語。
宣禾音靜靜地聽完,輕吸了口氣,微蹙的眉尖仍舊擰著。
還是不對。
玉華門的史典她看得出問題,立場不同,執筆者當然不會說玉華門的不好,但聽了親曆者玄黎的講述,宣禾音還是沒覺得邏輯通順。
宣禾音想了又想,忍不住開口:“若真如閣下所言,那你是怎麼從煉妖陣法中活下來的?”
玄黎轉過身來,臉頰還有水漬,眉眼卻已經冷淡了下來:“或許正像掌門說的那樣,本座福大命大。”
她諷刺道:“倒是你們的素玄真人,費了那麼大的力氣給本座設圈套,最後卻竹籃打水一場空,有沒有氣暈過去?”
宣禾音默了默:“她死了。”
玄黎一愣,隨即又不甚在意地哈了一聲:“她當然是死了,三百多年,雲墨就算是再天賦異稟,也活不了這麼大歲數。”
宣禾音:“她死在了二十九歲,乾豐二十三年十一月初三。”
玄黎怔然。
實際上相比較而言,玄黎記憶深刻的反而是前一日,十一月初二。
天氣逐漸冷了,兩人找了個山洞過夜,外麵的冷風刮在臉上和刀子一樣,那總是一身單薄白衣的女人到底是扛不住了,和玄黎緊挨著縮在山洞角落,汲取她身上源源不斷的熱量。
夜深露重,雲墨越挨越緊,半個身體都蜷在玄黎懷裡,還拿她暖烘烘的尾巴捂腳。
玄黎很想一尾巴抽她個嘴巴子,忍了又忍,還是勾起她冰冷的雙腳,用絨毛厚實的尾巴團團裹住。
“十一月初二了,時間過得真快。”雲墨嗬出一口白氣,感慨,“明天應該就能找到降妖塔的位置了。”
玄黎翻了個白眼:“你天天都這麼說。”
雲墨笑得眼睛彎起來:“你也天天都信。”
玄黎彆過腦袋,不理她。
雲墨戳戳她的肩膀:“誒,要是真有人妖和平相處的那一天,你想乾什麼?”
玄黎:“當然是繼續做我的妖王,統領西南百萬大妖,給他們立規矩,像你們人類那樣,建立妖界的法律和秩序。”
和雲墨同行這麼久,玄黎感觸很深。
人妖兩族鬨到今天這個樣子,妖精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許多妖天生道德意識淡薄,受獸性驅使,隻知道弱肉強食,視他人為螻蟻,肆意踐踏無辜的生命。
玄黎暗下決心,等哪天不打仗了,她一定要騰出手來好好整頓那些到處惹事的妖精,定下細致嚴苛的規矩,約束他們的行為。
雲墨笑笑:“那挺好的。”
玄黎轉過頭來:“你呢?到時候想做什麼?”
雲墨:“我之前跟你說過,到鄉間開個專給貓兒狗兒治病的小藥鋪,不當道士了。”
“你?不當道士?”玄黎露出不信的表情,“你這個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會捨得放棄你在道門的一切?”
雲墨幽幽歎息:“舍不捨得都沒辦法。我把降妖塔的位置透露給了你們,怕是要被道門人人喊打,萬一被逐出師門,我就沒地方可去了。”
玄黎被她故意擺出的可憐樣逗笑,揚起下巴:“誰叫你活該。”
雲墨又往她這邊挪了挪,在玄黎耳邊小聲道:“到時候我就來投奔你,在你的領土內開藥鋪。”
玄黎被她撥出的氣息弄得癢癢的,忍住了縮耳朵的衝動,道:“投奔我乾嘛?你的藥鋪在哪不能開?”
雲墨理所當然:“不一樣啊,妖王殿下可以罩著我。萬一醫患關係不好,我還能有個靠山不是?”
她說著,用胳膊肘頂了頂玄黎的肩膀,力道輕得像撒嬌,玄黎得意得尾巴翹起來了,嘴還硬著:“我纔不罩著你。”
……
後麵雲墨說了什麼玄黎已經記不清了,她用手撐著頭,神色恍然。
前一天還眼睛彎彎地和她暢想未來的人,怎麼會在第二天就死了呢?
雲墨是個道士,是出身正統道門的天之驕子,她可以自私自利、不擇手段,道士多薄情寡義,玄黎是知道的。
惡人應該活得更長才對。
這麼想著,玄黎一下就看穿宣禾音,萬分篤定:“你在騙我。”
“老話說,禍害遺千年,雲墨那種前無古人的大禍害,不得活個一兩百歲?”
宣禾音垂眸,沉默。
玄黎死死盯著她,眼睛紅了,吼道:“你說話啊!雲墨是你們的素玄真人,你們玉華門的人不是最清楚她活到多少歲了嗎?”
宣禾音總算擡起頭來看她,語氣平靜:“史典記載,素玄真人卒於乾豐二十三年十一月初三,享年二十九歲。”
“天之驕子隕落,道界震驚,除了玉華門,此事應該在各大道門的史典裡都留有文字記述,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彆的門派求證。”
有什麼東西“錚”地一聲瞬間繃斷,玄黎突然崩潰了。
宣禾音靜靜地看著她身體劇烈搖晃了一下,癱軟在地上,神情空白的臉頰上淌下兩行淚。
多可笑啊,那個滿口謊言,冷漠薄情的道士,居然隻活了不到三十歲。
該說是造化弄人,還是她多行不義必自斃?
仇人下場淒慘,玄黎覺得自己應該暢快大笑,但她試著扯動唇角,卻嘗到了淡淡的鹹澀。
她木然地用手摸了一把,不知道哪來的水漬。
良久,玄黎纔像回過神來似的,僵硬地擡起頭,聲音沙啞問:“……她是怎麼死的?”
宣禾音頓了頓:“不知道。”
“不知道?”
宣禾音:“等我們的人趕過去,已經來不及了,地上一片狼藉,煉妖陣法被毀了大半,素玄真人的生息已滅,連屍首都沒有留下。”
玄黎腦中轟然,不可置信地看向宣禾音。
宣禾音望著她,緩慢啟唇:“神魂俱碎,超度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