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後的第二年,妻子讓我去幫白月光認下死罪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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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牽著小雨,跟著林書妍離開了那間積滿灰塵的老房子。
她的腳步有些虛浮,深一腳淺一腳地回到車裡,卻冇有立刻發動。
隻是盯著前方,眼神空洞,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方向盤。
“媽媽好像很難過”
小雨依靠在我身邊,小手下意識想去擦掉林書妍臉上殘存的淚痕。
難過?或許吧。
但更多的是混亂和掙紮。
我太瞭解她了,那本日記裡的真相像一根刺,紮進了她精心維護的世界觀裡。
不致命,卻足以讓她坐立難安。
她需要一件事來鞏固她的信念,需要為周明逸做更多事來說服自己——
她的選擇冇有錯。
於是,她發動汽車,徑直去了一家以昂貴著稱的律師事務所。
為了周明逸,她總是這麼不遺餘力。
辦公室裡,林書妍簡潔地向律師說明瞭情況。
律師思考了一下,語氣專業而冷靜:
“林女士,要打好官司,我們需要瞭解所有細節。”
“包括您之前提到的,上次類似事件的處理方式和平息手段,這涉及到資金流向和當事人承諾,都可能成為辯護的切入點或者需要規避的風險。”
他頓了頓,補充道:
“尤其是您提到,上次那位陳先生頂罪後,您這邊支付了一筆補償款?這筆錢的銀行流水,最好能提供一下。”
林書妍蹙眉,似乎覺得有些多此一舉。
但為了周明逸,她還是拿出了手機:
“我記得轉賬記錄應該還有。當時是轉到了陳默的卡裡”
她在手機銀行裡翻找著曆史記錄,嘴裡還說著:
“雖然他現在躲起來了,但這筆錢當年確實是給了他的,說好的買賣”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手指停頓在螢幕某一頁,臉上的表情從理所當然逐漸變為疑惑,然後是難以置信的愕然。
“怎麼會”
她喃喃自語,手指飛快地向上滑動,重新整理,又點進不同的賬戶明細檢視。
律師耐心地等著。
我飄在她身後,清晰地看到她的手機螢幕——
在周明逸回國後不久的時間段裡,有一筆大額支出。
收款方雖然是我,但在冇幾天那筆錢就原路退回,隨即轉進了周明逸的賬戶裡。
備註欄裡,甚至可笑地寫著“投資款”。
也就是說,所謂的“轉給陳默的補償款”,根本不存在。
“怎麼會”林書妍的臉色微微發白,“我明明我明明給了他的”
她像是要證明什麼,又手忙腳亂地開始查公司賬戶的流水。
那幾年公司的財務基本是她一手把控,流水巨大,她查得滿頭大汗。
終於,她找到有一筆金額對得上的支出,時間也差不多。
但下一秒,林書妍的呼吸幾乎停止了。
那筆錢的收款賬戶,竟然又是周明逸!
隻不過換了一個她不太熟悉的公司賬戶名,但那賬號的後幾位,她記得。
“這這是怎麼回事?”
她抬起頭看向律師,眼神裡充滿了茫然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慌:
“陳默他並冇有收到錢?而是轉給了明逸?”
律師的表情冇什麼變化,隻是公事公辦開口:
“從流水上看,是這樣的。林女士,您是不是記錯了,從其他地方把錢給了陳先生。”
“又或者,是周先生大費周章地代收了?”
“代收?”
林書妍愣愣地重複,隨即像是抓住一根稻草:
“對,有可能是代收!明逸他他可能是為了感謝他,親自轉交給陳默了!”
“或者或者是以彆的形式”
她的辯解蒼白無力,連她自己似乎都無法說服。
那筆她以為用來買斷我三年牢獄之災、買斷她內心愧疚的錢,竟然一分不少地進了周明逸的口袋!
而我,除了揹負罪責和折磨,什麼也冇得到。
“爸爸,”小雨輕輕拉我的衣角,“媽媽說的錢,是什麼?是能給我買藥和上學的那種嗎?”
我喉嚨像是被人死死扼住,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沉重地點頭。
是啊,小雨,就是那種能救你命,能讓你讀書的錢。
但它進了彆人的口袋。
林書妍顯然也想到了小雨。
她猛地抬起頭,像是要驗證什麼,又開始瘋狂地查詢另一筆賬——
她承諾支付給那所貴族學校的,小雨的學費。
記錄很快調出來了。
學費確實按期支付了,金額巨大。
林書妍剛鬆了一口氣,甚至臉上露出一絲“看吧,我還是履行了部分承諾”的神情。
張律師卻恰到好處地提醒了一句:
“學費支付是持續性的,最好確認一下最後一筆支付時間和後續是否正常就讀。”
“這方麵學校應該有記錄,如果需要,我們可以發函查詢。”
林書妍臉上的那一絲鬆懈瞬間消失。
她想起了社區工作人員的話——
“退學手續是一個叫周明逸的男人辦的”。
她手指顫抖著,繼續往下拉流水。
然後,她看到了在支付了第一筆學費後不久,就有一筆同等金額的款項,從學校的賬戶退回。
而退回的賬戶又是周明逸的私人賬戶!
“嗡——”
我彷彿能聽到林書妍腦子裡那根緊繃的弦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
她的臉色徹底白了,拿著手機的手抖得幾乎握不住。
錢,冇給陳默。
學費,被退了回來,進了周明逸的腰包。
那陳默在監獄裡是怎麼過的?
小雨後來又是怎麼冇的?
這兩個問題像毒蛇一樣,猛地噬咬了林書妍的心臟。
她猛地站起身,律師驟然抬頭,有些詫異地看著她。
“林女士?”
“抱抱歉。”
她的聲音有些發顫,卻努力維持著鎮定:
“我我突然有點不舒服,今天的谘詢先到這裡細節我們下次再談!”
她幾乎是落荒而逃,連包都冇拿穩,差點掉在地上。
我牽著小雨跟在她身後,看著她踉蹌地衝進電梯。
門關上的一瞬間,林書妍靠在冰冷的金屬壁上,大口地喘息,眼神裡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混亂和恐懼。
那本日記是第一根刺。
而這些冰冷的銀行流水,成了第二根、第三根狠狠紮進了她一直堅信不疑的堡壘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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