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後第三年，妻子要我為她的竹馬償還钜額賭 第7章 何以笙簫默七
這種正常的、帶著距離感的禮貌，像一根細小的針，刺得他心頭莫名一窒。
他應該感到輕鬆的，這不正是他當初躲著她所希望達到的結果嗎？
可為什麼，此刻看著她如此平靜地站在麵前，彷彿他隻是無關緊要的路人甲時，他的心底會湧起如此洶湧的不甘和…失落？
他麵上依舊平靜無波，甚至比平時更冷了幾分，隻是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喉結卻不受控製地滾動了一下。
波濤，隻在無人可見的海麵之下，瘋狂湧動。
慶功宴的喧囂被隔絕在車窗外。何以琛叫了代駕，和溫顏並排坐在後座。
車內空間不算狹小，但溫顏卻覺得有些呼吸不暢，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微妙的、混合著淡淡酒意和無聲緊張的氣息。
兩人一路無話。隻有電台裡流淌出的舒緩音樂，和窗外流淌過的霓虹光影。
何以琛坐得筆直，目光看似望著前方，但眼角的餘光卻始終籠罩著身旁那個安靜的身影。
她微微側頭看著窗外，路燈的光暈在她臉上明明滅滅，勾勒出柔和的輪廓。他注意到她放在膝上的手，手指微微蜷縮著，似乎有些緊張。
他的心也跳得有些快，一種久違的、近乎衝動的情緒在他胸腔裡鼓譟。
今晚的酒，或許是個催化劑，讓他一直緊繃的理智之弦，稍稍鬆弛了下來。
車子平穩地停在溫顏租住的小區樓下。
“謝謝你送我回來，何律師。”溫顏輕聲說著，伸手去解安全帶，準備下車。
“溫顏。”何以琛忽然開口，聲音在安靜的車廂裡顯得格外低沉。
溫顏動作一頓，心跳漏了一拍，轉過頭看他：“嗯？”
何以琛的目光終於完全落在她臉上，那雙總是深邃冷靜的眼眸，此刻在昏暗的光線下，彷彿藏著洶湧的暗流。
他沉默了幾秒，像是在斟酌措辭，又像是在積蓄勇氣。
“你…”他頓了頓，聲音有些沙啞，“現在…有男朋友嗎？”問題問得直接而突兀，完全不符合他一貫冷靜自持的風格。
溫顏徹底愣住了，睜大眼睛看著他，一時忘了反應。
何以琛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唐突，喉結滾動了一下，移開視線，補充道：“我隻是…作為朋友，關心一下。”這個藉口蒼白得連他自己都不信。
溫顏的心跳如擂鼓。她看著他略顯緊繃的側臉，看著他微微泛紅的耳根，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在她心中升起。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沒有。”
簡單的兩個字，卻讓何以琛緊繃的肩膀幾不可查地放鬆了一絲。
他重新轉回頭，目光灼灼地看著她，第二個問題接踵而至：“那…，有遇到過…喜歡的人嗎？”
這個問題更加私密，幾乎觸及了兩人之間那段心照不宣的過去和現在暗湧的情愫。
溫顏的心跳得更快了。她看著他，他的眼神裡沒有了平日的冷漠和疏離，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複雜的、帶著探究和某種期待的情緒。
她忽然想起畢業那天晚上他醉後的哭訴，想起自己決定放手的決心。
可是此刻，他的問題，他眼神裡的光，又意味著什麼？
她垂下眼睫，避開他過於直接的目光，輕聲回答：“遇到過。但…都過去了。”
她說的是實話，那份對他的喜歡，她曾以為過去了，卻又在重逢後悄然複燃。
“過去了？”何以琛重複了一遍這三個字，聲音更低沉了幾分。
他身體微微前傾，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溫顏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氣和清冽的須後水味道。
“溫顏，”他叫她的名字，每一個字都像是敲在她的心上，“如果我說…我現在想從現在開始，想認真地、正式地…追求你。你…願不願意給我這個機會？”
他終於問出了口。
這句話在他心裡盤旋了太久，從專案合作開始，從每一次默契的對視開始，從看到她相親那一刻莫名的不快開始，甚至可能更早，從大學時她安靜地出現在他生命裡那一刻就埋下了種子。
隻是當時他被失去默笙的痛苦和負罪感矇蔽了雙眼。
車廂內陷入一片寂靜，隻有彼此有些紊亂的呼吸聲。
溫顏徹底怔住了。她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何以琛，那個冷漠的、心裡裝著彆人的何以琛，此刻在問她，能不能追求她？
巨大的震驚過後，一股酸澀又帶著微甜的複雜情緒湧上心頭。
她抬起頭，迎上他緊張而專注的目光。那裡麵沒有了醉酒後的崩潰，沒有了平日的冰冷，隻有真誠的、甚至帶點小心翼翼的期待。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何以琛幾乎以為她要拒絕，眼神一點點黯淡下去。
終於，溫顏輕輕吸了一口氣，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好。”
一個字，如同天籟。
何以琛眼底瞬間亮起的光彩，幾乎照亮了整個昏暗的車廂。
他緊繃的嘴角終於放鬆，甚至微微上揚，勾勒出一個極淺卻真實的笑意。
“那…晚安。”溫顏被他看得臉頰發燙，慌忙解開安全帶，拉開車門。
“晚安。”何以琛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愉悅，“明天見。”
溫顏腳步微頓，沒有回頭，快步走進了樓棟。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後，何以琛才緩緩靠回椅背，對代駕說了律所的地址。
他看著窗外溫顏亮起燈的那個視窗，心中那片荒蕪了太久的土地，彷彿終於照進了溫暖的陽光，有什麼東西正在破土而出，生機勃勃。
從這一天起，有些事情變得不一樣了。
何以琛開始“名正言順”地出現在溫顏的生活裡。
早上，溫顏會在辦公桌上發現一杯熱騰騰的她喜歡的拿鐵，外賣單上沒有名字，但她知道是誰。
中午，他會發來訊息，不是生硬的“吃了嗎”，而是“樓下新開了家輕食，聽說沙拉不錯，要不要試試？”
晚上加班，他的車會“恰好”出現在雜誌社樓下，“順路”送她回家。
他們的聊天內容也不再侷限於工作。他會和她分享律所遇到的奇葩案子，她會給他講編輯部收到的有趣投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