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後第三年,妻子要我為她的竹馬償還钜額賭 第27章 雲之羽二十七
緊接著,一個身影如同旋風般衝了進來。
是溫顏!她渾身襤褸,血跡和汙泥混合在一起,發髻散亂,臉上是嚴重的凍傷和疲憊,唯有一雙眼睛,亮得驚人,死死盯著榻上的宮尚角。
「藥……藥來了。」她衝到床邊,顫抖著手開啟那個被她用體溫護了一路的玉盒。
瑩白剔透的天山雪蓮完好無損,散發著凜冽的清香。
宮遠征如同被打了一劑強心針,猛地跳起來,幾乎是搶過雪蓮,聲音都在發抖:「快,研磨入藥,溫水。」
沒有人計較禮儀,所有人都動了起來。
宮遠征以最快的速度將雪蓮與之前備好的出雲重蓮藥液混合,小心翼翼地扶起宮尚角幾乎僵硬的身體,將那救命的藥汁,一點點喂入他口中。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目光死死盯著宮尚角。
時間彷彿靜止了。
溫顏脫力地跌坐在床邊,緊緊握著宮尚角冰冷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心中瘋狂地祈禱。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是一瞬,也許是永恒。
宮尚角灰敗的臉色,似乎……似乎有了一絲極細微的變化?那青灰色彷彿淡去了一點點?
緊接著,他極其微弱地蹙了一下眉,發出一聲幾乎聽不見的呻吟。
「哥!」宮遠征驚喜地大叫起來,手指迅速搭上他的脈搏,激動得語無倫次,「脈象……脈象回來了,毒……毒性被遏製住了,有救了,哥有救了。」
哇——
帳內瞬間爆發出巨大的、劫後餘生的歡呼和哭泣聲。
溫顏緊繃到極致的心絃驟然鬆開,巨大的疲憊和安心感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沒。
她看著宮尚角那雖然依舊蒼白卻終於有了生氣的臉龐,眼淚終於決堤而出。
她俯下身,將臉貼在他漸漸回暖的手背上,泣不成聲。
她做到了。
她終於……把他從鬼門關搶了回來。
精疲力儘的溫顏,在看到宮尚角情況穩定下來的瞬間,心神一鬆,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直接暈倒在了床邊。
幾日煎熬的等待後,在宮遠征精湛醫術和兩味絕世珍稀藥材的作用下,宮尚角體內的「碧落黃泉」之毒終於被徹底拔除。
他蒼白的麵容漸漸恢複了血色,微弱的呼吸也變得平穩有力。
這一日,他長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
守在一旁的宮遠征第一時間發現,驚喜地撲到床邊:「哥,哥你醒了,你感覺怎麼樣?」
宮尚角的眼神初時有些迷茫和渙散,適應了光線後,逐漸恢複了往日的深邃冷冽。
他試圖坐起身,卻因躺得太久而有些無力。
「我……怎麼了?」他的聲音沙啞乾澀,帶著久未說話的滯澀感。
宮遠征連忙扶著他靠坐起來,一邊喂他喝水,一邊激動地解釋:「哥你忘了?我們攻破了無鋒總部,你殺了無鋒首領,但是中了毒,差點……幸好嫂子拚了命從天山找來雪蓮……」
「無鋒……總部……」宮尚角喃喃重複著,眉頭緊緊蹙起,似乎在努力回憶。
攻破無鋒總部的記憶碎片逐漸清晰,但之後的記憶卻是一片模糊的黑暗和劇痛。
「嫂子?」他捕捉到這個詞,眼中露出明顯的疑惑,「什麼嫂子?」
宮遠征一愣:「就是溫顏郡主啊,你的未婚妻子啊,哥你不記得了?」
就在這時,聽聞宮尚角蘇醒的訊息,溫顏幾乎是踉蹌著衝了進來。
她這幾日不眠不休地守著他,方纔隻是被宮紫商強行拉去休息片刻,一聽到動靜就立刻趕了回來。
溫顏衝到床邊,看著那雙終於睜開的、熟悉的眼睛,淚水瞬間盈滿了眼眶,激動得聲音都在顫抖:「尚角,你終於醒了,你嚇死我了……」
她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去碰觸他的臉頰。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即將觸碰到他時,宮尚角卻猛地偏過頭,避開了她的觸碰。
他看著她的眼神,充滿了陌生、警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困惑。
「郡主?」他開口,語氣是疏離而客套的禮貌,「恕在下重傷初愈,反應過度,隻是……您方纔的舉動,於禮不合。」
溫顏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眼中的喜悅和激動瞬間凍結,碎裂,化為難以置信的震驚和……鋪天蓋地的悲傷。
他……不記得她了?
宮遠征也驚呆了,急忙道:「哥,她是溫顏啊,是定國郡主,是你自己選的未婚妻子,你們……你們感情很好的,你為了她連執刃之位都拒絕了,你都不記得了嗎?」
宮尚角的眉頭蹙得更緊,他仔細地看著溫顏,眼神銳利如同審視,似乎在記憶中努力搜尋著關於這個女子的片段,但最終,他還是搖了搖頭,眼神依舊陌生。
「抱歉。」他的聲音恢複了以往的冷硬,雖然帶著傷後的虛弱,卻依舊帶著距離感,「在下……似乎失去了一部分記憶,關於郡主……並無印象。」
帳內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
溫顏站在原地,看著他眼中清晰的陌生和疏離,隻覺得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她設想過他醒來後會虛弱,會痛苦,卻從未想過,他會忘了她,忘了他曾那樣深情地擁抱她、許諾她。
宮遠征急得團團轉:「怎麼會這樣?難道是毒素損傷了記憶?哥你再好好想想,嫂子為了救你,差點把命丟在天山上,她……」
「遠征。」溫顏忽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極力壓抑後的平靜。
她緩緩收回僵在半空的手,努力挺直脊背,對著宮尚角露出一個極其艱難卻依舊得體的微笑:「無妨。角公子重傷初愈,記憶受損也是常事,不必急於一時,你……好好休息。」
她不能再待下去了。
再多待一秒,她怕自己會控製不住在他麵前失態痛哭。
她深深看了他一眼,彷彿要將他此刻陌生的模樣刻進心裡,然後毅然轉身,快步走出了營帳。
一出營帳,強撐的堅強瞬間崩塌。
溫顏靠在冰冷的帳壁上,仰起頭,死死咬住嘴唇,不讓眼淚掉下來,肩膀卻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
怎麼會這樣……他忘了她……他避開了她的觸碰……
巨大的委屈和悲傷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