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靈契:彆窺伺我的劍尊大人 最後一夜
最後一夜
臉皮薄如紙的劍尊大人把門重重地關上後,便摸著自己發得燙熱的臉,心臟幾乎要跳出來般,呼吸帶著些許急促。
“叫什麼風煙哥哥,發什麼瘋!按年齡算,我都可以做他爹了!不不不,我可不是要他叫我乾爹,不是,我在想什麼!那個混賬!”
他努力讓自己的腦袋冷靜下來,坐到了床上,扶著額,臉上掛著一絲甜,也掛著了一絲悲涼來。
“我這樣是對嗎?也不知道青夜給他看了多少,話說回來,青夜為何要帶他到記憶裡去?”
他愣愣地慘笑了一下:“五百年沒叫青夜這名字,怪彆扭的,好像在叫自己一樣。”
“會嗎?”紅先生不知何時進到屋裡去,一臉淡然地坐在了淩風煙的身旁,把頭放在了淩風煙的肩膀上:“風煙變了,變得不需要青夜伴在左右。”
淩風煙苦笑一聲:“怎麼會,我不可能把你棄之不顧。”
紅先生微笑:“風煙,其實我覺得我也蠻強的,隻是可能比你弱那麼一點而已,你信嗎?”
淩風煙的表情像是有點落寞,輕輕地:“信,你是我與母親的分/身,能力不可置否,我當然信。”
“風煙,你覺得白君離可以代替我守著你嗎?”
淩風煙錯愕地看著靠在自己肩上的紅先生:“你,是怎麼了?”
“嗯,我吃醋了,像白君離一樣。他叫你哥哥,你就高興得把我忘了,我吃醋了。”
“我……我高興?”
“不是嗎?你滿臉通紅,卻在笑。”
淩風煙收回了向上微揚的嘴角,乾咳了一聲:“哪有,不要胡說。”
“我是畫影,也是你自己,你騙不了我的,不要騙一個靈智不全的人,那樣不好。”
淩風煙不自然地抓了抓頭發:“乘……白君離他,與你不同,他不能替代你,你便是你,他便是他,不一樣的。”
“你們真像,說的話幾乎一樣。”
“什麼?”
“沒事。”
“你為何要讓他看記憶影像?”
“好玩。”紅先生一臉天真的樣子回答著,卻讓淩風煙哭笑不得,他心道:他為何要與一個靈智不全的人計較些什麼,或是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麼答案來?
紅先生離開了淩風煙的肩膀,躺在了床上,目光落在頂上漆黑一片的屋梁:“是明天嗎?”
淩風煙緩緩地躺下了身子,躺在紅先生的身側,看著與紅先生看著的同一片屋梁:“嗯。”
紅先生側過身子,看著淩風煙的側臉,他雖然與淩風煙的樣子長得一模一樣,但就這樣看著淩風煙,總感覺眼前的這人有著不一樣的臉,是那麼的美,那麼的想讓人去保護。
這或許是出自屬於畫影的思緒,也可能是不知不覺間紅先生自己心中產生的一種思緒。他指間纏起了淩風煙的頭發把玩著,心中卻思考著明天將會發生的事情。他輕輕地挪動了身子,把自己向淩風煙的方向挪得更近,摟著了他的腰,把頭埋進了他的胸膛。
淩風煙有點錯愕地僵住了身子,手也不知往哪放纔好,想了想,還是把手放在了紅先生的肩上,輕輕地摟著。
紅先生忽然感覺自己既不是畫影,也不是青夜,他此時此刻僅僅隻是“紅先生”而已。他想到了明天之後,便將與眼前這熟悉的身影分開,心中生了一絲不捨,便像孩童般摟著淩風煙的腰間,埋進了他的胸膛中。
他口中喃喃:“不要讓你徒弟看見,不然又拿劍斬我。”
淩風煙失笑著,沒有說話,隻輕輕地摟著紅先生的肩膀,讓他就這樣靠著自己。
淩風煙其實與紅先生的感覺一樣,想到了明天過後便要與紅先生分開,心中便有著不捨。比起白君離,紅先生於自己而言,是一種更特彆的存在,是他與母親唯一的聯係。
他明天便要去把他的父母殺死,讓母親從這幾百年間解放出來,讓他的父親以命來償。
既是淩滄笙送他們來到千年前,那他便借著這個機會把千年前辦不成的事給辦了。
隻是淩風煙不解為何淩滄笙要把他們送到千年前來,還要讓他把自己殺死。
淩風煙的手指不自覺地在紅先生的肩膀處輕輕的敲打著,紅先生便又微笑著:“風煙在想什麼嗎?”
“嗯,沒什麼。”
淩風煙覺得,自己是千年後被淩滄笙送來的事情沒有必要告訴紅先生,也沒必要告訴他之後他倆會分開的事情,便沒有把自己思考的東西向紅先生訴說,可思考時手指敲打的習慣還是出賣了他,這讓紅先生發現了他的小思緒。
紅先生看著近在咫尺那讓人垂涎的嘴唇,用手指輕輕地劃過了那柔軟之處:“白君離他說,這裡隻有他可以親,不讓我親。”
淩風煙抓著了紅先生的手,臉上浮了薄紅乾咳了一聲:“不要聽他瞎說。”
紅先生雙手支在淩風煙的耳側,俯視著淩風煙:“瞎說?所以我可以親的意思?”
淩風煙愕然地看著紅先生,彷彿眼前的紅先生換了人般,有點陌生。
他與紅先生的距離極近,近得紅先生隻要向前一點,他們的雙唇便會貼在一起。
紅先生看著愕然的淩風煙,一臉淡然地閉上了眼,卻被淩風煙用手捂住了嘴唇微微地推開。
淩風煙臉色稍沉地:“不要鬨了,就告訴你離那廝遠點,不要他乾什麼你就學什麼。”
紅先生微愣,卻很快又恢複了那淡淡的表情:“為什麼?”
淩風煙乾咳了一聲:“這種事,咳,要和喜歡的人做。”
“但我喜歡風煙。”
“我也喜歡你,但這是不一樣的。”
“我不懂。”
“遇到那人時,你便會懂。”
淩風煙把紅先生輕輕推開,扶著他的肩讓他坐下。
淩風煙站了起來,負著手若有所思地看著那閉著的窗戶,透過窗戶看著依著月光打在上麵的剪影,他稍皺的眉放鬆了下來,輕輕地呼了一氣,像是若此剪影在身邊,便讓他能安心一樣。
紅先生從後摟著淩風煙的腰,埋在他的背上:“風煙,不要像你爹一樣,儘乾些傻事,偶爾也為自己想想。”
淩風煙的眼抺過了一絲悲涼,他輕握著紅先生的手:“太遲了,我已泥足深陷,明明是自己要離開,卻又把自己往前推,我不知道,是對還是錯。想說要離開前留點回憶,可,這對他來說太殘忍。”
紅先生稍稍收緊了環著淩風煙的手:“你說,畫影是淩滄笙的紅塵,那白君離,便是你的紅塵。你們父子皆如此,道理是道理,可紅塵依舊。”他摸著淩風煙的頭,像摸著自己孩子般,動作如羽毛般溫柔,輕輕地:“我的風煙長大了,如果有人伴在身側那我便安心了。”
淩風煙握著紅先生的手顫抖著,他閉上了眼,腦中浮著畫影的回憶。他口中喃喃:“可那不是姑娘,你會怪我嗎?”
紅先生輕拍著淩風煙的頭微笑著:“風煙喜歡他嗎?”
淩風煙點了頭,紅先生:“那便可。”
淩風煙失笑地:“青夜,我有時會搞不懂你的靈智到底是全還是不全。”
“我也不知道我是畫影,是青夜,還是紅先生,你覺得我是什麼,我便是什麼。”
白君離一直守在屋外,讓那二人共聚著這最後的晚上。
他聽著紅先生與淩風煙的說話,時而覺得好笑,時而又覺得氣憤,差一點便衝進屋內把那二人分開,但想到今晚過後,二人將會分隔數百年,便又忍耐著守在屋外。
屋內的人聲漸沒,白君離的心幾乎又要按捺不住把那木門開啟,他的腦中浮起了很多種可能,多得他幾乎都在懷疑這些在屋內正在發生著。
好在此時木門從內開啟了,走出了一縷紅衣人影來,打破了他的胡思亂想。
紅先生關上了門,看著白君離在自己的嘴唇上輕點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白君離的臉沉了下來,他帶著怒意:“你這是何意?”
“你不知道?去問問風煙如何?”
紅先生頭也不回,往林中走去,揮著手:“我守在林中,不回來,明早見。”
白君離也沒回應紅先生,便開啟了木門進了屋內關上。
紅先生回頭微笑看著那關得不嚴緊的木門,口中喃喃:“你們倆,好好珍惜當下,不要像我一樣。”
他走進了林中,停了步子:“來了?”
林中的黑色人影微笑著:“早就在,就等你來這。你啊,真不怕自己消失,竟然把白君離帶到記憶裡去。”
紅先生靠在一棵樹上,撥了一下被風吹得有點淩亂的額發:“若我不做這些,你的事就真的沒有人知道,你就這樣讓他誤會下去?”
黑色人影輕哼了一聲:“多少年都如此,無妨。”
紅先生整理了衣裳,環著手看著頂上的葉子:“若是無妨,你也不會創造這個千年前的靈識幻境,讓他去殺了你,結束這一切。”
“哼,若是我知道千年後會被幕後的人利用這裡的封印來對付吾兒,我必定不會讓風煙來封印,讓他把我殺了免得被人利用。”
紅先生走近了黑色人影的身旁,輕仰著頭看著那比自己高的人:“劍尊大人,那時若不是你把自己封印,而是讓風煙把你殺死,那現在就沒有淩風煙,隻有一位瘋掉的淩青夜。若不是你此次送上蛇妖的千年靈丹給風煙補上,風煙怕是也會像千年前一樣,把自己的靈力儘數分散到結界中,再燃燒自己的魂魄來把你殺死。”
淩滄笙苦笑地搖著頭,輕拍著紅先生的肩膀:“這次有你,不一樣。”
紅先生輕笑著:“千年前若不是風煙把我封在青夜劍不讓我出來,怕是現在也沒有風煙,已成了白骨。”
淩滄笙收起了笑容正色地:“那傻小子,好的不學,學得像他爹一樣瘋。”
紅先生吃笑:“你罵自己嗎?”
淩滄笙抓緊了拳頭:“究竟是誰對風煙下的吃魂咒。”
紅先生搖著頭,輕歎了一口氣:“不知道,白依離把白君離背到幽姬找風煙時,白君離已中了吃魂咒。”
淩滄笙用力打向旁邊的樹上,那樹卻僅僅地有幾片樹葉飄了下來,他咬牙切齒地道:“這傻子,就不能視而不見嗎!”
紅先生輕笑著:“你能對畫影視而不見嗎?你以己魂創造異界,修複畫影劍。你兒便把吃魂咒從白君離身上引到自己身上再加以封印。五百步笑百步,你倆有差嗎?”
他看著地上飄落的數片葉子皺著眉:“你出來太久,要支撐不了,快回去幽姬。”
淩滄笙收起怒意:“你,明天……”
“我會護好風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