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靈契:彆窺伺我的劍尊大人 白家秘密
白家秘密
心魔在地上堆了四個小雪球,兩個大,兩個小。他坐在那四個小雪球旁邊,臉上掛著看不出是悲是喜的微笑:“我創造於術尊,本是來去自如之身。卻因那人把我困在了一個死迴圈中,讓我嵌進了黑暗。”
淩風煙默默地聽著心魔像是吐露著心聲的說話,麵上沒有任何表情,就像坐在那裡的,宛如一尊雕像,空氣靜得讓人覺得寒冷。
心魔把其中一個稍大的雪球打散:“他把我從術尊那裡盜來後,第一個試的,便是他的女人。”
淩風煙藏在袖中的手收緊,雙眉微皺地看著那被打散的雪球,像是等待著心魔把話說下去,沒有作聲打擾。
心魔看著他的表情,輕笑了一下:“那女人還來不及像畫影那樣自我了結,我便把她的魂魄吃掉。”
他的笑容忽然變得冷了下來,摸著另一個大雪球:“原本我吃掉魂魄後,便回歸術尊為我而造的青銅符咒本體,可我卻封進了黑暗。”
他把手指收緊,那個雪球便碎了一地。
他拿起了那雪球的碎雪,輕輕地以舌頭把它舔了個乾淨,滿意地道:“你知道被關在黑暗中,一直隻能聽見自己的聲音,看不到任何事物,一直隻有孤身一人,不知何時纔到儘頭的感覺是什麼嗎?”
他冰冷的指腹撫過淩風煙的嘴唇,向他湊前了幾分:“你猜,白乘月,不,準確來說,應該是白望舒的吃靈咒,是誰下的?”
淩風煙扯上了他的衣襟,狠狠地與他對望著:“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心魔抓著衣襟前的手,摸著淩風煙的下巴:“是啊,我為何要告訴你這些,告訴你永遠不會知道的這些事?”
淩風煙鬆開了心魔衣襟前的手,軟軟地依在樹邊,臉上蒙上了一層哀痛。
他心痛著白君離不知道的這件事,忽然像是感覺到白君離不想讓他知曉淩滄笙要自己把他殺掉的原因一樣,心痛得要命。
他不知道白君離要如何才能承受著這些,那乾脆當自己從來不知道便是。
他看著上方的天空,淡淡道:“他父親,為何要對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兒子下毒手?”
心魔坐在淩風煙的旁邊,摟著他的腰,倚在他的肩上微笑著:“人的力量到了儘頭,便會想方設法去得到更多。他的女人,是他的試驗,他的兒子,是他取得力量的踏腳石。”
心魔在淩風煙的耳朵上輕咬了一口:“他的目的,是有著劍尊靈丹的你。”
“靈丹……。”淩風煙輕輕地念著這兩個字,表情顯得深而沉。
心魔輕吻了他的臉頰:“看你的表情,像是想到了。我的風煙,果然聰明。”
白奕宸,他為了看清心魔是否能永久地利用下去,先用他的妻子騰空做試驗,結果心魔把騰空的魂魄吃掉後,果不其然沒有回到青銅符咒中。
他把他封印著,再看待時機,暗中向白依離下了咒。
淩風煙猜想,他下咒的時候,其實也未必真的是對白依離下咒,他看準了淩風煙無論是白依離還是白君離中了咒,也會出手相助。
目的為何?
淩風煙會如他計算般,把咒引到自己的身上,然後便處於一個假死狀態,他便能剖出他的靈丹來。
但他要如何進到秘境去找到他的身體剖丹?
淩風煙沉思了一會兒,喃喃:“半魔……。”
半魔,白依離與白君離是半魔,他大可以以各種理由,讓他的兒子帶他到秘境中,然後趁機取走他的靈丹。
可是,他卻算漏了一點:“天劫……。”
天劫降下,那是白奕宸始料不及的事情。
心魔摟著他笑著:“不錯,他死於天劫,百年來的鋪墊付諸於水。”
淩風煙輕歎了一聲:“他還算漏了一件事。”
心魔好奇地看著淩風煙:“哦?”
淩風煙輕輕地推開心魔,若有所思:“乘月他,沒有回到秘境,而是在這五百年間,輾轉塵間,找我的靈識碎片。”
“彆忘了,還有白望舒。”
“望舒他,不會帶任何人來秘境。秘境於他而言,是他守著的秘密。”他的表情顯得格外溫柔而欣然:“所以,他不瞭解他的兒子,就算沒有天劫,他也不可能到秘境來剖我的靈丹。”
心有天地,即使身處囹圄,那一隅便是這世間的全部。
此時此刻,淩風煙的表情告訴著心魔,他擁有著白君離與白依離,便是擁著這世界全部,世間的種種,於他而言,已不再那麼重要。
白雪紛飛,降在了這一黑一紅的人身上,把他們的衣裳布上了一層薄薄的白色,淩風煙的心是暖的,心魔的心卻從來都沒有跳動過,此間的飛雪,彷彿為這二人而下,緩緩地,慢慢地,落到了凡間。
心魔站了起來,走到了淩風煙的跟前,負著手看著這天地間紛飛的白雪,他的目光很淡,淡得讓人猜不透他此刻的思緒究竟如何。
淩風煙看著心魔那伸延在雪地上淡淡的影子,忽然覺得,這被困了不知多少年的非魔非人,卻是顯得格外淒涼。
心魔的手指微動,那動作猶如淩風煙思考時般,輕輕地敲打在無形的空氣。
他看著遠方灰暗的雲朵,背著淩風煙:“你的靈識碎片,便是你把靈丹完全化為己用的關鍵。但你要知道,”他緩緩地轉過頭來,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那碎片是紅先生護你最後的救命草,你若把碎片化掉,你的元身,便永遠不會醒來。”
淩風煙淡淡地看著心魔,沉默著沒有說話。
他知道,若要元身醒來,靈識碎片缺一不可,而現在欠的,獨獨是他現在的分/身上的碎片,若此碎片化掉,那麼,白君這此五百年間所收集的碎片,所做的所有事情,均會變得徒勞。
但若不以完全力量的靈丹運轉,他頂多隻能解封兩把古劍,而最後一把落在秘境的魚腸劍,根本沒有可能把他解封。
靈力的不足,靈丹運轉的不順,會讓他難以在正月十五把吃靈咒重新封印起來。
他必須走上這一步。
心魔看著他的表情,滿意地道:“看來,你心裡已有了決定。橫豎你的魂魄都會歸我所有,我便就此彆過,等待你救下白乘月的那一刻。”
紅色的人影慢慢地消失在這白雪之中。
頃刻之間,紛飛的大雪停了下來,太陽重新走到了雲朵的前麵,照射著這孤身立於白雪之上的黑色人影。
淩風煙摸著腹部那吞進去未完全化開的靈丹,輕歎了一聲,便閉上了眼,讓靈識回到現實中去。
他睜開眼時,天已暗了下來,沒有點燈的房間漆黑一片,他昏睡過去前坐在地上的姿勢沒有任何改變,身體仍然像撕裂般的疼痛著。
他慢慢地扶著牆壁站了起來,打一了些清水,把嘴角的血汙洗掉。
外麵響著敲門的聲音,淩風煙不想此刻被打擾,便撐在麵盆上,靜待著外麵之人的離去。
“大淩公子?”那是葉令雪的聲音,他站在了門外,看著那沒有半點光透著的窗戶,便猜想淩風煙許是已睡下。
“乘月兄所言非虛,大淩公子果然體弱,此刻竟已睡下。”葉令雪輕歎了一聲,轉身便離去,卻與前來此處的葉爾陽撞個正著。
他們兄妹四眼對望,眼中各自透著深不見底的寒冷。
葉令雪看著那蒙著麵紗端著飯菜盒子的葉爾陽,冷冷道:“乘月兄不是說過大淩公子今晚不用膳嗎?你這是何意?”
葉爾陽輕聲笑著:“隻是儘地道之宜罷了,倒是兄長,你此刻在此是作甚?”
葉令雪冷笑了一聲,負著手:“我也是儘地道之宜,前來問候大淩公子罷了。不過,我倆都吃閉門羹,大淩公子已早早睡下,走吧。”
葉爾陽微愣地看著葉令雪,眼中充滿著懷疑的氣息:“兄長這是,打發我走?”
葉令雪走到了葉爾陽的身旁,身上透著令人窒息的寒意,與日間那爽朗的葉令雪如判兩人。
他輕拍了葉爾陽的肩膀:“我是家主,這裡我說了算。”
葉爾陽沒有看葉令雪,她收緊了拿著菜盒子的手,微微地顫抖著,輕曲了身子:“兄長說得是,我且就回去。”
葉爾陽微低著頭,頂上的月亮透著雲朵投下了微弱的光,打在葉令雪的臉上,他的臉半明半陰,顯得更捉摸不透。
葉爾陽轉身離去,身後傳來了葉令雪冷得讓人不敢回頭的聲音:“女兒家,不要夜伴摸月走到男人的房間,我不希望有下一次。”
葉爾陽頓了足,沒有回頭,淡淡回應:“是,兄長。”
她的雙眼沒進了黑暗,仍然發著一絲帶著殺氣的目光。
葉令雪看著葉爾陽離去的身影,也慢慢地跟隨在後離開客室的範圍,他看著頂上帶著朦朧的月亮,冷冷道:“若是我得不到,那誰也不能得到。”
他回頭看著那緊閉的房門,從袖中取了一個符咒,狠狠地把那符咒向泥土中打去,沒入了泥土之下,他臉上帶著一絲陰冷的微笑,負著手,消失在黑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