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婉錄 第10章 青丘公子塗山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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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過去了,葉十七身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
清晨的陽光斜斜照進回春堂,藥草味混著灶房飄來的粥香,在院子裡漫著。
葉十七推開門時,木軸“吱呀”一聲輕響,驚得簷下曬藥的串子猛地回頭。
“我嘞個乖乖!”串子手裡的藥耙“哐當”掉在竹匾上,眼睛瞪得溜圓,“你、你是葉十七?”
院子裡的老木正蹲在石臼邊搗藥,聞言抬頭,手裡的杵子停在半空——眼前的青年穿著件半舊的青布長衫,是小六找鎮上裁縫改的,襯得他身形清瘦卻挺拔。
三個月前的狼狽褪去,眉眼間竟有種溫潤的俊朗,隻是望著人的時侯,眼神裡總帶著點小心翼翼的溫順,像怕驚擾了誰。
“傷都利索了?”小六從灶房端著粥出來,瞅他站在門檻邊冇敢動,笑著揚了揚下巴,“進來啊,難不成還怕老木的藥杵子砸你?”
葉十七這才邁步進來,長衫下襬掃過石階,動作輕得像片葉子。他先朝老木鞠了一躬,聲音還有點啞(喉嚨的傷剛好利索):“多謝老木叔這些日子的湯藥。”
又轉向小六,“也謝小六。”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坐在廊下翻藥書的相婉身上,頓了頓,才輕聲道:“更謝相婉姑娘。”
相婉冇抬頭,指尖劃過書頁上的藥草圖譜,淡淡道:“腿能走了?”
葉十七下意識動了動右腿,走了兩步給她看——步伐雖還有點生澀,卻穩當得很。
“能走了,不疼了。”他說得認真,像在彙報什麼要緊事。
串子湊過來,拍著他的肩膀:“十七,你這模樣,哪像乞丐?倒像哪個讀書人家的公子!以後跟咱學認藥、曬藥,保準比蹲街頭強!”
麻子在一旁點頭:“對!昨天六哥還說,讓你跟著學把脈呢!”
小六把粥碗往石桌上放,朝葉十七招手:“先吃飯。吃完飯跟我去後山采藥,試試你這腿能不能爬山——彆以為傷好了就能偷懶,回春堂可養不起閒人。”
葉十七應了聲“好”,拿起碗時,手指先往相婉那邊瞥了一眼,見她還在看書,才低頭小口喝粥。
陽光落在他髮梢,鍍上一層淺金,廊下的藥香混著粥香,倒讓這尋常的清晨,多了點安穩的暖意。
相婉翻書的指尖頓了頓,眼角餘光裡,他喝粥的樣子規矩得像個謹守禮教的世家子弟——可誰能想到,這溫潤的青年,曾是被親哥折磨得半死的塗山嫡子,而自已救他的緣由,至今藏在心底,冇對任何人說。
牽扯的太多了,其中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她不能賭,隻能把計劃掩埋在心裡,按著自已的節奏,自已佈下的局,自已走下去。
西河邊。
葉十七正在洗碗。
自從葉十七可以乾活後,不知道什麼時侯開始,相婉和小六的刷碗任務成了他的。
相婉緩緩走來,這裡,隻有他們二人。
她用著最冷,最無情的語氣,對塗山景說:“青丘公子塗山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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