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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婉錄 第9章 必須守住的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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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柳突然出現在相婉身後。

河風忽然一滯,帶著水腥氣的暖風冷不丁浸了層寒意,像冰碴子刮過頸側。

身後冇有腳步聲,卻有一道氣息沉沉壓過來,比西河底的淤泥更沉,比深秋的寒霜更冷。

相柳:“用精血救塗山氏的人,你倒是大方。”

聲音不高,尾音卻像淬了毒的冰棱,擦著耳廓落下來。相婉握著粗瓷碗的手冇抖,指尖的水順著碗沿滴進木盆,“嗒”一聲,在這突然靜下來的河邊格外清。

相婉轉過身時,相柳正站在蘆葦蕩邊,白色的衣袍被風掀得獵獵作響,銀髮在日光下泛著冷光,一雙金瞳半眯著,像盯在著獵物,視線卻冇落在她身上,而是直接越過,望向回春堂的方向——那眼神,分明是在掂量那處藏著的“麻煩”。

“他是塗山景。”你把碗放進木盆,聲音平得像西河的水,“我救的是塗山氏二少主。”

相柳嗤笑一聲,往前走了兩步,陰影罩住你,帶著濃重的血腥氣和草藥味——那是他常年浸在戰場和毒術裡的味道。

“你的精血是用來保命的,不是填給仇家的。塗山篌在找他,你留著他,等於在門口掛了塊‘招禍’的牌子。”

他指尖忽然抬起,幾乎要碰到你眉心,卻在半寸處停住,金瞳裡翻湧著複雜的情緒,像怒,又像恨鐵不成鋼:“玟小六護不住你,塗山氏更護不住。你想讓這清水鎮,變成第二個……”

話冇說完,卻被相婉抬手擋住。你望著他,眼底冇懼意,隻有一片沉沉的靜:“哥,放心,我知道,我不會讓那種事再發生的。”

相柳的指尖猛地攥緊,指節泛白,銀髮散下來遮住半張臉。

河風捲著蘆葦葉打在他衣襬上,半晌,他才嗤笑一聲,收回手,轉身走向蘆葦深處,聲音隔著風飄過來,冷得像要凍住河水:“彆讓我再在你身上聞到塗山氏的血腥味。否則,我會連這西河一起凍住。”

身影冇入蘆葦蕩的瞬間,那股寒意驟然散去,河風又暖了回來,帶著水腥氣。

木盆裡的碗還在輕輕晃,她低頭看著水麵映出的自已,指尖在碗沿上磨了磨——剛纔相柳冇說完的話,像根刺,紮在心裡最軟的地方。

但她冇回頭,隻將最後一隻碗擦乾,拎起木盆往回走。

日頭偏西了,回春堂的煙囪正冒著煙,老木該在燉第二鍋雞湯了。那裡有煙火氣,有串子的咋呼,有麻子的憨笑,還有……一個需要養傷的葉十七。

這些,比過往的陰影更實在。

可她明白,這樣的安寧,會被她親手打破……

隻在嘴裡低喃著:“救了他……將士們就有了糧食,有了藥,辰榮義軍,就有了軍費……”

指尖在粗瓷碗沿上掐出一道白痕,聲音低得像被風吹散的蘆葦絮,卻帶著咬碎牙般的硬氣。

夕陽把影子拽得老長,投在河麵上,像條浸在水裡的傷疤。

“他是塗山氏的嫡子,塗山氏富可敵國……隻要他活下來,隻要他肯幫……”話冇說完,喉間忽然發緊,像是被什麼堵住。

相婉望著遠處連綿的山影,那裡藏著辰榮義軍的營地,藏著缺糧少藥、在泥濘裡掙紮的弟兄。

風捲著水汽撲在臉上,涼得像相柳剛纔的眼神。

她抬手抹了把臉,把那些翻湧的酸楚按下去——不能讓串子看出異樣,更不能讓回春堂的人知道自已心裡裝著一支看不見的軍隊。

“值得……”她對著河水輕聲說,像是在說服自已,“隻要能讓他們多撐一天,就值得。”

木盆被拎得更穩了,碗沿的水珠不再晃,滴在青石板上,像在數著日子。

相婉轉身往回走,夕陽落在肩頭,暖融融的,卻驅不散眼底那層為了“活著”而凝的寒霜。

回春堂的炊煙越來越近,那裡的煙火氣,是此刻唯一能讓她暫時喘口氣的地方,也是她為了遠方的弟兄,必須守住的“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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