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婉錄 第8章 但至少現在，回春堂是他暫時的安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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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丐，這段時間你就留在這”相婉數著手裡藥草的葉子，正好是十七片。

“往後你就叫葉十七。”

小六正往陶罐裡倒草藥，聞言抬了挑眉，瞅著你手裡那十七片葉子，又看了眼榻上的人，笑道：“葉十七？這名兒倒比‘乞丐’順口。行，就叫葉十七。”

老木往灶膛裡添了把柴，樂嗬嗬道：“十七，好記！以後就是咱回春堂的人了，傷好了幫著掃掃院子、曬曬藥草，餓不著你。”

串子湊到榻邊，戳了戳葉十七的胳膊見他冇動，又趕緊縮回手：“葉十七，你聽見冇？以後你就跟咱混了！”

麻子在一旁點頭如搗蒜：“對！有小六哥和相婉姑娘在，冇人敢欺負你！”

葉十七緩緩睜開眼，視線從相婉手裡的藥草移到小六臉上，又掃過老木、串子、麻子，最後落回相婉身上。他冇說話，隻極輕地、極鄭重地點了點頭，喉結動了動，像是在心裡默唸“葉十七”這三個字。

陽光透過窗紙照在他臉上，那雙眼眸裡的寒冰似是融了些，多了點人味兒——不再是那個奄奄一息的乞丐，倒真像個要在這醫館裡活下去的“葉十七”了。

小六用胳膊肘碰了碰相婉，低聲笑：“你倒會給人取名，這十七片葉子算冇白數。”相婉冇看他，隻把藥草扔進陶罐，葉片簌簌作響，像在應和這個新名字。

相婉提起裝著臟碗的木桶：“我去西河邊刷碗。”

小六剛把最後一根銀針拔出來，聞言直起身，往窗外瞅了瞅日頭：“這會兒日頭正毒，河邊石頭燙得很。串子，你跟相婉去搭把手，彆讓她一個人拎著木桶費勁。”

串子立馬蹦起來：“哎！我去我去！”說著就往門邊跑，還不忘回頭衝麻子擠眉弄眼，“你在這兒看著葉十七，我去陪相婉姑娘！”

老木在灶房門口喊：“刷完碗早點回來！湯快燉好了，給相婉姑娘補補——剛纔用了精血，可不能虧著身子！”

葉十七躺在床上，視線隨著相婉拎木桶的動作移動，直到她和串子的身影出了門，他才緩緩收回目光，落在自已纏著繃帶的腿上，手指在榻沿輕輕蜷縮了一下——剛纔相婉說“救你的是玟小六”，可此刻他心裡記著的，卻是那滴精血和那句“塗山景，安心養著”。

小六收拾著銀針，見他這模樣，笑了笑：“彆看了，她脾氣硬，心腸卻軟。等你好利索了，多幫她乾點活，比在這兒盯著強。”

西河邊

“串子，你先回去吧，我馬上洗完了。”

串子撓了撓頭，瞅著相婉手裡的木盆，又望瞭望回春堂的方向，嘟囔道：“那……那你洗完了趕緊回，彆在河邊待太久，聽說傍晚有野狗。”

他往後退了兩步，又停住，“要不我還是在這兒等你吧？就蹲邊上，不吵你。”

相婉抬眼瞥了他一下，冇說話。串子立馬識趣地擺擺手：“得得得，我走我走！你可快點啊，雞湯涼了就不好喝了！”說著一溜煙跑了，背影還透著點不放心，跑兩步就回頭瞅一眼。

木盆裡的碗在河水裡晃了晃，泡沫順著水流漂遠。

相婉指尖漫不經心地撥著水，水花濺在素白的裙角，洇出一小片濕痕。

河麵映著她的影子，風吹過，碎成一圈圈漣漪——像極了此刻藏在她心裡的事。

洗到最後一個粗瓷碗時，指尖忽然頓了頓。

相婉側耳聽了聽，遠處蘆葦蕩裡有幾聲鴉鳴，除此之外，隻有水流嘩嘩的聲兒。低頭將碗擦乾，放進木盆，心裡卻清楚：塗山景的身份，瞞不了太久。但至少現在，回春堂是他暫時的安穩地。

相婉拎起木盆往回走，陽光把影子拉得很長，木盆沿的水珠滴在青石板上，留下一串淺淺的濕印，像在給身後的西河，留個無聲的記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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