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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意響徹 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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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到包間的時候,裡麵早已經候著一位服務員,儀態端莊地指引他們在餐桌前坐下。樂隊成員們對一切都很好奇,在觀賞魚缸前看了半天,小然纏著果果給他拍照。

房間內甚至設定了假山和溪流,頗有一種曲水流觴的雅興。

唯有鏡子不太自在,似乎沒適應這過於優雅的用餐環境。坐在桌子前扭來扭去,像被風吹動的樹葉一樣,渾身不舒服。顯然他不想擾亂大家的興致,一直都欲言又止。

羅阿響發現了他的侷促,於是提問道:“去外麵嗎?”

鏡子很快就答應了,兩人一起出了包間,朝專門設定的吸煙室去了。羅阿響也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不過剛才路過的時候認真觀察過,所以記住了路線,直接領著鏡子到了室外的吸煙處。

到了地方鏡子明顯輕鬆多了,羅阿響沒注意,他嘴上早就叼著根煙,就等著在煙灰桶前點燃了。

“要嗎?”鏡子開玩笑把煙遞給羅阿響,羅阿響沒跟他客氣,招了招手還跟他要火。

鏡子愣了一瞬,笑著罵了一聲:“操,還以為你是乖小孩。”

羅阿響平時不怎麼抽煙,非必要時彆人怎麼勸都沒用,或許是和鏡子一樣對穀肆的闊氣感到不自在,也想通過這玩意兒緩解一下內心的焦慮。

擺在他眼前的,他和穀肆之間的差距,讓他內心情緒逐漸下沉,更加煩惱著應該怎麼和穀肆說明白兩人如今的關係。

羅阿響沒回答,倚在那棵不知名的樹下沉默地吸煙。

鏡子沒聽到回答也不生氣,原本之前他對羅阿響有的意見都消融在一支煙裡,他意識到自己太片麵了。從和羅阿響見麵到現在,這人比起嬌氣的花草,更像是堅韌的野草,飄到哪裡都能活,就算一把火燒了,春天到了又會長得漫天遍野。也不怪老四陷這麼深,這股韌勁兒,是羅阿響身上的閃光點,蓋過其他一切。

“你和老四口中的羅阿響挺不一樣的。”

羅阿響笑了笑:“是嗎,反正都差不多,是個人就行。”

“他準你抽煙?”鏡子看起來挺意外,沒記錯的話,老四最討厭煙味,以前排練他抽多了身上味道大都會被他趕出排練室散味兒。

羅阿響靠在樹上,微笑著搖頭:“他不知道。”

“也是……”鏡子也笑,兩人的關係在不知不覺之間拉近了許多。

這是鏡子的表情忽然變得微妙起來,表情肌不斷抽搐。羅阿響還沒反應過來他的暗示,穀肆就已經板著臉到他麵前了。

“鏡子。”穀肆隻是叫了一聲,隨後攤開手,鏡子就把煙盒放在了穀肆手心。

穀肆明顯沒碰過煙,開啟蓋子都費了些時間,他不熟練地用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夾著煙,忽而湊到羅阿響麵前,羅阿響猝不及防,叼著煙想要避開,然而穀肆直接撫上了羅阿響的臉側,不讓他轉頭。羅阿響那支已經快燃儘的煙和另一支嶄新的互相抵住,看起來就像是穀肆把他煙頭燃著的火星子吸收過去了一樣,穀肆叼著的那支煙燃了起來,而羅阿響的煙已然熄滅。

“我操……”鏡子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呆然地喃喃罵著:“我他媽第一次見有人借火搞得這麼曖昧……”

羅阿響隻是眼神失焦了片刻,很快就恢複成了平常的樣子,他隨手把煙頭丟進垃圾桶,拍了兩下鏡子的肩膀:“不好意思啊,讓你一個直男看到這麼惡心的畫麵。”

鏡子正好一支煙抽完,用右手在左邊的手臂上蹭了蹭:“沒事,我先走了!你倆好好聊!”說完就跟一陣風一樣離開了,隻留下兩人站在樹下,羅阿響失焦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其他地方,而穀肆的眼神卻始終沒離開過羅阿響。

“聊聊吧。”穀肆隻抽了一半的煙被他嫌棄地丟進垃圾桶,也靠在樹上,仰頭望著漆黑的夜空,銳利深邃的五官在淡薄的燈光下被勾勒成美好的側影,讓羅阿響回想起了高中時期的他。

“嗯。”羅阿響彷彿接受了這個現實,不再繼續逃避穀肆,認真地收回目光,終於肯正眼看穀肆了。

穀肆:“為什麼還是朋友?”

羅阿響莫名心虛:“你看一下場合呀,哪能到處亂講話。”

“那什麼場合能說?隻有我倆的時候能說,說了又不承認。”穀肆語氣難得很重,一心在埋怨羅阿響。

羅阿響:“我又沒說過……”

穀肆笑了:“對,你沒說過,我自以為是。”

穀肆的笑在這樣背景下顯得慘然,羅阿響看他這樣,心裡湧出愧疚的情緒,他一直以來緊緊安在臉上的麵具似乎因此有了裂縫。

“對不起,穀肆。”羅阿響回想起過去的種種,加之重逢後穀肆也幫他不少,想說的話太多,嗓子眼卻彷彿被什麼東西卡住,隻能艱澀地吐出這幾個字,他最想對穀肆說的話。

穀肆需要的卻並不是羅阿響的道歉,他隻是想讓羅阿響能夠承認兩人之間的關係,想回到以前。

怒意無端湧上心頭,穀肆咬著牙問他:“對不起什麼?”

從前招惹你,將你從正常取向變成同性戀,對不起;高中時無故離開,沒有任何解釋就切斷兩人的關係,對不起;現在遲遲拖著,不能回應你的心意,對不起。但羅阿響還是沒能將這些說出口,明知道有些事隻要好好說了就沒問題,但他隻是沉默地靠著樹,將這些又吞嚥回自己的腹中。

羅阿響自己根本沒注意到,他眼裡早已噙滿淚水。

穀肆不經意間擡眼一看,在幽暗的燈光下,羅阿響的眼裡盛了滿潭清幽的湖泊,苦於沒有流向,成為了一潭死水,片刻後又從他眼裡消失,恢複成最初的樣子,像剛剛都是他的幻覺。但他知道,一定不是幻覺,羅阿響的內心肯定諸多掙紮,他竟然被逼迫至如此地步。

方纔還想要羅阿響說出一切的他,此刻隻想將羅阿響擁入懷中,剛才他那副模樣被狠狠刻進穀肆的心中,不想再看到羅阿響悲傷破碎的表情。

穀肆伸出雙手,緊緊將羅阿響抱住,感受羅阿響的心跳,他最終還是認輸,喃喃道:“沒事的,沒事的。”

這場談話就這樣無疾而終,回到餐廳時眾人聊得火熱。其他人感覺到兩人情緒都不太對勁,眾人看出來卻沒人敢挑明,即使是跳脫如小然,也不敢觸碰雷區。

羅阿響儘力忽視剛才的情緒,想要融入氛圍,畢竟是樂隊的慶功宴,怎麼也不能把場麵弄僵,於是他說著無關痛癢的話題,和眾人一同說笑。話題從高中時的暗戀轉到因為沒錢都做過哪些工作,大家都興致勃勃地細數自己做過的奇怪工作,以及遇到的奇葩老闆。

“對了,阿響你之前說的打工,是在哪裡打工?”果果問羅阿響。

“在酒吧。”

果果似乎更有興趣了,追問道:“酒吧營銷?”

“唔……不是,更接近調酒師的位置?”

“厲害!”果果朝他豎起大拇指,羅阿響有些不好意思,他其實現在隻是個助理職位,也就是個打雜的。

果果接著說:“不過好巧,我哥就是開酒吧的,說不定之後你也可以去他的店裡。”

羅阿響看著果果,那股熟悉感又湧上來,他盯著果果的臉,總算想起來眼前的女孩子像誰,像他老闆易航。

易航,易舸……

他反射性地問出口:“你哥該不會是易航?”

果果眼睛一亮:“你怎麼知道?”

羅阿響笑著回答:“因為我就在他的店裡打工。”

“我去!我上次在他酒吧演出怎麼沒注意到!”果果難得情緒激動,抓著羅阿響的手不鬆開。

羅阿響:“那時我也在酒吧。”

“原來我們早就見過麵!”

奇妙的緣分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連線起來,一切都說得通了。他之前還覺得奇怪,fol明明已經有名氣,怎麼還會去易航的酒吧表演。

鏡子吐槽:“彆提了,上次表演還不是因為你打賭輸給你哥了,把我們也拖下水。”

果果做了個鬼臉,滿不在乎:“誰能賭贏我哥!”

一旁的小然也插話:“你明知道會輸還賭?”

果果說:“賭的不就是那微乎其微的奇跡概率?哎呀,彆在意那麼多,他又不是沒給錢,就當賺點外快!”

阿讓推了推眼鏡:“確實,你哥給得太多了。”

這個話題讓飯桌上的氛圍更熱鬨了,每個人都能說幾句。除了一旁的穀肆,明明是他邀請樂隊來慶功,最後卻是羅阿響在主導局麵,隻在彆人cue到他時才開口說話。

一頓飯下來,羅阿響和樂隊的關係拉近了不少,穀肆反而沒說幾句話。好在樂隊成員們都清楚他的性格,估計也沒怎麼在意,在穀肆安排車送他們回去的時候,還親切地跟穀肆擁抱,說以後常見麵,穀肆也隻是沉默地點頭。

最終隻剩下他和羅阿響兩個人,羅阿響仍然坐在副駕駛,穀肆一邊係安全帶,一邊問:“你回家?”

羅阿響沉默片刻,回答道:“去你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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