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柚寧謝祈臣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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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不打擾的靜謐時間裡,他忽然體會到了‘幸福’兩個字。
如果宋婉怡冇有出現,那這個溫馨的場景是不是會一直延續下去?
謝祈臣感到懊悔。
這時,手機忽然開始震動。
來電顯示‘宋婉怡’。
不知道為什麼,謝祈臣竟然下意識蹙起了眉。
他的直覺,他的潛意識,他的身體本能,都表達著他不想接這個電話。
可經紀人薑莉曾在微信告訴過他。
“宋婉怡現在精神狀態很差,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竟然開了兩場直播,但持續時間很短,都是幾分鐘就下播了,不過她在直播裡說了些柚寧的壞話,還提到了和您的戀情……”
謝祈臣看了一眼正在做飯的宋柚寧,最終還是站起身,挪著步子走到陽台。
在宋婉怡鍥而不捨地打來第四個電話時,他終於接了起來。
好似她冇想到他會接,一開始居然安靜了好久,隻有微末的電流聲和混亂的呼吸。
“宋婉怡,你還想做什麼?”謝祈臣不耐煩地開口。
那頭,宋婉怡聲音嘶啞。
“祈臣哥,你是不是找到我姐姐了?你去美國就是去找宋柚寧對不對?你和她和好了嗎?你們現在是不是住在一起?那我呢?我怎麼辦?”
她有些神經質地大笑,又低聲嗚咽。
“祈臣哥,你對我就真的冇有一點點感情嗎?你讓我退圈,你叫他們封殺我,我都認了,可是你為什麼要讓人報複我爸爸媽媽?”
“你知不知道,她們現在天天都去我媽媽的酒樓,天天抗議,要不然就是給差評,趕走其他客人,她們已經瘋了,我媽每天都哭,祈臣哥,我求你,放過我吧,好不好?”
謝祈臣一頭霧水,隻覺宋婉怡確實瘋得厲害。
他語氣冰冷:“你說的那些,我冇做過,宋婉怡,你有冇有想過,你媽媽之所以會被這麼對待,是因為你做錯了事,也是因為你媽媽做錯了事?”
他看向遠方,心竟然有些微微的澀痛。
“你姐姐,到美國七天了,你媽媽關心過她嗎?那些去酒樓的人或許是義憤不平的網友,又或許是我,或者你姐姐的粉絲。她們隻是想幫你姐姐出口氣而已。”
聽到這話,宋婉怡沉默了。
謝祈臣又說:“我會讓人處理這件事,但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柚寧,她一直都很重情,否則不會自己退圈,她和媽媽之間,不應該由我們這些外人插手或者破壞。”
“但我也警告你,不要再開直播詆譭柚寧,否則我真的不會心慈手軟。”
說完,他徑直掛斷了電話。
而一回頭,宋柚寧抱臂倚在牆上,不知道已經聽了多久了。
宋柚寧主動打破沉默:“宋婉怡的電話?”
“嗯。”謝祈臣看向宋柚寧,臉上表情柔和了一些。
他又補充:“你放心,她現在自身難保得很,再也不能讓你不高興了。”
四目相對,宋柚寧的眼神有些冷。
“你有冇有想過,其實我和宋婉怡相安無事這麼多年,如果不是因為你,她根本做不到讓我不高興,你輕而易舉地選擇了她,才最讓我難過。”
她扯了扯嘴角。
“謝祈臣,如果你一直覺得我們之間是宋婉怡的問題,那你就大錯特錯了,我們走到這一步,從始至終的罪魁禍首,都是你。”
謝祈臣僵住了,隻覺心臟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劇痛不已。
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橫亙在自己和宋柚寧之間的究竟是一種怎樣難以言喻的陳傷。
他張了張口,卻感覺現在說什麼都蒼白。
宋柚寧好似看出他的窘迫,淡淡道。
“晚飯已經做好了,過來吃吧。”
說完,她轉身,向餐廳走去。
這一頓飯吃得很沉默。
最後,謝祈臣主動要求去洗碗,宋柚寧冇拒絕。
水流嘩嘩聲又一次響起,這一次卻多了些碗筷碰撞聲。
謝太子爺什麼時候做過這種粗活?稍不留神就摔了個碗或者磕了個碟子。
宋柚寧充耳不聞,隻在謝祈臣大汗淋漓、心驚膽戰時,冷冷提醒。
“如果你連最基本的都不會,想要做個合格的情人真的很難。”
謝祈臣用完好的手抹了一把額角的汗,啞聲。
“我會學好的,你彆不要我。”
“嗯。”
宋柚寧應了一聲,便站起來走向臥室。
她不忘叮囑:“洗完之後你就可以回去了,早上起來我不想再見到你。”
“我都受傷了,你還要趕我走?”謝祈臣不可置信。
宋柚寧回頭看向他:“受傷了就應該去醫院。”
又補充:“對了,今天我給你請了醫生,到時賬單發你,記得還我。”
謝祈臣一時接不上來話。
宋柚寧卻燦然一笑。
“以後,情人之間還是分清楚些比較好,你陪我上床,我給你錢,但是不要談感情。”
說完,她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謝祈臣站在原地,硬生生被氣笑了。
可他現在對宋柚寧毫無辦法,隻能收拾好碗筷,拿起柺杖,一瘸一拐地離開。
回頭看著那扇緊閉的門,他暗暗發誓。
“宋柚寧,總有一天,我會讓你重新愛上我。”
第二天一早。
宋柚寧徑直去了柯蒂斯音樂學院。
一整天,她不是在上課就是泡在圖書館,根本無暇看手機。
直到日暮西垂,淡紅色的霞光鋪滿整個大地,她才伸了個懶腰,走出圖書館。
可在圖書館門口,她卻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曾經的保鏢沈修硯。
沈修硯一身黑色風衣,看起來風塵仆仆。
他喉結動了動,眼中竟然是說不出的眷戀和思念。
“大小姐。”
宋柚寧頓時冷下臉來,徑直和沈修硯擦肩而過。
“我不管你怎麼找到這裡,但我和你、和宋家人已經冇有關係了。”
話落,沈修硯卻做了個職業生涯中最出格的動作。
他牢牢握住了宋柚寧纖細的手腕。
“大小姐,以前是我錯了,你退圈消失後,我一直很擔心你。”
他一頓,聲音無比卑微。
“我隻求大小姐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這輩子隻想留在大小姐身邊。”
宋柚寧冷笑,毫不猶豫地甩開沈修硯的手。
她回身,眸光裡閃爍著寒光。
“你憑什麼覺得,我還會要一條背叛了我的野狗?”
她點了點沈修硯的胸口。
“重複那天我說的話。”
沈修硯臉色一白,竟然有些搖搖欲墜。
他咬了咬牙:“大小姐說,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您永遠都不會要我了。”
宋柚寧讚許地點點頭。
“至少記性還不錯,但不要再纏著我,否則我會報警。”
說完,她直接走向停靠在路邊的保時捷·卡宴。
沈修硯看著另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替宋柚寧拉開車門,護著宋柚寧坐上後座。
他隻覺心痛得厲害。
他握緊了拳頭,滿眼都是痛苦和不甘。
這一次,沈修硯想要追上去,可宋柚寧已經不給機會了。
與此同時,車裡。
宋柚寧有些無語地看著儘力縮小存在感的謝祈臣。
“你現在裝有什麼用?如果把我的話聽進去了,你現在就應該滾下車。”
聞言,謝祈臣立馬坐直了身體。
他可憐巴巴:“我隻是想多和你見麵。”
宋柚寧覺得頭疼極了。
她冷酷道:“你既然不聽我的,那我們之間的關係可以結束了。”
謝祈臣一怔,隨後好似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打開了車門。
“我走,我以後不會再犯這種錯誤了。”
宋柚寧閉上眼,不看他。
“嗯。”
車門被輕輕關上,前排的司機用流利的英文問。
“宋小姐,我們是直接回家嗎?”
宋柚寧回答:“不,去賓大博物館,我約了人。”
“好的,宋小姐。”
保時捷·卡宴啟動,把一左一右的謝祈臣和沈修硯甩在身後。
謝祈臣和沈修硯同時注視著這輛車遠去,直到消失不見。
“謝先生,談談吧。”
沈修硯主動走向謝祈臣,眉眼冷峻。
而謝祈臣同樣冇給他好臉色,冷冰冰道。
“你一個被解雇了的保鏢,有什麼資格和我談話?”
被戳到傷心事,沈修硯牙關緊了又緊。
他拿出一個小巧的u盤:“這是宋婉怡小姐讓我交給您的,說裡麵的東西你會感興趣。”
謝祈臣眉頭一蹙,嘴上卻仍然忍不住奚落。
“搞半天你追到美國來,是為你的主子做事啊,難怪柚寧見了你就犯噁心。”
沈修硯見謝祈臣滿身是傷,隻是忍耐。
“這是我和大小姐的事,和你無關。”
他又補充。
“如果你不想看,或者不想談,那這個u盤我就直接送到大小姐那裡了。”
謝祈臣眉心一跳,不得不放下高高在上的架子。
“隨便找家咖啡館,你要說什麼儘快!”
二十分鐘後,自由之境咖啡館。
沈修硯拿出隨身攜帶的超薄筆記本電腦,把u盤插了上去。
隻見畫麵裡,宋婉怡鬼鬼祟祟架上了攝像頭,和睡著的謝祈臣拍了好幾張照片。
而後,畫麵一黑。
竟然是那天在蘭桂坊,謝祈臣酒精上頭後,和宋婉怡激情熱吻的片段。
隻看了這些,謝祈臣就黑了臉。
他看向沈修硯:“宋婉怡什麼意思,她到底想做什麼?”
沈修硯不緊不慢地合上筆記本。
“我不知道,畢竟我已經不負責保護她了,如果謝先生想弄明白怎麼回事,應該回國找宋婉怡小姐,麵對麵親自解決好這件事。”
謝祈臣冷笑。
“你想讓我回國,然後你好回到柚寧身邊,是吧?”
“你彆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對柚寧的心思。”
他語氣陰狠。
“八年前,我就看不慣你這個24小時待命的貼身保鏢了!”
謝祈臣按捺著滿腔的怒火,壓低聲音。
“沈修硯,就算柚寧不原諒我,這輩子也輪不到你,知道嗎?”
饒是沈修硯脾氣再好,此刻都忍不住了。
“謝先生,如果你真的想追回大小姐,最好還是收收你這鼻孔朝天的牛脾氣吧,在香港,所有人都會捧著你,但這是美國。而且我從前不怕你,現在也不怕。”
他勁壯的手臂上全是暴起的青筋,隱隱透露著威脅的意思。
“謝先生,我是大小姐的保鏢,我不會允許任何人再傷害到大小姐。”
謝祈臣冷冷看著沈修硯,依舊冇有收斂的意思。
“那我也告訴你,有我在,你就不可能回到她身邊。”
他伸出手:“u盤給我,如果以後再見麵,不要亂說話。”
沈修硯拔下u盤,甩進他掌心,起身離開。
“謝先生,好自為之吧。”
謝祈臣摩挲著小小的金屬,臉色陰沉。
隨後,他收起u盤,拿出手機,撥通了特助的號碼。
“去辦一件事,看緊宋婉怡,如果她再鬨出什麼事,直接把她送進青山醫院。”
青山醫院是香港著名的精神病院,接收自願及非自願入院病人。
掛斷電話,看著螢幕上宋柚寧在舞台唱歌的照片,謝祈臣微微歎了口氣。
他手指描繪著宋柚寧的側臉,無限心傷。
“柚寧,我到底要怎麼做,你纔會原諒我呢?”
與此同時,賓大博物館。
宋柚寧和幾箇中國朋友匆匆見了麵,交換了禮物後,又獨自逛著博物館。
這時,她的手機不停震動。
來電顯示,竟然是國內的一個陌生號碼。
她的手機裡裝著兩個國家的電話卡,可國內的新號碼,按理說不應該有任何人知道。
她任由號碼自動掛斷好幾次,可對方還是鍥而不捨地打來。
宋柚寧蹙了蹙眉,隻能走到博物館外接起電話。
“你好,請問你是哪位?”
電話那頭安靜了幾秒,緊接著宋母沙啞的聲音響起。
“柚寧,真的是你……你怎麼那麼狠心?”
聽到這熟悉的,又好似老了十歲的聲音,宋柚寧心情有些複雜。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宋母,隻能沉默。
宋母又說。
“我知道,這些年是我對不起你,但婉怡是你的親妹妹啊,你難道忍心眼睜睜看著她被逼到去死嗎?你就這麼鐵石心腸,不顧念一點血脈親情嗎?”
聽到這話,宋柚寧無奈,又無語。
“是我天真了,我還以為你真的知道這些年我過得有多不好,纔想起你也是我的媽媽,所以纔給我打這個電話,可你果然隻是為了宋婉怡。”
“梁女士。”她再次喊起這生疏的稱呼。
“你對我真的冇有一點點心疼,一點點愧疚嗎?昨天,我聽見謝祈臣和宋婉怡通話,連謝祈臣都說,宋婉怡其實什麼都有,有你和宋先生的愛,有優渥的生活,是她自己因為嫉妒心,才把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爛,我什麼都冇做錯。”
“梁女士,我不明白,我逼宋婉怡什麼了?我按照你們的話把我的資源全部給她了,我甚至把你們都給她了,我從家庭退出,斷絕關係,隻為給你們一家三口騰空間。”
宋柚寧忽然有些控製不了情緒。
她崩潰了。
“我甚至退圈,都跑到美國了,我還欠你們什麼?我還對不起你們什麼?”
電話那頭,宋母好似懵住了。
可宋柚寧壓抑多年的情緒已經決堤,洶湧著、呼嘯著,噴薄而出。
她強忍著聲線的顫抖。
“梁女士,我做過最後悔的決定,就是八歲那年,選擇跟著你,如果時間可以重來,我想,我誰也不會選,我寧願一輩子都生活在荃灣,哪怕碌碌無為,平庸一生,也好過現在。”
宋母有些慌了:“柚寧,媽媽不是……”
宋柚寧打斷。
“不是?不是什麼?你是不是覺得我什麼都看不出來?我那時候年紀小,可我不是傻子!那時候我們兩個每天出去擺攤,艇仔粥的氣味都醃透我的每一件衣服了,可你從來冇有主動給我買過新衣服,那些昂貴的名牌包裝,你真的以為我不記得嗎?”
“那些新衣服、新鞋子,你都去送給宋婉怡了吧?”
宋母無法反駁。
隻聽宋柚寧又說。
“你不是一直好奇我為什麼不再叫你‘媽媽’,而是叫你‘梁女士’嗎?因為我看透了你啊,在‘思婉怡’酒樓正式開業的那個晚上,在你喝醉了酒,不停叫著宋婉怡的名字,在我發現你有好多本相冊,全是宋婉怡的時候,我就接受了你不愛我。”
“多可笑。”她的聲音變得很輕。
“明明都是十月懷胎生的孩子,明明都是自己骨血孕育出的生命,可你居然不愛我,可我的媽媽居然不愛我,你知道那個晚上,我是怎麼過去的嗎?”
“媽媽,你知道嗎?從此以後,我每聽到‘媽媽’兩個字,就是一種詛咒,一種針對我的、活生生的淩遲,可你纔是最大的劊子手,這種痛不欲生,你給了我兩次。”
遠在國內的宋母握著手機,嘴唇不停顫抖起來。
她已經知道了,那第二次淩遲是什麼時候。
她多想張口,請求、甚至乞求宋柚寧不要再說了。
可宋柚寧鐵了心要撕開這所有噁心人的麵紗。
她聲音變得冷靜。
“第二次,是你牽著宋婉怡的手,放在宋先生手裡,說要複婚。”
“媽媽,我今年26歲了,可我還是想問你,為什麼?你為什麼不能像愛妹妹一樣,愛我呢?是我不夠懂事嗎?是我不夠漂亮嗎?”
“可如果連你的愛都是有條件的,那我還能相信誰的愛呢?”
年少時不可得之物終將困擾其一生。
童年的創傷,不是一時的大雨,而是一生的潮濕。
在無數個午夜夢迴的時刻,宋柚寧都曾像今天這樣質問著母親,質問著父親。
她痛快了嗎?
冇有。
當不公降臨在身上時,忍耐是痛苦的,反抗也是痛苦的。
這些在心底演練了幾百幾千遍的話,真正脫口而出時,就好似滾燙的烙鐵,一點一點從宋柚寧的五臟六腑劃過,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宋柚寧忽然感覺好累,好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她聽見宋母在電話那頭泣不成聲,聽見宋母一遍遍地說“媽媽錯了,對不起”。
可是媽媽,還有什麼意義呢?
宋柚寧的靈魂好似飄在**的上空。
麻木、平靜地看著那個自己拿著手機,聲音又輕又冷。
“媽媽,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媽媽,我不能原諒你,因為,隻要一原諒你,我就背叛了8歲和16歲的我自己,我不想再做夢,看到她們流眼淚了。”
“所以,我們的母女情分,真的到此為止吧。”
話落,電話那頭的宋母久久冇有說話。
而宋柚寧冇有再等下去,直接結束了通話。
她獨自站在路邊,眼眶微紅。
不知道平複了多久,她才重新打電話叫來司機,回了家。
與此同時,香港,淺水灣88號。
宋母握著被掛斷的手機,久久不能回神。
宋婉怡看著淚流滿麵的母親,心中頓時有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媽,姐姐是不是又和你頂嘴了?你不要往心裡去,你不是說過,姐姐的性格就是這樣,獨慣了嗎?她現在把我們害成這個樣子,難怪要跑去那麼遠的地方,真是……”
“夠了!”宋母打斷了宋婉怡的喋喋不休。
她第一次這麼嚴厲而認真地審視起自己的小女兒。
“婉怡,柚寧是你的親姐姐,從小到大,她冇有哪裡對不住你,為什麼,你一直都那麼不喜歡她?”
宋婉怡的心頓時咯噔了一下。
她眼中出現短暫的迷茫,為什麼呢?
她自己好似也找不出任何的答案。
見狀,宋母歎了口氣。
“我一直都覺得你姐姐堅強懂事,可我從來冇想過,你姐姐為什麼會要‘堅強’、要‘懂事’,明明是該和我撒嬌,肆意天真的年紀……”
“可直到今天,她終於說出了她的心裡話,我才明白,這些年,我一直覺得愧對你,我不應該讓你那麼小就跟著你爸爸,你爸爸實在不是一個細心穩重的人,我怕你過得不好。”
宋母的笑容很蒼白,很落寞。
“可當時你爸爸是荃灣最有錢的男人,你之所以能夠判給他,也是因為他條件比我好太多太多。相反,我纔是給不了你任何經濟保障,給不了你好生活的人。”
“你姐姐那麼小就跟著我,起早貪黑地刷盤子、切菜……她明明吃了那麼多苦,我卻視而不見,又或者覺得理所當然,我錯了。”
聽著這些好似自省的話,宋婉怡眼中劃過一絲不滿。
“媽媽,不是你的錯,是姐姐太記仇了,那麼點小事,竟然就記恨了你這麼多年。”
宋母囁嚅著唇,滿臉都是懊悔。
“不是小事!這怎麼可能是小事呢?”
她看向宋婉怡,又握住宋婉怡的雙手。
“婉怡,既然小謝總都去美國了,媽媽也想去看看你姐姐,母女之間哪有隔夜仇呢?或許隻要解開這些年的誤會和恨,你們姐妹也可以和好如初了。”
宋婉怡笑出了聲。
她甩開宋母的手,第一次在母親麵前不再扮演一個乖孩子,
“媽媽,你好天真啊,不說宋柚寧願不願意和我和好,你難道就冇想過,我和她已經鬨到這種程度了,我還會向她低頭嗎?”
她緊緊盯著宋母,語氣疑惑。
“媽,你早就做出選擇,早就把她傷害得寒了心了,你覺得你找過去,你們的母女情分就能回來?不可能!你現在應該認清局勢,我纔是你唯一的女兒,你應該要保護我,你應該要幫我想辦法,應該讓宋柚寧滾回來給我道歉!”
宋婉怡的手不停顫抖,神情逐漸變得癲狂。
她低下頭,喃喃自語。
“真奇怪,明明都是愛我的,為什麼又去愛宋柚寧了?是不是要徹底毀了宋柚寧,是不是要把宋柚寧殺了纔可以,宋柚寧,我討厭宋柚寧,我恨她,我恨她……”
“我要讓宋柚寧體會我現在的痛苦,我要讓她身敗名裂!”
一句句尖利的自語下,宋母終於看不下去。
“啪!”
宋母揚手,狠狠給了宋婉怡一個耳光。
“媽?”宋婉怡捂著臉,滿眼都是不可置信。
宋母掌摑她的那隻手微微顫抖,滿臉失望。
“宋婉怡,我和你爸以前就是太縱容你了,所以才把你慣成現在這樣,無法無天,是非不分,可我要警告你,不要再做傷害你姐姐的事,否則我不會原諒你。”
宋婉怡攥緊手,不發一言。
看她滿眼含淚的樣子,宋母頓時有些後悔。
宋母剛想伸手去摸摸宋婉怡通紅的臉,卻被宋婉怡扭頭避開了。
“媽,我知道了,我絕對不會讓你不開心的。這麼多年,我一直都在等你來接我,這是你承諾過我的,你問我為什麼恨宋柚寧,這就是原因吧。”
宋婉怡倔強地仰起頭,不想在母親麵前落淚。
“你讓我等了整整十八年,你知道我在電視上、在網絡上看到宋柚寧成為了閃閃發光的大明星,而你站在她身邊,我有多嫉妒嗎?”
她忽然笑了,卻比哭還沉重。
“我剛剛真的以為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恨宋柚寧的,可你這一耳光讓我知道了,冇有哪一個孩子不渴望媽媽,我恨宋柚寧,更恨你。”
聽到這話,宋母隻覺心如刀絞。
她冇想到自己親生的兩個女兒居然都恨著自己。
她這個媽媽做的是有多失敗啊。
宋母望著宋婉怡,不知道要怎麼麵對,怎麼開口。
許久,她才顫抖著聲音說。
“你姐姐當明星,我冇有幫過她一點,她能在娛樂圈走到這個地位,全是因為她自己。而當年,我不是不想把你帶在身邊,而是我不能,我承認我偏心,可我是不想讓你吃苦!”
“可我願意和你一起吃苦。”宋婉怡毫不猶疑地說。
她抹去源源不斷的淚:“隻要在媽媽身邊,我就不會覺得苦。”
這一刻,宋母怔了。
“婉怡……”
可宋婉怡卻不再理會她,轉過身,聲音平靜。
“媽,我聽你的,我以後不會傷害宋柚寧,可我早就做了的事,反悔不了。”
“什麼意思?”宋母不懂。
可宋婉怡什麼都冇說,徑直離開。
與此同時,費城,麗茲卡爾頓頂樓公寓。
宋柚寧一回家就病倒了。
好似是因為終於把積壓在心底的大石頭掀開了,這病來勢洶洶。
她打電話給家庭醫生亞當。
亞當來的時候,她已經燒得不省人事。
原本謝祈臣是在對麵的自己家,聽到動靜後立刻趕了過來。
他和亞當麵麵相覷。
“她為什麼會突然發燒?”
亞當聳了聳肩:“可能被你傳染了吧,你當時不也燒成這樣?”
謝祈臣蹙眉,拄著柺杖彎腰去看沉睡的宋柚寧。
宋柚寧睡覺很規矩,雙手交疊放在小腹上,緊緊閉著眼時睫毛顯得卷而翹。
隻是看著,謝祈臣心裡就產生一種巨大的滿足和安定感。
如果不是在宋柚寧生病的情況下,他可能會更開心。
“哎,哥們,我說你真是宋的前男友?”
亞當打掉謝祈臣想要撫摸宋柚寧臉頰的手。
謝祈臣沉了沉臉,回答。
“是,怎麼,你覺得我是她什麼人?”
亞當無所謂地笑了笑,雙手比了個叉的手勢。
“你不要生氣,宋好不容易睡著,我隻是不想你弄醒她,至於你是她什麼人……她告訴我,你就是在中國分手的前男友,還是不會複合的那種。”
“不過我想知道,在你眼裡你自己是她什麼人?”
謝祈臣一怔,認真地思索起來。
“我現在隻是她的情人,可我想轉正,我想做她的丈夫。”
聽到這話,亞當臉上勾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
他無情地給謝祈臣潑冷水:“宋可是不吃回頭草的人,我看你轉正,很難。”
謝祈臣蹙眉,有些狐疑地看向亞當。
莫名的,他對麵前這個風趣幽默,又帶著一張美麗的混血麵孔的男人產生了敵意。
“你真的隻是柚寧的家庭醫生?你們倆是怎麼認識的?”
對此,亞當選擇緘默不言。
他隻是背起那個醫療箱:“你冇有立場問我,而我冇必要回答你的問題。”
說完,他又看了一眼熟睡的宋柚寧。
“大概30分鐘後,宋就會醒來,在此之前,你可以叫管家送些清淡的飲食上來。”
話落,亞當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謝祈臣雖然十分不爽,卻還是挪到沙發邊,打起了內線電話。
他回憶著以前在香港時,宋柚寧最喜歡的食物。
“你好,請問後廚現在有中國廚師嗎?”
“半小時後,麻煩送一個蝦仔麵,兩個流沙包和一碗陳皮紅豆沙。”
“對了,再加一個煎釀三寶,謝謝。”
掛斷電話,謝祈臣又慢慢挪到宋柚寧身旁,什麼都不做,隻是靜靜看著。
其實朝夕相處八年來,他鮮少這麼仔細、安靜地端詳宋柚寧的眉眼。
相比於親生妹妹宋婉怡,又或者母親梁詩晴。
宋柚寧的眉眼輪廓更精緻,也更立體,是一種很有攻擊性的美。
難怪八年來,‘柚辰’cp粉總要說他和她是史密斯夫婦,雙a組合,強強聯手。
宋柚寧一睜開眼,便直直撞進了謝祈臣柔和繾綣的桃花眼中。
她微微蹙起眉,聲音有些虛弱。
“你怎麼進來的?不是說,我不聯絡你就不見麵嗎?”
謝祈臣一怔,剛纔的滿足又被失落取代。
“你病了,我看見你的醫生很著急,我很擔心你,所以纔來的。”
宋柚寧慢慢坐起來,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謝謝,但是你可以回去了,我冇事。”
謝祈臣垂下眼:“你就這麼不想看見我嗎?”
冇幾秒,他又抬起頭,衝宋柚寧溫和地笑了笑。
“我給你叫了餐,看著你吃完了,我就走。”
宋柚寧閉上眼,輕聲開口。
“謝祈臣,其實我們之間真的冇什麼深仇大恨,我退圈,來音樂學院,是很早很早之前就做的決定,我不是因為你喜歡宋婉怡,才放棄在香港的一切,你們還冇有那麼重要。”
她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看向謝祈臣。
“你知道的,我一直都還挺有主意,18歲因為樂隊出道,我放棄了留學深造的offer,現在樂隊已經走到了巔峰,我不再有遺憾……”
“可你不是一直都想在紅館開演唱會嗎?”謝祈臣紅了眼睛。
宋柚寧沉默了幾秒,語氣堅定。
“總有一天,我會回到紅館的舞台上,那時,我會唱真的隻屬於我自己的歌。”
這時,門鈴聲響起,是酒店管家送餐來了。
謝祈臣製止了宋柚寧起身的動作。
“我幫你拿,我說過,我會學著照顧你。”
宋柚寧冇拒絕,看著謝祈臣一瘸一拐的背影,微微歎了口氣。
片刻後,幾道精緻的香港美食擺滿了小桌子。
看到最愛的那道陳皮紅豆沙,宋柚寧心裡忽然被觸動了一下。
她抬頭望著謝祈臣俊美的側臉,語氣柔軟了些。
“冇想到你記得,謝謝你。”
謝祈臣笑了笑,把勺子塞進宋柚寧手裡:“吃吧。”
他低頭看著她頭頂的發旋。
“明天,我要回港,大概半個月之後才能回來。”
“嗯。”宋柚寧冇抬頭。
謝祈臣心底一片失落,卻又聽見她說。
“一路平安。”
雖然冇等到宋柚寧說出那句“早點回來”,但謝祈臣已經非常知足了。
他揚起笑臉:“我給你帶禮物,或者你有什麼想吃的,我給你帶回來。”
聞言,宋柚寧認真想了想,才慢吞吞開口。
“我小時候住在荃灣,我記得有家梁記燒臘特彆好吃,但那是一個阿嫲開的店,我很久冇回去了,不知道她現在還在不在……”
“好,我一定給你帶回來。”謝祈臣信誓旦旦地保證。
宋柚寧忍不住笑了。
這是重逢以來,她第一次露出輕鬆、愉悅的笑容。
謝祈臣一時有些看呆了。
他情不自禁地跟著笑,又發自肺腑地說。
“柚寧,以前是我不明白,可現在我真的覺得,隻要你開心,其他的什麼都不重要。”
生怕宋柚寧會說什麼打擊自己的話,謝祈臣連忙站起身。
“那我就先回去了,我的手機24小時開機,你有什麼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嗯,再見。”
第二天天還冇亮,謝祈臣和助理小雨就站在了宋柚寧的家門口。
他看著這扇緊閉的門,有些依依不捨。
可最終,他隻是在門把放上一小束普羅旺斯的薰衣草,和一張寫著“等我回來”的卡片。
門裡,宋柚寧睡得正香,一夜無夢。
……
一週後,香港,青山醫院。
“謝先生,宋婉怡小姐如今在隔離病房,如果你想見她,我立馬安排。”
今早,護士長就得到了上級命令,說有個大人物會來,所以早早做了準備。
此時她笑得十分諂媚,滿眼都是小心翼翼的討好。
回港後,謝祈臣就被母親勒令,坐上了輪椅。
雖然是坐著,但氣勢卻十分冷峻迫人。
他薄唇輕啟:“這些天,宋生宋太還是經常要求探視宋婉怡嗎?”
護士長翻起檔案本。
“宋先生幾乎每天都來,宋太隻是來了第一天,之後就冇來過了。”
聞言,謝祈臣有些意外。
他以為宋母是不會捨得宋婉怡來精神病院受苦的,她應該想儘辦法讓宋婉怡出去纔對。
可冇想到,宋母竟然隻來了一次。
宋婉怡不是她最疼愛的女兒嗎?
謝祈臣微微蹙起眉,冷聲。
“我要見宋婉怡。”
“好。”
二十分鐘後,探望室。
儘管在精神病院待了一週,宋婉怡的形象依舊乾淨整潔,隻是臉色憔悴了些。
她看著謝祈臣,主動開口。
“祈臣哥,你終於捨得回來看我了。”
謝祈臣把u盤丟在桌子上,口吻十分冷漠。
“我已經給過你警告了,為什麼你還這麼執迷不悟?”
宋婉怡垂眼,唇角勾起諷刺的弧度。
“宋柚寧冇告訴你嗎?從小,我就是個睚眥必報,報複心很重的人。”
“她退圈後,我纔想明白她到底下了多大一盤棋。假模假意地把你和樂隊主唱的位置讓給我,又聽爸爸媽媽的話把全部資源送到我手裡,可背地裡,卻找狗仔偷拍我和你的照片爆料出去,還蒐集我假唱的證據,就是想讓我站得高摔得慘。”
“她對我這個親生妹妹這麼狠心,難道還不允許我拖她一起下水嗎?”
“大家要死一起死啊。”
聽著宋婉怡的話,謝祈臣臉色陰沉。
“你真的瘋得徹底,你難道真的覺得你自己在這件事裡麵一點錯都冇有嗎?”
“冇有!”宋婉怡拔高聲音。
“我怎麼可能有錯?我是爸爸媽媽最愛的女兒,她宋柚寧算什麼東西?她憑什麼得到那麼多光環,那麼多愛?她不配!”
謝祈臣攥緊了拳頭,冷冷望著宋婉怡。
“是你不配,宋婉怡。由始至終,從小到大,都是你不配。”
宋婉怡的笑容僵在臉上,好似萬萬冇想到謝祈臣會說出這麼狠的話。
她眼眶中迅速盈滿淚水。
“……祈臣哥?就算我一開始對你彆有用心,可我們相處的那段時間裡,我對你也是真的動了心的,你怎麼能一點都不站在我這邊了?”
宋婉怡想不通,明明幾天之前謝祈臣為了自己什麼都肯做。
現在卻不惜惡語相向,甚至把自己關進精神病院。
“祈臣哥,難道你那時對我好,說喜歡我,永遠想要和我在一起,都是假的嗎?”
麵對宋婉怡的淚眼婆娑,謝祈臣不僅不為所動,還失去了所有耐性。
“當然是假的,你和柚寧是親姐妹,一時迷惑住我,很正常。”
“何況,你接近我的時候,難道就冇調查過,我有多花心,多薄情嗎?”
他語氣冷漠。
“現在,我不想聽你說這些,我隻想知道這u盤裡的東西你還留備份了冇有,你除了想拿柚寧嗓子的病理報告,冤枉她力不勝任之外,你還做了什麼?”
宋婉怡麵無表情地抹了把淚,冷笑。
“如果親生母親都站出來說宋柚寧假唱,誣陷妹妹,那些輿論還會相信宋柚寧無辜嗎?”
“原來是這樣。”謝祈臣莫名鬆了口氣。
他搖頭,滿眼失望。
“你的報複計劃要落空了,你的母親不會站出來幫你背刺柚寧。”
“怎麼可能?”宋婉怡不相信。
她滿臉勝券在握:“我是媽媽的女兒,媽媽最愛的就是我,她答應我了!”
聞言,謝祈臣麵不改色,一字一頓。
“宋柚寧也是你媽媽的女兒,而且還是被虧欠更多的女兒。”
見宋婉怡徹底呆住,他繼續殺人誅心。
“在我進來見你之前,我已經讓人送你媽媽去美國了,我相信很快她就會見到你姐姐,然後請求你姐姐的原諒。”
“母女之間哪有隔夜仇呢?相比於你這個不懂事的女兒,柚寧可是一直陪在她身邊,從苦日子走到現在的。我想你媽媽肯定能夠權衡利弊,明白自己到底該選擇誰。”
話落,宋婉怡鎮定的假麵徹底維持不住了。
她瘋狂地拍打著桌麵。
“不可能,你騙我,媽媽怎麼可能去找宋柚寧?她答應我的,幫我做完那件事之後就來接我出去,爸爸也是這麼和我說的,他們怎麼可能騙我?”
謝祈臣冇有迴應宋婉怡。
隻是對著角落的環形監控示意,可以把她帶回病房裡。
宋婉怡終於慌了。
“……祈臣哥,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想在精神病院過一輩子,求求你,饒了我吧,我願意給姐姐道歉,我跪下來給她磕頭……”
謝祈臣充耳不聞,頭也不回地離開。
青山醫院裡,久久迴盪著宋婉怡的哭聲。
……
美國,費城。
謝祈臣離開的這一週,宋柚寧的日子和往常幾乎冇有區彆。
唯一不同的一點,是她在課後經常被同學邀請去參加一些年輕人之間的派對。
隻是每次,她都能在彆墅或者酒吧外,見到沈修硯。
一般情況下,她都會裝作冇看見。
直到這天,一箇中國同胞向宋柚寧表白。
或許是酒精作用,他竟然想要強吻她。
眾人還冇來得及反應,隻見沈修硯箭步衝上前,一拳揍在了那個男人臉上!
男人撞倒了香檳塔,整個派對頓時兵荒馬亂。
宋柚寧緊緊蹙著眉,看著那個男人被其他同學扶起。
據她所知,他是國內某個大佬的兒子。
這時,沈修硯開口。
“大小姐,彆怕,一切後果我來承擔。”
宋柚寧偏頭看向沈修硯,無奈地捏了下鼻梁。
“不用了,我會處理。”
她和幾個要好的同學打了聲招呼,又安撫好那個男人的情緒,隨即又走向沈修硯。
“你跟我出來一下。”
沈修硯的心頓時高高提起。
他不覺得自己做錯事。
如果重來一次,他還是會毫不猶豫地衝上去。
可他明白,自己確實給宋柚寧帶去了麻煩。
林蔭樹的陰影下,沈修硯微微垂著頭。
“大小姐,對不起。”
宋柚寧靜靜望著這張熟悉的臉,沉默半晌纔開口。
“沈修硯,我大概知道你為什麼又追到費城來,但我說過的話不會改變,我現在一個人很好,不需要保鏢,剛剛的情況我很感謝你,但我自己也能處理。”
聞言,沈修硯喉頭酸澀。
“大小姐……”
宋柚寧比了個噓的手勢,示意他聽自己說。
“八年前,我選擇你,是因為你是那些保鏢裡長得最帥,專業素質最強的那個,我希望現在你也能保證你的專業性,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她一頓,又補充。
“我完成學業後會回港,到時如果我還需要保鏢,我會考慮你,如果到時你還願意的話。”
沈修硯閉了閉眼,掩去滿眼的苦澀、不甘和心痛。
他明白,這已經是自己和宋柚寧最好的結局了。
他儘量平穩地開口。
“我知道了,大小姐,如果您需要我,我隨時都會回到你身邊。”
“嗯。”宋柚寧如釋重負。
看著沈修硯轉身,徹底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她纔回頭。
可是回頭看到宋母滿臉風霜地站在路燈下,她愣住了。
許久,宋柚寧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你怎麼來了?”
宋母紅著眼眶,淚水撲簌簌落下。
“柚寧,我不請自來,是不是讓你又不開心了?”
宋柚寧確實冇想到宋母會來,更冇想到宋母會問出這個問題。
以前,她根本不會在乎她開不開心。
宋柚寧搖搖頭。
“冇有,雖然挺意外的,但冇不開心,也冇開心。”
宋母向宋柚寧靠近,卻又在一步之遙停下。
“我知道你不想見到我,但自從和你打了那個電話,我一直都非常非常想見你。”
她看著大女兒出落得精緻美麗的眉眼。
“對不起,柚寧,以前是媽媽不對,媽媽不應該忽略你,媽媽真的知道錯了。”
這些天以來,愧疚猶如一塊巨石般重重壓在宋母心裡。
隻要閉眼,她眼前就出現年幼的宋柚寧向自己伸出手,說“媽媽,我來照顧你”的那幕。
後來每天晚上做夢,她總是夢到被忽略的宋柚寧。
於是日日夜夜都良心難安。
宋母終於忍不住向宋柚寧伸出手,想要摸摸宋柚寧的臉。
卻被宋柚寧後退一步避開。
伸出去的手,僵硬地懸停在空中。
隻聽宋柚寧平靜地道歉:“對不起,我不喜歡彆人碰我。”
宋母心痛如絞:“難道媽媽在你心裡徹底變成彆人了嗎?”
宋柚寧沉默。
宋母苦笑著點點頭:“是我不該問。”
“十八年,不是十八天,你受了那麼多委屈,我憑什麼要求你依舊愛我呢?”
“可是柚寧,媽媽也是第一次做媽媽,媽媽不知道該怎麼做好一個媽媽。”
“你可能確實是第一次當媽媽,可在此之前,你已經當過媽媽的女兒了啊,何況,宋婉怡和我冇差幾歲,你對我和她,截然不同。”
宋柚寧原本不想再提起這些事。
那通電話之後,其實她真的釋懷了許多。
可原來,隻要麵對宋母,過去的那些陰影就會像鬼一樣陰惻惻地纏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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